雪茹看向徐克帆的眼里,仿佛揉进了天上的星星一般,闪亮异常。

想着要调节调节一下方才沉重哀伤的气氛,雪茹也偶尔幽默了一把,她其实很少这么费尽心思地逗一个人笑,但或许是因为同样经历过母亲因为癌症而衰弱、痛苦、挣扎的悲惨过程,她才会格外地同情徐克帆的遭遇吧。

徐克帆忍俊不禁地拿过菜单,笑道,“那我就自作主张随意点几个菜了。”

“好。”

雪茹刚点头,徐克帆便麻利地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了四菜一汤,两个人吃四个菜,一个汤,不算浪费,也不显得寒酸。

而这也是雪茹欣赏徐克帆的地方之一,他办事的手段,从来不会太过,也可以恰到好处地解决问题的症结所在。

或许,顾氏有很多人都比他更有能力,更有胆识,更懂得什么叫做与时俱进,但没有一个人,能做到像他这般,完成每件事时,都给人一种不多不少刚刚好——舒心不已的感觉。

叫来了服务员,将点好的单子递给了他,待到服务员出门后,徐克帆才接着方才的话题说了起来,“顾总让我去调查有没有人暗中在顾氏里作梗,牟取私利,就这件事,我查看了顾氏近十年的财务报表以及资料,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什么事?”雪茹握着茶杯的手,逐渐冰凉,只要一听到与顾氏有关的人或事,她就比任何一个人更为紧张。

很多时候,她都喜欢假装坚强,让人看不出她的害怕与恐惧,但只有她自己明白,明明她握着的这杯茶水,是刚刚满上的热茶,而今,她却是手脚冰冷。

“3年前,我们顾氏开发了一个项目,主要是顾氏用3亿的高价拍下了一块A34的豪华地段,用来修建娱乐城,可奇怪的是,资料上显示,除去拍下这块地的3亿元资金,加上修建娱乐城以及开发各项娱乐项目,总共耗费的是6000万。”

“这很正常啊,修建娱乐城的费用本就比较高,再加上A34那块地是有名的豪华地段,当然会比一般的地方修建起来成本较高,6000万已经算是少的了。”

“奇怪的不是这里,奇怪的是,这里的6000万已经包括了修建娱乐城以及各项娱乐项目的开发费用了,可是,到了娱乐城建成的那日,竟然会有工人直接聚集在顾氏门口,说是顾氏拖欠了他们的工资,若是我们顾氏不给他们一个交待,他们就坐在门口不走了。”

“还有这样的事?”

雪茹冷着脸,握在茶杯上的手,更加紧了紧。

“顾总来公司没多久,那时我也才刚刚进顾氏,所以了解的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那日有很多民工坐在顾氏的门口,聚众围堵了一个上午,才在顾董的批示下,让我们总监提了现,带着那些民工进了会议室,将钱发给了那些工人们,这件事才算是了结了。”

“那你还记得当时发给那些工人们的现金一共是多少吗?”

“1000万。”

“也就是说,整个工程建完了,我们这边的人连一毛钱也没有给过那边的工人?”

“很可能是这样,不然总监也不会一次性批那么多钱,若是只有一两个月,哪还需1000万那么多?那些民工差不多100人左右,一个人摊下来其实也没多少,但这个工程是建了三年才完全建好的,可想而知,积累了三年的工人费他们却是一毛钱也没有给过。”

“那我们这边一直拖欠着工资,那些民工们也不知道找负责人要吗?”

“我记得之前调解的人也问过这个问题,但其中一个民工却说,从这个项目刚开始建成的时候,就有人对他们说过,等到工程结束的时候,才统一打款给他们,起初的时候,他们也是不愿意的,都怕到时候建成了娱乐城,管事的人就这么跑了,他们的工资该怎么办?可管事的人却说,他们是大企业,堂堂的一个顾氏岂会拖欠他们的工资?再加上三年加起来的费用,实在是很可观,他们才硬撑着答应下来的。”

“1000万,也就是说平均下来,他们一人可以分到10万,还是三年加起来的费用?”

“是的,三年加起来才10万,算起来一年也就三万多一点,比起很多工薪阶层,已经算是少得可怜了。”

“那你为何还说他们觉得这笔费用加起来很可观?”

“所以我才觉得奇怪,明明这笔费用不算多,为何那些民工们之前还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知道了,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负责这个项目的人,给他们先前承诺过的那笔资金,不是这么多,而是要高出很多。”

“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徐克帆点头附和,“负责人开出的工资越高,他最后却没有给出这笔款项,就证明他吃的回扣越多,也有一种可能,他报出的这6000万新建娱乐城的费用,根本就是笔假账!”

“你是说,他其实报账的时候就少报了,但其实拿的钱要比这多得多?”

“是的,不然这笔费用怎么算也不合理,节省的太不正常了,若是按照这些工人的三年工资费用都需要1000万,那么其他的都是重头,花的钱绝对不只这么1000万,况且他承诺的时候,开给工人们的是个更高的价格,也就是说,他报了假账。”

“娱乐城的项目负责人是谁?”

雪茹目光如炬地盯着桌前的一角,静待着下文。

“吴克林。”

“吴克林?为什么我从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雪茹的确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因为她进公司的时间并不长,又一直都很忙,根本就没时间去与每个员工沟通,因此,很多人她都是只见过面,并不知道别人姓甚名谁,有些人知道了名字,她却又对不上号,总之,不是很重要的高管层的股东,她基本上都不算太熟识。

“吴克林在3年前,风头很旺,当时顾董很器重他,很多大项目都是交由他全权处理的。”

“那你可知他是经谁推荐进的顾氏,还是说他很早就在顾氏里混出了一番名堂了?”

“我听人说,吴克林来公司大概也有10年多了,但是在之前,他都并不是很受董事长器重,而是最近这几年才突然升职,成为项目部的经理。”

“项目部的经理?那现在呢?现在他还在公司里吗?”

“在。”

“出了那么大的事情,难道顾董都没有找他问过话吗?那些钱去了哪里,他都没有给公司一个交待吗?”

作者有话要说:整齐排列,粗来冒泡~~~~

正式进入商战高~~潮,女主要开始全面反扑了。

49第48章

徐克帆蹙了蹙眉头,托着腮,他也有些百思不得其所,“我也很奇怪,为何事情已经弄得那么大了,最后,吴克林却连一点处分都没有。”

“什么?你是说我爸爸根本就没追究过这件事?”

雪茹惊得直接从桌子上跳起,满脸的不可置信,“不可能!顾氏是我爸和我妈一手打下来的江山,他之所以能在业界混上这么多年,还将顾氏推上了一个顶峰,实力自是不可小觑的,怎么可能那么糊涂?连吴克林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也没有给他一点处分呢?”

“的确没有,顾总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回家问问顾董,我相信,这件事他一定比我更清楚。”

雪茹无力地跌坐在椅背上,仰起头,她深深吸了口气,“徐克帆,最后一个问题,既然你说负责人承诺给民工的工资要高于1000万这个实际数额,那么,当顾氏处理危机的时候,只给了他们1000万作为报酬,为何他们连一丁点的埋怨与反抗都没有,就这样息事宁人了?既然他们都敢来顾氏的门口闹事了,又何以惧怕顾氏的保全?我相信,他们当时一定是抱着鱼死网破,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来顾氏争取自己的权益的,可为何最终他们却是那么容易就被打发了,这个问题,也是个疑点。”

“是的,顾总,这件事情里有着太多令人费解的地方,按照顾董事长那样聪明的处事手法,他应该当场就开除了吴克林,然后将承诺给民工的钱如实付给他们,可事情却远远相反——吴克林既没有离开公司,近几年的职位却是越爬越高,而那些民工们,明明拿了与承诺付给他们的工资相差甚远的数额以后,竟然也再没有来顾氏找过我们什么麻烦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从这两个关键的问题着手,今日回家,我便先问问我爸,看看他对这件事情,究竟还有没有什么印象,你就帮我去联系之前的那些修建娱乐城的民工们,弄清楚当时负责人究竟给他们开出的是多少工资,最后,他们又是为什么没有向顾氏全部索要完那笔费用,就决定息事宁人了。”

“是。”

目前,雪茹也只得从这两个方面着手,顺藤摸瓜,抓出最后的主谋人,最重要的是,她还得去会会这个吴克林,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讨得顾航的欢心,就连他犯了这样大的错都不予追究,甚至是在近几年里给他连升了好几级。

——

心动不如行动,当晚回家,雪茹就准备好了一切措辞,冲进了顾航的书房。

谁知,左脚刚踏进书房的门槛,雪茹便听到了顾航与林深深两人吵得不可开交的声音。

“顾航,19岁起我便跟着你,从未奢望过能够嫁给你,你说要我等,好,我就等,等着你处理好家里的一切事情,再把我接过来,我相信了,一等就是2年,好不容易嫁给了你,还要背着小三的骂名!可是顾航,当年若不是你有了老婆和孩子,还把持不住自己强要了我,我又怎么会变成今日的这番田地?”

雪茹闻声,犹如晴天霹雳。

她身体虚浮,左右摇晃,一步步后退,直到靠在了走廊的扶手上,才微微稳住了她那摇摇欲坠的身子。

林深深说,她19岁起就开始跟着顾航了。

林深深说,顾航亲口向她承诺,会将家里的一切事情处理好,便接她过来。

林深深还说,当初是顾航把持不住自己,明知道自己已经有了老婆和孩子,却还是卑鄙地强要了她。

……

不!不可能!怎么会是这样?

顾航明明告诉过她,是因为他和自己的妈妈没有了感情,离了婚之后,才爱上的林深深。

顾航明明告诉过她,这辈子他最爱的就是这个家——这个有着顾雪茹和杨霖瑾的家。

她明明也以为,父母之所以会离婚,都是因为林深深这个小三用着高明的手段迷惑了顾航,却没想到,结果竟是如此的肮脏不堪。

那是她的爸爸啊,最爱的爸爸啊。

可是为何此刻却是那样的丑陋不堪,满口谎言?

她瞪大了双眼,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多么希望,顾航能在这一刻稍微解释一下,或是辩驳些什么,只要是他说的,她都会信,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顾航只是如同万年的古松一般矗立在原地,不回应,也不否认。

等了许久,顾航才深吸了一口气,说出来的话,更是如同一把利刃般,狠狠地捅在了雪茹的心间。

他说,“你别叫那么大声,想要全世界都知道吗?我警告你,若是这件事让茹茹知道了,我有你好看!”

呵呵……这就是她顾雪茹的爸爸啊!

那样一个慈爱,被她视为天一般的伟大形象,就在今日,轰然倒塌了……

这一刻,她的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再也没办法多听一个字的她,最终还是选择落荒而逃了。

是的,那样慌乱,那样狼狈,那样犹如洪水猛兽在她的身后不断追赶地逃跑了。

一路上,她就像个疯子一般,不断地流着眼泪,哽咽到不能自己。

直到她累得走不动了,才顺着一个台阶,重重地跌了下去。

明明是那样的痛,连着骨头,连着心的痛,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究竟是早已麻木了,还是说,那样的一颗心,早已被人凉透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啊……爸……”

有没有那么一个人,不论他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在你眼里,你永远都觉得他是那样的好,那样的伟大,那样的无私,只因他是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将他最原始的爱都给予了你。

可是如今呢?如今她又该怎么办?这样一个满口谎言,欺骗了妈妈,欺骗了她的男人,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因为他这样的出轨,而害得她妈妈最终一个人在绝望中死去。

原来,错的不仅仅是林深深,还有她最爱的爸爸!

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怎么去面对那样一个肮脏不堪的事实?

难怪顾航会说,他这辈子亏欠最多的是她们母女俩,还那样爽快地将自己名下的所有股份都转交到了她的手里,原来,真的是愧疚,一个有了老婆孩子还强迫了别的女人的男人,怎么可能不遭受良心的谴责,怎么可能不愧疚?

她只是刚好提到了杨霖瑾,就让顾航这样的羞愧难当,她本以为这一切都是源于爱,却不想,真的只是内疚,顾航只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减轻他心里的自责罢了。

从头到尾,他都是明知道是错,却还要一错再错,放着家里的糟糠之妻不顾,宁愿强要了外面的女人,都不愿将那颗心,完完整整地放在这个本该幸福快乐的家里。

是他亲手毁了雪茹快乐的童年,让她遭受了父母离异的阴影,是他让她恨了林深深一辈子又一辈子,更是他亲手引来了林深深这匹饿狼,最终导致她家毁人亡,一无所有……

呵呵……这就是她寻找了两辈子的答案么?谁能说这不可笑?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是圆的,这便是因果报应么?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顾雪茹不曾做错过什么,老天爷却是将所有的不幸都报应在了她一个人的身上?

包里的手机不停地响,雪茹却恍若未闻,她双手环抱着自己,眼神呆滞地望着天空,心痛到无法言语。

如若有可能,她宁愿不要这一世重生的机会,更不要知道这个残忍的事实。

那么,爸爸这个称呼,会不会在她的心里,还是彼时的那个完美模样——高大,伟岸,无私,无人能比……

仿佛是执意要与雪茹对着干,包中的手机持续不断地响着,雪茹皱着眉头,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时,厌恶地挂断了,这一刻,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顾航,更不想听到任何有关他的事。

这边的电话刚刚挂断,另一个人的电话又打了进来,看着屏幕上一闪一闪的名字,雪茹了然地叹了口气,定是顾航见她不愿接电话,就像上次那样打了电话让唐傲天来当说客。

可是今日,她真的是累了,倦了,只想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谁也不见,谁也不想。

唐傲天并不是在第一时间就接到了顾航的电话,顾航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唐傲天正在洗澡,等到他洗完澡,擦干头发,随意摆弄着手机,才发现他手机上已经有了10多个未接电话,都是顾航一个人打来的,可想而知,打电话的人该是有多么的心急。

而那一刻,唐傲天的脑中闪过的唯一念头便是顾航这么晚打电话给他,一定又是雪茹出了什么事,就像上次一样,他们父女吵架,雪茹一个人爬上了23层高的天台上,差一点就掉了下去。

于是,他一秒也不敢耽误地回拨了过去,电话没响两声就接通了,更加显现了对方的急切与焦虑。

“唐傲天,茹茹不见了!”

这便是顾航一接通电话后的第一句话。

没头没尾,却透着十足的不安与担忧。

“顾董,您先别急,慢慢说,究竟是怎么回事?雪茹不是刚出院,今日第一天去顾氏上班吗?怎么会好好的就不见人了呢?”

“她……”顾航顿了顿,欲言又止,“我猜想,她应该是听到了什么消息,一时接受不了,所以,才会选择离家出走的吧。”

“顾董,您请放心,我现在就出去找,绝对会将雪茹毫发无损地带回家。”说完这句话,唐傲天便挂了电话。

离家出走!顾雪茹,你还真是行啊!这么大的人了,动不动就离家出走,幼不幼稚!

唐傲天心里虽是咬牙切齿地想着,行为却是快于怒气一步,他边随意换了套衣服,边拿着钥匙,冲出了门。

一路上,他打了n个电话给顾雪茹,不论他怎么坚持,铃声不响到最后他硬是不挂断,雪茹那边也都是同样的无人接听。

“shit!顾雪茹,这次要是让我找到了你,定不会轻饶了你!”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这么折腾他唐傲天,三天两头不是离家出走,就是奄奄一息地向他求救,就算给他唐傲天一百个心脏也不够她顾雪茹这么刺激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响应亲们的号召,虐渣爸~~

人呢?都去上学了吗?还在看的亲们留个爪啊~~~

50第49章

此刻,唐傲天准备好了一肚子责备人的话,只等着雪茹落入他的手中,就直接开骂。

但当他终于在离顾家几条街那么远的台阶上发现了那个蜷缩在一团,只露出了一双红肿如兔子眼睛的女人时,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他就那么下了车,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看着那样一个女孩,蹲在台阶上,毫无形象地宣泄着自己的痛苦。

她在哭,哭得是那样的伤心难过,即使隔了一条马路的距离,那个女孩的悲伤都能令他感同身受,心头一抽,跟着她一起疼了起来……

他很想走过去,蹲□子,与她平齐,用他宽阔的怀抱,将她紧紧地抱住,分担她内心里所有的伤与痛。

但左脚刚迈出了一步,他就踟躇了,这个女孩的坚韧,他比谁都清楚,她不愿让任何人看见她脆弱的一面,难过了,委屈了,受伤了,她从来都是躲起来,一个人独自舔舐伤口。

而今,他若是这么冒冒失失地冲了过去,或许,她就不能如此彻底地发泄她心中的伤痛了。

她会憋在心里,收拾好眼泪,对着他笑靥如花,让人开始怀疑,那个前一秒还蹲在大街上哭得毫无形象的女孩,究竟是不是眼前的这个顾雪茹,还是说,一直以来,都只是他眼花了。

他不想这样,真的不想,他宁愿她尽情地发泄,尽情地哭泣,尽情地喊出来,也不要让她将所有的不安,委屈与无助,都埋藏在心里,久而久之,她就变成了一个不会哭,也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开心的行尸走肉了。

所以,这个夜晚,就让他隔着一条街的距离,默默地守候这个孤单无助的女孩吧。

一条马路,红灯停,绿灯行,空旷的路口,若是此时有人停下脚步,便会发觉,倚在车前的男人,那样清隽透彻的眼里,满满倒映着的——只有那对面台阶上痛苦哭泣的女孩身影。

你可以想象吗?昏黄的路灯下,大街上寂静无声,行人们越见稀少,却总是有那么一个人,在你一个抬头的距离,便能让你感觉到他的存在。

只是,这一刻,完全沉浸在悲伤之中的顾雪茹,却是错过了这个一个抬眸的瞬间,不然,她一定能够发现,马路对面那个伫立在原地的男人,他的眼中,会有多少的深情与疼惜。

有人曾说,这辈子最温暖的事,不是总有个人陪着你,在你开心的时候一起大笑,而是有个人,总能在你哀伤的时候陪着你,哪怕他一句话都不说,也胜过了无数句甜言蜜语,这便是喜欢与爱的区别,你所喜欢的人,你愿意陪着他一起笑,一起闹,而你爱着的人,他痛,你会比他更痛。

所以说,他是爱上她了吗?

这个问题,或许连唐傲天自己也找不到答案。

他只知道,他在心疼她,很疼很疼……

很多人都说,没有亲自经历过一次失去,你永远不会知道,你有多爱一个人,而他却眼睁睁地看着马路对面的那个女人,一次又一次地,在他面前,险些就丧了命,从而令他永远失去了她。

如此说来的话,他对她的感情又该拿什么去计算?

比喜欢多一点点的感觉又是什么?答案不言而喻——是爱。

——

天色再晚一点的时候,见雪茹已经发泄得差不多了,唐傲天才敢一步步向前,走进了她的身边。

一团黑影笼罩了她的头顶,雪茹下意识地抬眸,望见了唐傲天此刻复杂难明的眼。

不出他的意料,雪茹一见了他,便立即收敛了此刻的哀伤,慌乱地整理好了她那副狼狈的模样,扯开嘴角,她笑得灿烂异常,却是令他犹如揪心般的痛。

呵……终究还是这样,在他面前,她永远是那样的防备,不给他任何的机会突破她的心房,就算她没有为他在心间开启那么一扇门,一扇窗,他都可以假装无所谓地继续等待,可若是她连一条缝的距离,都不愿施舍给他,谁又能告诉他,他究竟该怎么办,才能真正地占据她的心?

唐傲天脸上的自嘲,没来由地蜇了雪茹一下。

她不知道自己的脆弱,这个男人究竟看到了多少,若是他真的感受到了,又为何不是趁着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狠狠地奚落她一番,而是这般的自嘲呢?

“你来啦。”还是那样的一句话,不带着任何情感的波澜。

唐傲天捂着闷疼的心口,苦笑着,“是啊。”

“又是我爸让你来当说客的吗?”

“嗯。”

这样的一问一答,真是极其的尴尬无趣,惹人生厌!

“走吧,我送你回家。”

他淡淡的开口,让人听不出喜怒。

又或者是这一刻的他,早已疼得麻木了。

早知道这个女人的心是石头做的,他又怎么可能奢望她能够为自己而有所改变呢?

他曾经亲耳听见她指着心脏,开口道出的那句——这里已经空了,你还问我爱不爱?

是啊,她没有心,他早就明白了,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