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的小男孩,最是崇拜英雄。叶明净的这段经历,那就是一出英雄美女智斗坏蛋的精彩大戏。故事中聪明机灵的女主角是叶融阳的母亲,女帝陛下。侠骨柔肠、英勇大义的男主角是叶融阳的生父,贴身武卫计都。杨秋槐、魏三谋等精锐营救兵是忠肝义胆的配角。反派主角由鞑靼王米利达领衔主演,边境海盗友情客串反派龙套。而最最重要的是,在这场正义与反动的对决中,除了刀枪热血,还有似水柔情,并孕育出了一个小生命,这个小生命就是二皇子叶融阳殿下。这样的来历,是何等的精彩与传奇!

没看过二十一世纪狗血大片的叶融阳,已经激动得话都说不完整了。只拉着叶初阳的手一遍遍地傻叫:“大哥你听,你听…”

叶初阳微微有些妒忌,又有些羡慕。拍着弟弟的手:“听着呢,我知道了。”随后又不甘心地问叶明净:“母亲,那我的生父呢?他是什么样的人?”

叶明净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我说得口都干了,先歇会儿。”

叶融阳欢欢喜喜地在那儿傻乐。叶初阳急得心焦如焚,眼巴巴地瞅着。

叶明净慢悠悠地喝完了茶,又慢悠悠地看了看天色:“呀!不早了,该去用晚膳了。”转了脸,正色对着他,“早早,你生父的事,明天再讲吧。”

叶初阳:“…”

……

当晚,叶融阳欢喜得觉都睡不安稳了,翻来覆去地将故事想了一遍又一遍。他的出生是多么的传奇,多么的独一无二啊!原来师父就是他的父亲。听冯总管说,师父的武功天下难有敌手呢。皇宫里的侍卫、军营里的将军、江湖上的侠客,没人是师父的对手。师父说不定就是天下第一。一定是的!

他在那里胡思乱想。身边的叶初阳也是一样思绪翻涌。

他的父亲会是什么样的人呢?师父是母亲的贴身护卫,武艺高强。自然是不能入后宫的。师父也没有娶亲,没有孩子。暖暖是他唯一的孩子。这就对了。那他的父亲呢?是什么样的,有没有娶亲?不!他的父亲当然不会娶亲,不会有别的孩子。也一定是了不起的人物,和母亲有一段不输于师父的患难深情。也是因着特别的原因才没有入宫。一定是这样!

叶初阳坚定地告诉自己。就是这样的!

而睡在最角落里的顾茗,沉沉酣梦,梦见了回到西北,父亲将他举过头顶,母亲笑着说他长壮实些了,大哥则将新得的小马送给了他…

一夜至天明。

第三百零二章 父亲是谁(五)

终于又到了书房相聚的时间,叶融阳这次紧紧闭上了嘴巴,生怕打扰到哥哥。叶初阳则是用像饿了三天的狼一样的目光瞅着叶明净。瞅的她心里只发毛。

“早早啊。”她讪笑两下,倒也直奔主题,“你的生父,是广平元年的探花郎。”

叶初阳精神一振,眼睛亮了几分。

叶明净喝了口水,缓缓道来:“母亲当年为太女的时候,倒是纳过三个常侍、常安,还有一个侧卿。就是薛候的堂弟,薛洹之。可惜…”

她冷笑了一声:“这几个人,先皇大行后,反的反,死的死。母亲登基后,后/宫空无一人。后来,礼部就让母亲选秀,那过程,就别提了…”

她顿了一下,笑的越发森冷:“我那时初初即位,政权不稳,年纪又小。但凡略微能看的过去的男子,都不愿受这委屈,不是家里有通房了,就是已有红颜知己,个别嚣张的,还公然流连青楼,简直就是在打我的脸!那等污浊男子,若能入后宫,简直是奇耻大辱!”

屋内的空气渐渐沉重,叶初阳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感受着她的愤怒。

“我也不是一开始就能说一不二的,那个时候,想自个儿做点主,简直比登天还难,动不动就是祖宗家规,动不动就是皇上还请三思。实在说不过去了,就给你来个消极怠工,皇帝,其实也可以成为一个摆设,主强,臣才恭顺,若是主弱,哼!那可真是好看!”她倏的闪过极重的讥讽,冷凝了脸色,端着茶慢慢的品了一口,仿佛要化去那浓重的抑郁。

叶初阳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如果说孕育暖暖之前遇见的是外患,那么,孕育他之前遇到的就是内忧。外患倒也罢了,当时的大夏已经战胜了瓦剌,形势对他们是有利的。而这初登基的内忧,显然比之要严重的多。

叶明净停了停,又继续接下去:“那里你们的父后还没有进京,我也不知道姚家有他这么个人。想来想去,要想不再次被摆布着娶一堆虎狼之心的男人,就只能先生个儿子。方能堵住朝臣们的口,于是,就有了你。”

她静默了一会儿,观察着叶初阳的神色,等他消化了一段时间,才道:“你的出生,或许没有暖暖那么传奇,精彩,对母亲来说,却是最重要的。因为,在我最危难的时候,是你的到来,解救了母亲。你的出生稳住了朝堂,稳住了局势。我在孕中便一日三遍的祈祷,希望腹中的孩子是个男孩。我希望他健康,聪慧,勇敢。长大后能帮着我分忧解难。生产你时比暖暖凶险上十倍,稍有不慎,我们母子就会一尸两命,见不着明日的太阳了。你出生后,晨光乍现,旭日东升,我便替你取名‘初阳’。早早,你是母亲不可缺失的一部分,是母亲的希望。”

叶初阳安静极了,乌黑的眸子默默的看向叶明净:‘母亲,我生父,是不是,是不是有妻儿?“

叶明净默默的搂过他,将自己下巴贴上他细嫩的脸蛋,微微叹息:”他没有孩子,你是他唯一的孩子。“

原本静郁的叶初阳眼中突然放出华彩:”真的?“

“真的。“叶明净摸摸他的头,”千真万确。“

叶初阳瞬间就面色红润,原地满备复活了。长出了一口气:”母亲,你吓死我了————“

一旁的叶融阳也顺手拍拍自己的小心肝,他也差点被吓死。

叶明净等了一会儿,道:”但他有妻子。“

叶初阳的脸’唰‘的又白了,叶融阳松了半口气的脸霎时僵在那里。

“他是一个很复杂的人。“叶明净双臂紧紧搂着长子,静静的陈述:”聪明,隐忍,才华横溢,风度翩翩。他若真心一笑,便信若春风拂面,百花盛开。令人沉醉而不自知。早早,母亲无法告诉你再多的具体。并不是我偏心。。。计都,你们从出生后便与之朝夕相处,数年未断。他的为人,你们在心中早有判断。而你的生父,我所叙述的,只是我眼中的他,难免失之偏颇。用你的眼睛看,未必就是那个样子。你应该自己去观察,去探索。得出自己的答案。“

屋内异常安静。叶融阳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叶初阳垂着眼睛,安静无声。

“他是谁?“安静了很久,他终于发问。

叶明净没有正面回答:”自己去找。从你找寻的那一瞬间起,你可以知道文臣眼中的他,武将眼中的他,勋贵眼中的他,文人雅士眼中的他,宫女内侍眼中的他分别是什么样子。然后,等你见到了,再用你自己的眼睛去看,勾画出一个完整的他。“

女帝陛下的声音不如昨天叙说故事时那般闲适,轻快。带着一种奇怪的涩然:”广平元年的探花郎,从来只有一人。“

皇长子殿下越发沉静了。这是每一个人越来越深的感触。不光性子沉静,为人也越发好学起来。

何修元于一次讲课时无意中提及,明年,也就是广平十三年,春闱科考将再度开始,全国的举子们又将云集长安,朝廷也开始了三年一度的人才选拔。之后,又感慨明年不光有进士科考,还有武举科考。真真是人才盛会,我朝繁荣啊!

等他感慨完了,叶初阳便好奇的问:”何先生,您也是进士出身吗?“

“当然!“何修元立刻挺起了胸脯。他不光是进士出身,排名还很靠前,不然怎么进得了翰林院呢? (

“那么,杜先生和冯先生呢?他们也都是?“叶初阳继续好奇。

何修元的脸上露出了那么一点点沮丧:”之宽和我一般,是进士,惜之兄却是进士及第,一甲头名,广平四年的状元郎。“

“哇————“讲台下一片惊叹,七个学生有的是已经知道的,有的是第一次听说。不过都不妨碍他们对杜悯表示出敬佩。状元郎!全国第一。这是何等的才学?难怪平日里就觉得三位先生中,唯有杜先生最是气度不凡。不愧是状元。

叶初阳微微一笑,又问:”何先生,自母亲登基来,已有四次春闱。不知这四位状元郎都是何许人?您给我们讲讲吧。“

话题一带出,底下的六人也纷纷附和:”是啊,先生讲讲吧。“他们这七个,没一个会去参加科考。学习起来,专一目的性少了许多。叶明净对着三位老师的教育要求是,博,纯,思。博,是指知识面要广。纯,是指知识的讲解要纯粹,不带个人好恶。思,则是要教孩子们学会思考,自己求索答案。故而,课堂之上气氛轻松,只要完成了当天的进度,闲聊些周边知识也是常有的事。

何修元就巴拉巴拉的讲述了起来,这四位状元,几个孩子有些见过,有些没见过,互相将自己知道的一交流,杜悯从年龄,容貌,气度上一举胜出。成为状元之最。

何修元听着不由觉得好笑,捋着胡须道:”常有言,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你们当进士这么好考的么?有多少举子,考了一辈子都考不上呢。历来状元多过而立之年。惜之那般惊采绝艳的人物,多少年才出一个?你们太过贪心啦。“

叶初阳又好奇的问了:”那么榜眼,探花呢?我听说,探花郎是要寻那最一众贡士中最年轻俊俏的人担任的

何修元哈哈大笑:”殿下缪言了。哪有这么儿戏?若是如此,这殿试也不必考学问,只看相貌算了?“他想了想,又能捋了捋胡子:”细想来,只要是名列一甲,打马游街一走,那些年纪轻些的,倒确是精神抖擞,观者如潮。“

几个孩子就咯咯的笑了起来,王恪道:”若是一把胡子,头发也白了。披红挂彩,打马游街还有什么意思?“魏苍云跟着点头:”就是,就是!那戏文上的状元,榜眼,探花,都俊俏的很。在街上走一圈就有小姐看中了。“众人又是大笑。

叶融阳在笑声中脆生生的问:”先生,余下的四位榜眼,四位探花,又都是谁?可有这样的风流人物?“

何修元也笑的胡子都抖了。他想了想,道:”别说,还真有这么个难得的人物。不光年纪轻,相貌气度也是一等一的好,最稀奇的是,他还出身勋贵,是位地道的侯府公子。“说到这里,他含笑看陆均,陆均顿时恍然,面色一下泛起微红。

“是谁?“叶初阳的心’砰砰‘的开始乱跳。

何修元不急不慌的给出答案:’便是陆小公子的伯父,东阳侯已故兄长的长子,陆诏陆悟远。他是广平元年的探花郎。据说他颜色甚好,打马游街的时候,万人空巷观‘陆郎’。把当年状元,榜眼的风采,生生给压没了。”

叶初阳深深的吸气,声若蚊呐的低吟:“陆诏陆悟远。。。”然后便直直的看向陆均。

叶融阳善解人意的推推自己的伴读:“阿均,你伯父呢?现在何处?”

陆均羞涩的看看众人,低声道:“伯父,现任苏州知府,并未在长安。”

“是吗?”叶融阳眼珠转了转,又问:“你伯父真的那么好看吗?你和他长的像吗?”

陆均的脸更红了:“我,我与伯父见面不多,伯父风采自是好的。”决口不提陆诏的长相。

叶家两兄弟有些失望。

不过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便见好就收,将视线重新投回课业。

然晚上的时候,叶融阳到底还是忍不住,偷偷逮着机会问兄长:“大哥,人还在苏州呢,这可怎么办?”

叶初阳面沉如水,稳稳的道:“不急,这是母亲给我的考验呢。得小心着查,我们不能漏一点儿风声出去。不然就丢大人了。你放心,我已经有计划了。”

第三百零三章 靖海侯世子

叶融阳松了口气:“那便好。”这事说来和他关系不大,只是为着兄弟的情深才这般关切。

知道哥哥有了主意,他也就没了心思。

心事落地,就想起了自己的事。喜滋滋的回味显摆:“大哥,你今天学骑马的时候,师傅也带着我在马上跑了好些圈呢!”

叶初阳酸溜溜的瞥了他一眼:“我小的时候,师傅也是这么带着我的。不稀奇。”

叶融阳顿时扁了扁嘴,不高兴的扭过头。叶初阳顿了顿,放缓了语气好生问他:“师傅和你说什么了吗?”

叶融阳这才重新高兴起来:“没说什么。就是我想跑多快,他就把马骑多快。到最后,快得就像飞一样。他抱着我可小心呢,我一点儿也不怕。。。”他喋喋不休的说着点滴的小事,反反复复强调,凡是他提出的要求,计都全都给满足了。

“是吗?”叶初阳心不在焉呃应了一声,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

不管这对皇子兄弟心中如何各费思量,日子还是在照常的过。靖海侯世子萧宝成十九岁了,靖海侯萧炫给他相中了一门亲事。女方是江南望族。两人从去年开始,在杭州就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什么的都过了。肖宝成没什么事。最近将请期也给办了。定下了明年开春的时节。新郎官只管完成“亲迎”一项便行。

按说萧宝成这么大的男孩,二十成亲,可算的上是完婚了。一般来讲,侯门世子,多少也该有两个屋里人,负责给他开启性、启蒙教育。可惜萧宝成不是住在国子监就是住在西苑,或者皇宫。京中的靖海侯府有时少春暂管,门可罗雀。下人仆妇很少不说,即便有几个妙龄女子,也轮不到时少春张罗这事不是?

而萧宝成目前的监护人是女帝陛下。叶明净除非脑袋进水了,才会给他安排通房。生活顾问懿安太后则是忘了这茬。她没生过儿子,少女时期就入了宫。没管过家,没当过主母。压根就没这根弦。至于皇后,完全可以忽略。

当然,若是萧宝成自己看上哪个女人,叶明净和姚太后也不会拦着就是了。可问题是,萧宝成身边的年轻女人全是宫女。那可是宫女啊!宫女就是皇帝的女人,就算现在不是男滴帝,他不敢也不愿对宫女动手!

离了父母独自在外生活的孩子,通常都善于察言观色。萧宝成本能的知道,叶明净喜欢洁身自好的男人,并且,洁身自好的尺度还很严。他没必要在眼皮子底下犯禁。

于是,十九岁的靖海侯世子萧宝成就罕见的被养成了一个“处”。

这回,得知明年要成亲了,他很高兴。成亲就意味着是大人了。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会长安城内的靖海侯府居住。内可以由媳妇打点家业,外可以公开社交。再过一年,凭着他和女帝一家这些年的相乘,还愁没有差事,没有前程吗?前程一片美好。

而且,是娶媳妇唉!去了媳妇就可以XXOO。再不用憋着了。萧宝成一高兴,连着几天都是春风满面。

这时,时少春来西苑看望他了。要说萧炫将时少春安排在长安,还真是没安排错。这部,人家就想到关键问题了。

“世子。”他和萧宝成在花园散步,远离一众内侍宫女,压低了声音,悄悄问:“明年开春您就要成亲了。属下多句嘴。您经人事了吗?”

萧宝成顿时脸涨得通红:“时叔叔,你说什么呢!”

时少春是何等老练之人,一看就急了:“不是吧,您还没有?怎么会这样,难道您。。。”他立时就想偏了。十七八岁的少年郎,正是欲望最强烈的时候。世子竟然还没有女人。难道说,他有什么隐疾?或者,他看中的是男人?

萧宝成的脸更红了:“您乱说什么呢!”吞吞吐吐的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能这么轻狂。”

时少春这才放了心:“原来如此。”世子不是不想,而是没有条件。那就好,那就好!他言之凿凿,:“您放心,这事交给我来办。”

萧宝成不自在的清清嗓子,眼神飘忽。心底却多少有了点期待。

在时少春看来,这是件大事。很重要的大事。他家世子未经人事,到了新婚之夜出了丑,那可怎么办?他在离去的时候,求见叶明净。

叶明净宣他觐见了、时少春原本大大方方的心态,在见着叶明净笑盈盈的秋水横波时,不知怎的就瘪了下去。底气不足的将事说了:“。。。事情便是如此。陛下,臣要带世子外出住一段时日。”

叶明净笑容顿敛,意味深长的凝视时少春:“少春,你要带宝成出去住多久?”

时少春一愣。外出住一段只是一个借口。在他看来。叶明净就应该顺水推舟的将萧宝成放回靖海侯府,毕竟也快到年末了,转眼就是开春。到时侯爷和夫人都会来长安题世子操办喜事。世子这时正好回府准备,顺便将通房问题给解决。若是等过完年,就来不及了。没哪家大户人家会在要娶媳妇的前几个月,巴巴的给通房。那不就是大新媳妇的脸吗?

叶明净目光幽幽的盯着他,道:“你所担心的,无非是宝成不知人事。新婚之时会手忙脚乱。你带他出去也就是学习此事罢了。学这个用不着多长时间,朕就给你一个晚上。总该够了吧。”

一个晚上?时少春下巴差点惊掉下来。呆愣着说不出话。

叶明净拂了拂衣服,似笑非笑的睨他:“怎么,一个晚上都不够?看来少春很神勇啊。”“神勇”两字咬的特别清晰。

时少春猛地哆嗦了一下,赶紧回话:“够了,够了。臣谢过陛下。”郁闷的退下。

出了宫,他不由开始琢磨叶明净的意思。萧宝成是要长驻长安的。和当朝帝君打好关系是很重要的事。当年萧炫就是因为在这方面做得好。之后接收靖海侯府才那般顺利。故而,陛下的态度要好好琢磨琢磨。

为什么不放世子回府呢?时少春想了又想。就算多留几个月又能怎样?过完年还不是要回府打点。

想着想着就又想歪了。在国子监下学的时候,赶紧去找了萧宝成。不得不说,时少春的想象力真的很丰富。他委婉的询问:世子啊,你看你如今也是翩翩青年,一表人才,陛下是不是对你特别喜爱啊?

萧宝成听懂了他的暗示,羞恼的面皮涨紫:“时叔叔,您别乱想了。陛下此意,是不想我置办通房。”

坏了。时少春大惊。这还是我乱想吗?陛下好好的,怎么会管男子的房里事。这不是对世子有意是什么?

萧宝成哭笑不得:“时叔叔,您想哪儿去了。陛下只是喜爱洁身自好的男子罢了。您瞧瞧,陛下这么多年,除了皇后,可曾再纳过一个宫卿?”

时少春立刻道:“傻孩子,你是不知道。那位贴身的计护卫,和陛下关系亲密。连皇子们都跟着他学武呢!”

萧宝成反问:“您不是和我说过,这位计护卫在陛下还是太女时就贴身保护陛下的安全么?既如此,也是陛下的长情之举。况且,计护卫的武艺确已臻化境,少有敌手。由他教导殿下们武艺,并无不妥。”

满打满算,叶明净也不过有两个男人。还都是不惹事的。作为皇帝来说,算得上是清心寡欲,洁身自好了吧?

“你知道什么?”时少春依旧不放心,“人这一辈子时间长着呢!现在没这意思,不代表以后也没这意思。陛下快三十了。太祖周若棠年轻时也并无风流韵事,后来登基了,四十来岁的年纪,还不是养了几个标致少年?总之这男人和女人不同。你还是小心些。横竖就剩几个月了,过完年回了府就好。”

萧宝成有些闷气。仿若时少春亵渎了什么,不高兴的道:时叔叔,陛下不是熙照女帝。陛下非常克己“

时少春顿了顿,不再说什么。当然,萧宝成的婚前知人事计划就暂时搁浅了。还是留给他亲爹妈去操心吧。

萧府的事这边热热闹闹。叶初阳那边的计划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他在一次沐日上街时,心血来潮的提议:“每次都是咱们三个人上街,其他人怪羡慕的咱们不如今儿去他们家里瞧瞧,看看他们在家都做什么。”

当天带队的是杜悯。他笑问:“大公子想去谁家呢?”

叶初阳想了想:“先去薛家吧。那是懿敬太后的娘家。也就是咱们的亲戚。没的丢下咱家亲戚不问,先去别人家的道理。”

杜悯含笑点头:“大公子想的极是。”吩咐马车,“去晋侯府上。”

到了晋侯府,可巧薛凝之不在。去衙门了。他的几个儿子倒是在家,薛律和薛衡得到消息,出门相迎。薛征则是大吃一惊。

“殿下?怎么突然来臣家里了?”将人请至正厅,薛征离开就发问。

叶初阳微微一笑,竟带出了几分儒雅:“街上逛累了,就过来瞧瞧。说起来,我们还没来过你家呢!”

正寒暄着,太夫人得到消息,换了衣服匆匆赶来。身后跟着薛渭之的夫人。叶家兄弟不敢大意,恭敬的问了好。太夫人连道不敢。陪着说了几句话,又礼貌的参观了一下神志模糊的老侯爷。

见过薛征的母亲夏英娥,以及同样六岁的妹妹薛倩。叶初阳一路彬彬有礼,脸上无丝毫不耐烦。

社交交谈结束。年纪大的人就告退了。只留下薛律、薛衡、薛征陪着他们四人。薛倩倒是想跟着一块儿玩,但夏英娥不同意,把她给提溜走了。

叶融阳有些失望。他还是第一次见着和他一般大,粉嫩嫩的小姑娘呢。

第304章 子嗣

一天时间听着很长,真正交起来,一眨眼也就过去了。

马车住回走的时候,杜悯便问叶初阳:“殿下今日倒是有耐心,见遍了晋侯家的老老少少。”

叶初阳正色道:“先生不要笑我。过完年我也十岁了。母亲十岁的时候,可是办了不少大事。科考舞弊,过继宗亲。初阳身为长子,虽不能如母亲一般出色。却也不能不问世事,埋头读书。自家亲戚有些什么人,总还是得知道的。”

他这番话里的潜意思就是。本皇子年纪渐渐大了,要开始结交一些势力。为着以后打算。

杜悯含笑不语。叶初阳的说辞确实有理。而且是有道理的不能再有道理。在任何人看来,其表现都是一位聪明上进的皇子。然而,杜悯是何许人?他天生七窍玲珑心,少年时看着陆诏那种人精长大,入朝后又亲自领教了女帝陛下的连环谋略。简单来说.如他们这般的人物(包括他自已),刻意去做一件事,就不会只有一环,只为了一种好处,必得一箭数雕才是够本。叶初阳虽然年幼,却已初露锋芒,有了几分其母的神髓。他去薛府的原因,绝不是他表面上说的这些。

用阳谋光明正大的开路,内隐玄机,不动声色的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才是高手所为。

自己教出来的孩子已有了几分风骨,虽然略显稚嫩。杜悯心里还是很欣慰的。

不管其它如何。大夏朝有这么一位皇长子,实是福分。不紧不慢,蚕食领域。叶初阳在两个月的六个休沐日里,穿插着游玩,陆续拜访了薛、王、魏三家,每家的待遇都是一样,从长辈到平辈至晚辈,一个不落的亲切寒暄。尽显皇子风范。毫无疑问,最后剩下的东阳侯陆家被拜访到,也是迟早的事。

不同于一开始薛家的混乱,之后的王、魏两家很快弄明白了这位皇长子表露出来的交好意图,准备和应对间也就从容了许多。虽然现在说站队为时过早,不过与皇子面上交好、总也不是什么坏事。

恰恰就在这时,东阳侯府发生了一件事。东阳侯府的太夫人在入冬时节染上了风寒,也不知是年纪大了,还是怎么的,病情竟越来越重。最后药石无用,竟在冬至后的一天夜里去了。阖府上下,悲痛欲绝。

她去后,东阳侯府开始大办丧事,东阳侯陆震回家丁忧。陆家在外的各房儿女也都陆续回府奔丧。

这个消息,对于初阳来说,有些五味杂陈。首先,他去陆府的计划被搁浅了。没得人家哭哭啼啼办丧事的时候去凑热闹的。但同时,远在苏州的陆诏是必要回来奔丧的。虽说东阳侯爵位由陆震继承,但长房长孙,却还是陆诏。他很快就能见到生父的庐山真面目。

最后,这位故去的太夫人既然是陆诏的亲祖母。那么,从血缘上说,也就是他的曾祖母。虽然从来没见过面,但知道她离世了。叶初阳的心底还是有一丝抑郁和难过。

好在他如今城府不同以往,除了脸色沉重些,其它行事都一如往常。即便是面色凝重,也是可以理解的。陆均在太夫人病重时就请假回家了。丧询传来后,上书房里的六个学生面色都很沉重。说话间替他唏嘘不巳。

可惜他这一番作态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叶明净。叶明净对此有些啼笑皆非。

陆诏的生父其实是陆霄。而陆霄是庶出。太夫人只是他的嫡母。从血缘关系上说,叶初阳和这位死了的老太太没有任何关系。看着叶初阳丁点儿大个人自以为是的在那里长吁短叹,叶明净又是憋屈又是好笑。还没法和他明说。果然是知道的秘密越多越辛苦。

东阳侯府在太夫人病重时,就给陆霄夫妇以及陆诏夫妇送了信。陆霄没有官职,启程很容易,紧赶慢赶总算见着了太夫人最后一面。可惜太夫人最想见的人不是他,见了也就是泛泛几句话。而对于过去的嫡长大儿媳,现在的庶子三儿媳杜蘅,太夫人更是连话都没有。心心念念着她的乖孙子陆诏怎么还没来?

无奈陆诏身为苏州知府,不能说走就走。总要向上峰请假,安排好手下工作,打点好诸项事方才能出发。就这样,到他赶回长安的时候,太夫人已经故去五日了。

陆诏在路上得知此噩耗。对于这位幼年关照过他的祖母,他还是很有感情的。伤心不已,到了侯府下马第一件事就是去灵堂大哭。声声哀恼。

哭完灵后,他作为长房嫡孙,还得马不停蹄的换了丧服守灵,与陆信一同执礼迎客。任务繁重。好容易忙了一天下来,晚间时分,客人都散了。家中远亲安顿妥当。陆震又派人请了他们夫妻去正房叙话。

陆诏和杜婉来到正房。屋里坐着两对夫妇,分别是陆震和孙旭,陆霄和杜蘅。夫妻俩给四位长辈行了礼,在下首坐了。孙旭一挥手,屋里伺候的丫头婆子们鱼贯退出,将房门紧闭。

这是有事要说的架势。陆诏精神一凛。估计和太夫人有关。屋里的六个人可不就代表了现任东阳侯嫡脉的三房人家么?

陆震轻咳一下,道:“今天请弟弟和诏儿过来,是说些家事。虽说我们三房早已分家,但母亲身边还有些嫁妆。她临终前交与我,命我与大房同分。单子我已经理出来了,诏儿看看,若可行,就挑了日子叫了宗族长辈和舅家人,一同做个见证。”

他说完,孙旭便递了张单子出来:“诏儿媳妇,给。”

杜婉看了陆诏一眼,见他颔首,便上前接过单子。

女子的嫁妆自古来都是留给亲生儿女。故而太夫人的这份财产,只分给了她的两个亲子。陆云巳死,大房的这一份,自是要交给陆诏的。这也是常理。

陆霄和杜蘅相互对视一眼,他们本就不稀罕那些财物。此时不免有些纳闷。既然是大房和二房分嫁妆,又叫了他们来干什么?

陆震又咳了一下,不说话了。夫人孙旭浮出一个伤感的笑容,开口道:“母亲临终前一直念叨着诏儿。可惜未得一见。”陆话闻声也是戚戚。随后孙旭话锋一转,口气严肃起来:“母亲最担心的,不是别的。是大房这一支的香火绵延。”

屋内气氛顿时一阵尴尬。杜婉面色苍白。

杜蘅则终于明白为什么要叫他们夫妻来了。大房之中没了长辈,陆诏又是凭自已本事在朝堂站住的脚。他若一意孤行,陆震也无法劝动。唯有她这个生母,还能说两句。

陆诏嘴角露出一个苦笑:“婶婶,令祖母这般操心惦念,实是我的不孝。然子嗣之事,还需天意。想来是诏没有这个辐分。”

“胡说!”陆震开口了,一脸不满:“你房里又不是没有人有孕过。只是照顾的不安帖,才频出意外。分明是不经心。“

扑通!杜婉惨白着脸跪在了地上:“两位叔父、叔母,是侄媳理家无方。请叔父、叔母责罚。”

“婉儿!快起来!”陆诏沉着脸将她扶起,冷眼环顾上座:“叔父,婉儿自嫁给我,数年如一日操持家务,尽心尽力。从无那等奸猾心思。叔父何故指桑骂槐?”

陆震气的一阵膈应,差点背过去。恨不能抽他。你小子有点脑子好不好?这么些年了,但凡有个怀孕的就流产,是人都知道有问题。幕后肯定是有黑手啊!有黑手在谋害你的子嗣你知不知道?我这是为你好你知不知道?真是狗咬吕洞宾!

孙旭则是紧紧皱眉。这陆诏为官这么精明,怎么在房里事上这么糊涂呢?她想想杜婉

的性子,开口打圆场,和声道:“诏儿。你叔父是个大男人,不会说话。你也别急。他并不是说你媳妇不好。婉儿嫁进来这些年,她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再简单柔顺不过。况且,你是明白人,不管怎么说婉儿都是嫡母,谁还能大过她去。婉儿自是和你夫妻一条心的。叔叔婶婶是想,别是你屋里者什么小人作祟,在害你们夫妻。”

陆震气平了一点。也觉察到自己说话过头了。杜婉是什么人,用药罐子吊出来玻璃人。看着就是个不中用的。想象是被人给糊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