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长善气得霍然起身,就要跟红槿打一场。

君玉歆抬了抬手止住长善,看了红槿一眼:“你是因为顾舒玄心里永远只会有我一个人,所以才这么生气吗?现在顾舒玄有可能要娶钟月南为妻,哪怕你也觉得不平衡不痛快,但你一想到这能令我痛苦,便也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借他人的手能使我难堪难过,也算是大快人心,是吗?”

“对,我就是这样想的!”红槿被君玉歆戳破心中想法,有些恼怒,在君玉歆面前好像谁都不能有秘密和多余的想法,她总能一眼看穿。

“那么很遗憾地告诉你,我既不难堪,也不难过,因为跟当初的慕月公主一样,这桩婚事能成,也算是有我一份功劳。相反我十分乐见其成,因为这对顾舒玄有利。而红槿姑娘你若只是想拿这件事来气我,那么,你的算盘打错了。”君玉歆有条不紊地说着,冷静而理智,没有情绪没有波动,机械冰冷地给红槿分析着真正实情。

“你就一点都不难过?枉费殿下那么喜欢你,你就一点点感觉都没有吗?”

“你这个人真奇怪,明明你不希望我对顾舒玄有什么想法,又要求我对顾舒玄的感情做出回应,你不觉得你很矛盾吗?”君玉歆奇怪地看着红槿,其实她能理解红槿的想法和情绪,但就是要这样直白地说出来,戳痛红槿的心脏。

还真以为她君玉歆不声不响地就谁都可以来她面前骂两句吗?红槿又如何,便是白帝羽敢这样跟她说话,她也不会客气!

红槿被君玉歆噎得说不出话,最后只能恨恨道:“真不知殿下看上你这种女人什么!”

“我就是一无是处,他喜欢我,还是喜欢我,并非因为我有什么而喜欢我。相反,你就算拥有一切,他不喜欢你,就永远也不会喜欢你,你付出一切哪怕为他去死,他最多同情或内疚,但却不会对你一丝半点的爱意。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君玉歆来了一记重刀,每次这样说,红槿都会被伤得体无完肤,但她却总是不长记性,总来君玉歆这里讨苦吃,偏偏君玉歆又不是一个喜欢退让的人,红槿便没有一次讨得好处。

其实红槿想多了,顾舒玄说过,他不会娶别的人女人,那就一定不会娶。

沉寂了一些日子的顾星云终于开始有所动作,他一张状旨在早朝的时候告到了皇帝那里,说顾舒玄府上豢养妖物,诅咒圣上,危害离诀,居心险恶,其罪当诛。

关于顾舒玄府上有一个不祥之物这件事,邺城中多多少少都有人知道,只听说那是太子从雪山里擒拿回来的,一直关在梅园中,无人可以近前查看,被那妖物多看一眼,就会丢了魂魄。

但毕竟这妖物没有出来害过人,也没有人在半夜里听到那妖物的鬼哭狼嚎声,于是大家也就觉得这妖物没什么稀奇的。直到顾星云提起此事来,大家才恍然想起,这会不会太子的障眼法,在暗中做着一些见不得人的鬼神诅咒之事?

“太子,此事可当真?”顾天看着顾舒玄,陈章的事顾舒玄处理极其完美,将陈章这块无用的烂肉完美剔掉,完全没有伤到顾天的颜面和要保全的人,顾天挑不出任何毛病,但也如顾舒玄所言,他越完美,顾天越看不顺眼。

“回父皇,儿臣乃是离诀太子,只会为国祈福,为父皇求平安,岂会做出这等事情吗?这简直是一派胡言!”顾舒玄看上去愤怒不已,对顾星云无理的指责显得极为愤慨,忍不住大叫委屈。

“那你府上到底有没有妖物?”顾天只要抓住顾舒玄一点点把柄就够了,只要一点点,他就能将太子易储,不然将一个毫无过错,还为国牺牲十二年岁月,被当质子回国后成为英雄的太子废黜,朝臣不会答应,百姓更不会答应。

“儿臣翻跃雪山回来之时路遇恶狼,这女子从天而降救了儿臣,儿臣便将她带回了府中,她又不喜欢见生人,所以一直住在梅园中,所谓妖物一说,实在是谬论。”顾舒玄依然急着解释着,可是在旁人看来,他此时越解释,这事儿越说不清。

“既然如此,为何你不早做解释?还是说被人道破真相,胡绉了一个借口来欺君犯上?”听听,这么小一点事,在顾天口中就变成了罪大恶极的欺君犯上。

顾舒玄简直想要发笑,皇宫里的人到底有多么着急要将他害死?这么的迫不及待。

“父皇,儿臣有一计。”顾星云不失时机地说道。

“你有何计?”顾天与顾星云一唱一和。

“不如明日儿臣带些去皇兄府上看一看便知究竟,若真有妖怪,儿臣将他收了来祭天,若如皇兄所说,也好还皇兄一个清白。”顾星云志得意满地说道。

“儿臣府上没有妖怪!”顾舒玄看上去有些急赤白脸,拼命地想掩盖什么事情一样。

“有没有,明天一看便知,你明天去看看。”顾天说着对顾星云点了点头。

“是,儿臣领旨。”顾星云赶紧跪下领旨。

顾舒玄看着这对配合默契的父子,表面上看着他挺关键,但内心倒半点也不惧怕,君玉歆除了那双蓝色的眼睛与众不同,哪时是妖怪了?有那么美的妖怪吗?妖女有她一半美吗?

更何况,他怎么可能给别人中伤君玉歆的机会。

他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顾舒玄不知死活地钻进瓮中,他便可以捉顾舒玄这只鳖!

“朕听闻你与钟家小姐走得极近?”顾天突然问起了其它事,顾舒玄便知道他与钟月南一夜未出房门的事瞒不过宫中的耳目。

“钟小姐风趣幽默,谈吐得体,儿臣有幸,见过几面。”顾舒玄说道。

“那你觉得她如何?”顾天眼中眯进危险的情绪。

“闺中小姐,儿臣不好评论。”顾舒玄自然不会傻到主动提及那一晚,一句“闺中小姐”,便算是隐晦地点明了他并没有碰钟月南,多疑的皇帝顾天可以放心了。

“你知分寸便好。”顾天的话寓意极深。

顾星云很满意今日在朝堂上的交锋,皇帝提起两件事都是他的意思的,不管顾舒玄府中有没有妖女,只要闹出一场风波,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大家便不会再提及钟月南和顾舒玄的婚事。

只要能压过这一段时间,以后顾星云多的是方法慢慢解决此事。

要怪也只能怪钟鸣那老东西养了个不要脸的倒贴货,还未出闺,就与男子同宿不归,不守妇道不遵妇德,这种女人就该的拖去兽笼喂狼!

难得的,今日下了早朝之后顾星云没有拦住顾舒玄,细细看一看他身上的太子蟒袍朝服,而是早早离去,他有些兴奋,甚至开始想象明日暴露在世人面前的妖怪是一种何等丑陋的模样?

顾舒玄看着一脸兴奋的顾星云,他等着看好戏,那就给他一场好戏吧,顾舒玄笑了笑上了轿子。

“殿下,这么做君小姐会不会不同意?”白帝羽觉得顾舒玄这是在玩火,君玉歆的脾气谁能摸得透,她若不肯配合,他的这位太子殿下又能有什么办法。

“她会同意的,如果她想回到羲和国的话。”顾舒玄靠着轿子窗口说道。

“您这么做,私心也太大了。”白帝羽都忍不住说他的主子了。

“我从来也不是什么高尚的人。”顾舒玄笑着说道,丝毫不为之感到羞耻。

君玉歆看着一脸无耻讲着明天计划的顾舒玄,觉得有些看到当年在羲和国伶人楼里的他,也是这般没脸没皮,不讲道义。

“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你总不能在这梅园躲一辈子,早些走出来也好。”顾舒玄说得好生无辜,一脸地为了君玉歆好。

“你的意思是,明日让我穿得如同仙子一般,将妖女化天女?”君玉歆惊异地问着顾舒玄,这样过家家一般的天方夜谭他这脑子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他当顾天和顾星云是傻子吗,只要一看到自己这双蓝色的眼睛,不管他怎么辩解,哪怕她真的是天上下来的仙女,也会被他们当做怪物!

“对啊,你生得这么好看,哪个眼瞎的会把你当作妖女?”顾舒玄嘻笑一声。

“顾舒玄?”君玉歆叫了他的名字一声。

顾舒玄深觉不妙,放下手中嗑得正欢的瓜子,问道:“怎么了?”

“这是不是你早就计划好了的?”君玉歆看着他的眼睛。

顾舒玄眨了眨桃花眼,又嚼了嚼嘴里的瓜子仁:“不是啊。”

第178章:天女降世

君玉歆知道顾舒玄是在胡闹,但看着顾舒玄自信满满的笑容旋即明白过来,他料定了自己不会坐以待毙,一定会想出帮他圆满这个谎话的方法。

于是君玉歆有些哭笑不得,顾舒玄这泼皮无赖的习性依然保留了几分。

为着顾舒玄这场胡闹,君玉歆不得不想尽办法,第一件事便是让长善赶去自家的绸缎庄,连夜赶制一身白衣,没有太多的要求,不必太过奢华,要紧的是要足够飘逸出尘,长善了然,跟绸缎庄的绣娘就说了一句话的形容:“仙女儿穿的那种衣服。”

苦煞了绸缎庄的绣娘们,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仙女儿该穿什么样的衣服,最后还是不得已去求了云大掌柜,云大掌柜一笑,提笔在纸上画了一副画,画中女子细细看去,却是君玉歆的眉目模样,身上那身衣服,按着长善的话来说便是:嗯,够仙女儿!

绣娘们挑灯熬夜,开始挑料子,选绣线,纳花样,彻夜缝制。

而君玉歆也没有闲着,让顾舒玄找在梅园两边各种挖了一个大坑,灌满了水,还在旁边搬来花花草草种上,免得一眼便让人看出是新挖的水塘。

顾舒玄不知道君玉歆要做什么,但他乐得见君玉歆这样忙活,所以乐呵呵地让白帝羽把白堂的人都叫了过来,帮忙当苦力,挖池塘,搬荷花,放锦鲤,里面忙得热火朝天,却还不能惊动太子府以外的人。

“你做这些有什么用处吗?”顾舒玄下巴靠君玉歆肩膀上,懒声问道。

“明日你就知道了。”君玉歆笑着说道,她已有许久不曾这样忙着一些实打实的事情了,总是算计和阴谋,突然之间做这种事情,竟让她觉得很畅快。

“君玉歆,其实这的确是我早就计划好了的。”顾舒玄笑了一声说道。

“我知道啊,你破坏了顾星云和顾天给你安排的婚事,又快要把钟月南勾到手心里,顾舒玄自然会报复你,你便干脆给了他们一个机会,这个报复的机会就是我,对吧?”君玉歆何其聪明,一早便看出来了,只是顾舒玄不说,她便不点穿。

“唉,就知道什么也瞒不过你。”顾舒玄摇了摇头,这世上就没有能瞒住君玉歆的事。

“你啊,无非就是想把我正大光明地展现在世人面前,不为我这双眼睛所奇异,不是吗?”君玉歆温柔地笑着,心中却有些发涩,将自己暴露在世人面前做什么呢?顾舒玄为的是能名正言顺地娶她,大大方方地与她在一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只能躲在梅园中,一双眼睛见不得光,面不得世,因为身份的原因还要像个幽灵一样活着,不可以让任何知人道她的名字和身世。

顾舒玄许久没有说话,他知道有些东西他不用说,君玉歆也想得明白,正好白帝羽所说,他有很大的私心,他的私心是要让君玉歆以最骄傲的姿态站在他身边,告诉天下所有人,能与他顾舒玄相配的女人,是她,而不是任何一家的大小姐。

“想个名字吧,你想叫什么呢?”顾舒玄突然说道。

“郑庄。”君玉歆几乎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

“郑庄?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突然想到的,就叫这个吧。”君玉歆的心跳漏了一拍,郑庄,这是她转世之前的名字,终于一个轮回,她又用回了这个曾经的名字。

这个名字在当时代表着残忍,嗜血,利益,权势,以及战争,如今看来用着也正合适。

“好,郑庄。”

眼看着在梅园中忙得差不多了,君玉歆去了一趟苏河边,她要请云之遥和离诸帮最后一个忙。

云之遥听罢君玉歆的话之后,睁着眼睛奇怪地看着她:“这能行吗?”

“试试看。”君玉歆笑着说道。

“相信她。”倒是离诸对君玉歆从不生疑。

第二日,阳光晴好的一天。

顾星云是卯足了力气要给顾舒玄一个难堪,昨日在早朝的时候顾舒玄的着急忙慌不似作假,那他府上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而且他派人在顾舒玄府外守了一整晚,就是为了防止顾舒玄要连夜将妖怪运走,好在顾舒玄还算是识时务,没有做出这等事来。

顾星云带上了所有能带的人一起来看好戏,看他如何将顾舒玄一举拉下太子宝座,连周围的百姓都被吸引了过来,纷纷说道最近的邺城实在太热闹了,好戏一出接一出,闹了陈大人府闹宰相府,闹完了宰相府这下直接闹到了太子府上了,只是不知道太子府上这一回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听说有妖怪看,嘿,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妖怪长什么样呢,倒正好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皇兄,不知你擒拿的妖物在哪里?”顾星云急不可耐,连顾舒玄上的茶都没有喝,直接问道。

“在梅园。”顾舒玄看上去兴致不高,怏怏的样子正合顾星云心意。

“那就有请皇兄带路了。”顾星云一抬手,让顾舒玄在前先行。

顾舒玄慢慢踱着步子,走得比八十岁的老翁还要慢,这让顾星云极其着急上火,却又碍着到了这最后关头不好催他,只能憋着一肚子的气。

看着顾星云这副样子,顾舒玄心中暗暗冷笑,步子走得更慢,一杯茶就到的路,生生让他走了一柱香的时间,他不时停下来唉声叹息,不时跟顾星去说“要不别看了吧”,那样子分外愁苦,顾星云却被他折磨得恨不得一掌推开他,自己先走过去。

好不容易到了那梅园,顾舒玄苦着一张脸:“到了,就是这里。”

顾星云推开顾舒玄,大步流星走了进去,里面桃花纷飞,花香扑鼻,蝶舞翩翩,像是一处世外桃源。

他往这桃花林走了一圈,别说什么妖怪,连个鬼影都没有见到,便怒视着顾舒玄:“你将妖物藏去哪里了?”

顾舒玄故作神秘地比了个手势,让他小声一点,神神叨叨的样子极其欠揍:“你小声一点,吓着她她就不出来了。”

顾星云刚要破口大骂,却见桃林中突然下起了霏霏细雨,明明晴好的天气,这雨水却如丝如雾,丝丝缕缕如情人的发丝,每一条雨丝都满是温柔。

众人还在奇怪这雨从何而来,却见梅园上空横贯出一条彩虹!

那彩虹就那么凭空而现,缓缓画出一道弧度,七彩的颜色令人心弛神往。

紧接着,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自彩虹间缓缓浮现而出,她似从天上而来,白裳胜雪,衣袂飘飘,足尖点在彩虹拱桥之上,如同仙子凌虹桥!

人们顺着那点足尖往上去看,飘飞的衣裙之下依然可见曼妙的身躯,一双柔荑小手放在腰间,那是一张怎样绝色的脸庞啊,无一处不透着精雕细琢,无一处不是完美无暇,而那一双深蓝如大海一般的眼睛,像是带着最古老的神秘和璀璨,看着便使人心颤。

不仅仅是顾星云的人看痴了,连熟悉君玉歆的人也看痴了,他们个个都知道君玉歆美,但没有人知道君玉歆可以美到如斯地步,她似将人间所有的风华握于掌中,漫不经心一抬手,便要成就一道人间最美的风景。

“妖女啊。”白帝羽看着君玉歆凌于半空,傲然俯视着下方的众人,她如同一尊神祗,带着最不容亵渎的圣洁。

“明明是仙女,太漂亮了,君玉歆真的太他妈漂亮了!”长善纠正了白帝羽的口误。

而红槿在那一刻终于肯承认,她永远也比不上君玉歆,永远。

顾舒玄看着凌于半空的君玉歆,冲她眨了眨左眼,做了个鬼脸,逗得君玉歆一笑,似将一块厚布陡然拉开,里面藏着万千夜明珠,霎时照亮整个夜空一般,她一笑,万物化无,只余佳人独遗于世。

顾舒玄凌空而起,去到君玉歆身边,将她揽在怀中,低声笑道:“原来你这么好看,我都有些后悔让别人看见了。”

“就知道嘴贫,快带我下去,这彩虹等下就要消失了。”君玉歆嗔了他一句。

世人便见一对风华绝代的壁人从空中缓缓落下,那样的天作之合,像是上天也无法将他们分开。

顾舒玄牵着君玉歆的手走到顾星云面前:“这便是你说的妖物了。”

君玉歆深邃的蓝色眸子看了一眼顾星云,说起来,她来离诀国一年有余,还是第一次真正见到顾星云,他与羲和国的时候没有变化,依然阴鸷。

顾星云看着君玉歆已经痴得说不出话来了,他生性喜爱美人,府中姬妾多绝色,但从未见君玉歆这样的美人,她已美得不似这天下应有之物。

顾舒玄看着顾星云贪婪的目光,眼中生起憎恶的神色,上前一步挡在君玉歆面前:“可看够了?”语气里满是危险。

“这位姑娘,敢问芳名?”顾星云越过顾舒玄,依然痴望着君玉歆。

君玉歆漠然扫过顾星云,这倒不是她故作姿态,而是真正不喜他那副***贪婪的神情,顾舒玄再上一步,将君玉歆彻底挡在身后,君玉歆看着顾舒玄宽阔的后背轻轻笑了一下。

“她叫郑庄,她不是妖怪。”

“自然不是妖怪,自然不是。”顾星云嘴里喃喃着说道。

顾舒玄原本给顾星云下了个套,他让人放出话,说自己府上养了一只奇凶无比的恶鬼,诱着他来抓鬼,按着原来的想法,只要让顾星云发现他所抓的恶鬼是个仙女般的人儿,他大闹一场只是丢人现眼,就已算是得到预料中的效果了。

哪成想,这效果似乎比他想象中的好得太多,好得顾舒玄有些不喜欢了,顾星云,对君玉歆起了贪心。

第179章:面见顾天

那日太子府里有仙女下凡的消息立刻在邺城里炸开了锅,街头百姓纷纷议论着那仙女是何等美艳不可方物,太子殿下与仙女并肩而立里又是何等的佳人成璧,那贯日而过的彩虹出现得如此神奇,凌空而日的仙子驾彩虹之桥而来,更是神秘万分。

传言总是会越来越神奇的,君玉歆自己听着都越发觉得好笑。

“那彩虹…”长善疑惑地问着君玉歆,她当然是知道君玉歆不是什么仙子的,可是那彩虹到底是怎么出现的?君玉歆难道还会变戏法不成?

君玉歆认真地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向长善和其它人解释光线折射这些道理,当日前夜她让顾舒玄在梅花中挖了两个池水注满了水,等到当日又请来离诸和云之遥,因为他们内力深厚,武功不凡,足以分立两池旁边,拼着雄浑的内力激起水雾之气蒸于半空,才有了那一场如雾如丝的霏霏细雨,待到太阳的光线一穿过,彩虹便出现了。

可这要怎么解释给长善听?

“跟天机老人学的些小把戏,正好用上了。”君玉歆最后只能这么说,一切推到神秘莫测的天机老人身上,他们便无法去查证什么。

“不管怎么样,这下总没有人说你是妖怪了。”长善似信非信,君玉歆做出的古怪事太多,多这一桩也不算多么离奇,唯一庆幸的是君玉歆日后不必再躲在这小小的梅园里,这一双蓝色的眼睛也因为有如此传奇的经历,再出现在世人面前时,人们只会对她充满敬畏,而不是害怕。

两人正说着话,顾舒玄走进来:“准备好了吗?”

“你们在准备什么?”长善奇怪地问道。

“准备进宫。”君玉歆笑道,太子府上有仙女在,第一个坐不住的人就是顾天,他可不希望自己最讨厌的儿子得上天眷顾,成为天定的皇位继承人。他还在想方设法地要将顾舒玄赶出东宫呢,结果顾星云一次比一次不争气,妖怪没有抓到,但给太子府上请出了位民间传诵的仙子。

君玉歆换了身衣服,跟顾舒玄坐上了马车,马车行至离诀国皇宫,两人下了马车又穿过了重重宫门和甬道。

“我父皇生性多疑,性情阴冷,不是好对付的人,你若不喜欢,便不要跟他说话就好。”顾舒玄给她拉了拉衣领,温声叮嘱。

“没关系,我有分寸。”君玉歆知道,如果可以,这位顾天宁可不承认自己跟仙女天女有着半点关系,他更希望自己如他想象的一样,是一个妖怪,所以他对自己绝对称不上喜欢。

离诀国皇帝顾天是一个极为节俭的好君主,从不铺张浪费,也不奢靡过度,对美人也没有太多兴趣,以致于后宫中只有一位皇后娘娘他也不再另纳过几个妃子进来。这且不算,相对于羲和国的小皇帝古长月而言,他还有着无穷的深谋远虑。

上,他可以将朝臣牢牢握在手中,任人不惟亲,举贤也不避亲,将手中臣子的作用发挥到最大,便不会使命官队伍过于臃肿,浪费国库里的银子养废人。

下,他体恤百姓,赋税微薄,民间有难,他身为皇帝一心相系,改革之计不胜多数,只要对他的子民有利的事,哪怕会有损到一些贵族的利益,他也毫不犹豫地推行。

所以想在离诀国作官是一件极容易又极不容易的事,只要你能实打实地为百姓谋福祉,就能在朝为官,但同时你还要能过得了顾天的火眼金晴。

这样一个看上去已殝至完美的皇帝,君玉歆几乎要为他鼓掌喝彩。

要做尽多少丧心病狂的肮脏事,才能留得在史书上如此清白?

可不是应该值得拍手叫好吗?

顾天坐在书案之后,身在皇位几十年的他自然养出了上位者无形的霸气和压迫感,令人不敢久视,只想臣服。

“父皇,儿臣带郑庄来见过父皇。”顾舒玄显然对顾天没有太多的敬畏之情,礼仪做足,却任谁都感受得出他对顾天没有半点出于父子之情的敬仰。

“见过皇上,皇上万岁。”君玉歆行礼。

“起来,让朕看看你是什么模样。”顾天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

君玉歆缓缓起身,缓缓抬头,她知道什么样的速度和姿态最能使人迷惑。于是那一张绝色风华的脸一点点露出飞扬跋扈入鬓角的长眉,探出幽深如大海的璀璨蓝眸,冒出一点挺拔刚毅的鼻子,最后是一张不点而朱饱满的红唇。

她向来都不是柔弱之美,她明明是个女子,却美得有种刚烈气息,凛冽霸道。

顾天并非***之人,看到君玉歆那张脸时也有些动容,这女子,的确美得不似人间应有之人。

他沉默了许久,才说道:“听闻你是下凡的仙女?”

“皇上过奖,民女只是无父无母,自雪山中长大,不知来于何处,是不是仙女天女又或是妖女,民女也不得而知。”君玉歆从容应对,不卑不亢。

“那你如何解释那日的彩虹贯日?”顾天又问道。

“彩虹乃上天对人间的恩赐,赏下一道美景,供世人欣赏惊叹,它来了便来了,去了便去了,民女也不知它为何而来。”君玉歆依然不紧不慢,丝毫不将彩虹与自己拉扯上任何关系。

站在一边的顾舒玄心中有些笑意,若要论起和稀泥打太极的功夫,只怕无人是君玉歆的对手,她若是愿意,张嘴便能说出无数让人云里雾里摸不到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