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我的女儿,连周氏夫妻都知道心疼孩子,难道我连他们都不如。”

游氏盯着他,彷佛在估量他的真心,面上怨恨之色渐渐消退:“那你刚才?”

“哄她的,总不能让她这么闹下去,还是按照我们之前商量好的来办,只是事后母亲可能会迁怒你。”靖海侯不大好意思,谁让不讲理的是他亲娘。

游氏:“我不在乎。”她原就想私下行事,也做好了惹怒萧老夫人的心理准备。

靖海侯道:“待事成定局,想来母亲也就气上一阵的事。”

游氏不甚在意地扯了扯嘴角,注视着靖海侯:“我不是想借此报复雅珺,可我真做不到为了她再委屈我们的女儿,这是往孩子伤口上撒盐。”

靖海侯又是一叹:“我明白,雅珺得到的已经够多了,总不能好处都是她的,坏处都是我们女儿的。”

思及流落在外的女儿,游氏双眸浮现薄薄泪光:“都怪我,当年我要是没昏死过去,怎么会让他们有机可乘。”

听她再次自责,靖海侯怜惜地抚慰:“不怪你,只怪周氏夫妻歹毒。明儿你就出发去接孩子,往后我们好好补偿她,把这些年亏欠她的都补上。”

游氏含泪点头,只恨不能立刻插上翅膀飞到白石县,抱住她的女儿,告诉她,娘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苦。

秋天的太阳暖洋洋的,穿过窗户洒进来,阳光里泛着浅浅梧桐清香。

纪远直的夫人柳氏望着自阳光下走来徐徐行礼的阿渔,笑赞:“表妹真聪明,一学就会了。”

从丈夫那知道阿渔的遭遇后,柳氏满心怜惜,主动说道在萧家人来接她之前,将人挪到后院由她照顾。

柳氏怕她回了萧家不适应,便教她一些规矩,不曾想竟是块璞玉,一点就透。这让好为人师的柳氏喜不自禁,教起来越发用心,教了规矩礼仪又教她识字。

阿渔腼腆地笑了笑,原身另一个心愿——比萧雅珺更出色,成为游氏的骄傲。

这几天,她长了一些肉,模样不再那么瘆人,笑的模样透出几分可爱,柳氏怜惜地拍了拍她的手,继续教学。

晚间,柳氏再一次朝纪远直感慨:“表妹是被耽误了,就她这悟性,若是打小就好生教导,必成才女。”

京里的箫雅珺就是小有名声的才女,想来就让人有些不大是滋味。与阿渔朝夕相处了这么些时日,柳氏不免更偏向安静刻苦的阿渔。再者,她本就是这桩事里最大的受害者,自然更引人心疼。

纪远直道:“现在也不晚,若是成婚生子才发现,那才是彻底耽误了。”

柳氏叹了一声,又问:“表姨他们快到了吧?”

纪远直:“应该就在这两天了。”

游氏及长子萧阳一行于三天后赶到。

游氏激动难耐地下了马车,因为过于激动,险些绊倒。

阿渔望着快步走来的游氏,眼眶渐渐湿润,这是原身的感情,她拥有原身所有的记忆,所以共情。

在原身不足二十年的生命里,游氏是唯一一个全心全意爱着她的人。萧家人或为了感情或为了利益待箫雅珺一如从前,只有游氏照顾她的心情疏远箫雅珺。哪怕她处处不如箫雅珺,越来越偏激做了不少丢人现眼的事,游氏也从来没有放弃过这个女儿。游氏苦口婆心教导开解女儿,奈何她的女儿钻了牛角尖,一次又一次让她伤心失望。

后来原身铸下大错,也是游氏苦苦哀求,甚至向箫雅珺下跪,才换来了从轻发落,只被送到庵堂反省的惩罚。游氏还陪着她一块去了庵堂。

知道女儿过得不好,可亲眼见到她枯瘦病态的形容,十三岁的大姑娘,看起来却只有十岁一般,女儿她比自己想象中过的还不好。

游氏泪如雨下,她算什么母亲,居然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分不出,以致女儿被那对畜生百般折磨。

饶是萧阳这个男儿,见到阿渔这模样,也忍不住眼睛发酸。

母女相认,热泪盈眶。

在游氏期盼的目光下,阿渔喊了一声娘,游氏的眼泪再次决堤,搂着阿渔失声痛哭。

“骨肉团聚,天大的喜事,合该高兴才是啊。”柳氏擦了擦潮湿的眼睛。

阿渔拿手帕给游氏擦了擦眼泪。

游氏泪中带笑:“娘这是喜极而泣,”她紧紧握着阿渔的手,生怕一个松手,她就丢了似的,“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孩子,以后娘再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

阿渔点了点头。

“雅瑜,这是你的名字,你这一辈姐妹从的是雅字,优雅的雅,瑾瑜的瑜,美玉之意。” 她怎么可能允许女儿顶着周家人给她取的名字,何况盼娣算什么名儿。游氏想沾了茶水写给她看,想起她不可能识字,心又针扎似地疼起来。

却见阿渔已经在茶几上一笔一划写了出来,在游氏惊喜的目光里,阿渔道:“表嫂教我认了很多字。”

游氏感激地看向柳氏。

柳氏忙道:“表妹聪慧的很,一学就会,不愧是表姨的女儿。”

阿渔:“是表嫂教的好,不嫌弃我愚笨。”

意外之喜让游氏喜上眉梢,作为母亲,自然乐见女儿优秀,尤其他们家那样的环境。

游氏爱不释手地拉着阿渔,说不完的话,晚上母女俩睡在一张床上。

游氏趁机检查她的身体,但见上面伤痕累累,尤其是看到腰腿上那块丑陋狰狞的烫伤疤痕之后,眼泪汹涌夺眶,对周氏夫妻的恨意到底顶峰。

阿渔柔声安慰游氏。

翌日,游氏去见了周父周母一面,她想看看这两个猪狗不如的东西长什么模样,更要问问他们,明知道他们的女儿在他们萧家享福,他们手里还拿着从她那得来的首饰,他们怎么有脸虐待折磨她的女儿。

阿渔想了想,说也要去。

对于她的要求,游氏无不答应。

见到周父周母那一刻,游氏瞳孔缩了缩,在他们脸上依稀找到了几分箫雅珺的模样,箫雅珺模样不像她和侯爷,他们还曾笑谈过,她随了谁的模样。

萧老夫人搂着箫雅珺笑眯眯说,像她曾外祖母。

如今,游氏终于知道箫雅珺像了谁,她像她的亲生父母,挑着二人的长处长了。

在游氏阴冷的视线下,周父周母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牢房阴暗,白日里也要点灯,游氏的脸掩在光影里,目光阴沉晦涩,犹如满月下的潮水,暗藏着惊涛骇浪。

“你们的女儿取代瑜儿过上了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为什么你们却不肯好好善待我的女儿?”

跪在地上的周父周母缩着身子,低头不语。

周父目光闪了闪,要没这死丫头,他就不会去卖首饰,就不会被人打断了一条胳膊。一开始打骂她是迁怒,后来,他在打骂这丫头的过程中,得到一种难以形容的优越感。侯府又怎样,还不是被他们耍得团团转,当了冤大头,他们的女儿在他眼里就是猪狗,他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想杀了都行。

周母垂泪,她想好好待盼娣的,可她男人根本不听她的话,她说两句,男人连她也打,她一个妇道人家能怎么办?

自然这些心里话,两口子谁也不敢说。

周父不想死,他一边磕头一边求饶:“夫人,我们知道错了,是我们脂油蒙了心,烂了心肝,您大人大量饶了我们吧。”

游氏憎恶地看着涕泗横流的周父,女儿身上的伤痕都是拜他所赐:“我饶了你们,你们可曾饶过瑜儿。”

周父身形一顿,只能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继续求饶。心里后悔不迭,早知今日,当年就不该心慈手软,她死了,哪来这么多事。

周母麻木地跪在那儿,彷佛已经接受了残酷的事实。

直到听见游氏恶狠狠的声音:“我绝不会放过你们,你们加渚在瑜儿身上的一切,我会完完整整地还给你们,包括你们的儿女。”

周母如遭雷击,豁然抬头:“不要,不要啊,和孩子没关系,都是我们做的,该死的是我们,是我们!夫人,您大人大量,放过孩子吧,我给你磕头,求求你,求求你了。”

周母用力磕着头,不一会儿就见了血。

他们不是不会心疼孩子,而是只会心疼自己的孩子,别人的孩子就活该受苦受难,游氏怒不可遏,指着周母:“你也会心疼孩子,在你们折磨瑜儿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我们也会心疼。但凡你们好好对她,看在养育之恩上,我都能放过你们!”

周母痛哭流涕,不停磕头:“对不起,对不起,夫人,我们不是人,都是我们的错,求求你,求求你,放过孩子吧。”

游氏无动于衷,现在知错了,之前干什么去了,若是瑜儿没有认回来,他们永远不会知错。现在的眼泪不是忏悔,只是恐惧而已。这只是开始,死,太便宜他们了,她要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游氏再懒得看他们一眼,拉着阿渔就要走。

“盼娣,盼娣。”周母忽然大叫。

阿渔回头,撞上周母看救命稻草一样的期盼目光。

周母哀求:“我对不起你,可求求你看在娘…”

“闭嘴,你也配提那个字。”游氏厉喝一声,犹如一头暴怒的母兽。

周母吓得抽了抽,惊惧交加地看着震怒的游氏。

阿渔安抚地顺着游氏的后背,神色寡淡地看向噤若寒蝉的周母:“你是不是想说看在这些年你对我还不错的份上,让我替周招娣周小宝包括你在京城的那个女儿求求情。”

周母小心翼翼的充满乞求的看着她:“求求你,求求你了。”

阿渔定定地直视周母,目光凉意刻骨。原身对周父只有彻头彻尾的怨恨,对周母却是有感情的,在她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时候,周母偶尔会施舍一点怜惜。对于常年活在黑暗里的人来说,一点点光明就足够感激涕零。可是当原身知道,周母才是她一生悲剧的罪魁祸首后,她几乎崩溃。爱之深,恨之切。

“你所谓的对我还不错,就是明知道周大柱喝醉了就爱打人,你怕挨打,就让我去送酒加菜收拾碗筷,在我被打的时候,你却带着你的亲生儿子女儿躲得远远的。

周招娣偷吃了周小宝的东西,周招娣说是我偷的,你明明知道却一声不吭。

等我被打得半死不活了,你终于冒出来,一脸心疼地滴上几滴泪。

我伤还没好,那些脏活累活,你自己不想干,又舍不得使唤周招娣,就使唤我。

这就是你对我的好?你怎么有脸开口向我求情?”

周母嘴角哆嗦,拼命想说话,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震惊地看着阿渔,觉得她前所未有的陌生。从未见过这样的她,面无表情,一双眼亮晶晶冷冰冰的,彷佛冬天的冰棱子,周母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慌张避开。

阿渔冷笑一声,比起坏的不加掩饰的周父,做了婊.子还想立个牌坊的周母更让她恶心。

游氏听得咬牙切齿,滔天的恨意使得她温婉的面容狰狞扭曲,游氏恨不得将这对夫妻食肉寝皮,她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阿渔扶着气到发抖的游氏:“娘,我们走吧。”

游氏心疼地握住她的手,见她面容平静,越是心疼,只有被伤到麻木,才能如此心平气和地说出这些话。

转身时,游氏对缀在后面的儿子使了一个眼色,萧阳心领神会,故意落在后面,递给牢头一张银票:“好好招待他们,别伤及性命。”

还没有被拖走的周父周母闻言,吓得魂飞魄散,惊恐求饶。

牢头意会,笑容谄媚:“公子放心。”

萧阳憎恶地瞥一眼骇然欲绝的周父周母,抬脚离开,这样的人渣就该生不如死。

真假千金6

半个月后,周氏夫妻判决下来,二人被判流放边关。在这个朝代,略卖人口是重罪,严重者可判死罪。

但游氏不想他们死,死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太便宜他们,她要让他们活受罪。边关那边,他们已经打点好,保证让他们生不如此,尝尽女儿这些年受过的折磨。

尘埃落定,游氏准备返回京城。

阿渔道:“我想回周家村看看,村里不少人照顾过我,我想谢谢他们。”一些村民看着原身可怜,悄悄给过吃食。周大柱一家过分时,也会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

“应该的。”游氏欣慰地摸了摸阿渔的头发,在那样的环境下,女儿依然懂得感恩,游氏心里比喝了蜜还甜。

转头,游氏吩咐下人准备谢礼。

当阿渔一行出现在周家村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周大柱夫妻在县衙被公开审讯,引来不少围观,案情听得众人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案情过于骇人听闻,还牵涉到高高在上的侯府,两口子干的事立刻被传的人尽皆知。

周家村村民恍然大悟,怪不得周大柱两口子那么偏心呢,合着盼娣不是亲生的。再一想,夫妻俩让自己亲生闺女占了人家福窝,反过来还虐待人孩子,简直不是人!

周大柱夫妻俩的名声顿时臭不可闻,连带着他们这一支都被村民阴阳怪气地挤兑。这年头,家里出了一个罪犯,那是极其丢人现眼的事,子孙三代都不得入仕。

气得这一支的族长开祠堂,把周大柱这一支逐了出去。一面是不耻于和罪人同族,一面则是害怕侯府迁怒。

失去了父母庇护,还被族人村民排挤的周招娣周小宝惶惶不可终日,连生计都难以维持。周氏夫妻被流放,家里的一切被当成赃款抄没,姐弟二人无家可归。

叔伯姑舅嫌弃周大柱夫妻不干人事,也怕得罪侯府,哪里敢沾手这对姐弟。

无处可去的姐弟俩睡进了村尾那间四处漏风的破屋子,住的勉强有着落了,吃的却成了老大难。

以前,因为周大柱手里有钱,家里日子过得好,周招娣和周小宝傲气,颇有点瞧不起村里人,人缘一般般,现在更没人愿意搭理他们。

姐弟俩厚着脸皮也要不到一口吃的,只能含着泪去山上挖野菜。周小宝还分不清情况耍少爷脾气嫌难吃打翻了罐子。

从前,周招娣让着他,现在?凭什么!

要不是他乱发脾气打盼娣,盼娣怎么会壮着胆子去衙门告状,盼娣不告状,他们就能继续过好日子,这么想着,怒火中烧的周招娣一巴掌扇过去。

周小宝被打懵了,回过神来张牙舞爪扑过去:“你打我,你竟敢打我!”在周小宝心里根深蒂固地刻着姐姐们都该无条件让着他这一想法。

一丝不察,周招娣被他抓住了头发,痛地惨叫,当下也不再顾忌,姐弟俩打成一团。

一个年岁大,一个打架彪,打得难舍难分,一时不分上下,最后还是周招娣占了上风。多年来被偏心的不甘以及对未来的茫然统统爆发出来,周招娣气喘吁吁地坐在周小宝是身上,边掐边打:“都是你,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为了你,爹怎么会想扔女儿,娘又怎么会想到换孩子,都是你害的,你害了我们全家!要是你不整天欺负盼娣,盼娣怎么会忍不下去,都是你,都是你!”浑然忘了自己也没少欺负人。

说着说着,她自己大哭起来。

周小宝也跟着嚎啕大哭:“大姐,大姐,我想爹娘,我想吃烧鸡。”

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姐弟俩抱头痛哭。

两人就这这么一会儿互相指责互殴又和好,再吵,再打,再和好…磕磕绊绊过起日子来,短短一个月,尝尽了从前想都想不到的辛酸苦楚。

眼看着冬天要来了,瑟瑟发抖的周招娣满面愁苦,过冬的食物衣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一想就要掉眼泪。

“招娣,盼娣回来了。”村长家的大孙女桃花看见周招娣,故意打招呼。以前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周招娣眼睛放在头顶上,感情用的都是脏钱。

周招娣脸色发僵。

“不对,现在不能叫盼娣了,人家可是侯府千金,是萧姑娘来了,听说侯夫人带了不少东西来,要谢谢大家伙这些年对萧姑娘的照顾,”桃花道,“侯夫人和萧姑娘就在村头那棵榕树下,你们要不要去看看,好歹你们当过这么多年姐妹,没准萧姑娘会送你们一些好东西。”

“二姐来了,我要找二姐。”挂着鼻涕的周小宝激动跑向村口。

桃花一愣,表情变得一言难尽,又见周招娣犹豫挣扎了下,竟然也抬脚往村头走。

桃花:“…”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爹娘厚颜无耻,儿女也不要脸。

周招娣心里也没底,一边觉得盼娣怎么可能对他们有好脸色,可想起盼娣软踏踏的性子,再想想即将到来的冬天,忍不住往好里想。

那棵大榕树下十分热闹,都是闻讯而来的村民,入了深秋,大伙儿都空闲下来。

游氏准备了几大车的米面鱼肉让阿渔谢人。阿渔记性好,记得哪个给过原身一个窝窝头,哪个帮忙挑过水,哪个出言求过情,也记得哪个曾经落井下石。

帮得多的给得多,帮得少的给得少,没帮过的一点都没有。大多数人都拿到了东西,没拿到少之又少,在大家心照不宣的目光下,面红耳赤地遁走。

翠婶子拿的最多,她是个热心肠又住得近,没少可怜原身,这会儿不只她自己,就是她男人儿子手里都满满当当,其中还有一条好几十斤的后猪腿肉,腌起来能吃一整个冬天。

翠婶子喜得满面红光,以前男人还说她自家日子都混个半饱,自己还拿菜饼子给盼娣吃,烂好心。回头看他怎么说,要不是她当好人,哪有这么多好东西,这是什么,这是好人有好报!

待听见那位尊贵非凡的夫人说给两个儿子在县里安排了一份工作,翠婶子喜得差点晕过去,立即就要下跪,语无伦次地感激。

阿渔急忙扶住欲下跪的翠婶子:“婶子,您这不是折我的寿,这些年您可没少照顾我。”

“是啊,这可使不得,瑜儿都跟我说了,”游氏感激地看着翠婶子,“这些年谢谢你们照顾她。”

翠婶子紧张地结巴:“应,应该的。”

边上村民见状,既羡慕又后悔,羡慕翠婶家的造化,后悔自己怎么就没关照下盼娣,不然这天大的好处都是他们的了。

“咦,周小宝姐弟俩来了。”眼尖的村民嚷了一声。

正热闹的气氛霎时冷却,众人看看越走越近的周小宝和周招娣,再偷偷瞧一眼面带微笑的阿渔,莫名有点期待。

“二姐?”蓬头垢面周小宝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有些不敢认。经过一个多月的调养,阿渔脸上长了肉气色也好了许多,穿着合身又精致的衣裳,气质形象大变,周小宝差点认不出来。

后来的周招娣眼里闪过嫉妒,谁能想到在家里最没地位的盼娣居然是侯府千金,以后她就要过上穿金戴银山珍海味的神仙日子了,而自己连下一顿饭在哪都不知道。

不由得,她又想起了远在京城那位素未蒙面的亲妹妹,也不知道她会是个什么下场,不过被当做亲生的养了这么多年,肯定有感情,再差也比他们好。那个妹妹才是得到好处最多的,偏偏最倒霉的却是他们,老天爷瞎了眼!

游氏皱了皱眉头,实在不想让这两人败坏了女儿的兴致,看一眼阿渔,见她无动于衷,示意让护卫赶走他们。

据她了解,周家这两个小的,也没少助纣为虐欺负瑜儿,她还没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倒想黏上来,当真是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一模一样的恬不知耻。

“二姐,二姐!”周小宝哭喊着跑来,没几步就被侯府护卫捂着嘴带走。

周招娣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来,那点侥幸荡然无存,只求不被报复,缩着肩膀低着头快步离开,越走越快,仿佛背后有恶鬼追。

阿渔心情很好地弯了下嘴角,回想下姐弟俩面黄肌瘦的落魄,心情更好。

周招娣虽然是农村姑娘,但是因为原身这头老黄牛包揽了所有家务,可以说十指不沾阳春水。每日里只需要绣绣花,实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找个借口不干家务罢了。周父虽然重男轻女,不过手里有钱,眼前又只剩下这个亲女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周母大抵是觉得小女儿在享福,大女儿却没她妹妹命好,很是舍不得使唤。

周小宝更不用说了,被宠坏的小少爷。

失去父母庇护,两个人的日子可想而知。

委实令人喜闻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