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睹真容之后,敌人未再与掌旗掌剑缠斗,而是折身,杀向姑娘的所去往方向…
之后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
他知晓的只是,他将他在片阴山找到的那半截碧得天青水蓝的碎玉镯子拿出来时,圣上也是如今日这般,面色狰狞!
都怪掌剑多嘴,何必说上一句“想必姑娘,凶多吉少。”
这话才说完,圣上一口心头血,堪堪就呕了出来。
殿上一片大乱。
他就这样看着圣上眼中的神彩,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直至,哀若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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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旗和秋月又是长久的沉默。
半响,秋月才开口问到:“掌旗,你说,这个越四小姐,真的会是姑娘吗?”
掌旗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圣上的判断,一直都没有出过太大差错。除了…”
除了和姑娘有关的事情。
秋月念了一句佛,说到:“但愿,姑娘一切安好。”
掌旗轻叹一声,也随着她说到:“但愿,姑娘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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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四小姐殉国消息传来,帝即下令,拔营前行!
入夜,整支大军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仍在继续疾行。
守元帝坐在撵上,对着前来询问是否安营扎寨的掌旗说到:“连夜行营,至永州府,再做修整。”
圣旨如天,无人敢逆。
纵然夜行军苦不堪言,但御林军诸人都咬牙挺了下来。
倒是那些随军文臣,个个被马颠得七上八下,心中有苦说不出来。
至永州府时,天已大亮。
帝下令,修整半个时辰,再度起兵行军。
众人心中苦如黄连,却不敢不从,只好趁这时候,赶紧地,打上一个盹儿。
像是老天发觉了军中诸位的苦楚,又一名前线传报兵,来到了圣上帐前。
行路远,行路急,这传报兵上气不接下气,跪倒在大帐之外——
“皇,皇上!喜,喜报!”
春花秋月面露喜色,双双迎上前去,打起帐帘。
守元帝脸上一派风轻云淡,搁在膝盖上的手,缺忍不住地微微发抖:“报。”
“恭,恭喜皇上!”传报兵跪倒在地,将线报递上,缓住了气,“契丹以为越四小姐殉身,便夜袭我军军营!却不想我军早有准备,将他等一网打尽!此次战役中,我军歼敌三千,活擒两千八!”
掌旗上前,将传报兵手中线报接过,递给守元帝。
帝草草将线报之上所写内容大略看过一遍,抿着唇,问那传报兵:“如此说来,越青山是诈死?”
“圣上英明!正是如此!”
传报兵喜不自禁,长拜在地。
得他此言,春花秋月脸上那个神采飞扬,顿时就将帐内一派阴霾一扫而光。
帝神情不改,只是看着手中一纸线报:“朕知道了,你领了赏,就下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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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越四小姐设计歼敌,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现在前线有人,皇上不会再这样紧张着叫我们赶路了罢?
谁知,大家都了错了。
半个时辰后,大营如期拔起。
圣令以下,继续前行!
呜呼哀哉,何其苦也!
众人正叫苦不堪,谁知,才出了永州城,就出了状况…
打前锋的兵卒看着拦在仪仗前的美丽女子,皆是满头雾水,一脸不知所措。
那女子身着一件白裙,淡淡妆成,一头乌黑秀发如瀑,随意披在肩上。
——端的是冰肌玉骨,噬神销|魂。
看着大队人马在她面前停下,女子宛然一笑。
诸位将士只觉眼前一亮,像是凭空开出了许多锦绣花簇来。
一闪一闪亮晶晶,漫天都似小星星。
在众人如痴如醉的目光之中,女子步步生莲,款款向前两步,偌大水袖一甩…竟唱起了曲儿——
“一张机。织梭光景去如飞。兰房夜永愁无寐。 呕呕轧轧,织成春恨,留着待郎归。”
女子声若黄鹂出谷,舞姿妙曼,楚楚动人。
小伙伴们都看呆了。
“两张机。月明人静漏声稀。千丝万缕相萦系。 织成一段,回纹锦字,将去寄呈伊。”
女子且歌且舞,舞曲之中,无限哀思,漫漫散开。
小伙伴们都心碎了。
“三张机…”
女子还未将这三张机如何唱出,只见天空中划过一道蓝光,又狠又准地,砸在了美人额角之上!
女子脚上一顿,哽咽一声,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小伙伴们…都傻眼了。
事态变化太快,竟然没有人知道怜香惜玉,竟然没有人,想到这时候应该敞开自己宽广的胸怀,抱住那即将倒地的美丽女子。
——活该孤独终老啊!
“姓季的!我就知道你来这里有猫腻!”
美丽的白衣女子才扑倒在地,就有另一名女子骂骂咧咧着,穿破长空而来。
那女子轻轻飘飘在白衣女子身边落下,行伍之中懂些拳脚的人都忍不住在心中喝了一声采——
好俊的轻功!
站稳之后,后来那女子单脚在地上跳着,似乎是在寻找些什么。
一位目睹全过程的兵卒好心地指了指白衣女子身边:“女侠…你是不是在找那个?”
“就是它了!”
后来女子一拍掌,跳过去,把白衣女子身下压着的绣花鞋挖出来,套上脚。
原先没看明白的兵卒恍然大悟——
原来,那个暗器,是一只绣花鞋啊!
穿好了鞋子,后来女子冲着那提醒她之人咧嘴一笑:“谢谢你啊!”
明眸皓齿,也是一个难得的美人!
小伙伴们捂着激情跳动的心口,心中默默感谢上苍——
老天爷!你终于开了眼了!这美人,还一送送俩啊!
后来女子无视行伍之中心律不齐的诸位将士,把腿一岔,腰一撑,大声喊道——
“姓元的!我知道你在里面!识相的就速速出来见我!要不然,我就把你老相好,这个叫季繁锦的,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抽了
这个大家猜得出来是谁吗?
爬走
第58章 故人来
那后来行凶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年与赵九齐名的女魔头——谢千忧。
唔,此时她并非在江湖行事,大约是称为谢小喜更合适些。
小喜叫完这一声,得不到回应,只看得到遍地呆鹅呆鸭,于是不爽,又叫了一声——
“姓元的!元大蚊子!我再给你些时间!等我叫到三,你再不出来,便把这个混风月道的女人杀了!”
说完,小喜就数起数来——
“一——!”
“二——!”
“二————!”
“二——————!!”
“……”
诸位呆鹅将士嘴角都很是一致地,抽了一抽。
小喜跺了跺脚,又喊话到:“我再数十回二,你不出来,我就真的,真的杀了她啊!”
呆鹅们,又抽了一抽。
抽出腰间宝剑架在季繁锦脖子上,小喜再度喊数——
“二~!二~!二~!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唔不对!二!二!!”
呆鹅们的下巴,都掉到了地上——
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哪里来的二货啊!
小喜这“二”还没喊到第六下,几名太监侍卫拨开人群,僻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小喜见状闭了嘴,握紧手中宝剑,提高警惕,凝神看向大道末处。
只见一名太监小跑前来,呼到:“皇上驾到!”
大道两旁,呼啦啦跪倒一片呆鹅。
小喜愣了一愣,扰了扰头,纠结着要不要跪一跪,意思一下。
纠结之中,守元帝已经慢慢地,走到了她面前。
“啊!姓元!”小喜抬起宝剑,往前跳了一步:“你果然是舍不得这个姓季的!唔,你这黄色的衣服上,画的是什么?”
好像有些眼熟的样子!
掌旗咳嗽了一声:“无知民女,见到皇上,还不速速跪下!”
小喜嘴角抽搐!了一下:“你——居然是皇上?!”
唔,快来人!快来人告诉我这时候我应该干什么啊!!!
掌旗嘴角皱了皱眉头,正欲呼人将这不知轻重的丫头抓下,却没想到又一大拨人马冲来。
为首一人从马上跃起,落在小喜身边,按着她的头一起跪了下去——
“草民沈季,周小喜,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他而来的随从也一齐,乌压压地跪了一地。
小喜头磕着黄土地,后知后觉——
哦!原来见到皇上,真的要像戏本里面一样跪下来啊!
按着小喜的手不松劲,沈季又说:“小喜愚钝无知…还请皇上恕她失礼之罪!”
守元帝轻轻地瞧了地上两人一眼,两人便觉得身上压力剧增。
片刻,守元帝才开了金口:“周小喜,你在阵外叫嚷,所为何事?”
小喜想要抬起头,可无奈沈季手劲太大,只好抵着地,闷声闷气地回答:“那个,回皇上,我是来找我的一个朋友…她叫赵九,消失好久了…我找了她一年多,怎么都找不到。”
“然后?”
“然后?然后沈季和我说盯着这季繁锦可能会有收获,于是沈季就派人盯着她了。再然后,我们发现这季繁锦这几天有些反常,又是练歌又是练舞的,所以就盯得更勤了。今天,就发觉她早上起来了就特别兴奋,所以我就跟来了…”
“再然后?”
“啊?再然后?唔,再然后就看到你了…”
周小喜将这一番话说完,现场再度陷入一片僵持安静。
半响,帝才说到:“你…可是与小九一齐喝酒、送她春宫图之人?”
听到春宫图,一些功力不甚深厚的将士,抖了抖肩膀。
“回皇上,是。”
周小喜进入了状态,戏本里的话儿,说得很顺溜。
“那我先打你五十板子,再告诉你赵九去向,你可愿意?”
守元帝声音仍是淡淡。
周小喜毫不犹豫,回答了个好:“莫说五十板子,一百板子一千板子…只要能换到九九消息,我都愿意!”
听完小喜这般说,沈季竟是急了。
又重重磕了两个响头,沈季说到:“草民愿意替她挨这顿板子!”
众人虽然跪着,可这出戏听在耳里,皆是津津有味。
——痴情人以身相代什么的,真是太精彩了!
守元帝又看了两人一会儿,才说:“掌旗,把这沈季请下去,结结实实打上五十板子。”
“啊!!皇上不要!”小喜这次终于是冲破了沈季束缚,抬起了头,“他个大少爷身娇肉贵的打坏了治起来太费钱啊!还是打我吧!我皮粗肉厚的,好得快,打起来声音也清脆!”
沈季急得规矩都忘了,也跟着抬头恳请:“打我!请皇上打我!”
观望的众人心中又是幽幽一叹——
欧,有情人相互维护什么的,真是太精彩了!
守元帝看着地上一脸视死如归的小喜和一脸心忧焦急的沈季,摆了摆手:“也罢,你俩都归去罢。”
小喜不怕死地急忙问了一句:“那九九的去向呢?!”
“赵九?”守元帝那波平如镜的眸子终是有了些波痕,“…若你真想找她,便去塞北大营看一看罢。”
说完,守元帝负手而去。
一干人,皆是傻愣在原地。
过了好久,一名太监才怯生生地问掌旗:“大,大人,这板子,还要不要打?”
掌旗眯了眼,看了一会儿仍跪在地上的沈季和小喜:“不必。”
“呃…那地上这位姑娘呢?”
太监的目光落在白衣美人季繁锦身上。
掌旗也是为难了好一会儿,才说:“她打哪来,就送回哪儿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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