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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以为,此生最爱她的人唯有萧暮雨,他断不会离她而去,他们是要相伴到老的两个人,她也曾依偎在他身边汲取过温暖,她和他此生从未向彼此说过“我爱你”,但他曾对她说过:“潇潇,爱是:休养生息。”

一个男人,若是能说出这番话,那他定是一位心向暖阳的人。

萧暮雨,是她生命里的阳光,她把这些阳光装进身体里,汇变成了满满的暖。装进身体的时候,她没想过这些暖会在刹那间消失不见,于是身体是空的,心也是空的,日子开始变得不真实,疼痛让她一朝清醒,一朝恍惚。

tang南京生活19年,亲人离世后,她忽然感觉自己与这个世界是如此的陌生,她已脱节尘世,不知道余生该如何消磨度过。

C市,她曾经杜绝排斥,但如今她在这座南方大城里,迎接了三个多月的日出和日落,认识的人多了,收获的微笑多了,她已不敢再轻易收拾行囊,奔赴一座陌生无家的城。

这里是她余生最后一站,再不做任何迁徙,遇见她的丈夫傅寒声,遇见一个和萧暮雨容貌相似的苏越,遇见三位同系舍友,是人生给她增设的新难题,不过无妨,无风无澜的生活早已被她丢弃在了南京,而C市原本就是兵家战场。

图书阅览室,被人盯着看书原本就是一种煎熬,萧潇收拾书籍归架,十几本书抱起来颇为吃力,萧潇归放第五本书籍的时候,位置太高,她踮起脚尖,书籍一角刚触及书架,就被人接替了工作,修长的手指拿着书籍,利落滑入一排书籍之中。

萧潇诧异转身,却惊觉她和他…如此近。

他原本在她身后站着,如今和她面对面相贴,萧潇倒像是在他怀里一般。

这样的距离很容易就让人误解,也容易让萧潇产生错觉。

那时还在南京,也是一个阴雨绵绵的坏天气,她在初识情滋味的年纪里,萧暮雨出远门几日未归,她每天默默的等,默默的盼。

那天下午,她在萧家书房里查找书籍,因为背对着书房门,所以没有觉察到,房门悄悄开启,有少年唇角带着一抹笑,慢慢踱到她身后,恶作剧的从身后搂着她,然后捂住了她的双眼,刻意改变声音道:“猜猜我是谁?”

她不猜,心里却像是小鹿乱撞,在他拿开手指后,她在他的怀里转身,眼眸欢喜的看着他:“回来怎么也不提前知会我一声?”

她在埋怨,但那也是她的小幸福。

这里是C市,图书馆书架旁侧是透明的窗,窗外是茂密生长的大树,孑然的绿,苏越此举,仿佛前世熟稔,他就那么忽然出现在她的身后,她的面前,带给她满心起伏惶然。

他身材修长,从她这个角度抬眸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他英俊的五官轮廓,年轻的脸庞,眸子清邃,不似傅寒声眸色暮气深沉…

萧潇微微皱眉,怎念起那人来?

“谢谢。”萧潇说。苏越帮她归放书籍,她道声谢也是应该的。

图书馆温度高,苏越穿着黑色针织衫,里配浅色衬衫,模样清俊,他笑了笑,道了声“不客气”,然后接过萧潇手里的书,问她:“这些书应该放在哪里?”

于是一前一后,萧潇指位置,苏越默默的放,有学生取书籍看到两人,难免又是好一番窸窸窣窣,由着他们议论了,这事情越描越黑,纵使她出面澄清,又有几人信?怕是要说她欲盖弥彰了。

她再次说:“谢谢。”

这声“谢谢”或许她本不该说,结果苏越轻笑着说:“如果真想谢谢我的话,不如请我吃饭吧!”

她点头,下意识的回:“你想吃什么?”

问完,萧潇单方面缄默了,面对这张脸,她竟说不出拒绝的话。

图书馆里,“校园情侣”人前走过,阅览室陷入沉寂之中,除了两人脚步走动声,似乎所有的声音全都消失了。

单从长相上来看,男女容貌皆是出色拔尖,怎不般配?

有学生看得入神,抱着书和他人相撞,几本书落地,打破了阅览室沉寂的“看人”氛围,众人醒过神来,顿时议论纷纷,有人甚至跑到了窗前,拿着手机准备拍照。

“下着雨,拍什么照?”

“情侣页面,急需更新。”

她说:苏越,你不简单

图书馆外,阴雨绵绵,萧潇撑伞跟在苏越的身后,苏越今日也带了一把伞,黑颜色的伞,他走了几步,回头看着步伐不快的萧潇,笑着说:“如果你喜欢一前一后走路的话,我可以跟在你身后。”

这是玩笑话。

萧潇走近,站在他身旁,地面多雨水,两人走得不快,苏越偏脸看着她:“不问?”

“问什么?”

苏越左手插在裤袋里,放慢步子,配合她的脚步:“我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金融系图书馆?”

想了想,萧潇说:“我人生里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苏越笑了,这个答案很讨喜,他问萧潇:“我手里这把伞,你还有印象吗?”

萧潇看了一眼那把伞,她原本也没在意,下雨天,C市大街小巷处处可见黑伞,若非苏越这么一问,她说什么也不会联想到那天老街雨幕。

那伞遗失在了老街,没想到竟在他手里。

苏越说:“我今天来金融系,是为了还你雨伞。”

“雨已经下了好几天。”这话还有另外一种意思:下了几天雨,你才想起归还雨伞,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所以我今天来了。”苏越话音一顿,紧接着勾唇微笑:“听说明天雨会停,到时候又少了一个借口来找你。”

他这话反倒让萧潇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在他很快就岔开了话题:“什么时候期中考?唐”

“后天。”萧潇抿了唇,后天是11月15日,她考试那天,刚好是徐誉和唐婉的结婚日。

徐誉,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尽管苏越说吃什么都可以,但萧潇还是选了一家西餐厅,他从小生活在美国,应是偏重西餐,C大附近美食众多,有市民爱好美食,常常会开车过来饱腹食欲。

餐厅是萧潇选的,还不到午餐高峰期,所以餐厅里食客并不多,可就在这不多的食客里,萧潇偏偏遇到了熟人。

是唐家二小姐,唐伊诺。

校外邂逅方式,怎么说呢?唐伊诺跟几个同学正欲出门,而苏越和萧潇正欲进门,几人就那么措手不及的“撞”上了。

那几个同学初见萧潇,纷纷一愣,然后开始七嘴八舌的打招呼:“萧老师好。”

萧潇点头,眸光越过他们,看向站在他们身后的唐伊诺,天气阴暗,唐伊诺脸庞背着光,略显朦胧,但一双眼睛却格外柔媚动人,看到苏越时,眼眸闪了一下。

这时,几位同学也看到了萧潇身旁的苏越,表情各异,估计又都纷纷脑补了一遍“礼堂画面”,毕竟是一群孩子,竟开起苏越玩笑来,异口同声的唤他是:“师公。”

苏越涵养好,隐约笑了一下,萧潇想叹气,老师授业讲课,却没权利管束学生言论自由,平时她给他们上课,向来不端着架子,所以私底下难免有些无法无天。

唐伊诺这时一句话倒是替她解了围,出声道:“走吧。”言罢,越过几位同学,无视萧潇,径直离去。

这样的态度,不该是一个学生对老师的态度,所以几位同学看看离去的唐伊诺,又看了看微微含笑的萧潇,尴尬的反倒是他们。

“老师,你和师公慢慢吃,我们先走了。”几人走出几步,又跟萧潇摆手道:“老师,再见。”

苏越征询萧潇意见,点完餐后,把开胃茶放在萧潇面前:“看得出来,你和学生关系处得不错。”

萧潇浅浅的答:“总有例外。”

苏越想起刚才那位女学生,他自然知道她是谁?唐伊诺,唐氏千金,他虽对她不甚关注,但周遭同学却没人不认识她。

苏越自小在美国名流圈长大,不乏见过一些姿态傲慢的名门千金,所以也就见怪不怪了。

“班级里面,难免会出现几个叛逆学生,很正常。”苏越说。

这是安慰话,萧潇听出来,笑笑,趁着等餐间隙,拿起一旁的杂志翻阅起来。

杂志某一页:台湾融信集团来势汹汹,近期将为寻求合作伙伴举行竞标活动,据悉融信集团已向C市三巨头送出橄榄枝,博达、唐氏和明伦,究竟谁将胜出,有待后续观望…

萧潇没有再翻页,看着杂志报道若有所思。

苏越看了一眼萧潇手里的杂志,他坐在她对面,看到“台湾融信集团”,已经明白杂志相关内容是什么了,倒不是他关心C市金融现状,而是台湾融信近期被当地媒体炒的很热。

这么一想,萧潇是学金融的,称不上是试探,只当是等餐空档闲来无事聊聊天,谈及融信集团,苏越打了一个比方,“如果你是三巨头之一,融信集团适时向你发出橄榄枝,你会接吗?”

萧潇放下杂志,“分情况。”

苏越端起茶杯,送到嘴边的时候,含笑看着她:“说说看。”

“如果融信只讲究短期合作,我会退出这次竞标活动;又如果融信这次来C市,是为了寻求长期合

tang作伙伴,我会孤注一掷,试上一试。”萧潇很少同他人讲实事金融,但等餐多时沉默,毕竟不太好,于是也便开了口。

苏越听了她的话,喝着茶,只笑不语。

萧潇看着他。

苏越轻声一叹,感慨道:“眼下C市各大公司纷纷出动,全都试图分融信一杯羹,鲜少有人能像你想得这般深远。”

萧潇沉默了一下,适才那番话她说得比较含糊,并不期许苏越能够听得懂,但如今…或许,是她眼力劲太浅了。

黎世荣调查过苏越,资料显示,他的父亲是加州有名的华商,家族经营涉及甚广。是啊,是啊…这样一个华商之子,纵使钟爱建筑业,又怎会在金融面前化身成门外汉呢?

“我怎么想法深远了?”萧潇佯装不解,低头喝茶时,不动声色的问。

苏越听出萧潇话语里的那抹试探,扬起嘴角道:“现在大部分公司只看到眼前蝇头小利,若是接下融信单笔订单,就会为公司带来几亿利润,但前提是,一旦合作方竞标成功,为了品质和融信达标一致,首先合作方会向融信购买大型机器设备,预期保守投入金钱数两个亿;再来,合作方还要选择工人前去融信相关工厂学习交流经验,操作过程中会出现各种问题,维修、来回奔波,各种琐事下来,再投入一个亿,至此订单完成,合作方至少投进三个亿进去,所以若是短期合作不划算;但若是长期合作,能够和融信建立起信任度,以后融信订单都会念及合作方,倒是可以一试。”

苏越能说出这番话,又如此对她的心思,说实话萧潇着实一愣,她抬眸望去,恰好对上那双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眸。

原来,这个看起来眉眼温暖的男人,也有那么一双深邃暗沉的眸。

“其实,就算是短期合作,应该也是稳赚不赔。”这次是真的试探了,她在试苏越究竟有多少经商天赋,所以她接着下套:“合作方虽然斥巨资购买了融信设备和技术,但合作期满后,设备和技术还在合作方手里。合作方这时候完全可以撇开融信,自己接单完工,品质上绝不会输给融信。”

“投机取巧。”苏越极轻的笑了一下,谈及金融,目光有些深不可测了:“你应该知道,融信在东南亚很有名气,长期以来跟供应商建立起了很深厚的信任度和默契度,所以合作方不管是博达、唐氏,还是明伦,即便三巨头名气再高,依然无法在电子业界领域上媲美融信。打个比方吧,一家是赫赫有名的百年金饰店,一家是最新崛起的金饰黑马,它们出品款式,包括技术和品质都是一模一样的,这时候为了保险起见,你会选择有信誉度和知名度的百年老店,还是摸不清公司未来走向的金饰黑马?”

萧潇长时沉默,她喝着茶,再然后她看着苏越,语气平常:“苏越,你不简单。”

侍者送餐过来,也止了苏越正欲说出的话。

——其实,你更不简单。

苏越注意到,萧潇把茶勺放在了茶碟最远处,她喝茶,并不会像日常人攥着茶杯环,而是用食指和拇指捏住杯环内,中指适时拖住杯环底部。

若非常年累积,绝不会如此熟稔自然。

这个女孩的用餐礼仪是很精致的贵族礼,值得推敲。

伤声,谁欠谁的感情债

萧潇和苏越第一次外出用餐,萧潇请的客,付钱的那个人却是苏越。

用餐途中,苏越接了一通电话,应是国外朋友,他先使用英语跟对方打了声招呼,然后对萧潇道了声“抱歉”,暂时离座接电话去了,后来苏越回来,两人用罢午餐,萧潇示意侍者过来结账,却被告知,苏越已经把钱给付了。

萧潇拿外套起身:“不是说好了吗?我请你吃饭。”

“留着下次回请,也是一样的。”他看着她微笑,眼神安静,像是静静流淌的湖水。

萧潇避开眼睛,走出餐厅,11月的风雨里有着太多的忧伤和不确定,就连潮湿的空气里也弥漫着令人难解的惆怅泗。

苏越把萧潇送到金融院校,他先前过来找萧潇是为了送伞,如今离开,自是要把伞还给萧潇。萧潇没接那把伞,雨没停,他把伞还给她,只能淋雨回去了,更何况她一人也用不着两把伞。

“下次吧,下次挑个好天气,你再把伞还给我。”萧潇看出来了,阴雨天,苏越前来还伞,实在是没什么诚意,所以她提到了“好天气”,苏越听了,并不显尴尬,只轻轻微笑,在这样的雨天里,有一种别样的温暖唐。

苏越撑伞离开,他身形挺拔,走在雨幕里,和周边来往学生对比分别。

萧潇看着他,仿佛流动的是人群,静止的那个人却是他。

她知道他是苏越,但在那一刻,她看到的并非是苏越,而是从苏越身上依稀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这时,有人撑伞走近萧潇,似是在此等了很长时间。

她是唐伊诺。

唐伊诺站在萧潇身旁,她的美丽是极为耀眼的,黑发如瀑,衬得她肤白如雪,应该是在来往学生中看到了熟人,她抬起手,算是打了招呼,嘴角适时的扬起一抹笑,那笑足以让群花在她面前失了颜色。

唐伊诺没有看萧潇,她看着苏越的背影,漠然开口:“曾经,我很羡慕你,羡慕你可以和外公那般亲近,后来外公去世了,我还很羡慕你,羡慕你的生命里有一个萧暮雨,可我现在不羡慕你了,说起来你也不过是个可怜人,好比此刻,你看着苏越的背影愣愣出神,你能分得清,你看的人究竟是谁吗?是苏越,还是萧暮雨?”

风卷动了萧潇和唐伊诺的长发,偶尔会不解世事,亲密的缠绕在一起。

03年清明节,那一年唐伊诺14岁,也是她第一次看见萧暮雨。

他从南京赶来,奔赴唐家时浑身都湿透了,那年他才19岁吧?站在雨幕里,眉眼焦急,门卫把他阻挡在外,后来唐伊诺出来了,萧暮雨说:“你是伊诺吧!你姐姐有没有在唐家?”

她沉默良久,然后告诉他:“她在唐家墓园。”

那是唐伊诺和萧暮雨之间唯一的一次对话,加起来只有两句而已。2007年8月,她在唐家听闻萧暮雨去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忽然想起03年清明节,年轻的萧暮雨站在唐家门外,对她说:“你是伊诺吧!”

世人皆如此,对于仅有一面之缘的人,对方生时宛如过往云烟,死了之后反倒平添出几分念想和感怀来。

萧潇定定的看着唐伊诺,其实她和唐伊诺很像,如果提前获知两人是姐妹的话,必定会从两人身上找到更多的相似之处。

比如说,她们皮肤都很白;都有一头漆黑浓郁的长发;眉眼间隐有六分相似度…但唐伊诺情商比萧潇高,她在外性情倔强,颇有几分英姿飒爽,宛如一朵盛开的绝世名花,姿态盎然,自信优雅,可一旦回到唐家,她是尚未绽放的花苞,会羞怯,会撒娇,会示弱,仿佛变了一个人。

私心里,萧潇极为欣赏唐伊诺伪装出来的两面人。

她在讽刺唐伊诺?

不,这并不是讽刺,是她的真心话。

这天阴雨午后,萧潇看的是苏越,还是透过苏越看萧暮雨,她没必要告诉唐伊诺,所以撑伞转身,手腕却被唐伊诺紧握。

唐伊诺定定的看着萧潇:“唐妫,在我看来唐家人不欠你。”

这话,话音本该盛气凛然,但唐伊诺却说的张弛有度。

萧潇抬眸间,正好和唐伊诺目光相撞,萧潇笑了,好一双美丽无双,不谙尘世忧苦的眸子。

在萧潇看来,唐家人确实是欠了她。若从利益角度出发,外公在世时,她帮外公决策过高层机密,为此唐氏获利颇丰,这些钱哪去了呢?很多钱都跑回了唐家成员的口袋里;若从母爱角度出发,她和唐伊诺同是唐瑛女儿,长女远居南京,自小无母吐露心事,幼女常年陪伴身侧,有母亲一路呵护长大。因此,唐瑛欠她;若从生死角度出发,她曾在唐宅险些丧生,至今找不出凶手是谁,事情发生在唐宅,所以人人皆有嫌疑…

或许,萧潇应该回复唐伊诺“大言不惭”,但她不想开口,她对不解世事,随意指责、评判他人的人,向来无话可说。

这里是C大,她知道自己该扮演什么角色,表情言语尺寸拿捏,她有分寸

tang。此刻,她不是唐妫,更不是唐伊诺同母异父的姐姐,而是唐伊诺的任课老师。

当时,萧潇左手撑伞,唐伊诺握着萧潇的左手腕,于是萧潇伸出右手拍了拍唐伊诺的手,唐伊诺一怔,记忆深处,这样的亲密举动,只发生在幼年时。

萧潇说:“唐同学,你如果继续旷我的课,年考很有可能会不及格。过了18岁,该是成年人了,做事不能由着性子胡来。”

闻言,唐伊诺慢慢的把手抽了出来,并不意外萧潇的话,反倒是潋滟一笑,看着萧潇道:“威胁我?”

萧潇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隐有怅然,她这个妹妹太不了解她了,她如果要对一个人做什么,不屑威胁,会直接伤害。

她撑伞离开,这次唐伊诺没有再拦,而是跟着她走了几步:“唐妫,但凡你重视的,早晚有一天我会一一占为己有。”

这话直戳要处,是唐伊诺的愤怒之语,还是真心话?

萧潇笑了,先不说这世上有没有她重视的人和事,纵使有,世间男女皆可争夺掠取,若能夺走占为己有,不要也罢。

11月14日深夜,因为15日要参加考试,萧潇和舍友们睡得很早,快要睡着的时候,手机响了,她接通后,道了声“喂”,等了好一会儿,对方没说话,她也就没再开口。

有隐隐约约的欢笑声从手机那端传过来,期间伴随着若有似无的哭泣声,那是C市最为嘈杂的夜店,虚无的繁华笙歌,不会因人出席或缺席而改变什么。

城市的代名词,往深处说,通常是:残酷。

后来,音乐声,哭笑声渐渐消失不见,萧潇听到了无边无际的狂风声,她依然维持着最初的睡姿不动,她知道他会在今夜打电话过来,也知道此时此刻的他,内心正在天人交战。

再后来,她听到了汽笛刹车声,她缓缓坐起身,手机那端传来他的声音:“我在宿舍楼下,你让我再看你一眼。”

萧潇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然后开始裟裟的穿衣服,谢雯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潇潇,还没睡啊?”

“嗯。”

谢雯以为萧潇是起夜去洗手间,也就闭上了眼睛,很快就入睡了。

萧潇穿好衣服下床,他似是在手机那端听到了动静,轻声道:“别下楼,你站在阳台上,我看你一眼就走。”

萧潇折返身,朝宿舍阳台走去。

暗黑的夜,萧潇把阳台上的灯“啪嗒”一声打开了,光线刺目,灯光洒了她一身,集圣洁和冷清于一身,仿佛多年前徐誉默默喜欢的那个小姑娘,活在阴暗里,却从未对生活放弃过希望。

徐誉站在宿舍楼下,仰脸望着她,他对着手机说:“阿妫,我明天要结婚了,你送我一句祝福吧!”

祝福的话,萧潇说不出,她对徐誉道:“我在你面前,还不曾心无城府的笑过。徐誉,我对你笑一次吧!”

徐誉直直的看着萧潇,楼上楼下,他在乍寒乍伤的11月中旬,邂逅了一朵肆意绽放的温情花朵,它雕刻在徐誉的眼睛里,安睡在徐誉潮湿的心窝里。

楼下,徐誉轻轻的笑了,他挂断了手机,转身离去的时候,他越笑越难过,路灯照在他的脸上,似是窥探到了什么隐秘一般,刹那间仓惶躲闪。

那是眼泪。

徐誉哭了。

傅寒声,他的气色不太好

徐誉结婚前一晚来C大找萧潇,无人知晓,周毅之前派往C大暗中保护萧潇的两名警卫,经过上次“爱心早餐”事件被逐层痛斥之后,早已不敢过分关注萧潇平时跟什么人有所往来,只关注她的安全问题,每晚看到她回宿舍,方才松口气离开。

苏越也好,徐誉也罢,周毅尽数不知,事实上他很忙,每天奔波在山水居和博达之间,代替傅寒声,向博达高层不时转达收购和兼并计划,每天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来。

对于萧潇来说,自从11月10日,傅寒声和她共乘公交,把她送到学校后,就好像消失了一样,萧潇曾给他打过电话,手机畅通无阻,却无人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