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非嫣停在阿渔几步外,神情有些局促,迟疑了下:“八姑娘抱歉,耽误你一会儿,我是雅珺的朋友,有些话,不知该讲不该讲?”

“那就别讲了。”阿渔语气淡淡的。

孟非嫣愕然,显然是没料到对方不按理出牌。

阿渔挑了下嘴角,她最烦类似的话,彷佛说了这么一句话,再不得体的话都能问心无愧地说出来。

“失陪。”阿渔旋身欲走。

“八姑娘。”孟非嫣回过神来,急的拦在阿渔面前:“八姑娘,我接下来的话可能有些冒犯,还…”

“明知道会冒犯我,却一定要说,孟姑娘这是哪门子道理,还是我活该被你冒犯。”阿渔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就是想替萧雅珺说说好话,装模作样客气下,难道就显得自己有理了。

孟非嫣形容狼狈,眼见她不耐烦,再不弄什么开场白,直接进入正题:“这一年来,雅珺郁郁寡欢日渐憔悴,人都瘦了一圈,再这样下去,我怕她真要垮了。我知道八姑娘受了不少苦,不过那对夫妻已经伏法,八姑娘大仇得报,还备受宠爱,美名远扬。还请八姑娘宽宏大量原谅雅珺,雅珺虽然是那对夫妻的孩子,然稚子无辜,她本人从未做过伤害八姑娘的事,她也是受害者,十三年的人生被全盘推翻否定,因素未谋面的父母被按上小偷恶名,如今声名狼藉步履维艰,她已经承担了足够惨烈的后果。”

语速又快又急,生怕再次打断。

说完了,孟非嫣殷殷期盼地望着阿渔。

阿渔饶有兴致地问:“原谅,孟姑娘打算让我如何原谅?”

孟非嫣踌躇片刻:“能否请八姑娘去看看雅珺,她对八姑娘满心歉疚难以释怀,若是八姑娘肯去看她,她一定十分开心。”

阿渔注视孟非嫣,在她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孟非嫣紧张地攥紧手心。

“我去看望她,安慰她,呵。”阿渔嗤了一声。

孟非嫣俏脸发白。

“上个月原吏部侍郎崔茂因为贪污索贿包揽诉讼等被问斩,崔家被抄家,成年子弟被流放,未成年没入奴籍。

孟姑娘应该也觉得崔家子弟无辜可怜吧,纵然他们享受了崔茂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可又不是他们害得受害的百姓家破人亡。却要被崔茂连累,从高高在上的高官眷属沦落为阶下囚,受人耻笑受人辱骂,好不可怜。

孟姑娘怎么不去要求因崔侍郎家破人亡的老百姓原谅安慰崔家子弟?”

随着阿渔的话,孟非嫣脸上血色逐渐褪去,触及她讥诮目光,脸上又泛起一阵红,火辣辣的烫红。

“看来你也知道这要求不合理,怎么到我这就理直气壮了。不因她父母所作所为报复她,只是无视她,我已经仁至义尽,居然还想我去安慰她,孟姑娘当真是个好朋友,为了朋友连是非公理都不顾了。”

孟非嫣身体轻颤,手上的油纸伞跟着晃动。

阿渔冷笑一声,转身就走。当年这位孟姑娘可没少理直气壮教训原身,如今她什么错都没有,凭什么继续大放厥词。合着你们姐妹情深,别人就活该成全。

啪嗒一声,雨伞落地,细雨中的孟非嫣脸色一搭红一搭白,忽然间,余光瞄到人影,吓了一跳,定睛一看,不知何时廊下零星站了几个人,目光指点,窃窃私语。

孟非嫣面皮发胀,捂着脸落荒而逃。

萧老夫人离座更衣时,从如意处得知庭院里发生之事,脸色沉了沉。非嫣这孩子是个好的,发生了这么多事,丝毫没有影响和珺儿之间的感情,时不时来看望开解珺儿。这次找上萧雅瑜也是为了珺儿,只是到底太嫩了,萧雅瑜那张嘴,就是自己都没在她那讨到好,更何况非嫣这个小姑娘。

洗着手的萧老夫人没好气道:“是不是要让珺儿和崔家子弟似的,她才高兴。”

如意不敢应话,递上汗巾。

萧老夫人擦干手,整了整脸色,面带笑容回到大堂。

屁股还没坐热,萧老夫人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

在她离开这这会儿,不知怎么的话题转到了阿渔身上,阿渔身上的话题实在是太多了。

千金小姐沦落穷乡僻壤,真可怜!

深陷淤泥却开出了花,成功逆袭,真励志!

坐在这的多是五六十岁的老太君,最是喜欢这些个一波三折的故事了。在她们看来,阿渔的经历比话本子上还精彩,私下可没少议论。

在靖海侯府,她们很是知趣的是用赞扬的语气议论,连皇帝都金口玉言夸过的人,她们当然也得夸夸,本来就有能夸的地方嘛。

这个说你这孙女真厉害,那么艰难的环境还自学成才了。

那个说,跟你家丫头一比,我家那个都没眼看了。

你一句我一句,把阿渔夸成了一朵花。

萧老夫人强撑着笑容:“小姑娘家家懂什么,也就是运气好点罢了。”

“你这也太谦虚了,她懂得可比谁都多。听说那孩子废寝忘食的研究农事,这哪是只有运气。”

萧老夫人笑笑,不言语。

几位老夫人互相看看,心里亮堂得很。萧老夫人对萧雅珺的疼爱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出了调包的事后,也同情萧老夫人十三年心血错付

后瞧她对萧雅珺依旧十分维护,倒也能理解,毕竟是亲手养大的,养出了感情。

只因为心疼养孙女,就不亲近亲孙女,连面子情都维持不住,这就有点拎不清了。

要是她们,还不得好好补偿这个受苦受难的亲孙女,尤其还这么有本事,供起来都使得啊。

大喜的日子,大伙儿也善良的不给老寿星添堵,想岔开话题。

偏偏有一个人不愿意,白老夫人。白老夫人和萧老夫人从闺阁起就不对付,比美貌比才华比父兄,出嫁后比丈夫比儿女,老了比孙子比孙女。

比了五十年,也没比出个高下来,两人就这么呛呛了大半辈子。直到白老夫人的三孙子不争气,看中了萧雅珺,求着她来提亲。挨不住宝贝孙子的央求,白老夫人向萧老夫人服软提亲,不出意外,被萧老夫人撅了回去。

把白老夫人气的啊,这会儿则是庆幸了,要是订了亲,你说是履行婚约还是解除婚约呢?娶个罪人之后心里膈应,解除婚约就成了背信弃义嫌贫爱富。

白老夫人真想谢谢萧老夫人去年的高傲。

“你家八丫头长得漂亮又能干,这门槛都快被求亲的踏平了吧。”白老夫人笑呵呵地说道。

虽然萧老太这个孙女比她孙女厉害,但是萧老太不喜欢啊,斗了五十年,她还能不了解怎样最能戳萧老太的肺管子。

萧老夫人:“我这一阵都住在别庄上养身子,倒是不清楚。”

“这孩子早年受了罪,老姐姐可得多上点心,务必挑个四角俱全,这样才不辱没了她这一身本事。”

萧老夫人堆起笑:“这是自然的。”

寿宴结束,萧老夫人积了一肚子火,都是被白老夫人拱出来的,这个老太婆,成心不让她安安生生过寿。

想起席间的话,萧老夫人火往上撞,又想起有人委婉打听萧雅瑜婚事,萧老夫人心里不得劲起来。

眼下,她倒是一家有女百家求。曾经,珺儿也是如此,可现在一个打听都没了,眼看着明年都及笄了,这可如何是好。

萧老夫人愁的睡不着觉。

别庄内的萧雅珺亦是辗转反侧,翻了身,黑暗中她打开拔步床头的柜子,摸出一块雨花石。

夏夜里,手心凉丝丝的触感让她烦躁的心情渐渐安宁。

七月里,试验田的春小麦成熟,产量平均增加一成。皇帝带着农司官员亲自莅临翠微山庄,皇帝欣喜若狂,对阿渔赞不绝口,破格晋封县主。

外臣之女享皇家爵位,这在大秦史无前例,然以她功劳来说,实则是吃亏的,农乃国本,若是男子凭此功劳可平步青云,可惜女儿身,只能捞个虚爵。

因此,对于皇帝的破例封赏,无一人反对。争相道贺,又恭维靖海侯生女如此夫复何求。

靖海侯心里乐开花,努力绷着脸不要自己笑得太得意,矜持自谦。

阿渔弯了弯嘴角,原生的心愿,她已经完成一大半。

得到消息的萧老夫人一脸灰败,她竟然能增加粮食产量,改良农具足够她名扬天下,粮食增产却能让她名垂千史。

萧雅瑜被捧上神坛,珺儿就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萧老夫人暮气沉沉地叹出一口气,不得不直面惨淡的事实:这京城再无珺儿立锥之地。

“请侯爷来一趟。”她的声音沙哑又痛苦。

真假千金14

靖海侯以最快的速度安排好了萧雅珺离开后的事情,询问萧老夫人最后的意见。

萧老夫人整个人彷佛老了五六岁,强打着精神听完。这些年珺儿的私房加起来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还有自己的大半私房也归她,长子送了一座三进的大宅院并两张地契,游氏也送了一些东西过来全这十三年的母女情分。

有这些东西在,珺儿十辈子都花不完,然而这些身外物再多又有何用,珺儿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亲人了。

萧老夫人眼角发酸发胀:“过了中秋再送她走。”

靖海侯道了一声好,见老母亲如此,于心不忍,出言安慰:“母亲想她了,可以让她回来小住一阵。”

萧老夫人回以两声冷笑。

靖海侯无声一叹,知道老太太这是怨上了他们,觉得是他们逼走了雅珺。

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周氏夫妻,周氏夫妻恶贯满盈,雅珺作为他们的女儿,怎么可能不受牵连。只有去一个不认识她的地方,她才能摆脱周氏夫妻影响,正常生活。

靖海侯行礼告退。

这个中秋,萧老夫人没有回靖海侯府,而是和萧雅珺在别庄内过。人月两团圆的佳节,祖孙二人却是泪眼相看,离愁别绪将二人没顶。

“祖母没用,护不住你。”萧老夫人回肠九转,语带哽咽。

萧雅珺满面悲苦,在萧老夫人身前慢慢地跪下:“祖母,是我对不起你,为了我,以致于您和父亲母亲闹僵。”

萧雅珺泣不成声:“祖母为我做的已经足够多了,我铭记于心,此生能成为您的孙女,是我最大的福气。”

萧雅珺下拜磕头:“祖母,你一定要要好好保重自己。”

眼泪滚滚而下,萧老夫人抱住她,祖孙二人抱头痛哭,哭声凄凉哀绝。

翌日,萧老夫人万分不舍地送萧雅珺上了马车,只觉得心被生生挖出了一块,留下一个血淋淋的口子。

当天,萧老夫人就病倒了,伤心悲郁所致。

秋去冬来,潇潇秋雨转换成片片白雪。

坐在暖阁里的萧雅珺出神地望着窗外银装素裹的花园,江南园林,典雅精致,四时皆是景。

离开京城已经四个多月,年关将近,越发思念京中亲人,不过思念她的应该只有祖母吧。

想起慈祥和蔼的萧老夫人,萧雅珺眼眶发潮,她眨了眨眼忍住泪意,抬手拨了拨面前的凤尾琴,心情也如琴弦颤动不休。

“姑娘,外头雪停了,不如去园子里看看梅花。”梧桐觑着萧雅珺的神色,说出建议。

萧雅珺缓缓站起来,这座宅院东边有一片梅林,凌寒独绽,美不胜收。

梧桐取了狐裘披风披在萧雅珺身上,又给了她一个暖手炉。

收拾妥当,主仆二人走出暖阁,慢悠悠地前往梅花林,沿途遇到的下人恭恭敬敬停下脚步见礼,他们的眼神恭敬而又谦卑。不像温泉别庄内的下人,更不像靖海侯府内的下人,神情中带着令她不适的深意。

除了带来的几个管事嬷嬷,无人知道她的经历,更无人知道她有一对被流放的亲生父母。

她应该高兴的,的确,她有些高兴,她终于可以出门,可以光明正大地上街,不用再担心遇上熟人,听他们意味深长的话语甚至嘲笑。可高兴之余,心里空落落的,这里的一切与她而言都是陌生的。天大地大,彷佛只剩下她孤身一人。

“这梅花可真香,姑娘,奴婢摘几枝插在屋…”梧桐的声音渐渐消失,眼睛瞪得铜铃大。

面对她而立的萧雅珺诧异,转过身,目光定住。

“啪”地一声,暖炉掉在了雪地上。

风尘仆仆的八皇子赵瑢站在几丈外,头顶的枝条迎风一动,积雪伴随着梅花缤纷落下,落在他脸上,落在他肩膀上。

冷冷的雪激得赵瑢颤了颤,他大步向前,直直走向萧雅珺,所过之处,扬起凌乱白雪。

萧雅珺难以置信地看着越来越近的赵瑢,怔愣愣地立在原地,一眨不眨地望着步步靠近的人。

“你可让我好找。”赵琮咬着牙,一把抱住还回不过神来的萧雅珺,手臂收紧,恨不得将人融于骨血,这样就不会不翼而飞:“你好狠的心肠,就这么走了,一句话也不给我留,你可知道我寻了你多久?”

梧桐又惊又喜又羞,赶紧垂了眼,蹑手蹑脚地离开,将空间让给久别重逢的情人儿。

梧桐站在林子外把风,一会儿看看周围,一会儿看看梅林,心里替自家姑娘开心。自打八姑娘回来,所有人都变了嘴脸,唯独老夫人还有八皇子待姑娘一如从前,甚至更加心疼。

梧桐看得分明,八皇子满心满眼她家姑娘,她家姑娘心里也有八皇子,只姑娘觉得自己配不上八皇子,苦苦压抑情感,甚至离开京城都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可八皇子找来了,足见八皇子对姑娘的真心。

只是,以姑娘现在的身份,梧桐转喜为悲,若是从前,二人自然是门当户对,现如今却地位悬殊。喜悦如潮水褪去,淡淡的忧虑爬上心头。

傲雪寒梅悄然凋零,绿黄的柳芽冒了出来,一阵春雨一场暖。

春雨贵如油,滴滴赛黄金,田地里的庄稼作物,茁壮生长。

阿渔欣慰至极,一年下来,她种田种上了瘾,原来种田是这么有意思的一件事,亲眼看着一粒粒小种子,发芽,生长,开花,结果,最后吃进肚子里。那种满足感,无与伦比。

心满意足的阿渔摸摸田埂上柔嫩的叶芽,想象着几个月后它的收获,露出老母亲般的笑容。

直到丫鬟告诉她,萧老夫人病了,阿渔收敛笑意,一边往回走一边问怎么病的?

丫鬟也说不清,来报信的人没细说。

阿渔回到靖海侯府,见游氏神思不属,彷佛哭过,心下一凛,忙问情况。

“雅珺她去了。”

伤心之至的游氏不愿她多想,极力压住悲苦,却身不由己地带出悲戚之色。

阿渔愕然,抚慰一般握住游氏的手,问:“发生什么事了?”

游氏声音发涩:“她去山上的寺庙烧香,不慎失足坠崖,连尸骨都寻不回来。”

阿渔察觉到她的手在颤动,能理解她的心痛,终究疼爱了十三年,如今又芳龄早逝。她站起来,过去抱住游氏,温柔说道:“娘,你哭吧,别压在心里。”

游氏眼泪涌了出来,纵然因周氏夫妻对雅珺生出隔阂,但是她心里仍然希望这个孩子过得好。本以为她去了苏州,可以重新堂堂正正的生活,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出了意外,就此香消玉殒,她才及笄年华,尚未成家生子。

游氏泪流不止。

阿渔抚着她的背,无声安慰。内里千回百转,惊诧之后是狐疑,萧雅珺就这么死了,总觉得违和,尸骨无存?

阿渔眯了眯眼,去年秋萧雅珺离开时,她派了几只猫当眼线以防万一。只跟丢了,毕竟只是没开智的普通猫儿又是这么远的距离,情有可原。之后就彻底失去了萧雅珺的消息,倒是八皇子那,冬天的时候下江南办过差。

哭了一场,游氏洗了脸又补了补妆容,领着阿渔去向看望病倒的萧老夫人。

正遇上萧老夫人被如意扶起来喝药,萧老夫人神情呆滞,面色灰败,仿若被活生生抽走了生机。

对于萧雅珺,萧老夫人爱入骨血,这个噩耗无异于要了她半条命。

“老夫人,夫人和八姑娘来看您了。”如意低声唤她。

萧老夫人木然无反应,直到如意再说了一遍,空洞的目光重新聚焦,慢慢地定在阿渔脸上,倏地抓过药碗砸向阿渔。

“是你,是你害死了珺儿,是你!”

早有防备的阿渔后退一边,药碗因为萧老夫人病弱无力,只落在脚踏上,就是药汁也都洒在了她自己身上。

阿渔平静地望着双目充血,眼珠子几乎要脱眶而出的萧老夫人。

萧老夫人挣扎着要扑向阿渔,却连床都下不来,只能面容扭曲地瞪视阿渔,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里都充斥怨恨:“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你不回来,珺儿怎么会被逼走,怎么会出意外,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珺儿!”

游氏挡在阿渔面前,又惊又怒:“母亲,这如何能怪瑜儿?”

萧老夫人浑身不住颤抖,恶狠狠地盯着阿渔:“你还我珺儿,你把珺儿还给我,还给我!”

嘶哑的声音听得游氏心惊胆战,见萧老夫人目光狂乱,生怕她再伤害女儿,游氏匆匆说了一声,让如意照顾萧老夫人,拉着阿渔快走。

身后,萧老夫人的哭声撕心裂肺。

真假千金15

看望过萧老夫人,全了礼数,阿渔便返回翠微山庄,她若是长留在侯府,只怕得让萧老夫人病上加病。

回到翠微山庄,阿渔多派了几只猫监视八皇子。期间分神留意靖海侯府那边搜寻萧雅珺遗体的进展。半个月后终于在崖底找到了萧雅珺主仆的尸体,已经被野兽啃噬得七零八落,只能勉强通过衣物辨认出来。

最后一丝奢望落空,萧老夫人悲痛欲绝,病得不省人事。阿渔再次回去当孝子贤孙,这一回,萧老夫人已经病得迷迷糊糊的了,便是阿渔这个‘大仇人’站在面前,也没反应。

看了一回,阿渔便借口农事走了,眼下她忙得算是国家正事,也无人会说她不侍疾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