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脚若是踢在人身上…他想到了师傅授艺之前对他说的,这功夫太过阴毒伤人害命练习之人必要平心静气,不到万不得已不得轻易施展。
没想到…
“欧大哥,进来吃饭吧。”欧云开听见一声轻唤,抬头看看天,不知不觉他已经在露面盯着练功桩看了许久,天都黑了。
他摸了摸头发,上面已经结了一层轻霜,“嗯。”
“欧大哥,这次的事不怪你,他们太过份了,竟然连你的房间都进。”
“我不应该发脾气,明天我就去陆氏辞职。”
汪思甜知道,如果陆天放告状陆鸣鹤是会辞掉欧云开的,他找人看着陆天放,不是找人吓唬他的,陆天放现在这个性子,岂是陆太太一个人惯的,陆鸣鹤纵惯之心不比陆太太少,可是…“欧大哥,我觉得你不应该辞职。”
“哦?”
“天放不需要保镖,天放需要正直善良的人能管住他,督促他,帮助他,否则他这一生就要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陆天放本性是好的,否则她也不会跟他接触更不会跟他成了合作伙伴,但陆天放缺点也很明显,他爱玩怕寂寞,做事没有毅力三分钟热血,就算是下定决定想要做事一番事业来,仍然忍不住会停下来玩耍,这个时候需要有一个人督促他鞭策他,汪思甜知道自己没那个耐心,陆天放这样她的第一个想法是大少爷果然露出了真面目,她正好借机搬走离他远点,可欧云开…
“我不过是个保镖。”
“你要真是个普通的保镖,大概现在这里还在开趴踢呢。”
欧云开摇了摇头,他最怕的就是重蹈覆辙现在看来…
“欧大哥,您是缺钱的吧?陆天放现在特别怕您,您把他管住了,他能管你后三十年,再后三十年您就退休了,党国就管着了,他这个人本性不坏,退一万步说也不会让你做那些你不愿意做的事。”
欧云开心里是万分不愿的,可是…他又能做什么呢?想到找工作时处处碰壁,不得不仰赖师侄…难道他在保安公司打一辈子杂做一辈子临时工吗?更不用说他上一个工作得罪了人,师侄说过对方现在还在打听他,听说他替陆家做事这才收手…
他只觉得心里乱得很,脸上还是一样的显不出来,一样跟汪思甜坐下吃饭,汪思甜观察着他,发现这个人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酷,他听到自己说管三十年的时候眼角微微动了一下,似有触动,现在心中有事,嘴角抿得比平时要紧一些。
原来他不是没表情,是表情不明显…
欧云开吃了晚收拾了厨房回到房间,看着寝具已经被换成了另外一套全新的床铺愣神,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原来到了每天跟妈妈通话的时间。
“妈。”
“儿子,妈找你表哥打听陆氏集团了,你怎么不说他们家是开发商啊,你表哥说咱们这里好多楼盘都是他们家开发的,全省甚至全国都有他们家的商场、写字楼…”
“嗯。”
“这么有钱,听你说又能签合同给五险一金,这么好的工作你可一定要把握机会,你阿姨说你浪子回头金不换,以后搞不好有大出息,还想让你表哥跟你学呢,我说你是童子功,别人学不会。”
距离上次妈妈说起他的时候声音里带着骄傲自豪有多长时间了?欧云开竟然想不起来了,为了妈妈…他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气又有何难?叹息了一身,他坐在地板上听着妈妈絮叨着她怎么跟亲戚朋友透露他现在有了出息,亲戚和朋友怎么羡慕说她熬出头了之类的当然还有一些犯了红眼病的,最后又叮嘱他要好好干,好好努力,他盯着天花板,辞职这个念头熄灭的一干二净,像是汪思甜说的,陆天放不是坏人,他顶天了就是像今天这样招一帮狐朋狗友一处玩闹,最多下次装聋作哑就是了…可是今天的事他会不会向陆老板告状…他忽然坏笑了起来,看陆天放怕他的样子,他吓唬他一回,陆天放估计连告状都是不敢的。
唉…他在监狱里练出一身的保命功夫和生人勿近的气魄还有不知多少的鬼心眼子,竟然对付起一个纨绔来…他不由得有些失笑,总之这份工作是一定要保住的。
他站起身到隔壁道歉,却隔着门听见汪思甜骂陆天放,“你这人真是不识好歹,要是一般的保镖,直接退后一步任你玩,你玩坏了最多叫救护车,与他有什么相干?你明知道那帮人就是围着你骗吃骗喝骗拜金女,还非要把他们往家里招,嫌自己死得慢吗?你再这样我马上就搬出去,公司也不必开了。”
陆天放被她训得像是小孩子一样,眼泪汪汪的瞧着她,“妹妹,是他吓唬我要打我好不好…”
“那你就想想,他要是知道了你跟你爸告状,让他丢工作,他会怎么对你吧,他现在保护你不能对你怎么样,要是你不是他的雇主了…”汪思甜拿出手机翻出一段视频,正是欧云开暴打前雇主,这段视频是前雇主留存下来跟保安公司打官司用的,汪思甜查欧云开的底的时候搞到手了。
陆天放看了三秒钟就推开了手机,“我知道了,我再不敢了行了吧?”
欧云开竟然笑了出来,陆天放的表情动作,就像是师傅的小孙子打破了师傅的花瓶怕责打一样,虽然比自己小不了几岁…还是个孩子啊。
汪思甜说他需要有人管住他督促他,她不就是那个人吗?
第26章 敏辣子(一)
过了腊月二十三,陆天放已经能吃固体食物了,也能做非剧烈运动了,汪思甜集合了他跟欧云开,开着车到了公司,公司这边因为是商住公寓,住家占了一半,年味儿已经很浓了,走在楼道里时常能闻到各种卤酱的味儿。
陆天放手插在兜里抱怨,“找钟点工来打扫就可以了嘛,非要自己来…”
“你家里可以外包跟家政公司,由你妈统一结算,你既然说要出来自己开公司,还要让你妈替你花保洁的钱,丢人不丢人?”按照汪思甜的想法,陆天放家里都不应该请家政公司,家政公司每周来两次,四个人清理半天就要拿走一大票的钱,可想想他们家的面积…还是算了吧。
“我妈的钱不就是我的钱吗?”在陆天放眼里,他妈的钱是他的钱,他爸的钱还是他的钱,早花晚花都是花,家政开销毛毛雨中的毛毛雨。
汪思甜白了他一眼,“你说要做正规公司,正规核算的,你养伤,我一个人只办了两桩小案子,要不是不需要付房租,咱们现在已经破产了。”
“哦。”说到公司经营他也不是完全不懂,只不过…忘了…
欧云开总听他们说开公司,没想到竟然真有一个像模像样的办公室在一间很豪华高档的公寓楼,跟在他们身后默默的走着,忽然他一只手拽住陆天放一只手拽住汪思甜往旁边一闪,他们这才看见从拐角处走过来一个情绪激动的女孩。
这女孩手里握着手机跟握着手榴弹一样,闷着头就往里面走,完全不顾差点被她撞到的三个人,陆天放和汪思甜面面相觑,他们俩个都不是八卦的人,耐何做了个八卦的生意,在来这儿的第二天就把楼里的几家公司几家住户摸了个大概,这楼里住户人口都挺简单的,还有一些根本就没在这儿住,公司不是化妆品公司就是外贸公司,除了自家和隔壁的婚介,真没有能把一个人气成这样的买卖。
他们慢悠悠地走在这姑娘后面,果然看见这姑娘开了婚介所的门。
“气成这样八成是婚介所没帮她找着婆家。”陆天放八卦地说道,他在家养病太久,出来了跟放风一样,觉得什么事都新鲜。
“有可能。”汪思甜对隔壁婚介印象不好,那个姓荣的太爱探头探脑了,自家虽然也打听邻居,但目的只是为了了解个大概,不要惹麻烦,知道没有太麻烦的邻居就撩开手了,这个姓荣的却是个八婆,因为陆天放受伤,她一个月就回了公司三次,回回那个姓荣的都能跟自己巧遇,旁敲侧击的问到底怎么回事啊,公司是不是开不下去了啊,年轻人创业怎么能三分钟热血呢,他们两个是不是吵架了啊,公司到底有什么业务啊。
汪思甜第一次还敷衍两句,后来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这种人实在是烦人得很,最讨厌的是她误会了汪思甜和陆天放的关系,整天在她面前灌恋爱鸡汤,什么女人最终的归宿是婚姻,结婚是第二次投胎,对男人要温柔体贴,要做男人事业上的推手,要贫贱不移之类的…
她还拐着弯的要汪思甜的微信号,说要给她看一些很有道理很感人的故事。汪思甜恨不得拿扫把把她打出去,却也知道邻居帮你成事不容易要坏你的事太容易了,只能躲。
这在她的仇家上门了,汪思甜连陆天放都有点顾不得了,把钥匙扔给欧云开,加快了脚步走到隔壁那里看热闹。
闯进来的姑娘没想给荣阿姨留脸,反而带点故意的把门敞开了。
“你要当圣母你自己当,我说不管就不管,他是我爸,还是你哥呢,你不是说你们老荣家就这一条根吗?不能断吗?你不是说他和那贱人是真爱吗?那贱人带着一家子吸血鬼吃我爸的喝我爸的,我爸瘫了她跑了,想把锅甩给我们,没门!!我妈同意我也不同意!他敢回家,我敢把他扔出去!”
“佳佳,那是你爸!你摸着良心想想,他从小心疼你爱,他对不起你妈,可他把你养到五岁…”
呵呵呵呵…“呸!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呢?你们干得缺德事全世界都知道,嫌弃我不是带把的,我妈生下我连口热水都喝不下,我妈身体不好我没奶喝,还是我姥姥养了只奶羊把我喂大的,你们当时可是说让我喝米汤的!我奶奶给你儿子喂鸡蛋,我多看了两眼她就骂我臭不要脸小□□,真以为我不记得啊?我妈现在那一身病是哪儿来的?我爸打我生下来就出去打工,赚得钱到离婚我妈都一分没见着,养我到五岁!好大的脸!”
“你妈咋那么能胡编呢!胡编乱造!造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她又喃喃了什么造谣啊,抹黑啊,没有得事啊这样的话,声音里却透着心虚,后来又道,“不管怎么样那是你爸爸!早知道你会变成这样当初你爸妈离婚的时候,我就不应该替你妈说话让她把你带走!”
“呸!你也不怕出去被天打五雷轰!你劝我爷爷奶奶的话我现在还记得呢!什么我身体不好总吃药花钱,说我不一定能养得活,说有我在我爸不好找对象!替我妈说话…呸!我爸后娶的那个呢?她生的儿子呢?”
“她…她…带着你弟…”荣阿姨的声音里有几分的心虚,但很快声音又提高了,“你爸说了,他可以把遗产分给你一份…”
“我呸!他不是说他所有的遗产都是他儿子的吗?让我别妄想吗?我告诉你,别说他那三瓜两枣的,他就是有一个亿我都不稀罕,你特么的别在这儿扯没用的,你再找电视台骚扰我,我上你们家泼/粪!我说得出做得到!”
姑娘撂完狠话转身就出来了,汪思甜一闪身把她闪了过去,忽然那姑娘停下了,瞧着汪思甜,“你是汪思甜?”
“你是?”汪思甜这下子瞧她也眼熟了。
“我是荣敏佳,我比你大一届。”但是汪思甜这个名字她却早就知道了,汪思甜家出事的时候,她正是青春叛逆期,加上她妈处了个男朋友要结婚,她觉得天下之大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想要离家出走…就在那个时候看到了关于汪思甜的社会新闻,她那个时候才明白她竟然不是最不幸的一个,她还有个一直对她不离不弃的妈妈。
“哦。”汪思甜见过荣敏佳一次,她刚上学的时候荣敏佳很不“经意”的来过他们寝室看她,说了几句闲话就走了。
“这是你公司?”
“嗯。”
荣敏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们公司招不招人?”
“呃?啊?”刚明火执仗地大吵一架,转身就找学妹认亲顺便找工作,就充这心理素质加上之前吵架的口材,这人材…汪思甜心里已经一万个肯了,转身去看陆天放…陆天放点了点头,“你先进来,我们细谈。”
荣敏佳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头发,这才跟着汪思甜进办公室。
她其实是个长得不错的姑娘,脸小下巴尖,眼睛不大但是颇有些媚气,嘴巴小小的嘴唇有些薄,正是时下流行的小脸美人,不同于那些削脸的明星,她这个脸型一看就是天生的。
许是之前吵架太渴了,她进屋第一件事就是要了杯水,水杯到了手里,她也不作伪,一仰头两口就把水给喝干了,拿手背一抹嘴边的水,脱了身上的白色茧形棉服,“热死我了。”
她长得挺柔媚的,行为举止却是个十足的汉子,衣着也带着汉子气,她身上穿着绿底格子和棕色PU拼接成的衬衫,略有些大裆的背带裤,脚上穿了一双棕色边黑色皮面的马丁靴。
“那个…你跟隔壁的荣阿姨是什么关系啊?”
“她是我姑姑。”
“哦。”汪思甜点了点头,“天放,云开,你们俩个先去收拾办公室,我跟荣学姐聊聊天。”
“我帮你们收拾吧。”荣敏佳上来就要挽袖子干活。
“不用,咱们聊天,脏活累活男人干。”汪思甜笑道,“你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跟你姑姑吵架啊?”
荣敏佳脸上略有些微红,“就是你听见的事,我老家是农村的,我爷爷奶奶重男轻女,我生下来之后就给我妈脸色看,又打发我爸出去打工,我五岁之前总共也没见过我爸几面,后来我爸带着个大肚子的女人回来,我爷爷奶奶就逼我妈跟我爸离婚,好给他们大孙子腾地方,我妈那个时候对我爸已经绝望了,就离婚带着我到了城里。”
在离婚的事上被称为荣阿姨的荣玲也扮演了相当不光彩的角色,荣敏佳的爷爷奶奶重视儿子,对荣玲这个老闺女也是相当疼爱的,荣玲中专毕业之后就被分配到了A市一家大型国企吃皇粮,在娘家相当有话语权,平时她也劝荣敏佳的奶奶不要太重男轻女,让哥哥回家跟嫂子生个二胎就行了,在离婚的时候荣敏佳以为姑姑会帮他们,可是姑姑回来却是给父母哥哥撑腰的,要不是荣敏佳的姥姥带来人帮女儿的忙,她们母女俩个怕是要光身被赶出家门。
她们母女初到A市谋生艰难,荣玲对她们不管不问,在街上遇见了假装不认识,荣敏佳为了能在城里上学,低头回家求爸爸给她交借读费,她爸却说一个女孩子读什么书?认几个字就行了!姑姑也在旁边帮腔,让她自立自强,呸!她当时才八岁,怎么自立?怎么自强?还是姥姥卖了家里的猪让她上学的。
从那以后她就知道奶奶那一家子都指望不上,他们不认她,她也不认他们,后来妈妈从早餐摊子做起,在城里开了早餐铺,买了房,回乡把她们母女户口起了出来,跟那边更是不联系了。
“两周之前荣玲找到了我们,告诉我们说我爸脑中风瘫痪了,我后妈带着我爸儿子跑了,临走前还说我爸儿子不是我爸的种,她要带他去找他亲爸,她找到我,想要让我养我爸,我直接把她赶出去了,她一直给我打电话,到我家里找我,我没理她,没想到她今天找了电视台记者到我们单位做什么调解,呸!不要碧莲!还跟我扯什么孝道,扯什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让我接纳我爸!臭不要脸的!我直接就把那个记者还有什么调解人给骂跑了。”然后就找所谓的姑姑算帐来了。
怪不得荣敏佳堵着她家门骂呢,该!这种重男轻女,不负责任,道德绑架的贱人不止欠骂还欠打!下次确实应该泼粪!
“你觉得我做得对?”荣敏佳之前就觉得汪思甜没准儿能理解她,什么不计前嫌啊,什么骨肉亲情啊,别说姑姑在劝她把爸爸接回来好好照顾,就是她的几个“闺蜜”都这么劝她,还说她现在这么心硬以后会后悔。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汪思甜就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性子,当然觉得荣敏佳做得对。
“我觉得你会后悔。”欧云开拎着抹布恍当了过来,他进监狱十年,这世道怎么变成了现在的样子,“那终究是你爸爸,如果他真得瘫痪在床没人理,你至少应该尽点道义上的责任。”
“当年离婚协议上写他每个月给我一百块钱抚养费,可他一分钱都没给过我,他尽过道义上的责任吗?”荣敏佳冷冷地说道,如果不是她想要找工作,又不知道欧云开的身份,早就破口大骂了。
“哦。”欧云开缩了回去,父不慈,子不孝,这个古人都承认的。
“如果他告你的话,你是要抚养他的。”陆天放又出来送死,他倒不是偏向谁,他是说出事实,“这方面有判例。”
荣敏佳把水杯捏得紧紧的,差一点点没把手里的水杯扔出去,汪思甜却是真扔了,直接把桌上的一个烟灰缸扔了出去,差点砸陆天放头上,“你这么懂法律,你咋不去当律师!你咋不上天!”
陆天放摸摸鼻子同样缩了回去,他只是说出事实,他也觉得那样的人渣不应该得善终,可是法律就是这么规定的,你有什么办法?
“别理那两三观不正的,你刚才说他们去你公司闹,你原来有工作吗?”
“我不想在我们公司做了,我想辞职,我也不想找什么正式的工作,你们可以不给我发工资卡,不给我办五险一金吗?”
“什么?”
“像是那个人说的一样,如果我爸告我,法院判决肯定对我不利,有工资卡的话他们搞不好会强制执行,从我的工资卡里直接划走钱,我没工作没收入法院也拿我没办法。”总之她宁可自己做临时工,也不愿意给那个人渣一毛钱。
作者有话要说:干脆也替荣敏佳开了一章,她之前的背景故事取材于天涯热帖,当年看帖子的时候就把我气个半死,当好人就要养老爸的私生子啊?凭什么啊?但是——小编说有抄袭之嫌,索性改了,这个瘫痪了找亲生儿女的事社会新闻上常见,我最早听说却是我爸的一个同事,他找了小三弃了原配,瘫痪了之后回来找原配和儿子,结果原配和儿子竟然还要他…还有就是重男轻女,我们这地方重男轻女之风不算盛,可也有这种坏了良心的,为了要儿子无所不用其极,只有祝所有为了要儿子抛妻弃女的,最后都是喜当爹。
第27章 敏辣子(二)
“你学什么的啊。”
“我中文系的,自学了财会,我有初级会计证。”学中文的和学新闻的一样都是一把辛酸泪,真要找工作毕业证学位证还不如在外面报班学的初级会计证管用呢。
汪思甜想到自家乱糟糟的财务了,他们是正式注册的公司,要有□□也要有往来帐目更要交税,“我们公司小,你要是来做的话不光是财务,内勤什么的全要管理起来,现在我们公司业务不多,过了年肯定会忙的。”
“没关系,我不怕公司小,人际关系好就行。”
“那两个傻子你不用管,跟我好就行,你要是来了咱们俩个对付他们俩个,保证压得他们死死的。”汪思甜笑道。
陆天放心道你一个就压得我死死的了,哪里需要帮手…欧云开心道自己不是做保镖的吗?怎么被汪思甜又归到公司了?自己是干什么的啊。
他们两个互视一眼,倒升出些许共患难的革命感情来了,客厅那里汪思甜在说五险一金的事。
“不过你不要五险一金的话,对你不利。”他们这一代人赶上了退休年龄延迟,现在国家的政策是65,没准等到他们熬到65,退休年龄已经变成70了,年龄又很轻,医保用得很少,失业速度赶不上他们跳槽的速度,除了买房会用到住房公积金,别的对他们来讲都是鸡肋,很多人说五险一金没什么用,但汪思甜向来比实际年龄成熟,在她看来五险一金不交的话,少了很多保障。
“我又不是一辈子不交,他死了我再交也来得及。”荣敏佳比汪思甜大一个年级,跟陆天放同龄,退休买房什么的离她远得很。
脑中风如果要是当时没有死抢救过来,那怕是瘫在床上,瘫十年八年甚至十五年的都不鲜见,荣敏佳就打算这么熬着?算了,一个人一个想法,汪思甜自己有主意,不喜欢别人对她指手画脚,也不愿意对别人指手画脚,“你姑姑…”
“我就要在她眼皮子底下赚钱,让她知道我是故意不养那个人的。”顺便给她的婚介所搞搞破坏什么的,那属于福利。
“既然你同意我也没意见,不过工资待遇什么的你应该跟我们老板商量。”
“老板?”
汪思甜指了指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拿了抹布擦电视柜的陆天放。
陆天放轻咳了一声,“你不需要五险一金的话,一个月三千五,包一顿午餐。”基本上大学毕业一年,只有初级会计证的话,这个薪水在A市算是不错的了。
“四千,我可以自己带饭。”
“试用期一个月,薪水八折,年终没福利。”
“成交。”
汪思甜没想到陆天放居然不是那种完全不知行情胡乱开价的,说得竟然很靠谱。
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陆天放从小就在商人家庭长大,别人饭桌上说家长里短,他们家饭桌上说得都是生意经,往来的也都是生意人,他就是听都听个大概,哪里真的是什么都不懂。
荣敏佳找着了工作,接了公司里要好的同事打来的关心电话,又打电话跟人事补了一天的事假,就开车回家了。
她妈妈白小红虽然是个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到年龄了就被家里人找回家相亲结婚的农村人,却是个有志气的,离婚的时候没有听娘家人的劝告把女儿留在婆家,而是带着女儿出来了,她听人说在城里卖吃的赚钱,可又没有什么本钱,就学别人的样子推了个小推车卖馅饼,她烙馅饼的手艺是家传的,她妈妈当年就是村里有名的巧媳妇,做得面食人人都赞好,白小红得了她妈妈的真传,人又很实在勤劳,带着女儿早上买完了又到学校附近赶午餐的饭点,一来二去的做出了名气,每天早晨她的早餐摊子前都能排起长队。
后来她觉得摆摊子跟城管打游击不是长久之计,手里又攒了点钱,就在早餐摊子附近超市门口租了只有两三个平方米的地方。
日积月累攒到了本钱又开了间门脸很小的早餐铺,一直做到现在在A市有五家中式快餐连锁店名字是女儿帮着取的,叫白记粥铺,最出名的就是各种粥和馅饼。
她在女儿十五岁的时候重新组建了家庭,丈夫是牙科医生土生土长的A市本地人,荣敏佳还有个继兄,不过他们结婚的时候这个继兄已经出国留学了,现在已经在美帝定居了,十年也就回来过三两次,对白小红和荣敏佳很客气。
白小红现在事业成功家庭幸福,人生中最黑暗的五年对她来讲像是一场噩梦,虽然藏在记忆深处却轻易不会提起。
荣敏佳没想把那个“爹”和“姑姑”的事告诉她,但是现在电视台找上门了,以本地2台“家长里短”栏目的操行,这么狗血的故事加上自己失控骂人的表现,他们肯定会大播特播没准儿还要搞个特辑,与其让妈妈从电视上看见电视台胡编的故事不如从自己嘴里知道真相。
因此她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玩微信的妈妈叫到客厅很严肃的谈一次。
农村人结婚都早,白小红离婚的时候跟女儿现在一样大,现在不过四十刚出头,她经济条件好,心情也好,又重保养看起来很年轻,跟荣敏佳一起出去常被认成是姐妹。
女儿严肃的想要跟她谈一次的样子让她忍不住想笑,可看着女儿的表情她渐渐收了笑容,“佳佳,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除了这事儿也没什么事能让女儿这么严肃的跟她谈。
“那家人找来了。”
白小红一开始还没意识到所谓的那家人是谁,等她想到的时候脸上立刻就带上了怒意,“荣世明不是脑出血了吗?没死吗?”
“妈,你知道?”
“呵呵呵呵,他脑出血那天让你舅舅碰上了,还是你舅开车送他进城去的县医院呢。”
“我舅咋心眼那么好呢。”
白小红白了她一眼,“不管咋地那是你爸,看在你的面子上你舅舅也不能不管,他们带得钱不够,你舅舅还垫了一千块钱。”
“呵呵呵,那人抢救过来了,瘫巴了,他老婆带着儿子跑了,他们找我养他。”
白小红愣了一下,这世上咋有脸皮这么厚的人呢?那人后娶的老婆结婚当天肚子疼生了个带把的,“双喜临门”的事可是满世界都知道,这有老婆有儿子的,哪有找一天没养过的女儿养老的?
“那你…养他吗?”
荣敏佳看自己老妈的神情就知道,以老妈的价值观不管咋地那是她爸,总不能不管,人善被人欺,老妈把事业发展得这么成功,婚姻经营得这么好只能说明天公疼憨人傻人有傻福,“不养,我养条狗都不养他。”荣敏佳对狗毛过敏,这么说等于发毒誓了。
“那个…”白小红也没真善良单纯到女儿想的地步,“你不养他不会有什么后果吗?我看新闻这种案子法院都会判儿女支付抚养费,万一他们找了媒体就更不好了,你还没结婚,传出去对你不好。”
“他们已经找电视台了。”
“啥?”白小红这下可怒了,“你跟电视台咋说的?”料想也不会是什么好话,知女莫若母,闺女虽然本性像姥姥家的人善良,可战斗力却随了老荣家了,七八岁就敢跟抢他们家摊位的人对呛,骂起人来一套一套的,长大了有文化了知道羞了,开始骂人不吐脏字了,杀伤力更强了,心脏稍弱点的人能被她活活气死。
虽然她痛快了,可对名声还是有妨碍,白小红平时劝着,荣敏佳稍微收敛了些,知道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可真触犯到她那嘴一样跟机关枪一样,啥狠说啥,这要是得罪了电视台的记者,老荣家不要脸,她女儿可还没结婚呢。
“我把他们赶走了。”
“怎么赶走的!”
“你看电视就知道了。”
“你这傻孩子!我咋跟你说的?小姑娘家家的说话之前过过脑子!你都多大了!以后找对象人家看你那么厉害不讲理…”
“谁不讲理了?我最讲理了!他一天都没养过我,我凭啥养他?”
“就凭他是你爸!”
“我不承认!我只有一个爸!就是郭爸爸!”郭爸爸是白小红的丈夫,虽然她十五岁才有这么一个爸,可她获得的所有父爱都是郭爸爸给的。
白小红看着女儿,觉得欣慰又难过,欣慰女儿懂事了,知道知恩图报,老郭没白疼她一场,老郭的儿子在国外已经打了几次电话让老郭过去,老郭舍不得她们母女没同意,他儿子已经明确的说以后不管他了让他以后不要后悔,说等他老了佳佳肯定变脸不会管他。可老郭却说佳佳有良心,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今天她就表白了心迹,难过的是女儿一天也没享受过生父的疼爱,“你可以态度婉转点,适当的示一下弱,你总是这样点火就着,明明很多事是你有理,可就因为你这一张嘴,别人都觉得是你欺负人,你们单位的人知道了怎么办?”
“他们是在我公司采访我的。”
“什么?”白小红眼前一黑,“他们凭啥这样啊?凭啥这么毁你啊!你找个工作容易吗?他们这样让你怎么在公司混下去啊。”女儿工作的公司是大型台企,说起来是很有名的,虽然女儿在财务部工作的普通财务,但未来还是很有前途的。
“没关系,我已经辞职找到新工作了,月薪四千比我原来赚得还多。”
女儿这效率…“但是电视台节目播出的话,你新公司的人也会知道啊。”以白小红的价值观,女儿不养生父骂记者什么的,就是毁自己的名声,新公司怕也容不下她。
“没关系,我新公司里都是年轻人,他们跟我一样对那人义愤得很,认为我做得没错。还有啊妈,这次最不要脸的就是荣玲,是她找的我,也是她找的电视台,我已经骂过她了,再有下次我去她的婚介所泼粪!”
提起荣玲白小红脸色也不好看,这个小姑子装了五年的好人,最后她哥要赶她们母女走的时候,她本来以为小姑子是救命稻草,谁知道小姑子翻脸不认人,帮着公婆踩她们,说起来比起恨前公婆,她更恨两面三刀的小姑子。
“你可少惹点事吧!我马上给电视台打电话让他们撤节目。”
“妈,你打电话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