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的!我只是想吓吓她!”

“呵。”他冷笑,轻轻点燃了打火机,在火光的映照下,他的眼神冰冷得如同地狱阎罗。

“求求你!放了我!求求你!!!”

“我为什么要放了你?你死了,对整个社会比你活着更有用。”男人说完拿着打火机后退到很远的地方,将打火机点燃,扔进早已经浸满了汽油的沙土里。

“啊!”徐扬看见火随着汽油快速的烧向汽车,使尽全身的力气尖叫着。

白欣怡不知道徐扬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那次徐扬找到了自己之后,自己就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时,已经在嘉木事务所的沙发上了,耳边隐隐听见什么人在说话,“你醒了?”

她睁开眼,“林姐…思甜…我怎么在这儿?”

“你血糖太低晕倒了,幸亏思甜一直跟着你,把你带了回来。”

“思甜?”白欣怡明明记得自己最后见到的脸是徐扬的脸,“徐扬…”

“徐扬?他不是被他父母带走了吗?据说要送他到精神病院。”

“真的?”

“当然是真的。”林嘉木把白欣怡的头发塞到了耳后,“你呢,愿意在A市呆一段时间,就继续在张琪那里打工,下半学期再回学校,要是想回家,我明天就送你回家。”

“他…出了精神病院怎么办?”

“放心,他出不了院了。”林嘉木笑道,“你饿了吗?我跟思甜在熬粥,你要不要吃?”

“嗯。”白欣怡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己的颈后,却摸到一个明显的肿块,自己好像真是被打晕的…“我这里…”

“你晕倒的时候摔伤了。”汪思甜飞快地答道,白欣怡觉得汪思甜今天的神色怪怪的,可瞧着林嘉木却是神色举止如常的样子…“郑大哥呢?”

“他出去监控目标了。”

“对了,刘大嫂说…刘大哥因为我要辞职…是真的吗?”

“刘警不过是做警察时间久了职业倦怠跟老婆撒撒娇而已,你不用理他,不到三天出个什么大案子,局里打电话找他,他就去了。”

“真的?”

“刘警生下来八字上就写着警察两个字,他做不了别的。”

白欣怡被林嘉木逗笑了,她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汪思甜并没有笑,反而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思甜,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我牙疼…”

“牙疼的话等会儿多喝点粥。”林嘉木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徐扬的父母焦急地等在公安局的等候室里,接待他们的警察态度不错,每隔几分钟就会微笑着说您稍等,可一直没有人来受理他们的报案,后来有一个有些年纪的警察拿着监控照片下了楼,“你们是不是来报失踪的。”

“是啊。”

“是在XX路口附近的如家旅馆失踪的?”

“是的。”

“在同一天有人来报了失窃,监控拍下了一个年轻人,你看是不是你儿子!”

徐家两夫妻凑在一起看监控照片,虽然监控的像素一般,但是如果是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是…是我儿子…”

“你儿子涉嫌盗窃,我们已经发了通缉令,他不是失踪,是潜逃了。”

“不,不会的!他找不到白雪不会走!”徐妈妈说道。

“白雪?你们说的白雪在哪儿工作?你知道她现在住哪儿吗?”

“不知道。”老两口摇了摇头。

“那我就没办法了,根据我们天网监控拍到画面,这辆车出了城,为怕人认出来,你儿子一直戴着棒球帽和墨镜,可没拍到这辆车回城的录像,你们回去等消息吧,如果正式批捕了,会有人通知你们的。”

“我儿子有精神病…他不是故意偷车的,他真不是故意的…”

“他有精神病?这倒是个新情况,我马上加到通缉令里…”

“你告那些人,我儿子有病,他不是坏人,他偷的车多少钱我们赔给失主,你让那些人不要伤害我儿子…”

“现在不是赔不赔偿的问题,是触犯了刑法的问题,你们啊…太不懂法了。”

一周之后

A市精神病院收到了收容所送来的一个疑似重症精神病患者,他衣衫有些破烂,但并不十分脏,看得出流浪的时间不长,脸上胡子拉茬的,嘴里一直喃喃的念着…白雪…白雪…看见人抽烟就会失控尖叫四处乱跑,看见明火马上就会原地打滚,使劲扑打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火苗,“啊啊啊!!!饶命啊饶命啊!!!!”,过了一会儿又会自己站起来喊,“烧死你!烧死你!烧死你个死人渣!”

林嘉木看着收容所的人把精神病患强行推入精神病院,摇上了车窗,“你没杀他?”

“他还不值得我下杀手。”郑铎冷冷地说道。

“你怎么做到的?”

“我把他买的汽油倒掉四分之三,然后再用水充满,在打开后备箱以后,喂给他半瓶融进了LSD药片的矿泉水…我扔掉打火机,点燃浮在水面上的汽油的时候,他已经吓疯了,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后来他给林嘉木打了个电话,林嘉木开着车到野狼滩接到了他和已经吓得晕迷不醒的徐扬,郑铎让她把车开到自己停车的地方,带着徐扬走了。

后面的几天他都在流浪的徐扬附近监视他,确定他是真得精神分裂了之后,这才报了警,让警察把他送到救助站,再由救助站的人送到了精神病院。

“要不要告诉他的家人?”

“他的家人早晚会找到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故事结束了,下一个故事的主角是郑铎的前女友,也会讲到郑铎和林嘉木相遇时的故事。

112

嘉木语录:有些伤你以为它已经好了,掀开的时候,才会现内里依旧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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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太阳总是出来得特别晚,走得又比平时早,太阳跃出地平线时,郑铎看了一眼手表,清晨六点半,他按照平时的习惯六点钟起床跑步,按照记步器的记录,已经匀慢跑了差不多有6公里左右的距离,就在他开始做伸展运动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号码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

电话里的人停了几秒钟,然后轻声问道,“是郑铎吗?”这个声音沙哑中带着鼻音,郑铎愣了一会儿,“你是…”

“我是薛雯雨。”

郑铎愣住了,在刚分手的那一两年,他经常想起她,最近因为一些事,努力想回忆她的样子,却现自己的记忆模糊了许多,能记得的事有好有坏,总归是好得多,坏得少,说起来他也够无情的,说走就那样走了…

薛雯雨是军医,当年他在部队的时候突阑尾炎,在住院的时认识了她,本来只是聊过几次天,他并没有太在意,可回部队之后,薛雯雨却是电话、信件不断,先是问他的病情,后来就是关心他的生活了,他再傻也知道她在追她,可他却始终对她不冷不热,后来甚至连信都不回了,电话也不接了,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份,虽说是特种兵,军衔却不过是二级士官,怎么可能配得上身为上尉军医的她,更不用说她那个将军父亲和他的罪犯父亲,更是云泥之别,薛雯雨也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觉他没有回应,也就没有声息,可是就在他快忘了这件事的时候,有一次他受了重伤,薛雯雨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他整整一个多月,两个人也在相处中感情慢慢升温,郑铎出院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恋爱了。

可是后来生的事完全出乎郑铎的预料,他没想到薛雯雨会为了他跟父亲吵架生气最后甚至威胁父亲断决父女关系,这才逼得薛将军不得不同意两人交往,只是条件是郑铎必须凭自己的努力考上军校做军官,郑铎是个有毅力也有韧劲儿的人,虽然文化基础一般,还是日夜复习考上了军校,本来薛将军已经渐渐接受了他,他跟薛雯雨结婚的事也提上了日程,可是因为他家里的事,他还是选择放弃了已经唾手可得的一切…

他知道薛雯雨为了他们两个人能在一起有多努力,为了他受了多少的委屈,可是自从知道妈妈和妹妹出车祸的真相,他就替自己选择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他唯一能为薛雯雨做得事,就是离开她…他没想到的是,他还能再听到她的声音…“嗯…我没听出你的声音。”

“嗯。”薛雯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尴尬,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我听说你在a市,而且是做私家侦探的。”

“是。”

“你跟你妻子一起做的?”

很多人都以为郑铎跟林嘉木已经结婚了,最保守的猜测也是这两个人是男女朋友,“是女朋友。”郑铎说道。

“哦。”薛雯雨顿了顿,“你也该结婚了,你都是三十岁的人了,别再耽误人家了。”

“嗯,是。”两个人已经这么久没有见面,在电话里说得话,更像是陌生人之间的套话,“我们应该快结婚了。”

“我在a市出差,能见见你吗?”

“好啊。”

“那…今天中午,龙宫海鲜酒店…你和你女朋友一起来…”

“好。”

郑铎说出薛雯雨来了a市,请他和林嘉木一起吃饭这句话时,办公室里静了足足有三分钟,并不知情的汪思甜被诡异的气氛吓得一口瑞士卷卡在嘴里硬是没敢嚼,一直到林嘉木开了口,这后跑去喝水把瑞士卷冲下去。

“好啊。”林嘉木答道。

“我跟她说我们快结婚了。”

“没关系,我借用了你这么久,你借用我一下才算公平。”林嘉木笑道,“去哪儿吃啊?”

“龙宫海鲜酒店…”

“太好了,我一直想吃他家的生蚝…”

汪思甜拿着瑞士卷决定到厨房去吃,林嘉木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和郑铎铁青的脸色实在不怎么好看,这两个中年人实在太能耗了,汪思甜觉得自己头白了没准儿这两人还暖昧着呢。

“你好,我是薛雯雨。”看照片跟看见本人是完全不同的感觉,林嘉木与薛雯雨的手握在一起时,才明白为什么当初她追郑铎,郑铎却不敢回应了,薛雯雨很漂亮,是那种不需要任何雕饰的美,尽管已经二十九岁了,皮肤还是光滑得像是少女一样,头烫成波浪卷,脸上只化了淡妆,身上的衣服质料优良做工精致,却看不出牌子,外套一样是质料很好的羊绒大衣,包随意的放在一旁,一样装饰不多,她是那种典型的军人家庭养出来的淑女,贵气中又略带一丝英气,气场惊人,让人不敢小视,龙宫海鲜酒店的服务员本来服务就很周道,在她面前更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有些人不用报出一长串的头衔,更不用说父母是谁丈夫是谁,只需要往那里一站,就会让人心生敬畏,这样的淑媛,的确会让平民出身的男人心生畏惧。

“你好,我是林嘉木。”也许为了显得不那么“刻意”,林嘉木并没有上楼去换衣服,而是穿着留在办公室的一套衣服就来赴宴了,依旧是短,浅米长毛衣搭白色小脚裤的打扮,鞋子是新买的白色高跟棉皮鞋,大衣是gucci的新款,手腕上卡地亚的钻石手镯闪闪亮,包是gucci的波士顿桶包,薛雯雨自然是有些惊讶,她以为郑铎离开了她会选择小鸟依人型的小女人,没想到会找了个外圆内方的女强人。

郑铎站在原地,颇有些尴尬,一直到落坐了,这才好了些,“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薛雯雨笑道,“咱们先点菜吧。”

“还是先说事吧。”林嘉木道,她看见薛雯雨的时候,就知道她绝不是来找郑铎叙旧情的,这种女人绝不会吃回头草,有些细节只有女人能够注意到,比如薛雯雨的眼妆过于精致刻意,跟她整体的妆容不符,更像是在掩饰些什么,她的衣服本应该是合格的,可是活动的时候能看出略大了一码,她这样的女人绝不会穿不合体的衣服,如果是自然减重,她肯定会再买衣服替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穿出来。

薛雯雨叹了口气,“林小姐果然是做侦探的…”她挥了挥手,等他们点餐的服务员退了出去,“我是有一件事要求你们。”

“请说吧。”

“你知道的,c市是我父亲的老家,我离开部队到地方上之后,也是在c市的医院工作,三年前…”她看了一眼郑铎,“我跟我爱人陆谨结了婚,两年前我们有了一个儿子。”薛雯雨拿出自己的手机,手机上是一个笑得很开心的漂亮男孩穿着迷你军装的照片。

“嗯。”

“他失踪了。”

“什么?”林嘉木瞪大了眼睛。

“一周之前保姆带着他到公园去玩,到天快黑了才回来,跟我说孩子走失了,我立刻就报了警,可到现在已经一周了,还是没有孩子的消息,只知道拐走他的人在a市露过面,可转眼之间线索就没了。”薛家和陆家能调动的资源是普通人不能想象的,这两家都束手无策,其中必有内情。

郑铎在这个时候也忘了尴尬,开始紧张起来,“对方有没有索要过赎金?”

“没有。”薛雯雨摇了摇头,“我们前期的调查结果很清楚,这帮人只是人贩子,并不知道孩子的身份,我们不想张扬开来,一是怕人贩子为了逃脱罪责伤害到孩子,二是我爱人现在在总装备部一个保密部门工作,已经跟家里断了联系五个月了,这件事如果…会影响到他的工作。”她抿了抿嘴唇,显然因为这样的话题感到尴尬和无力,她是军人家庭出身,很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如果高层知道了他们的儿子被人绑架,肯定会联想到阴谋论,为了“安全”也会将她丈夫调离岗位严密监视,“我到a市之后,听说了你的事…觉得这件事委托给你做最合适,毕竟…”她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抬起了头,直视郑铎的眼睛,“你欠我的。”欠她一个幸福的许诺,欠她五年的努力,欠她的青春和感情,欠她…太多太多…她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这些,可是见到风采依旧甚至比当年多了些沉稳洗练气质的郑铎时,往事涌上心头,那种被背叛羞辱的耻辱感,仍然盘据在她的心头,郑铎是她人生中唯一的一次叛逆,也是她最刻骨铭心的一次失败。

“他叫什么名字?”郑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的沙哑。

“他叫陆缄,小名叫壮壮。”薛雯雨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孩子穿着军绿多袋裤,黑色棉服,眯着眼睛对着镜头笑,两个酒窝明显极了,她把照片翻了过来,背面是6缄的名字,小名,血型,体重,衣着和四个联系电话,“我这四个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你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前期调查的资料呢?”薛雯雨拿出一个u盘,“全都在这里了。”

“你等我的消息。”郑铎站过u盘和照片站了起来,薛雯雨拦住了他。

“等等。”

“呃?”

她从钱包里拿出一张支票,“这是一张十万元的现金支票,你是做生意的人,委托你这桩案子是出于对你人品的信任,这十万元是你劳动价值的体现。”

郑铎伸手接过那张支票心里明白,薛雯雨是真恨自己,恨到不给他说对不起的机会,“我…”

“你一定要把他找回来。”爱?恨?还是别的?郑铎是她生命中唯一一次叛逆,她第一次对父亲说不,第一次跟父亲吵架,第一次跟母亲撒谎,第一次挨爸爸的打,第一次被赶出家门,第一次哭到抽搐,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多想摆脱束缚,第一次走出家门再不想回去…第一次知道父亲原来是可以妥协的,第一次觉得自己可以亲手打造幸福,第一次被人从天堂打落地狱,从家族的掌上明珠变成了笑柄,后面她做对多少事,都没办法弥补她的错误,郑铎就想是她光鲜的钻石人生中的一个裂痕,她甚至不愿承认他的存在,直到现在…她才明白,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她不再是那个薛家的小女孩了,她是妻子,是母亲,没有比她的孩子更重要的东西,郑铎变成了一个可以信任的“秘探”再无其它。

113

嘉木语录:命运就是这样,本来是平行线的两个人,会因为一件事,被拉扯到一起,纠纠缠缠,再难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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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郑铎跟林嘉木谁也没有说话,行进到海边公园时,郑铎停下了车,“我下车买瓶水,你要喝什么?”

“咖啡。”

“OK。”

林嘉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看着郑铎的背影,忽然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五年前她第一次遇见郑铎,就是在离海边公园大约几百米的地方。

以下是回忆

她是郑家那场车祸的被告代理人,当时她在所里主要是负责离婚案的,忽然有一天所长把她叫到办公室,让她代理一桩交通肇事逃逸案,从来没有上过刑庭的她担心自己做不好,所长却说让她随便辩护一下就行,“这案子已经内定了。”

林嘉木心中一凉,她曾经听过同事们的耳语,有些案子在上厅之前就已经双方有了默契,内订了审判结果,她以为自己主攻离婚案,不会沾上这种事,没想到…还是遇上了。

“你不是说做离婚案做腻了吗?这次是你锻练的好机会。”

“嗯。”林嘉木接了案卷资料,转身离开了所长的办公室。

翻开案卷时,她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穿着白色的毛衣,梳着马尾,对着镜头侧头展颜而笑的女孩,下一张照片则是女孩脸肿胀了一倍,头上缠着纱布,躺在病床上,这是本案的第一受害人,郑琳,案卷上的资料显示她是一名刚刚结束高考的考生,高考的成绩不差考了605分,虽然达不到上北大清华的水准,可也能上个不错的大学了,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却这样结束了。

另一张照片是一个梳着短发,拿着太极扇跳舞的中年女人,她是女孩的母亲,在车祸中当场死亡。

案子已经认定,是非法改装车辆黑夜飙车超速行驶,车辆忽然失控撞上人行横道导致的,最恶劣的是肇事司机在事发之后,驾车逃离现场,并没有参与施救,更没有打电话报警,事发第二天看到新闻才到警局自首。

她翻到肇事司机曾豪的资料时,却吓了一跳,肇事司机年龄不大,二十六岁,长得虽然不像电影明星但按照平常人的标准是个帅哥,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是普通工人家庭出身,刚刚参加工作三、四年的样子,他开的车是公司的车,并不是他本人的车。

她越往后翻越奇怪,按理来说喜欢飙车的人,很难没有交通违章纪录,可他的违章纪录里除了一次违章停车记录,差不多是空白的,这样的人,怎么会忽然一下子变成非法改装车的飙车手呢?

另一件奇怪的事是有目击者称当时肇事者也受伤了,头上流了好多血,可是第二天的逮捕照片里,肇事司机却是一点伤痕都没有,这不但不符合目击者的证词,更不符合常理。

可是她跟她的委托人见面的时候,得到的却是公式化的回答:“我年轻气盛,跟别人吵了几句嘴,为了争回面子,跟对方一起飙车,没想到第一次飙车就出了事,我当时吓坏了,只想离开现场,所以…就逃了,第二天看见新闻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所以就跟家里人把这件事说了,到交警队自首,我请求受害者家属的原谅和法院的宽大处理。”

林嘉木皱着眉头翻看着案卷,他的这段话简直跟自首的时候说得一模一样一个字都不差,表情也是平平淡淡照本宣科,根本没有常人应有的反应,“你知不知道这样的案子,属于交通肇事罪,并且你有逃逸情节,事故中死亡一人死亡一人重伤,重伤的姑娘受不了可能要瘫痪一辈子的打击跳楼自杀,属于情节特别恶劣,检方的最高量刑是七年,就算考虑到了你的自首情节,我也只能最多替你减少一年…”

“六年是吗?”

“是的。”

“那就六年吧。”曾豪满不在乎地说道。

离开了看守所,林嘉木一遍又一遍地回忆当时的情形,她曾经听说过有人会为了钱替人顶罪,警方和检方为了快速结案也会睁一眼闭一眼,没想到这种事竟然在她面前发生了…

她开着自己的大众甲壳虫,开到事发现场,坐在车里远远的望着事发现场,只觉得自己一生的行为准则和良心都在煎熬,她知道整个业界的风气,也知道这种事不是什么新鲜事,她应该睁一眼闭一眼赚自己的律师费,这种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甚至受害者家属也已经被钱收买摆平的案件,她只需要装聋做哑到底就行了,可是她…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下了出租车,蹲在事发现场,摸着已经被清洗干净的柏油路,双肩颤抖,显然是在哭…

她鬼使神差地下了车,走到男人跟前,“你是…郑铎?”她想起了在案卷里看见的名字,死亡的母女两个是军属,这桩案子当地的武装部和民政都来过问过。

“是。”郑铎抹了抹眼泪,抬起了头,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林嘉木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这个男人好高好壮,虽然没做什么特殊的动作,却感觉浑身都是力量,“你是…”

“我是曾豪的律师。”林嘉木本来以为会看见郑铎愤恨的神色,没想到看见的却是他眼里的嘲讽。

“这大概是你接过的最简单的案子了吧…”

回忆结束

“当当…”郑铎拿着两杯饮料的敲了敲车窗。

林嘉木打开中控锁,让他进来,“怎么去了那么久?”

“咖啡店里人很多。”郑铎把热咖啡交给了她,“黑咖啡只加糖。”

林嘉木捧在手里闻了闻,“谢谢。”

“呵。”郑铎笑了,“这么多年你还没变,喝咖啡之前一定要闻一闻,有奶味儿就不肯喝。”

林嘉木也笑了,“孩子的事,你准备怎么办?”

“还是要找刘警。”

“她不是说…”

“她找我做这件事,肯定会料到我会找刘警。”刘警当初也是两人的媒人,郑铎犹豫不决不肯接受薛雯雨时,一直是刘警在旁边敲边鼓,后来刘警退了伍,他进了军校,三个人也曾经一起吃过饭,看过电影,一直到…刘警和薛雯雨还是偶有联系,薛雯雨离开部队到了地方医院和结婚生子的事,都是刘警告诉郑铎的。

郑铎刚想给刘警打电话,刘警却给他打了电话,“郑铎,你犯了什么事?”

“什么?”

“我们局长去市里开会,没两个小时就给我打电话让我去一趟市府,市长单独见了我,说让我调动一切资源帮助你,但是要注意保密。”

“哦…”郑铎想了想,“你来事务所一趟,我们见面聊。”

他刚放下电话,忽然下起了雨,没过多久,雨又变成了雪,雪粒子打在车上噼叭做响。

他将车速降到了最低,开大了暖气,慢悠悠地行驶在渐渐结了冰的路面上,“你没什么话说吗?”他忽然问捧着咖啡慢慢喝的林嘉木。

“没什么可说的。”她不止没什么可说的,也没有什么立场说,两个人连情人的关系都不是,只是比普通朋友关系好些的搭档罢了,虽然彼此都会为对方做挡箭牌,对于外界对他们关系的猜测从不否认,可他们俩个仅止于此。

“她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没听出她的声音也没有回忆她的手机号码,存她的号码的时候我才想起来,她没有换号。”郑铎说道,“我以为我会一直记得她,可是我已经忘了她。”

林嘉木看向车窗外,用手指在已经被“哈气”占领的车窗上用手指胡乱的画着火柴小人,她不接受郑铎,仅仅是因为他的那一段黑历史吗?还是她以那一段黑历史为借口,让自己裹足不前?曾经有一个委托人的前夫咒骂她,说她这样的女人活该没有男人要,单身一辈子;也曾经有前辈对她讲过,女人活得太明白了,不好,会让男人畏惧,她不明白的其实是跟她在一起这么多年,知道她最好的一面,也知道她最坏的一面的郑铎,为什么会爱上她吧!上帝知道,他甚至接过跟男人一夜情半夜离开酒店的她,她不是什么传统上的好女孩,她是一个很西化的女人,感情就是感情,欲望就是欲望,她是一个成年女人,她承认自己会偶尔有欲望…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谁都不会再找了呢?三年前?四年前?

婚姻这两个字对她来讲毫无意义,甚至连稳定的感情都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人类天生就不是一夫一妻的动物,男人的本能是尽可能多的让雌性怀孕替自己延续基因,女人的本能抚育幼崽提高幼崽的成活率,同时也希望能产下最强壮的异性的后代,婚姻强硬的把两个人紧紧绑在一起,形成经济联合体,本身就是为了提供稳定的环境,提高幼崽的成活率,可是在现代,这个概念越来越弱了,男人忽然发现自己可以不负责任的上任何女人,女人也发现自己原来可以有更多的选择。

她做离婚律师或者是现在做咨询师,都只是希望替弱势者多拿到一些经济补偿,在心理上对弱势一方多一些安慰罢了,她骨子里悲观的不相信婚姻。

郑铎一直到把车停到事务所的楼下都没有说话,林嘉木是个总是会想多的女人,别人想到一,她已经想到了十,别人想到了爱就要在一起一生一世,她已经想到了离婚时能争取到多少的财产份额,别看她整天笑眯眯的,骨子里她是个悲观主义者。

作者有话要说:郑铎和林嘉木的往事,会跟这个案子一起串插进行,晋江现在不许作者编辑字体了,只好用最笨的办法区分出回忆和现实。

114

嘉木语录:真相的杀伤力,有时远远高过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