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初雪见眼前的事完结了,便笑着向明霜道:“你哥哥这两天都没出屋,说是要学个什么东西,你去问他吧。”
明霜听了便从容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向三个长辈施了礼往无忧房里去了。
叶青虹和初雪扶桑用了早茶,便到了燕飞飞的正房里,只见怜月和牡丹、任倾情都等在这里了。
因为孩子们都和大姐一起去看龙船,所以这会儿便只有叶青虹和几个夫侍在家。童青因为在朝中还有事,只说晚些回来。叶青虹便和几个夫君一起边说话边等童青回来。
眼看到了中午,只听珠帘一响,却是童青一身朝服走了进来。初雪挺着肚子站起来,便要帮他换衣服,可却被童青伸手拦住了,只让他歇着。最后还是牡丹站起来帮童青把衣裳换了,可就是男人要抱着衣裳拿去挂的时候,却被那掉下来的一角袍子拌了一下,眼见就要摔倒。童青眼急手快,一伸手便将牡丹抱住,才使他免受皮肉之苦。
牡丹见童青帮了自己,水汪汪的眼便满是崇拜地看着童青,小脸上满是崇拜。直看得童青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了身去。
叶青虹见两个男人如此暧昧,脸色有些不好看,凤目不由瞪了童青一眼,便一把搂着燕飞飞小声说笑。
童青见妻主这样小孩子脾气,不觉有些好笑,于是便趁着众人准备吃午饭的时候来到叶青虹旁边,湿热的唇轻轻碰了碰她的后颈,只见叶青虹的身子猛地一僵,凤目幽深地一下子盯住童青,目光里明显闪着说不出的期望。
可偏偏在这时,饭已经摆上来了,几个男人也都围上来布菜。叶青虹只得恨恨地咬着牙看了童青半晌,才做罢了。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席上燕飞飞和扶桑时不时地讲几句家事,又关照初雪的身子。怜月不说话,只管坐在叶青虹身边夹菜。
一边坐着的任倾情倒像是有心事似的不说话,初雪知道他是因为看到自己怀了女儿不痛快,于是便和众人说,这个孩子生下来要送给任倾情抚养,自己有无忧就够了。
听了这话,众人无不惊异。
任倾情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怔了半晌才在桌子底下握住了初雪的手,杏眼里已经噙满了泪。
用过午饭后,燕飞飞和扶桑只说还有事要处理,便先带着人走了。怜月身子不好,午后必是要歇的,于是也回去了。任倾情和牡丹只管围着初雪转,三个男人正交流着生孩子的体验。
叶青虹见他们各忙各的,便赖在童青耳边说了几句话,可她话还没说完,便只见童青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站起身便往外走,叶青虹忙起身追过去。
院子里的蔷薇花开的正艳,在那疏离的花架后面,叶青虹与童青的身影紧紧的拥在一起……
这是一个充满夏日香气的端午节……
叶青虹感觉自己的手指在微微发抖,下一刻却感觉身体一晃,便被童青抱在了怀里,还未等她出声,却只听风声响起,紧接着“咔”的一声,叶青虹刚刚所坐的地方便被一把利剑穿透,那剑尖带着寒光,直刺到二人的胸前,才因车身挡住而停住了势头。
这时,只听外面传来几声简短而急促的刀剑相撞声,紧接着便听楚寒雨的声音道:“是哪个路上的朋友,报上名来!”
可对方却并未出声,只是攻势似乎更凌厉了。
叶青虹被童青抱在怀里跳出了马车,在阴暗的环境里视野是最重要的,黑暗里一阵疾风吹来,童青手上没有兵刃,只得和叶青虹连退数步,却见一道银光“唰”地飞过,转而又向二人飞来,黑暗里只见一个人影闪过,却正是楚寒雨,模糊中只见她似乎接连几招便将那银光格开。
创促间人影分开,却见是七八个黑衣人将三人包围在中间,只留楚晴空在外围。
叶青虹看不出这些人是什么来历,可她们手上的兵刃却是明晃晃的,叶府的几名家人已经在外围和这些人动起手来,楚寒雨自是上前迎战,又忙着将叶青虹护在身后。
童青虽然体力有些不支,可却早已劈手夺过一把剑来,几招便抢了先机。
可那些黑衣人却似是只在乎叶青虹,招招不离她左右,楚寒雨以一敌三无以分身,童青虽然武功高强,可毕竟受困多日,久战只怕体力不支,叶青虹见那些人冲自己来,倒怕她们手上误伤了童青,于是便慢慢向外围移去。黑暗里只见楚晴空正与一个黑衣人战在一处,虽然看不详细,可对方明显不是这位楚统领的对手,不出三五十招便被重伤在地。此时楚寒雨已经解决了四五个人,虽然她不再开口,可看样子却像是知道对方来历似的,竟下狠手一个活口也不留。童青更是剑到人亡,凡近叶青虹身边的人无不血溅三尺。
眼见这偷袭之人便要被杀光了,叶青虹等四人已经聚到一处,专心对付余下的四人。
黑衣人见不是对手,竟似舍了命似的,专攻童青处,这几回合交手时,她们已经感觉出童青虽然剑法过人,可体力却不继,于是刀剑暗器齐发,想解决了童青再去杀了叶青虹。刀光剑影中夹杂着几枚暗器破空飞来,童青格开两枚,可这时却只听背后一阵阴风,另一个黑衣人的剑不知何时脱手而出直向叶青虹飞去,紧急中楚寒雨抬手档开,可那剑却似毒蛇吐信般分了开来,其中的一枚极小的暗器直折回来飞向童青。事发突然,可叶青虹却正在童青身后,眼见那暗器向童青面门飞去,可却闪躲不易,紧急关头,叶青虹伸手拉过童青,那枚暗器擦身而过,可就在二人尚未站稳之时,那回转过去的暗器却不知为何凭空飞转了回来,叶青虹无处躲藏,只觉得前胸一震,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打了一下,紧接着只觉得身体痛得都要裂开了。
听到叶青虹闷哼一声,童青手中的剑光猛涨,接连几招便将余下几人重创,回过身来的时候却见叶青虹的身体已经摇摇欲坠了。
楚寒雨见刺客被童青几剑便取了性命,心里不由有些惋惜,只想留个活口,可转而一想,这些人必是死士,留下也问不出什么来,倒是赶紧离开此地要紧,于是忙让众人上车。
那楚晴空在童青遇险时本欲相救,可怎耐相距太远无法近身,见叶青虹不惜以身救童青,她心里不由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叶青虹和童青二人拉得近了,于是见楚寒雨来请上车,她却只说要急着回去,又看了童青一眼。
童青扶着叶青虹没有说话,即没有说要回去,也没有说不回去,只是小心地扶着叶青虹,就像根本没看到楚晴空的人一样。见此情形,楚晴空的嘴角有一丝抽搐,只客气了一下便告辞走了。
楚寒雨见叶青虹伤的好像很重,于是使命人将马车驶向扶桑的住处,现在唯一的办法倒是他那里安全些。
车子很快到了扶桑所住的别苑,远远的还可以看见院子里的灯光,楚寒雨自去上前敲门,童青这边便抱了叶青虹下车。
此时叶青虹胸前的血已经将衣服湿了一大片,童青见她皱着眉头咬牙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撕扯似的,痛得胸口都裂开了,紧紧将她拥在怀里,仿佛生怕她消失不见。
扶桑这会儿并没有睡,听见下人们说楚寒雨这会儿来了,男人倒有些奇怪,虽然自他跟了叶青虹后楚寒雨也常来,她又和小碧有些牵扯不断的情愫,可这个女人却是守规矩的很,从没有这么晚来的时候。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却见楚寒雨早就带着人进来了,扶桑一眼就认出了在她身后的那个人,正是曾经在邵府上见过的童青。见这个男人突然来到这里,扶桑心里倒是纳闷,可再往他怀里一见,男人不由“啊”的一声惊叫起来,只见叶青虹全身是血地躺在他的怀里,脸色苍白的像纸。
“这是怎么了?天啊,叶主儿,你怎么样了……”扶桑见叶青虹伤成这样,也顾不得在别人眼前,只管上前想要抱住,媚人的大眼睛里扑簌簌地就流下泪来,跟在他身后的小碧见此情形也吓得不轻,只望着楚寒雨发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楚寒雨早料到这副情形,便忙将两个男人拉开道:“叶主子被人暗算了,快去准备开水,再拿干净的棉布来,晚了只怕是性命堪忧。”
扶桑倒底是有些经验的人,听见楚寒雨说叶青虹被人暗算,心里马上便警醒了起来,忙强止了泪水吩咐小碧按吩咐做,这边又让童青将叶青虹放进卧房里。
几个人忙了半天,这才将叶青虹安置了,只是那伤口处的血还是止不住,任扶桑上了多少止血的药,可还是流个不止,吓得男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子不停地发抖,大大的媚眼儿眼泪汪汪地望着妻主不知怎么办好。
楚寒雨知道今天这事儿不能张扬,现在更是找不得大夫,可看这情形只怕是凶多急少,那伤口伤得邪门,竟是倒钩状的暗器,只怕是已经伤到了大血管,所以才会如此。想到这儿,楚寒雨便转身向外走,只想找大夫来。
童青本来站在门口,自从看见叶青虹的伤口后,他就没有说话,这会儿见楚寒雨要出去,忙抬起眼道:“世姐去哪里?”
“当然是去找大夫,虽然我也略通医术,可这暗器太邪门,晚了主子只怕是有危险……”
童青听了这话,眼神有些黯然,可转瞬间却又抬起头道:“世姐不用麻烦,童青来试试吧。”
“怎么?你有好办法?”楚寒雨急的一把拉住他道。
童青似是暗暗咬了咬牙道:“倒是有一个办法,只是这房间里的人必须出去,只留我与少当家才可以……”
此时跪在床前的扶桑也听到了声音,忙起身一把拉住童青道:“童将军,扶桑求您,只要能救妻主性命,这辈子都感激您……”
童青见扶桑这样倔强的时候此时这样求自己,心里也有些酸楚,转过了头去。
楚寒雨见童青如此,便忙劝着扶桑出去了,男人恋恋不舍地看了看床上的叶青虹,又看了看童青,这才扶着小童出去了。
烛火摇曳下童青来到叶青虹的床边,只见她面色苍白地躺那里,似乎一点生气都没有了,看着她这副样子,童青的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戳了一下,疼的无以复加。
小心地将叶青虹的外衣脱掉,童青只见那伤处一枚犬齿状的倒钩嵌在里头有一寸多深,要拿下来只怕血会流的更多,叶青虹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眼前,虚弱地张开了眼,却见童青目不转晴地看着自己,虽然胸口的伤处痛得厉害,可她仍牵了肌肉笑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听了这话,童青只想狠狠地揍她一顿,修长的手指握紧拳头咬牙道:“叶青虹,你以为替我挡刀就能让我喜欢你?你连命都快没有了知不知道!他们是想杀你,不是杀我!”
叶青虹惨白的脸上浮起淡淡的汗珠,轻声道:“我知道,可是还是不忍心让你受伤,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童青的身子猛地一震,叶青虹的话让他感觉心被碾了几个来回,又痛又闷,咬了半天牙才低声道:“若是你的伤好不了,我绝不会独活……”说着,便扶起叶青虹,而自己由坐在她身后,双掌贴住她的要穴替她疗伤。
叶青虹听了童青的话只觉得心里说不出是喜是痛,正当她百感交集的时候,却只觉得原本虚弱的身体里突然涌进了股淡淡的热流,让失血过多而变冷的全温又缓缓升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童青要运功替自己疗伤吗?他可是几天不曾休息,再继续下去只怕体力不支。想到这儿,叶青虹挣扎着动了动,可不知为什么身体竟然像被定住了似的动弹不得,只能任那温暖的热流涌进身体里。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蜡烛快燃尽了,叶青虹才从半晕迷的状态转醒过来,晕黄的灯光下,她只见自己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取出来的暗器泛着暗光放在床前的小几上,而童青却伏在床上,仿佛是晕倒了。
叶青虹见男人一头长发披散开,衬着那眉目俊秀的脸,没有了平日里英武的气息,也没有了那种距离感。伸手替他拂上长发,叶青虹虽然身体无力,可心里却有着淡淡的快乐,在她晕倒前终于听到了童青的心里话,“我绝不会独活……”,他真的打开了心结,竟然不顾身体虚弱替自己运功疗伤……
感觉到叶青虹手指的动作,童青也悠悠转醒,可一睁眼却正巧对上叶青虹迷离的凤目,昏黄的烛光下那目光里的眼神复杂又美丽,让他想逃却逃不掉。
叶青虹见他醒了,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手指轻轻抚着童青放在床上的手,缓缓将它拉到自己面前贴在脸颊上,仿佛是世间最爱的珍宝。
童青本想挣扎着将手拿回去,可却见叶青虹的目光里有淡淡的乞求,就那样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仿佛他一用力,那美丽的目光就会碎掉似的。犹豫了一下,童青终于没有动作,只任叶青虹微笑着将那只有些粗糙的手贴在脸颊上。皮肤的温度传到了人的心里,童青的俊脸上泛起微微的红晕,可目光却没有躲避地迎向叶青虹,两个人仿佛才相识般盯着对方,纠缠不清的暧昧在两人之间蔓延。
正在这时,却只见房门轻轻一响,却是扶桑手里端着一碗似是刚刚煎好的补血药走了进来。见床上的叶青虹睁开了眼睛,伤口也包扎好了,男人忙快走几步来到床前,大大的媚眼担忧地看着叶青虹道:“可好些了?这血是怎么止住的,快把人吓死了……”说着,眼泪便掉了下来。
童青见扶桑来了,便想挣脱被叶青虹握着的手,可挣了半天却见叶青虹凤目一紧,更加牢牢抓住。见此情形,童青倒不忍心,只得任她握着。
扶桑本是担忧叶青虹的伤势,见她此时好多了,一颗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可转而却见眼前的两个人手指交握,尤其是妻主看童青的眼神更是深情款款,扶桑在风月场混了这么多年,此时见了这个情形哪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虽然男人心里早就知道童青是男儿身,可此时看着妻主如此专注地看着他,扶桑只觉得酸酸的,可转而却见叶青虹又默默看着自己,那眼神让男人的心一下子又软了下来,只管将手里的药放到小几上,向童青道:“这药是才煎的,烦劳将军伺候叶主儿吃下去罢,我……我先出去了……”说完,便用那刚刚哭过的还有些发红的眼儿似嗔非嗔地瞪了瞪叶青虹,这才转身出去了。
经过一夜的休息和童青舍命相助,叶青虹的伤在第二天早晨的时候终于控制住了。
楚寒雨知道童青运气为叶青虹疗伤时,也暗暗吃了一惊,虽然她自己也有些功夫,可却并不会疗伤的内功,昨天晚上她只当童青有别的法子,若是知道他这样不顾自己体力不支,会走火入魔的危险救叶青虹,她说什么也留下来帮忙。
叶青虹虽然不大懂武功的事,可却知道童青的身体实在是消耗太大,于是便早早的请了大夫来诊治,又让扶桑找了几个信得过的下人服侍左右。
扶桑心里虽然对童青有些顾忌,可一想到叶青虹没有他可能已经没命了,于是对他格外尽心,只让小碧看着下人煎了药,自己亲自端着送过去。
叶青虹受了这样重的伤,自然是瞒不过叶家的,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叶子敏便带着柳氏来到了扶桑的住处。见女儿伤成这样,柳氏虽然平日里是个要强的,从不肯在人前流泪,可此时心里倒底舍不得,只拉了女儿的手哭个不住。叶青虹见父亲如此,也难过起来,于是便看了看母亲。
叶子敏哪会不知道女儿想什么,于是便命跟着的小侍们扶主夫公公去休息。扶桑一直恭敬地伺候在一旁,见叶子敏发了话,男人便只当自己是小侍一样,上前扶了柳氏出去了。
见男人们都走了,叶青虹这才向母亲笑道:“孩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叶子敏心里虽然责怪女儿不小心,可见她伤成这样也很是心疼,平静的脸上虽然有些不快,可却仍道:“这件事倒查明白了才好,敢这样偷袭你们的人不会超过三个,如今你可猜到是谁了?”
叶青虹见母亲这样问,便知她心里是有数的,于是笑道:“青虹什么事都瞒不过您,这事儿只与齐王有关,如今只怕是丞相大人逼她逼紧了,这才要拿我出气。”
叶子敏似乎沉吟了片刻,转而看向叶青虹道:“童将军的事当真是被冤枉的?”
“母亲……”叶青虹一时间有些犹豫,想了一会儿才道:“说来童将军也并不算冤枉,可这件事里却还有内情,说他通敌叛国是万万不可能的,女儿敢拿性命担保……”
“性命担保!?”叶子敏这时突然冷笑道:“任什么你就敢拿性格担保?只是因为他是你看上的男人?还是他和显龙有血海深仇!?”
“母亲……”叶青虹惊讶地看着叶子敏,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是好,原来她知道童青是男人,也知道他的身世,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见女儿有些吃惊地看着自己,叶子敏的面色倒缓和了一些,沉吟了半晌才道:“这一年多来,我看你行事也是极有分寸的,不论是韩初雪、怜月,还是扶桑,你喜欢的男人我尽管凭你闹,只是这童青却万万不可以与他有瓜葛。虽然说他也是忠良之后,可像他这样的男子恐怕只怕不会甘心下嫁于你,何况他的家仇也是非报不可……我不能让你为了一个男人舍了叶家,毕竟你是叶家唯一的继承人!”
“母亲大人……”叶青虹的躺在床上,虽然不能动,可目光却极尽乞求地看着叶子敏道:“孩儿是真的爱惜童青,只是爱惜而已,并不敢奢望他如何对我,又哪敢求他下嫁?我不过是一个在沙漠里行走的人看到了海市蜃楼,美则美已,可却并不属于我……”
“你知道就好……”叶子敏见女儿说得恳切,心里也略有酸楚,于是便让叶青虹好好休息,这才离开。
见母亲走了,叶青虹这才怔怔地躺下,心里说不出的压抑和痛苦。叶子敏说的话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爱情蒙住了眼睛,何况现在经过了一些事,童青刚刚对自己有了一点儿好感,二人走了这么远的路才有了方向,可此时却被叶子敏的话一下子碾断了,原来人生不是过得到和得不到的循环。
太阳偏西的时候,叶青虹才从一天的沉睡中醒来,失血过多果然会让人虚弱,歇一下便是小半天过去了。
可她刚刚睁开眼,便看见燕飞飞小小的身子坐在床边上,看着自己的伤口不住地流眼泪,一块儿粉紫色的帕子都快擦湿了,见叶青虹醒来,男人慌忙拭了拭泪道:“感觉可好些了?要不要喝点水儿?”
叶青虹根本没想到燕飞飞会来,此时见他坐在床边哭成这样,心里倒有些过意不去,于是便笑道:“得了你的眼泪,伤的再重也好了。”
燕飞飞见妻主调笑自己,才擦干了泪的小脸不由飞红起来,乌溜溜的大眼看了叶青虹半天,这才道:“叶主儿自然是心疼童将军才以身犯险,可是您多多少少也想想我和怜月,还有任公子啊,一听说您受了伤,他们个个都哭得泪人儿似的,虽说你心里放不下童将军,可我们也是嫁了您的人,您怎么就不能替我们想想,若是您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们怎么办呢……”说着,男人的眼圈又一红,便转过小小的身子擦眼泪去了。
叶青虹听飞飞这么说,心里又暖又舒服,于是便拉了男人柔软的小手笑道:“放心,我可舍不得我的小美人儿们,就算是死也要和你们一起活一百岁才行!”
“你真是……”燕飞飞听了这话只管嗔道,可又怕妻主不舒服,于是忙问伤口疼不疼,又要请御医来。叶青虹忙拉住他,又将这里头的利害关系说了一遍。燕飞飞听了这妻主这话便又坐下来,将那补血的汤水拿来喂给叶青虹。
两个人正在这里卿卿我我地吃东西,却只见房门一开,扶桑媚人的身子走了进来,后面跟随着的小童拿着热水。
叶青虹虽然不知道燕飞飞是怎么来的,可此时见扶桑进来了,不由又想起这两个男人以前不合的事儿来,倒留心起来。
燕飞飞见扶桑来了,忙站起身,扶桑见他这样客气便也不好意思怠慢,忙说自己只是来给叶主儿擦身的。燕飞飞听他这么说便服侍着叶青虹起身,以扶桑一起解了她的衣裳,又将沾了血的地方用温水洗过,直收拾了半天才弄干净了。
扶桑和燕飞飞专心一意地只为叶青虹着想,和对方说起话来也很是客气。飞飞自从嫁了人,便一门心思都放在妻主身上,自从上次在船上和扶桑相遇后,男人便打定主意要做个贤良的正夫,何况在新婚之夜又出了钱氏的事儿,只有让他更低调的份儿。
扶桑原本是担心燕飞飞做了主夫不待见自己的身份,可今天下处下来却发现这位皇子也不是不能容人的人,不过是爱妻主太深而已,想想自己以前的任性,男人也就释然了。
叶青虹见两个男人和了好,心里便放了心,于是又家里如何。燕飞飞见她如此问,便将家里的事简单说了。
原来家里的三个男人一得知叶青虹受了伤,便都哭得差点儿晕过去,又担心妻主的安危,只着挣扎着爬起来,都要来探望。可怜月倒底是有了身子的人,本就伤心,何况大冷的天儿又要坐马车,只怕会对孩子不利,于是燕飞飞只让他在家歇着等消息,又让任倾情和牡丹陪着他,说是自己先过来看看,若是妻主没有大事,过两天自然就回家养着了,犯不上这会儿急匆匆的赶去。
叶青虹听了这话,不由皱了皱眉头,别人倒是无所谓,她就只怕怜月身子不好,男人这会儿也不一定哭成什么样了呢。
见妻主皱眉头,燕飞飞便猜到了几分她的心思,虽然心里有点儿酸,可一想到怜月是有了身子的,便也觉得是人之常情,于是便咬着小嘴道:“叶主儿不必担心,祈公子若是知道您担心他,只怕身子更不好,您倒是养好了身子早点儿回去他才能安心呢。”
叶青虹听了燕飞飞的话也笑了,不由拉着他的小手道:“家里的事倒是烦劳你了,我不能回去,你替我照看他们罢,等我好了自然好好谢你……”
燕飞飞见妻主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小脸不由一红道:“这个是自然的,你是我的妻主,说什么谢不谢的,倒让人听了见外……”
叶青虹听了这话一笑,便不做声了,见扶桑站在床边,于是便向他道:“童将军怎么样了?”
扶桑见妻主问起,不由怔了一下,这才道:“早上看了大夫,又服了药,后来叶掌柜的便单独和童将军谈了半天……”
“什么?!”叶青虹听了这话大吃一惊,忙撑着床就要起来,可那伤口刚刚止了血,这一动作便又渗出点点血红来,吓得扶桑和燕飞飞连忙扶住她,连声劝她保重身子。
可叶青虹这会儿又哪能躺得住,她清楚地知道叶子敏会和童青谈什么,以男人那样倔强的性格只怕会做出什么激烈的事,想到这儿,便只管拉着扶桑道:“童将军现在在什么地方?身体可好些了?”
扶桑见叶青虹这样问,倒没有了平日里的爽快,停了一会儿才道:“童将军刚刚已经走了,说是军营里还有些事等着他……”
“啊……”叶青虹听了这话身体又倒在了床上,童青还是走了,昨天晚上的温情不过是一场梦而已,现在梦被现实敲醒了。想起昨夜两个人温情脉脉的情形,叶青虹不由一阵伤心。
可是任叶青虹如何担心失望,还是改变不了现状,接下来的几天里,她虽然事事都听大夫的,只专心养病,可话却是越来越少了。
扶桑天天守着她,只觉得妻主的人虽然在自己身边,可心却早就不知飘到何处了。
这样过了大概有十天左右,叶青虹终于可以下地走动了,柳氏听说女儿好些了,忙派了最舒服的马车将她接到家里静养。
扶桑虽不忍心让叶青虹离开,可也知道主夫公公的话违不得,何况这几天柳氏也是常来的,虽然没和他说什么,可面子上却像是认可了他这个人,慢慢处下来又觉得他是有些见识的男人,而且对叶青虹死心塌地,于是便不太计较以前的事了。扶桑虽然知道现在恐怕还是进不了叶家,可既然家长们都知道了自己,这以后的事恐怕就容易多了。所以就算小碧在一旁酸酸淡淡的没少说叶家的不是,可男人心里却不为所动,只让那小蹄子摆正心思多顺着点儿楚寒雨的心思,省得赔上了身子还赚了不是。
小碧一听扶桑这话,顿时便没了脾气,原来自从扶桑住进来以后,叶青虹便有意让楚寒雨和小碧亲近,虽说楚家大半不可能让小碧进门,可如果他有了身子倒还是有希望的。可哪知小碧的脾气就是倔,明明爱楚寒雨爱得发疯,可真正在一处的时候却又总吵架,弄得扶桑和叶青虹还要时不时地当中间人调和矛盾,到最后连楚寒雨也没心情总来找这个晦气,所以就算主子这几天在这里养伤,楚寒雨却是一天也没有留宿过,只弄的小碧不知偷偷哭了多少回,可又拉不下面子去求她。
扶桑见这两个人这副样子,不由又想起以前的自己,虽然着急,可倒底还是帮不上忙,于是只得陪着叹气。
这小碧和楚寒雨的事纠缠不清,那边叶青虹却也放不下童青。自从她回到叶家以后,伤口好的比原来快得多,只是身体还是有些虚,这个身体本就是晕迷了几年的,自从她穿过来便没得闲,不是生意上的事便是家事,一年来忙个不停,好的时候还不觉得怎样,可一旦伤到了,以前的欠帐便都积到了一起,便真的体力不支了。
柳氏早弄了几百种补药替女儿补身子,又吩咐叶青虹房里的男人们不得烦她,只管好好伺候才是,这床第间的事儿也得忍忍,妻主身子最要紧。说完这话,柳氏不由又看了看燕飞飞道:“殿下是新进门,这小夫妻在一处自然甜蜜得很,可你是正夫,倒要多为妻主想想,以后她好了定然不会亏待你。”
这一番话说得燕飞飞羞得都抬不起头来,忙红着小脸答应了。
柳氏见他允了,便又看了看其他几个男人,目光在任倾情和牡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道:“你们两个是进门最早的,我的脾气想必也是清楚的很,若是哪个再出来惹事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任倾情本来还在为叶青虹受伤担心,此时听了这话猛地只觉得心里一冷,大大的杏眼怔怔地看着柳氏,竟说不出话来。
自从上次正夫燕飞飞进门第二天自己给他难堪以后,他心里就没了底,虽然说当时是痛快了,但过后仔细想想却是感觉不妥,后来的几天便都只装病不出门,又暗中盼着妻主能来疼疼自己,可等来等去却得到了叶青虹受伤的消息。男人只觉得天晕地眩,心疼的都要死过去了,只想去妻主身边寸步不离的守着。
可等了许久,却都不见主夫公公来传话,最后一打听,却听说是正夫燕飞飞自己带人去看妻主了。任倾情接到消息时,柔媚的身子一下子便软了下来,只呆呆地坐着,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起来。原来这就是正夫和侧夫的区别,人家是名正言顺的夫君,自己不过是个侧夫而已,高兴的时候疼疼你,有事的时候只要人家没让你去,你连妻主的面儿都见不到……
想到这儿,男人的胸口就像被人掏了个窟窿,不由又想起叶青虹以前说过自己的话,心里真是万分的后悔,可却是已经晚了,只得暗自难过罢了。
柳氏素来是知道任倾情的脾气的,那天这几个男人拜见正夫时他虽然不在,可后来发生的事儿却是件件都知道,女儿的这几个男人里最爱生事的就是这个任公子,依自己的性子早就狠狠教训他一痛了,可见叶青虹疼他得很,于是便三番四次的忍着,现在见女儿受了伤,于是便不再留情面,只将那狠话当面说了,好让他知道点分寸。
燕飞飞见任倾情一张柔媚的小脸被主夫公公说得通红,大大的杏眼里马上就要流下泪来,于是忙扶着柳氏坐下道:“主夫公公别担心,任哥哥是最心疼叶主儿的,又哪会平白生事?您就放心吧……”
柳氏没想到燕飞飞会出来替任倾情解围,目光不由上下打量了几眼这位皇子,半晌才笑道:“罢了,虹儿现在也是有了正夫的人,我也少操些心吧,你们兄弟以后好好相处,有些事儿就不必回我了。”说着,便起了身带着小侍们走了。
大红的的花轿将叶青风和福儿(玉奴所生的儿子)一起抬进了司空府上。喜公忙着将新人领出了花轿,又将笑嘻嘻地将红绸放进了司空悠然手里。
叶青风知道另一端是那个女人,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苦辣酸甜都混在了一起。如果能选择的话,他宁愿不嫁。他知道像司空悠然这样的女人想要什么样的男人都有,所以自己只要大度些,想来日子也不会难过。女人要的不过是男儿家的清白身子,将这些给了她,以后便可以过清静的日子了吧。
拜过了天地,青风便被一群男男女女拥进了新房,又听喜公笑道:“司空大人,您尽管去外面陪客人,难道还怕新人丢了不成,守在这里不肯走?”
只听司空悠然清悦的声音笑道:“好好伺候新主子,我回来自然赏你们。”然后,便听见一群女人的笑闹声,渐渐地脚步声便往远去了。
喜公听说有赏,喜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等人都走远了只管向坐在床上蒙着盖头的叶青风笑道:“这位大人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妻主,刚刚进门就这样体贴,叶公子将来的日子可过得蜜里调油了……”
叶青风的小手紧紧握着,心里乱糟糟的,想着自己孤身一人嫁进来,将来的生活都寄托在那个女人的身上,便只觉得心里一阵凄凉,眼圈一热,强忍了半天才没掉下泪来。
喜公见新主子不说话,只当他害羞,便笑着领着几个小侍将各种礼节规矩都做了一遍,这才备下了交杯酒。
看着天刚到二更的时候,只听外面一阵笑声,一个女人道:“司空大人太不像了,这么早就扔下客人自己入洞房,让我们可怎么办?”
紧接着便听司空悠然轻笑道:“程小姐也是过来人,怎么这样不解风情,悠然改天再向您陪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