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椅子上的阿渔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庞红肿含羞带辱的阮慕晴, 曾经原身是真心想喝她这杯妾室茶, 可心高气傲的阮慕晴不屑为妾啊。

当年她义正言辞不愿做妾, 现如今还不是乖乖跪在这。什么骄傲尊严, 不过是待价而沽罢了。当年她觉得自己值正妻这个价,自然不肯做妾,现如今她知道自己只值妾这个价, 可不就低头进门了。

阿渔微微一笑,接过茶做了做样子, 连沾都没沾。赏了个玉镯子,就打发她走了。

沈克己思忖再三,终是忍不住:“慕…阮姨娘不懂事, 婉妤你别往心里去,她已经得到教训, 下次再也不敢犯了。”

“但愿, ”阿渔语调懒洋洋的:“我是不喜欢她, 但是只要她不招惹我,有意无意都算,我也不会吃饱了撑的去找她麻烦。”

在她连讽带刺的语态下,沈克己沉默了下:“对不起。”

阿渔一牵嘴角,并未说什么。

沈克己也不知道说什么,屋内陷入尴尬的沉默当中。他想缓和两人的关系,可她冷冰冰的,让他完全无处下手。

找了个借口, 沈克己走了,他是越来越不敢面对谢婉妤,一见她浑身就不自在,尤其是心里沉甸甸,像是被压了一块巨石,上面刻满恩情耻辱惭愧等等铭文。

一离开锦芳阁,沈克己就被荣王妃身边的人拦住。

眉心下意识一皱,准备去安慰阮慕晴的沈克己只得跟着人去了荷香苑,果不其然,荣王妃找他就是为了阮慕晴的事。

荣王妃已经听说了,冷冷看着沈克己:“我要是不把你叫来,你是不是就要去看望阮姨娘了?”

沈克己没吭声。

荣王妃不禁想起许侧妃,怒上加怒:“她前脚犯了错,后脚你去看她,你是给谁做脸,又是打谁的脸,”

沈克己头略略下垂了些:“是我没想周全。”

“你冷她几天,也是给婉妤,给阖府下人看看,”荣王妃压着火气:“她算个什么玩意儿,也敢和正室叫板。”

沈克己皱了皱眉头,到底是心爱的女人:“母妃,慕晴她年幼…”

荣王妃冷笑:“她年纪不大,心眼可不少,第一天敬茶就穿了一身水红色,打谁的脸呢。她是在嫡母手下讨生活的,我就不信这一点她都不懂!”

沈克己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荣王妃指了指沈克己,声色俱厉:“她敢和婉妤别苗头,不就是打量着有你给她撑腰。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宠妾灭妻,不说我,你父王也是容不得你的。”

沈克己抿了抿唇:“母妃,我知道。”

“你别嘴上说知道,做的又是另一套。”荣王妃缓了缓神色:“天水城流民暴动,是谢家大郎平的乱,据说谢大郎要回京领赏。”

论实权,他们荣王府是远不如谢家的,在仕途上儿子将来还是得靠谢家。

想起阴沉沉的谢大郎,沈克己没来由的心里一紧。

阮慕晴回到祥云苑之后,就被谢嬷嬷盯着开始学规矩。若阮慕晴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倒不算难,原身好歹也是官家女。

可她穿来才一年,且一点原身的记忆都没继承到,这一年来忙着学繁体字忙着了解常识忙着和沈克己鬼混,哪有时间学其他东西。

在从宫里出来的谢嬷嬷眼里,阮慕晴浑身上下都是破绽,礼仪简直惨不忍睹。不禁怀疑阮家家教,好歹也是官宦之家,怎生养出这么一个女儿来。

而对阮慕晴而言,谢嬷嬷就是那最最刁钻恶毒的容嬷嬷。备受规矩折磨的阮慕晴翘首期盼着她的阿哥来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可她左等不来右等还是不来。她让小蝶去找沈克己,小蝶却是连沈克己的人都没见到,只能靠小厮传话,传过去的话如泥牛入海。

学了一整天规矩筋疲力尽的阮慕晴趴在床上,一手捂着泛着疼的脸颊,两只眼直勾勾地盯着摇曳晃动的烛火,眼神明明灭灭不定。

如是过了五六天,沈克己才出现祥云苑。见到他那一刻,阮慕晴想发脾气质问他,怎么这么多天不来看她,让小蝶去见找他,他为什么不过来?他什么意思!

可话到嘴边,全部又咽了回去,阮慕晴激动地扑了上去泪盈眉睫:“你还舍得来,我还以为你忘记我这个人了?”

被晾了这么多天,阮慕晴真真切切地明白了一个道理。现在她的兴衰荣辱完全系于沈克己一身。他不来见她,她又能怎么办?在这个王府里,她只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旦和沈克己闹崩,她就真的什么依靠都没有了。

后悔铺天盖地地袭来,她怎么会把自己弄到这样一个尴尬境地,可此时此刻,她已经入了荣王府的门,只能咬着牙走下去。

沈克己支吾了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想来看阮慕晴的,但是荣王妃不许他来,荣王妃说要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尊卑上下。

见他似有难言之隐,阮慕晴没有刨根究底地问,撒了娇揭过去,转而说起这几天学规矩的辛苦,沈克己悄悄松了一口气,温柔安慰。

入了夜,床帏内,阮慕晴使出浑身解数百般承欢,男人没有她想象中靠得住,她就靠儿子。等她生了儿子,不信她们还敢这么对她。

温存过后,阮慕晴靠在沈克己胸前,声音带着情.事后的沙哑:“复礼,我们离开京城好不好?”

她咬了咬红唇,又羞又恼:“那件事情余波还在,我不想被人指指点点的,我们去外面避避风头,也能散散心,过上一两年,风平浪静了再回来。”

早前,沈克己就说过离开京城。这几天她想起来之后,越想越动心。留在荣王府,谢婉妤有荣王荣王妃撑腰,想怎么收拾她就怎么收拾她。她暂时惹不起,她总躲得起。

沈克己神色动了动,逃离京城的念头,他不止一次的冒出来过,至今他都不敢出去见人。

见他意动,阮慕晴赶紧敲边鼓。哪怕谢婉妤跟着他们一起走,只要没了荣王夫妻在上面压着,谢婉妤就不敢这么猖狂,也许她还能反过来收拾谢婉妤。

“你容我想想。”沈克己蠢蠢欲动。

阮慕晴会心一笑,知道他的态度了。

得到消息的阿渔捏捏毛茸茸的猫耳朵,想跑,想得美,他们跑了,她不就没乐子看了。这两口子可是她快乐的源泉,哪里舍得放他们走啊。

荣王妃倒是舍得的,这京城纷纷扰扰,儿子过得一点都不快活,离开京城,当事人不在,那群长舌妇的嘴巴也能留情点。只这都快过年了,出远门年后再说,眼下,倒是能去庄子上避一避风头。

荣王妃便找了阿渔闲话家常,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这满城风雨的,我想着你们不妨出去散散心。”

阿渔就问:“去哪儿?”

荣王妃:“去温泉别庄如何?”

“我和世子两个人,”阿渔要笑不笑的:“再加一个阮姨娘,三个人一块,他们俩双宿双栖,我在边上欣赏?”

荣王妃被噎了下,觉得儿媳妇的话越来越难接了。

“你误会母妃的意思了,自然是只有你和复礼两个人,正好你俩谈谈心,把误会解开。”荣王妃满脸堆笑。这一阵阿渔就没搭理过沈克己,连房门都不让进。

阿渔淡淡道:“没什么误会的,我就是需要时间平复下。还是让世子和阮姨娘去!”

荣王妃哪里敢应,这不是打她脸吗。想想荣王带着许侧妃去别庄,把她一个人留在府里,她能骂死荣王。

荣王断然道:“你不去,哪有她去的份,那就等日后你有了心情再去也不迟。”

荣王妃赶紧岔开话题,略说了两句,她又走了,回到荷香苑就把沈克己叫了过来,把从阿渔那受的窝囊气都泄在了他头上。

“你脑子不清楚,引得我也跟着犯傻。你们三个人一块去山庄,让婉妤在边上看着你们鬼混,你让她怎么想。是不是阮姨娘出的主意,你别否认,肯定是她的馊主意,她是不是想把婉妤气死了,她好一家独大,做她的春秋大梦!”

“你长点心,别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这女人心眼比筛子还多。你也别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赶紧生个孩子出来才是正经事,你都快三十了你!”

沈克己被骂得低了头,不敢分辨。

“谁惹你生气啦?”阿渔好笑地看着气鼓鼓的紫苏。

紫苏把一盘黄橙橙的橘子放在桌子上,气呼呼道:“祥云苑那边显摆她们姨娘得宠。说什么世子赏了不少滋补品,让阮姨娘补好身子好生孩子,这还有没有规矩了,您是正房,她一个姨娘怎么敢抢在您前头。”

阿渔拿了一个橘子,笑容微妙。阮慕晴要是能怀孕,那说明沈克己头上的帽子颜色肯定变了。

“主子,您就不生气?”紫苏比当事人还气。

“你第一天知道这个府里没规矩。”阿渔语气闲闲的。

紫苏气得握拳,想劝主子别和世子斗气了,这么老把人往外推算什么事,可一想世子干的那些事,她都觉得恶心,又张不了这个口。

阿渔把剥好的橘子塞她嘴里:“小姑娘生什么气,没得长皱纹,不气不气,那边没几天好日子过了。”

紫苏眨眨眼,不知道脑补了什么,这才笑开了。

那厢阮慕晴憋着一口气要生一个大胖小子,同时也想到了一个挽回自己和沈克己名声的办法。

荣王府这么捧着谢婉妤,一方面是为了借谢家的势力,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名声。

眼下荣王府的名声一塌糊涂,反观谢婉妤有情有义宽宏大度贤良淑德…名声好上了天,她一个人抬高了荣王府的地位。

可倘若自己能挽回荣王府的名声,她能给扶持沈克己力争上游,谢婉妤地位还可能这么超然吗?

绝不可能!

阮慕晴躲在帐子内,双眼放光地盯着手里的这本书,她把自己脑子里有关现代的重要东西都用简体字记录了下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里面最多的就是一些名言绝句,还有一些歌词。感谢爹妈小时候逼她背唐诗宋词,她记住了不少千古绝句。遗憾的是通篇能默下来的诗词并不多,但好歹有几篇,其中就有《沁园春.雪》。

她打算把这首词给沈克己用,洗白他的名声,有才华的人可以被宽容。民国才子有几个在男女问题上不渣的,不照样备受推崇名垂青史。

时至今日,阮慕晴自己也承认沈克己对不起谢婉妤更多。可说到底,爱情里不被爱的那一个才是第三者,沈克己不爱谢婉妤,她何必挟着恩情不放手,误人误己。

阮慕晴用毛笔把这首词抄下来,越看越满意欢喜。凭着这首词,沈克己一定能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毕竟他犯的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只是在私生活上有些小瑕疵而已。

沈克己来的时候,阮慕晴便拉着他到书房,很有些骄傲的指了指书桌。

沈克己定睛一看,双眼越睁越大,流光溢彩,忽然拧了拧眉头:“秦皇汉武是何人?唐宗宋祖,指的又是唐宋哪一位帝王?一代天骄成吉思汗,我从未听说过。”

阮慕晴眼皮子跳了跳,打了个哈哈:“我胡诌的,就是为了顺口,这个成吉思汗,好像是哪个话本里看来的,我对历史不大了解,你换几个合适的文韬武略功勋卓著的帝王。”

对于她时不时冒出几句令人惊艳词句已经习惯的沈克己并未多想,这世上有一种人就是祖师爷赏饭吃,譬如慕晴。一些人抓破头都做不出一首好的诗词,可她灵光一闪就能得到拍手叫绝的妙句。

沈克己叹笑:“那我就献丑了,这首词大气磅礴,男子都未必做得出来,你一弱女子有此气度胸襟,实在令我自叹弗如。”

阮慕晴只笑,又问:“你说这首词若是进献给陛下,陛下可会欢喜?”

沈克己笑:“你如此称赞陛下,陛下岂会不欢喜。”当今皇帝颇有些好大喜功,爱听阿谀奉承。

“那你进献给陛下。”

沈克己顿了下,听出她话不对劲,惊疑不定:“你?”

阮慕晴环住他的腰,靠在他胸口:“复礼,我的就是你的,你好我才能好,我不想你郁郁寡欢,我喜欢你自信从容的模样。”

沈克己心神一震,眼神剧烈挣扎,慢慢地拥住了她。

这半年,京城人民表示,荣王府的八卦大大丰富他们无聊的生活。临近年底荣王府又出了一桩震惊所有人眼球的大事,不过这次是好事了,还怪让人遗憾的。

沈克己以一首《沁园春·雪》哄得皇帝龙颜大悦,之后又以一首平淡朴实耐人寻味的《梅》艳惊四座。着实叫人刮目相看。

与此同时,阮慕晴以一首赞美刘后美貌的《清平调》,被刘后召进宫,她用一些现代的美容保养方法哄得刘后心花怒放。

有了帝后的称赞,二人名声显而易见的好了许多。这有才华的人,总归是令人敬佩的。

尝到甜头的二人作品越来越多,却甚少完整的,都是一两句偶得之的妙句,倒也足够用了。

荣王和荣王妃心情也越来越好,荣王妃难得给了阮慕晴一个好脸色。

阿渔冷眼看着志得意满的这一家人,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这群人的下限。

笑,现在笑得多开心,日后哭得就有多惨。

阿渔点了点膝盖上的三本书,上面是她默写的上一个时空的经典诗词,沈克己和阮慕晴只会说一两句的那些诗词也在这上头,怪巧的啊。她这本可是署了作者名的,稍后她会把这三本书送给三位大儒,只说是从偶然寻到的一本古籍上抄录下来的诗词,有些诗词有字眼缺漏,遂请他们推敲补充,正式推广前还请代为保密。

她等着撞车那天,两口子如何解释这个巧合。文人的羽毛最脆弱,一旦沾上污点,永远都洗不白了。

在他们翻车之前,她得先跳了车,免得惹上一身骚,想想还有点舍不得来着!

完璧世子妃9

“姨娘如今也是在贵人面前挂了号的人, 这规矩更不得懈怠, 免得丢了王府的脸面。”说着, 谢嬷嬷双手按着阮慕晴的肩膀用力往后一掰,慢条斯理地说道:“无论走坐,这背万万不能塌了, 不然整个精气神荡然无存…姨娘且记得,收腹直腰,肩平不缩。”

阮慕晴咬着牙照着做了, 老虔婆等着,早晚有一天收拾了她。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谢嬷嬷二人一走,阮慕晴就乱无形象地躺了下去,累死她了。

愤愤捶着毯子, 还不够, 无论是她还是沈克己现在的名望还不够。所以这两个老虔婆还是敢肆无忌惮地借教规矩之名折磨她,便是她明里暗里和沈克己提了,沈克己也没说让这两个老虔婆离开, 而是说什么学些规矩与她也是好事。

说到底还不是怕谢婉妤怕谢氏,一窝子窝囊废,堂堂王府就这点胆量, 她怎么就眼瞎看上了沈克己这个怂货。

阮慕晴再一次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后悔完了,在沈克己来的时候, 仍然摆出了一张笑脸。

不然怎么办?又哭又闹,把男人作走,那才是亲者痛仇者快。

笑颜如花的阮慕晴蝴蝶似地扑过去,沈克己接住她,笑着嗔了一句。

阮慕晴娇娇一笑,心知肚明他就吃这一套,她仰着脸儿笑颜如花,戳戳他的脸:“心情这么好,遇上什么好事了?”

沈克己温情脉脉地看着她:“遇到了长白兄他们,他们邀我参加下个月的诗会。”自打端午他的隐疾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揭开,他就成了见不得光的老鼠,只能躲着人走。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能再抬头做人,幸好,他遇上了她。

“这可是个好机会,”阮慕晴眼珠子一转:“你可要好好准备,我也会加油的。”

沈克己神色微不可见的滞了滞,将别人的作品窃为己有实在有辱斯文,可他迫切需要一个翻身的机会,有了第一次之后,第二次第三次就变得越来越容易,然心里总归不是滋味。

“复礼,你别多想,”阮慕晴蹭了蹭他的胸口:“咱们不是说好了么,只要你高兴,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沈克己抚了抚她的长发:“晴儿,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认识了你。”

阮慕晴甜蜜一笑,正要诉衷肠,忽尔喉管里涌出一阵恶心。

沈克己大惊失色,急道:“你怎么了?”

干呕了两下的阮慕晴心里一动,摸了摸平坦的腹部,一张脸瞬间亮了起来。她的月经晚了好几天,打她入门,她就没有再避孕,还一天三顿吃着补品,她还特意在排卵期把沈克己留在房里,怀孕再正常不过。

拉了拉急着要找府医的沈克己,脸红红的阮慕晴小声道:“我小日子迟了两天。”

“你哪里不舒服,为何不早…你。”慢了半拍意识到一个可能的沈克己愣住了,他傻傻地望着满面娇喜的阮慕晴。

阮慕晴放在腹部的手按了按,这里有了一个小生命,她很期待谢婉妤知道后的表情。

“你怀孕了?”沈克己双目因为不敢置信而大睁,眼底举起明亮的光彩。

阮慕晴低了低头,羞答答的:“好像是的,要不找府医看看。”

“肯定是的,肯定有了。”沈克己兴奋地满脸通红,他终于有后了。

“晴儿,晴儿…”沈克己抱着阮慕晴,想收紧又怕伤到她,放开又舍不得,高兴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说话都语无伦次,颠三倒四起来。

见他这傻爸爸样,阮慕晴喜笑颜开。

不一会儿,曾府医来了。

搭着脉搏,久久不语,眉头逐渐收紧。

沈克己的心也跟着收紧:“曾府医,可是胎相有问题?”

曾府医斟酌了又斟酌,小心翼翼地说道:“世子恕罪,老夫并没有摸到滑脉。”

晴天霹雳。

沈克己惊得呆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我月事没来,这两天都不打舒服,刚刚还犯恶心干呕,是不是时间太短你摸不准。”阮慕晴声音发急,她怎么可能没怀孕,中医到底没有西医靠谱。

被这么怀疑医术,曾府医心里不悦,可谁让这位是世子宠妾,他能怎么办,还能撂手走不成。

“也有这种可能,为求稳妥,半个月后,再请一次脉为好。”曾府医也不想把话说死,的确有时间太短自己没摸到脉象的这个可能,但是也有另一种可能——假性怀孕,一些妇人过于想要孩子,有时候就会出现怀孕的症状。

沈克己就像是被迫坐了一趟过山车,忽高忽低,心脏也跟着忽上忽下,良久无法平稳,他吩咐曾府医暂且不要声张。

曾府医应诺。

打发走曾府医,沈克己的好心情也打了个半折,盯着阮慕晴平坦的腹部陷入纠结之中,到底有没有怀孕?恨不得马上就到了半个月后。

相较于沈克己的半信半疑,阮慕晴胸有成竹,还安慰沈克己。

被她的自信感染,沈克己心情逐渐好转。

转眼就到了初七,这一天,荣王府设宴待客。低调了大半年的荣王府,在沈克己才名远扬之后,终于能够稍微抬起头来,虽然不比当年,但是也比被满京城口诛笔伐时好太多了。

荣王和荣王妃商量了下,一直缩在王府里不见人也不是个事,先和关系好的几家恢复来往,慢慢地看情况。

只要沈克己越来越争气,他们荣王府就能重新回到社交圈,甚至有可能更上一层楼,端看沈克己的才华了。

荣王妃就像是被注入了春水,整个人活了过来,欢欣鼓舞地准备宴会。她还想拉着阿渔一起忙活,以示亲近。虽然儿子东山再起了,但是荣王妃也没怠慢了阿渔。甚至因为阮慕晴也跟着出了风头,荣王妃对阿渔更加关心,以免她吃心。

私心里,荣王妃是不喜欢阮慕晴出风头的,这不是提醒人想起那天捉奸的事,她被那么多外男看了身子,难道是什么体面事不成,换作旁人低调都来不及,她倒好。荣王妃暗恨这女人没有自知之明,却碍着她入了刘后的眼,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阿渔才懒得替他们劳心劳神,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婉拒了。

宴会当天,荣王妃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阿渔这个女主人之一却找了个清净地躲了起来。

白茫茫的雪色里,女子抱着一只猫坐在一个隐蔽的角落,形单影只,好不可怜。

这就是阮慕晴看到的画面。王府设宴,没她这个妾室出场的份,然她怎么会放弃这个扬名的大好机会。她精心准备了陆游的《卜算子·咏梅》,这首诗用在她身上也应景。那一句‘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堪称绝唱。

那些被小蝶引过来的客人听完这首诗之后,会如何想她,又会如何想谢婉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