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因有人找上宋奶娘,给了她三千两银子事后答应再给七千两,还用她儿孙的命要挟她办一件事,给颜嘉毓下毒。

宋奶娘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拿家人威胁她,那个也拿家人威胁她,干脆杀光她全家得了。担惊受怕了好几天,六神无主的宋奶娘撑不住,比起那躲在暗处的人,她还是更怕陆茂典,于是找上了忠全家的。

陆茂典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安王府。

“暂且停了药!”陆茂典宁肯让陆明远娶一无是处的颜嘉毓,也绝不肯娶晋阳郡主,否则陆明远不用在官场上混了。

宋奶娘方寸大乱:“我家里人,他们会不会?”

忠全家的传话:“你放心,老爷会安排妥当,你的家人老爷也会保护起来。”一通安抚又奖赏。

宋奶娘略略放心。

终于喝到一碗没毒的药的阿渔快笑死了,之前为了娶晋阳郡主,陆家人恨不得立马吊死颜嘉毓腾出位置来。这才多久啊,生怕她死了让出位置,便宜了晋阳郡主,这翻脸的本事,佩服佩服。

阿渔强忍着笑意把碗递会给大红人宋奶娘,瞧瞧,这才几天啊,就憔悴了,可怜见的。

喝完药,阿渔抱着猫躺在美人榻上假寐。不禁想起颜嘉毓出事后,其实也想问一问陆明远是否愿意继承履行婚约,然而从安王府回来到她死,她都未见到陆明远一面,是陆明远不敢见她还是陆家人阻拦?

阿渔叹了一声,谁知道啊,转而想起安王妃,为了让自己的女儿心想事成,就送别人的女儿去死,安王妃和晋阳郡主不愧是亲母女,一样的自私自利。

既然安王妃敢动手,她就敢让她后悔莫及。阿渔嘴角一挑,摸了摸猫耳朵,趁着六皇子还在京城,赶紧送他最后一份大礼。

倘若六皇子成了不举的废人,皇帝第一个怀疑的人是谁?为了女儿就敢顶风作案毒杀她的安王妃,自然也能为了替女儿出气就给六皇子投毒。就算没有人证,有物证也差不离,只要皇帝心里认定了就行。

阿渔点了点猫鼻子,把皇帝拉进这趟水里,也许她就用不着程晏了,白瞎了她好几张药方子。

程晏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问三泉:“医馆那边还是没消息?”

三泉摇头。

程晏皱眉,之前六七天莫名其妙出现一张药方,凭着字迹认出皆是出自那位面具姑娘之手。对方却从不提要求。这阵仗让他心里没底,怕对方所图甚大,要是力有不逮,多难为情啊。可这药方子十天没来,他心里更没底,不禁猜测,对方这是准备出招了。

第56章 白莲花表小姐15

雪白的波斯猫跑进屋, 百无聊赖的六皇子捞起来抱在怀里揉了两把, 闻到了猫咪身上的花香, 一撇嘴角儿,女人就是女人,养只猫都要弄得香喷喷的。

忽然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京城, 莫说姬妾, 连内侍都不能带去,可想而知他以后的日子得有多苦。

一想自己即将过的苦日子, 六皇子悲从中来, 不禁埋怨晋阳郡主, 要不是她怂恿,自己怎么会犯浑?他对颜嘉毓是有那么点贼心,却一直都没贼胆。陆家虽然没落了,但也是有名有姓的人家, 颜嘉毓还是侯府遗孤, 所以他也就在心里惦念惦念,收用了一个和她眉眼有点像的女子, 解解相思之苦。

是晋阳说什么能让他心想事成,还说什么两全其美, 各得所需, 皆大欢喜。他脑子一昏就答应了,现在想来悔不当初。

做了这么膈应的事儿不说, 还众目睽睽之下丢了那么大一个丑, 以至于被父皇发配到漠北吃草。六皇子心烦意乱地把猫扔到地上:“去, 去,去,别来烦我!”

波斯猫冲着他喵喵叫了两声,一溜烟跑了。

三日后,六皇子被护送出京,一路向北而去。越往北气候越冷条件越差,身娇肉贵的六皇子叫苦不迭,每日里从早到抱怨到晚。

这个早上,六皇子黑着脸从床上爬起来,嘴里嘀嘀咕咕抱怨个不停,这天儿越来越冷,每天起床都是一种折磨。

起到一半,坐在床上的六皇子盯着自己的裤.裆看了半响,陷入回忆之中,他似乎好几天早上没那个反应了。他年轻气盛,身体又好,以往每日早上都会一柱擎天,他还会趁机和姬妾丫鬟厮混一会儿。

可能是累到了吧。这么想着的六皇子,把手伸了下去,慢慢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许开,许开!”六皇子惊慌失措叫着领头的护卫。

许开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整个人傻眼了。

六皇子吓得都快哭出来了:“你愣着干嘛,赶紧给我找个郎中来呀,快去,快去!”

许开顶着张一言难尽的脸去找郎中。

找来的郎中也说不出一二三四来。

“庸医,庸医!”六皇子气急败坏地大叫:“我要回京,我要找御医!”

许开不敢材自作主张,但是瞧着六皇子也不像是装的,又去悄悄请了个有名望的老郎中来,说是病了,却说不上因为什么病了。

六皇子破口大骂庸医,叫嚣着要回京找御医。

许开一边安抚住六皇子,一边写信禀告皇帝。

接到密信的皇帝呆了呆,立刻下令,让六皇子以途中染病的理由回京,心想小六要是耍了花招,就让他找漠北待个十年八年。想完了,又担心,这小子不会真不行了,难不成是那天被吓出了毛病?

想着想着皇帝又阴谋论上了,这么巧,得了这种病?

“小六这毛病要是真的,你说是意外还是人为?”

闻言,程晏便知皇帝起疑了,他也觉得巧了那么点,好巧不巧,病在那一处,难免引人多想。

但安王府应该不至于这么胆大包天,尤其这风口浪尖的,也许是有人栽赃嫁祸,或者安王府反其道而行?

无凭无据的,程晏无法回答。

皇帝也没想他说什么,沉吟半响:“安王府那边你多留点神。”

程晏应诺。

安王妃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入了皇帝的眼,她现在正有些焦躁地质问安嬷嬷:“你不是说那个奶娘答应了的,可我看颜嘉毓她反倒越来越康健了。”

药里不再加料,阿渔应景地好转几分。这大半个月,出门上了一次香,和陆若琪一道逛了一回首饰铺子,还参加了一次闺秀举办的诗会。

安嬷嬷小心翼翼地说道:“老奴真的给了,回头老奴就去打听打听是不是出了什么纰漏。王妃放心,那奶娘的孙子在我们手上,她不敢耍花招的。”

除了银子收买,家人威胁,他们还把宋奶娘那个在庄子上当庄头的长子的儿子悄悄绑了。不然哪里有自信能驱使宋奶娘。

安王妃冷着脸:“明儿就去,她要是耍花招,就送她一根手指头。”

安嬷嬷头皮麻了麻,自打郡主出了事,她便觉得王妃行事激进了几分,失了往日的稳重妥帖,可她劝了几回反被骂了一顿,再不敢多嘴。

安嬷嬷应是。

次日,安嬷嬷安排了一个不起眼的丫鬟乔装改扮出门,用约好的暗号把宋奶娘叫了出来。

宋奶娘见了这丫鬟就腿软,彷佛看见了勾魂的黑白无常。一开始她没想告诉陆茂典,反正两边都要她下药,那就一起下得了,都能交差。

可她又想到府中的府医定是陆茂典的人,不然不可能至今都没发现姑娘被下了这么久的药。万一府医查出来,告诉陆茂典,自己跑不了。

自己一家子的性命前途都捏在陆茂典手里,宋奶娘不敢耍花招,只得据实以告,盼着陆茂典能把她孙子救出来,却至今都没得到孙儿平安的消息。

宋奶娘忧心如焚,待听对方威胁要切了孙儿手指头,宋奶娘吓得直冒冷汗。

“我在做,在做的,只周围都是丫鬟婆子,动手的机会少,你们再等等,再等等看,你们不是也说了,这药不是立竿见影的…”

宋奶娘求爷爷告奶奶地哀求,总算是暂时保住了孙儿的手指头。

得知安王妃和颜嘉毓身边的奶娘接触之后,程晏的表情一言难尽,入宫觐见皇帝。

甥舅两个面面相觑。

片刻后,皇帝笑了下,眼中毫无笑意;“最毒妇人心啊。”

他这个做父皇做皇伯父的,觉得挺对不住颜家那小姑娘的,没把孩子教好,差点祸害了她。还想过怎么补偿下。虽然那姑娘毫不知情,但是总不能当什么事情没发生过吧,颜家老侯爷资助过高祖皇帝,他也是见过颜老侯爷几面的。

若是颜家还有男人,倒能在仕途上弥补一二,只颜家无人了。

陆家是她未来夫家还是她外家,可她那未婚夫与晋阳不清不楚,补偿给陆家真有那么点膈应人。所以只能暂且按下,以后再说。

安王妃倒好,不因为女儿做的事心怀愧疚,还变本加厉想谋人性命。

她是觉得因为颜嘉毓没有中套,所以晋阳自食了恶果,所以迁怒报复。还是想杀了颜嘉毓,好让她女儿跟陆明远双宿双飞。

皇帝冷笑:“无法无天,她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程晏默默道,对一些人而言他们就是王法。

“你说安王知道吗?”

程晏回:“目前调查到证据,显示安王并不知情。”

“希望他不是个糊涂的。”皇帝眯了眯眼:“安王妃能给颜家那姑娘下毒,你说她会不会也给小六下?” 他这六儿子事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看着他都牙痒痒,可比颜嘉毓更惹人忌恨。安王妃恨颜家那姑娘,也有可能恨上了小六。

六皇子还没抵达京城,但是他派出去的御医已经和小六汇合,确定儿子是被人下了药,但是御医也检查不出这是什么药,更不敢保证儿子能治好。儿子再混账也是亲生的,由不得外人这么作践。

皇帝敲了敲桌面:“人证物证都有了,把那几个奴才抓起来给朕审,咱们就瞧瞧这安王妃私底下还干了多少好事,真以为可以只手遮天了。” 若是安王府做的,知道儿子被下了什么药,也好对症治疗,不是那最好。

程晏应诺。下去悄悄抓了人,一番审讯,安嬷嬷承认安王妃想毒死颜嘉毓,逼陆明远娶晋阳郡主,对于下药害六皇子一事矢口否认,怎么审讯都不承认。

有了前者的证供,就能把安王妃请来协助调查,安王妃到底是亲王妃,她不主动承认,不可能对她动用刑罚,但是她身边人就没这待遇了,只要做了,总能撬开嘴。

“小王爷。”三泉急奔而至,灌了一大口茶水:“您肯定猜不到那姓宋的奶娘供出了什么。”

程晏扬眉。

三泉脖子一缩,不卖关子直接道:“她没按着安王妃的吩咐给颜姑娘下毒,但是,她今年两月开始,就在颜姑娘的药里下毒。”

程晏一愣:“谁要她的命?”

三泉唏嘘:“陆家现任家主,就是颜姑娘的舅舅。”不禁同情:“这颜姑娘也忒可怜了些,晋阳郡主想抢她未婚夫,安王妃要她的命,结果她亲舅舅也想毒死她,她这是活在虎狼窝里啊,能活到现在,真心不容易!”

程晏两道剑眉皱起来:“理由?”

三泉:“那奶娘也不知道,她就是奉命行事。”

程晏若有所思,假如陆家早就知道晋阳郡主和陆明远的事,勉强算一个理由,但也只是勉强,陆茂典是陆明远的叔父,而且他们之间还有家主之争。

程晏啧了一声,觉得陆家这趟水有点混。

程晏拿了证词进宫面圣。看了一眼证词,皇帝让赵总管带上安嬷嬷的证词,去安王府把安王妃暗中带走审问。到底要保皇室脸面,不好大张旗鼓地行动。

瞅了瞅宋奶娘那张证词,这遭遇皇帝都同情了:“颜家父子于国有功,只剩这么一滴骨血在世上。不知道便罢,既然知道了,那就不好坐视不理,你查一查吧。”

程晏拱手应是,想着找个什么理由,把颜嘉毓从陆府接出来为好,省得陆茂典察觉不妙杀人灭迹。

安王府内,安王心跳如擂鼓。

“陛下怕六皇子迁怒,找颜姑娘麻烦,遂派人暗中保护着,哪想竟发现府上的小丫鬟鬼鬼祟祟地联络颜姑娘身边的奶娘欲毒害颜姑娘。那小丫鬟道是奉王妃身边的安嬷嬷行事。陛下还不信,想着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哪想…”赵总管摇了摇头:“王爷,陛下龙颜大怒,砸了一个茶杯呢!”

安王脸上青青白白一片,昨天王妃身边的安嬷嬷失踪了,据说是被人叫到后门,然后就再没见过她,原来是被皇帝的人捉走了。

“赵公公,这其中肯定误会。”安王嗓子眼发干。

“那就再好不过了,请王妃与那安嬷嬷对峙一番,什么误会都消了。”赵总管拱了拱手:“今儿就要请王妃和她身边的大丫鬟管事嬷嬷随咱家走一趟了,得罪之处还请王爷体谅。”

安王手脚发凉,强自镇定道:“这是应当的。”一抬眸看见款步而来的安王妃,安王眼角颤抖,油然而生一股上前掐死她的冲动。这个蠢妇,她这是要祸及子孙啊!

自打安嬷嬷昨儿失踪之后,安王妃的眼皮子就一直在跳,但见安王铁青的脸色,心跳徒然漏了一拍。

安王咬着牙对她说,被安嬷嬷供认受她指使毒害颜嘉毓,皇帝让她协助调查。

安王妃心中那根弦啪的一声断了,脸上恐怖的一点血色都没有。

第57章 白莲花表小姐16

安王妃惨白着脸被带走, 一起离开的还有她身边的大丫鬟以及王几位嬷嬷, 趁着夜色从后门离开, 坐进停在后巷的马车,消失在黑夜里。

“糊涂,糊涂啊!”安王痛心疾首地拍着桌子, 伴君这么多年, 不敢说对龙椅上那位了如指掌,但也了解七八分。皇帝既然把赵总管派过来, 显然是动了真怒, 这事没法善了。

因为颜嘉毓的事, 他已经被皇帝委婉申饬了一顿。万万没想到王妃变本加厉,竟然想害了颜嘉毓再逼陆明远娶女儿。那件事还没彻底平息,她竟敢动手再害人。她是不是以为就她一个人聪明,其他人都是傻子。还是以为自己是个王妃就可以为所欲为肆无忌惮了。

他总算是找到晋阳敢这么胡闹的根了, 原来是和王妃学的, 一样的做事不计后果只凭着心意来,还自以为天衣无缝。

“父王, 这这可怎么办?”安王世子心急如焚。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我不知道怎么办!”安王气急败坏地一袖子打翻案几上的茶杯瓜果:“别问我, 我什么都管不了, 我怎么敢管她们娘儿俩。我警告你,你不要自作聪明想去干什么。你母妃就是自作聪明现成的下场。你给我安安分分地待着, 陛下怎么惩罚我们就怎么认。”

安王世子煞白了脸, 颤声:“父王…”他还想说什么, 对上安王无能为力的面孔,颓然失声。母妃这次实在是大错特错,晋阳还能说年纪小不懂事,母妃怎么也跟着她胡闹,竟然想毒杀颜嘉毓。

安王懊恼地拍了拍额头:“怎么就没早点没察觉到她的心思,要是早知道,她怎么这么糊涂啊!”

安王世子的心一点一点下沉到底,丝丝凉意顺着脚底板窜上来。

安王父子俩胆战心惊追悔莫及,陆府气氛亦是十分凝重。

宋奶娘一夜未归,至今也无音讯,陆府但凡是心里有鬼的,一晚都没睡好。

陆老夫人并不知道柏氏收买了谁给颜嘉毓下毒,思来想去最有可能的就是宋奶娘,眼下宋奶娘不见了,哪能不多想。

同样惴惴不安的还有柏氏,宋奶娘不知道柏氏的存在,柏氏却知道宋奶娘是陆茂典的人,宋奶娘这么关键的一个人失踪了,着实令人不安。

最不安的是陆茂典,宋奶娘知道的太多了,且她直接跟忠全家的联系,而忠全家的是他心腹。这样一个人脱离了他的掌控,让他如何不担心。

陆茂典有些怀疑宋奶娘是不是被安王府的人抓走了,因为宋奶娘没有依照他们的吩咐下药,这是其他原因。宋奶娘会不会管不住自己的嘴,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陆茂典心悸如雷,万一宋奶娘把忠全家的让他给颜嘉毓投毒这事说出来。陆茂典心跳漏了一拍,为了安全起见,先把忠全家的送走。只要忠全家的消失了,宋奶娘口说无凭,他可以二一推作五,咬定忠全家的是被人收买了,他全然不知情。

要不要除掉颜嘉毓?陆茂典再三思量,觉得还没这个必要,要真是安王府,岂不正中他们下怀。

陆茂典满脑子的安王府,直到大理寺带着搜查公文上门,一桶冰水从天而降,浇了他满头满身,令人彻骨的冰寒。

大理寺的包捕头说,宋奶娘和忠全家的到大理寺自首,供认她们在他的威逼利诱下向颜嘉毓投毒。

陆茂典骇然,忠全家的居然也落入了他们手中他是万万不信这两个人会去自首的,奴婢毒害主子,就算是自首了,也难逃一死。

到底是谁,安王府吗?不对,安王府的目标是颜嘉毓,就算抓到他把柄也该威胁他而不是送官,到底是谁?

陆茂典下意识看向斜对面的颜嘉毓。

陆家的主子都被官差聚集在这个大厅里。

颜嘉毓应景地惊呆了,不敢置信地看着陆茂典:“不可能,二舅舅,不可能的,二舅舅为什么要害我?”

“你们肯定弄错了,我父亲怎么会害表姐!”陆若琪慌乱否认:“不可能的。”

陆若灵眼珠子转了转,声音不大也不小:“官府怎么会弄错。”她想的是,陆茂典倒了,他们大房不就能顺理成章上位。

“你闭嘴!”柏氏回头狠狠瞪她一眼,第一次想撕了她的嘴。到现在这个蠢货还在状况外,这是整个陆家的祸事。忠全家的跟了陆茂典这么多年,有什么阴私是她不知道的,一旦她背叛,柏氏心里冒出一阵一阵的凉意。

“你什么意思!”陆若琪怒不可遏地指着陆若灵。

但凡这屋子里的陆家人,全都目光不善的瞪着陆若灵,陆茂典要是摊上了毒害外甥女的罪名,不只是他一个人身败名裂,他们整个陆家都得臭名远扬。

饶是陆茂典在这样紧张的时刻都忍不住侧目看着陆若灵,就算自己在名义上只是她的叔父,可这些年他待她比陆若琪还要疼爱,见他落难了,她第一反应居然是落井下石。

陆若灵被他看的不舒服,往柏氏后面躲了躲。

阿渔真想笑,这些人平日里看着陆若灵挤兑颜嘉毓,不疼不痒,轮到自己身上,终于有撕她这张嘴的心了吧。

这屋子里唯独一个没有在意陆若灵话的人是陆老夫人,下毒害嘉毓的不是柏氏吗?怎么成了陆茂典?陆茂典为什么要害嘉毓?

陆老夫人脑子嗡嗡嗡轰鸣,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死死攥着椅子扶手,五官扭曲成一片:“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怎么可能是陆茂典!

面色发白的陆明远也道:“你们有证据吗?”

“若是我们没有真凭实据,怎么敢上门抓人搜查。”包捕头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又满脸同情地看着这位彷佛要晕过去的老夫人。忠全家的供出来的可不只有陆茂典害颜嘉毓这一回事儿。柏氏和陆茂典通奸,长房两个孩子都是陆茂典的,溺杀撞破奸情的颜陆氏…忠全家的都说了。落到皇城司手里,再硬的骨头也得软下来。

除了口供外,还有忠全家这些年保命的证据。忠全家的心里门清,自己知道的太多了,一着不慎就会被灭口,所以在外面藏了些证据,譬如柏氏写给陆茂典的信。不然,陆茂典哪里是送她走,该是送她下黄泉了。

有了这些证据,程晏都不需要再想办法把颜嘉毓从陆府接出来,凭这些能直接将陆茂典绳之于法,她自然也就安全了。

乍然看到忠全家的口供,程晏瞠目结舌,这陆家可真够乱的,叔嫂通奸,混淆血统,溺杀亲妹,毒杀孤女,谋夺钱财。

他原本还想着是不是想个法子问问颜嘉毓要公了还是私了,不管怎么样陆家都是她外家日后会是她的夫家,也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依靠。若是因为她陆茂典伏法陆氏名誉尽毁,只怕她会不容于陆家。可当查到颜陆氏竟是被陆茂典杀害,而陆明远是奸生子后,这事没法私了了。问她意见,反而让她为难,毕竟陆家养大了她。

于是程晏把人证物证都转交给大理寺,让他们直接拿着公文上门抓人。

陆茂典一个踉跄跌坐在椅子上,两只眼睛因为恐惧不住闪烁,他是不是要完了。

包捕头看一眼满面绝望的陆茂典,再瞥一眼寡妇打扮的柏氏,风韵犹存,年轻时肯定是个大美人,怪不得了。

这时候,一个捕快小跑进来,把一个木盒递给包捕头:“从玉笙院搜出来,字迹对上了。”

看见那个木盒,柏氏一个趔趄,刹那间褪尽血色。

“娘!”陆若灵大惊失色。

柏氏盯着那个木盒,牙齿上下颤抖,彷佛看见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见状,各人诧异地看着她。

包捕头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一些信件,还有些情诗,看着有些年份了,取了一封递给陆老夫人。

陆老夫人抖着手,悉悉索索地打开,看清抬头和笔迹之后,瞳孔剧烈一缩,眼睛瞪到了极致,柏氏的闺名,陆茂典的笔迹,他们,他们两个竟然有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