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盛骆和风城启难都是一怔,不过凤公子很快反应了过来,长臂一伸,环住心宁的脖颈,眼眸亮晶晶地道:"嗯,楚儿已经与我完婚,凤歌都已经百日了,风城公子不会如此不识趣的,对不对?"

气氛突然死凝。

风城启难直直地看着楚歌,许久,才轻声开口:"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些事。"

心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言和菱角自觉地将团喜和小奶包给带下去了。守天和白术也自动出门守着。

屋内只剩下他们三人。风城启难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上面是她熟悉的字迹,写着"阿萧亲启"。

"你说,我爱的是上官取露。"帝王皱眉,看着心宁的眼睛,闷声道:"我没有。"

他对上官取露不过是儿时的情谊,将她当成妹妹宠习惯了,不希望别人欺负她而已。若说爱,那是没有达到的程度。

在政事繁忙的时候,他脑子里偶尔浮现的,只有她,而没有取露。二者之中的不同,他知道。只是他一直回避自己对她的感情而已,他不能,爱上左家的女儿。上官取露说到底,也多多少少做了他回避感情的盾牌罢了。

他不爱上官取露,他爱的,一直是眼前的这个人。

"你说,我完全放弃了你的感情。"帝王苦笑一声,心里闷闷地痛:"我没有。"

他如何会放弃她的感情。只是...太后病重,左家灭门,他的狂躁的心没有得到慰籍,所以反倒,伤了她。她曾经笑得那样温柔地告诉他,阿萧,我会陪着你老去的。所以他任性了罢,觉得她会一直都在。

不曾想,却是自己,一步一步地将她推离了。等到回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那样决绝地走了。

"你说,我无法只爱你一人。"抬眸,帝王深深地看着心宁,一字一句地道:"若非我只爱你一人,我如何会舍得抛弃这江山。左楚歌,你只看得见你爱我,却看不见,我也爱你么?!"

他肯吃下她做的无味的清汤面、肯容得她与他动手、也肯与侍卫一起,替她摘下满湖荷花。左楚歌,这些,你看不到吗?你当是利用,可是堂堂帝王,若非真爱,何必对一枚棋子好到如此地步!

他狠心对她,却终究是没有将她同左天清一起杀了,甚至...为她瞒住了天下人的眼睛。其实,他哪里是不爱她啊,分明是爱惨了她!

"不管你是左楚歌,还是慕容心宁..."风城启难将信捏在手里,别开头去看着地面,沉声道:"我都不会放你离开,你不属于那四四方方的院子,我便陪你浪迹江湖。你若觉我三心二意,我便为你散了后宫,亦或是禅让帝位。此生我就这样明明白白地说一次,

左楚歌,我爱你。"

心宁一震,自己肩上的手亦是一僵。帝位的脸上依旧是那样冷冷冰冰,但是紧捏着信的手,以及这一句一句别扭生硬的话,当真是震憾了他们。

原来,他也曾爱过自己么?心宁低笑一声,终于记起自己曾经多么傻地爱过眼前的这个人。为他怎般渐渐放弃自我,为他受过多少次伤。最后的定格,不过是他站在上官取露身前,看着她喝下打胎药的样子。

她曾苍白着脸,拿着笔一字一句写下的绝情信,如今在这人手里,一点一点地告诉她他的情意。

可是,阿萧,你不觉得晚了么?良辰美景奈何天,她敢承认自己感情的时候他不敢,如今再说,能将伤害全部抹清么?

"你说完了?"心宁平静地看着面前的男子,笑着问。

风城启难低笑一声:"嗯,说完了。"

心宁点头,拿起筷子,夹了一块东坡肉放进自己碗里,默默地吃下。

帝王一愣,随即沉了脸色。她向来只吃素食,原来用膳都是他逼着她吃肉末,偶尔都会呕吐。现在她这是做什么?

凤盛骆低叹一声,一直没有说话,只沉默地倒了一盏热茶放在心宁的手边。

"左楚歌已经死了。"心宁浅笑,丝毫没有要吐的样子,抬头对着风城启难道:"自出宫那一刻起,她就死了。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慕容心宁。而慕容心宁不认识你,更别说,还会爱你。"

她承认听得他的话,心里有些难受。可是他于她,不过是前世记忆了,对于如今的慕容心宁来说,最不会爱上的,就是这个伤害了自己无数次的男人。女人傻,但是也要保留自己最后的一丝余地不是么?难不成,爱上一个错的人,还要吼着生死不离君么?

她没有那么大的胸怀,谁伤她,她必铭记。若是所爱之人,那就用爱一点一点地抵!直到爱恨扯平,再不相欠,缘分就算尽了。

风城启难的脸色有些苍白,却依旧未动声色,只看着心宁,认真地道:"不记得了也好,慕容心宁,总有一天,你会重新爱上我的。那时候,我必会许你一生幸福。"

言罢,帝王起身,慢慢地朝门外走去。他的步子很稳,稳得有些过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心宁终于松了一口气,捂着胸口,将凤盛骆倒的茶全数灌了下去。好难受。

凤盛骆叹息着帮她顺气,眼眸里染上些心疼:"你这又是何苦?"

心宁舒了口气,蹙眉道:"谁知道他做什么要来说这些,早时候做什么去了?"

是的,若是风城启难一早说了这些,恐怕此时,他们已经很好地生活在一起了罢。楚儿又怎么会,还在他身边?凤盛骆沉默不语,一双凤眸染上了些惑色。

风城启难不能抹平楚儿心中的伤,那么他能么?他到底是该让燕王来弥补楚儿,还是该带着她伤痕累累的心去给她新的生活?到底哪一种,才会让楚儿真正的幸福?

???

西城宅院。

白术脸色难看地扶着风城启难进了房间,吩咐守天去打热水来。他身上的伤口一早裂开了,特别是手臂。伤那么多倒还不知省着力道。他们在外面也没听得里面多大动静,可是出来的时候,帝王的嘴唇已经全然白了。

血凝了衣袖,扯下来会连着皮肉,守天拧了热水帕子,一点一点地按着帝王的伤口,白术再面如冰霜此时也是火了,道:"自己伤口会裂开,自己不知道?"

风城启难沉默,伸手止住了守天的动作,直接将衣袖给扯了下来。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又再度血肉模糊。帝王拿过一旁的药,自己抹了上去,末了,才轻声道:"知道,只是没能控制住。说到底,还是长痛不如短痛。"

守天皱眉,接过帝王手中的药瓶,重新替他仔细地上药。白术是真的怒了,二话不说,甩袖就走。

"白术大人!"守天一惊,忍不住喊了一声。却听得帝王低低地道:"不用唤了,你唤不回他的。白术就是那样的脾气,等他气过了,也就好了。"

是的,白术只是气他不珍惜他的劳动成果。好不容易替他包好的伤口,一裂再裂。真当他是神医么?再这样下去,帝王以后满身都会是伤疤,好玩么?

在白术的世界里,小时候只有师父鬼谷老人,出谷以后便只有风城启难,他们是君臣,亦是朋友。到后来,莫名其妙来了一个南宫七,可是他没来得及打开心扉,那人已经不见了。

于是现在白术最看重的,不过就是风城启难而已了。

风城启难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虽说不让守天唤住白术,他终究还是自己出来找了。

西城宅院是刚买的一处地方,供他们休息的。也不大,白术定然是走出去了。帝王没让守天跟来,只自己一个人,沿着河边慢慢地走。白术喜静,往河边走理应没错。

不曾想,半个时辰以后,他没有找着白术,倒是让别人找到了。

十八个人,一身黑衣蒙面,带着明晃晃的刀,将他围在了河边。看这架势,必然是知晓他身份的人。那么大燕也只有一种人会不顾一切地来刺杀他。

左党余孽。

风城启难嗤笑一声,冷冷地扫了周围的人一眼。"忍到现在才动手,真是让孤佩服。"

黑衣人没有说话,眼里带了浓浓的杀意,朝帝王围了过去。就算知道风城启难武功很高,可是他现在受了伤,身边的白术和守天也不在,此时不出手,以后哪里还有机会?!

不过显然,他们忘记了一句话,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虽然人数多,风城启难身上的伤也重,不过几十招下来,十八个人没有一个人能近得了他的身。他夺了一人的剑,硬生生撑了下来。

只是,胸口的伤,到底是太重了。

视线渐渐模糊,他将剑插进地里,就这样站着,也不愿意倒下。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这样死去的时候,刀光剑影之中,有一袭白绸,飞快地朝他飞了过来。

若有来生,必不再爱你 第七十八章 剪春风,几处银发飘

第二天,阳光正好,心宁醒来的时候,已经有暖阳洒在了窗前的地上。她微笑着打算起身,却突然发觉,外室有人。

"谁?"眉心一拧,心宁低喝一声。却见帷帐拉开,一身素衣的独孤紫袭慢慢走了进来,朝她轻轻弯了唇道:"是我。"

"紫袭!"心宁一愣,随即兴奋地蹦起来,朝独孤紫袭扑了过去。一年未见,她看起来还是那般冷冷清清,但是眼里的忧伤却少了很多。想来,也是在慢慢放下过去的事情罢。

独孤紫袭给了心宁一个拥抱,见她鞋都没穿,不由地叹息一声,将她拉到床边。

"我离开伏羲宫了,最后做的一件事,是将你的位置告诉了燕王。"

心宁点头:"若不是你告诉他,他不可能找得到。只是,紫袭,你为何会告诉他?"

当初她从宫里出来的时候,独孤紫袭也是恨绝了风城启难的,依她的性子,应该是绝对不会帮他才对。

"伏羲宫的刀山火海,他闯了。我允了会告诉他,便也没有食言。"独孤紫袭看着心宁,认真地问:"歌儿,你还喜欢燕王么?若他当时死在伏羲宫,你会不会怪我?"

闻言,心宁一愣,随即道:"是他自愿去的,我怎会怪你。风城启难的生死于我而言已是无所谓,燕王的生死倒是有几分重要。紫袭,我说过不爱他了,那便是真的不爱了。"

她恋他的时候,会把他作阿萧看,其次才是帝王。而现在,风城启难于她而言,只是帝王,其他什么也不是。

独孤紫袭沉默。她昨天在河边救下风城启难的时候,还犹豫了是带他来找歌儿还是将他送回属于自己的地方。如今想来,那选择是没有错的。

???

白术一路走着,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只是回过神来的时候,四周已然全是陌生的景物。身边,也是空空荡荡,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本来应该很适应的,却不想,还是无法避免地想了起了那个人。

他总喜欢嘟着嘴,可怜兮兮地对他说:"白术,陪着我。"

白术无奈,每次都是点头,任南宫七同小孩子一样赖在他的床上,抱着他的腰入睡。失去记忆后的南宫七,似乎特别没有安全感。他一离开,他就会无措地到处找他,经常是衣衫不整鞋也不穿地从某个角落里扑出来。导致白术的反应都慢了,不会在有人靠近就浑身杀气。

不过,某一天,南宫七突然不见了。他刚开始还以为是他走丢了,抑或者是躲在某个角落里等他。却哪知,这一不见,就真的再也没见过。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寻也寻不到。

前面是热闹的市集,白术正打算往回走,眼角里却突然闪过一抹银色。那是一头纯净的银色长发,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起来格外醒目。

凤盛骆?白术一愣,随即跟了上去。小七是凤盛骆的人,如今他不见了,似乎总得告诉他一声。

哪知白术刚想上去唤他,那人身影一闪,却是不见了。他皱眉,看着周围这条小巷子,嗤,这是伏击的好地方呢。

"你跟踪我做什么?"那一头白发的人忽然出现在白术面前,上下打量着他,好奇地问。银发掩映下的脸成熟稳重,同样精致,却分明不是凤盛骆。

看着白术有些惊讶的表情,凤南晚明白过来了:"你是不是认识一个也是银发的兔崽子?"

只有离国皇室之人才会是一头银发,白术看了看这人,他约摸四十岁的样子,却不显老,眉宇间隐隐有丝霸气,却是掩盖在更多的柔情之下。这样的人,称凤盛骆为兔崽子...那么还能是谁?

"啧,叫你不要去市集,吓到人可怎么好。"一道清脆的声音从凤南晚身后传来,白术侧头,却见面前这人的表情立刻温柔了许多,笑着侧开身子,道:"我这不是去打听么?"

又是一个一头银发的女子。穿了黄色的锦绣长裙,步步生莲地走过来。看见白术,不由地愣了愣,转头对凤南晚道:"你这是在打听还是在欺负人?"

凤南晚撇嘴,道:"他跟踪我,我才来问问而已,鸢儿你好凶。"

看着面前这两个人,白术倒不知该说什么好,见他们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你来我往地闹得正欢,白术轻咳一声,淡淡地道:"离王、王后,你们可是来寻三皇子的?"

凤南晚和简鸢都是一愣,纷纷侧头看向白术。这人既然知道他们的身份,那么一定是知道凤盛骆的下落的。简鸢不由地上前一步,看着他问:"你可知道他在哪里?"

白术点头,同他们一起往慕容府走去。顺便告诉他们他是燕王的亲卫,所以知道他们的身份。也将凤盛骆坠崖以后的事情选择性地说了一些。

所以,到慕容府的时候,简鸢已经笑盈盈地称呼白术的名字了。啧啧,这是个热心的好小伙儿!只是脸上的表情少了些。

不过,"白术"这个名字,她始终觉得很耳熟,非常耳熟,到底是在哪里听过呢?

"容在下冒昧地问一句。"在他们准备敲门的时候,白术站在后面,轻声开口。

两人一顿,均回过头来,好奇地看着他。

"南宫七有没有回离国?"白术垂了眼眸,生硬地问。

简鸢突然就想起来了,拍手道:"我是说你的名字很耳熟,小七回宫之后神神叨叨的,不就总是念的你的名字嘛!瞧我这记性,阿南,我是不是老了?"

凤南晚干咳一声,道:"你不总是说银发显老么?那就当自己已经老了罢,总归孩子都生了那么多了...唔!"

腰上被人狠狠一拧,简鸢凤眼一瞪,怒视了凤南晚半晌,然后才转头对白术道:"你不必担心,小七是我们派人接回国的。他敢连主子都忘记,我自然是要教训他的。等太医将他的失忆治好了,我再把他还给骆儿。"

听得教训一词,白术沉了脸色,不由地语气不怎么好地道:"怎么个教训法?"

简鸢一愣,倒是没想到白术会这样在乎小七,一时间竟然答不上话来。凤南晚也是不高兴了,将简鸢护在身后,皱眉看着白术。

可就在此时,慕容府的大门居然吱呀一声打开了。凤盛骆倚在门上揉了揉眉心,无奈地道:"我说怎么起来的时候眼皮总是跳,果然是你们来了。两位,在别人家的门口吵架可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

简鸢看见凤盛骆,眼睛一亮,哪还顾什么仪态,飞过去就将他给抱住,清雅绝佳的脸上挂满了担心,看着他道:"死小子,没死寄封信就完了么?不知道老娘会担心你的么?混帐!"

凤南晚扶额,上去将简鸢从自家儿子身上扯了下来,沉着脸道:"小时候还没抱够么?都这样大了还抱他做什么?骆儿,你母后担心死你了,连我有政事要处理也不管,急忙就拉着我出来寻你,你自个儿想想该怎么办罢。"

凤盛骆嘴角一抽,有一种想把这两人关在门外的冲动。要说凤公子最怕什么,当然一是楚儿的眼泪,二就是他这对极品父母。

先前有提过,离国是一夫一妻制的,所以君主和王后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这位王后娘娘,从来不按常理出牌,比他过分多了。在他小时候甚至给他穿女装,说什么这样比较"萌"!鬼晓得萌是什么意思,但是童年的惨痛经验告诉他,珍爱生命,远离母后!

一声响亮的啼哭从府里传了出来,凤盛骆脸上一僵,心里顿时万念俱灰了。小奶包定然是醒了,发现他和心宁一个都不在,所以又开始哭了,只是...这哭声落在母后耳里...

毫不意外的,眼前人影一闪,简鸢转眼就没了影子,直奔哭声来源而去。凤南晚也赶紧跟上,只留下凤盛骆和白术站在门口,相视无言。

愣了一会儿,凤盛骆才开口道:"回去照顾燕王罢,他应该比较需要你。"

白术皱眉,立刻转身往西城宅院奔去。凤盛骆看了他的背影半晌,才关门进府。

心宁正带着紫袭来看小奶包,却哪知,一进门就看见两个天仙一般的人将小奶包团团围住,好奇地打量着。

"你们..."

简鸢一惊,连忙回头,却看见两个女子站在门口,一个长相平凡但双眸清亮惑人,另一个五官精致却气息冰冷。

"谁是它的娘亲?"简鸢眼睛亮亮的,来回扫视着门口这两个人。摇篮里的小奶包又看到了银发,于是停止了哭声,好奇地看着凤南晚的脸。

心宁看着这两人的头发,当下也是心里一跳。难不成,是凤盛骆的爹娘,要来抢凤歌么?

"我是凤歌的娘亲,二位来慕容府,可是找盛骆?"心宁平了平心情,微笑着问。

简鸢眼里突然涌上了泪水,扑过去抱住心宁,声泪俱下地道:"他终究...终究还是娶了你!"

这声音之悲凉,活像被抛弃的深情女子。心宁迷茫了,难不成,这是凤盛骆的未婚妻?

若有来生,必不再爱你 第七十九章 拱手所有,陪你争斗

简鸢的脸是很年轻的,一双凤眸顾盼生情,若是细看就会知道,凤盛骆的凤眸完全是遗传自母亲。可是简姑娘是被凤南晚宠坏了的啊,什么都干得出来。这里也不是离国,她不用母仪天下,于是乎,简鸢就这么抱着心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

"你是不知道...骆儿他...多少佳丽排满了他的王府啊,可真是..."

凤盛骆刚进门,就听得自家母后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心宁的表情很诧异,抱住她也不是不抱也不是,就这样双手张在两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过,听这意思,怎么像是一个被抛弃了的未婚妻在和新宠哭诉未婚夫的滥情呢?

"母后!"凤公子黑了脸,将简鸢拉离心宁的怀抱,丢给了自己的父王,拧眉道:"什么叫佳丽排满了我的王府?哪儿来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见自家儿子怒了,简鸢靠着凤南晚,眨眨眼,干笑两声。转头看着心宁道:"咳,是这样的,我是说,骆儿终于娶妻了。你是不知道,我这做母后的为他操了多少心!都二十了还不娶妻,多少佳丽排满了他的王府外面的街道,他愣是一个都看不上!"

心宁一愣,看着依偎在凤南晚怀里的简鸢,呐呐道:"您是盛骆的母后?"

简鸢点头,笑得灿烂无比地道:"怎么样,其实我看起来很年轻的,对不对?"

心宁老实地点头,不怨她刚刚误会了,面前这女子活泼的实在不像有这么大一个儿子的母亲。而她身后的男子,始终不怎么说话,却是一直站在可以护住她的位置上。两人看起来,非常和谐。

等等,母后?

心宁僵硬地侧头看向凤盛骆,问:"她是你母后?"

凤公子点头,暗想,难不成楚儿真的误会了?母后再年轻,也是他母后,不会是别的啊。而且,他母后这样的...他是嫌命长么!

不过显然,他是忘记了心宁如今不记得以前他是谁,更别说知道他是离国皇子了。虽然眼前这二位看起来很神仙很眷侣,但是在心宁的印象里,跟皇宫扯得上关系的人,她都要敬而远之!交往是可以的,但是,她死也不会再被牵扯进那高高的红墙!

可怜的凤哥哥,逃了二十年,终于还是被自家母后给祸害了!

简鸢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抱起那招人爱的小奶包就不放手了,一个劲儿地逗它乐。虽然她不支持古代的早婚早育。但是,作为一个穿越人士,简姑娘表示,古代的女人四十岁了都没抱孙子是怎么回事啊!

她就被凤南晚那混蛋祸害着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前两个儿子一个夭折一个战死,她的全部希望可是都在凤盛骆身上了。谁知道,这货比他老爹还难缠,二十年了,不近女色不娶妻,她威逼利诱统统没用!

好不容易寻着他打算拖回去关禁闭,却不曾想发现了怀中这个天大的礼物!简鸢这个开心啊,天天和凤南晚在一起很无聊的,这下终于有了一个寄托,圆满了啊!

心宁胆战心惊地看着凤歌在简鸢的怀里晃来晃去,生怕它一个不小心就被摔下来了。独孤紫袭在旁边已经握好了白绸,随时准备保护那小奶包。

"你叫什么名字?"简鸢乐了半天,终于想起自个儿还不知道这姑娘的名字呢。

"慕容心宁。"心宁朝她一笑,大方地回答。

简鸢眼眸又亮了亮,道:"慕容姑娘,我们在府上打扰一段日子可好?我喜欢这孩子得紧,让我带一段时间罢。"

凤盛骆脸一黑,赶紧对心宁使眼色:不行啊,这绝对不行!房子会被拆了的!

心宁挑眉:你为何不自己拒绝?

凤盛骆瞥了自家父皇一眼:我会被拆了的。

心宁果断转头,朝简鸢和凤南晚轻轻一福,得体地笑道:"二位肯住在慕容府是心宁的福气,只是凤歌喜哭闹,我让奶娘帮衬着您一些罢。我平时在府里的时间不多,夫人肯照顾凤歌,心宁自当感激。"

简鸢捂嘴而笑,万分开心。这个姑娘真是得体又大方,讨人喜欢。怀里的小奶包也甚是可爱。燕国真是天堂啊。当然,她身后那个人身上散发的淡淡寒气,她可以无视,她要在这里度假,暂时不回那烦闷的皇宫了。

于是,有了简鸢和凤南晚的到来,心宁就轻松了许多了。本就是月末,店铺的事情非常忙,小奶包她又不放心。不过现在,她就可以直接在暖阁起居了。

由于简鸢在,凤盛骆也甚少回慕容府了,两人都有事情要忙。他开始借着与心宁在暖阁共同居住的名义,每天夜里出去做他的事情。

这样的生活其实也不错,心宁喝着茶,看着掌柜拿上来的帐本。不过看着看着,眉头便皱了。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月的盈利少了很多,而且流失的都是高额商品的买家。她最近没怎么看着账,怎么一看就成了这个样子?

掌柜的也是一脸愁云,沉声道:"夫人许久未出来,不知道最近对面的千巧楼换了东家,更名为'怀瑾阁'了,里面的东西甚是精巧,价格也奇高。不过却恰好合了那些大户人家的口味,许多人都开始以买那里的东西来显示身份,所以..."

心宁脸色沉了,这个怀瑾阁未免出现得太突然,竟然还一下子与珍珠绫罗坊成了对立之势。谁有这么大的手笔?

"我会想办法的,你先下去罢。"心宁合上账本,交与掌柜。

掌柜的朝她鞠了个躬,拿着账本就下去了。不言替她添了热茶,轻声道:"主子莫烦,下午我和菱角换个装去那怀瑾阁看看,回来慢慢想办法便是。"

心宁点了点头,道:"小心些罢,看看就回来,不要惹什么事。"

不言和菱角都点头,退下去准备东西。心宁站起来舒展了一下筋骨,深呼吸了一阵。今天外面的天气也是着实不错的,暖阳透了窗户纸都能洒进来。想来也是艳阳高照的好日子。

一时心起,心宁走到窗户边,推开朱红的雕花窗往外看了看。

街上的人果真是多的,吆喝声,谈笑声不绝于耳。看得她的心里也是一阵开朗之感,不禁便是一笑。

一道深沉的视线自对面的阁楼上划过来,心宁一愣,抬头看向对面那扇开着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