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启明笑的温和有礼,跟他碰了碰杯,道:“谢谢,自家人的事一定尽力。”这话说的一语双关,倒是让酒桌上的几人都笑了。
岳老板对骆启明摆酒宴的事儿也略有耳闻,听见他这么说忍不住又多看了他和蒋东升一眼,笑呵呵道:“骆先生心意至诚,一定是个好长辈。”
骆启明谦虚道:“我争取以后当一个更好的舅舅,如果可以的话,当然还希望能做的更多。”他拿捏不准蒋东升的心思,一时还不敢把“好爸爸”这样的话挂在嘴上,只从心里多念了几遍,叹息了一声。
岳老板和骆启明谈妥了时间,又再三叮嘱了蒋东升一些注意事项,这才放心让他们离开。岳老板临走时在蒋东升耳边叮嘱道:“价格随行就市,最低就这么多…”他比划了一个手势,含糊道,“高到多少,看你和那些沙特来的朋友们的友情了,这次来的那位小胡子空军司令可是亲自点名要你接手这单生意,看来上次你们合作的很愉快。”
蒋东升颔首点头,眼睛里都带出了几分光芒,“是,我们合作的不错。”
上次和沙特的一些弹药生意,中方的收益比预期翻了将近七倍,不知道这次在他们“友情”的见证下能翻多少倍?蒋少忍不住有些兴奋起来,果然宰肥羊什么的最让人身心愉悦了!
蒋东升出发的时间越来越近,这次是笔大生意,加上那些不确定因素回来的时间也不能确定下来。蒋东升看着夏阳给他收拾行李,虽然这些东西他未必能带上船,但是光是看着心里就有一股暖洋洋的感觉,整颗心脏都是满的,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他走过去从后面搂住夏阳,贴着耳朵亲了两下,道:“用不着那么多衣服,够穿就行了。”
夏阳把一副领结和几对袖扣放进去,微微皱眉道:“你不是说要跟外国客人见面?有些人注重礼节,多带些总没错。”
蒋东升笑了下,没反驳他,由着夏阳给他收拾。看了一会,忍不住又道:“夏阳,我不在的时候你别乱跑,知道么?出门也多带几个人,尤其是去冯医生那…不,这段时间你别去冯医生那里了,你用的药膏我给你带回来了,软玉也拿回来几根你看着用,哎哟!”蒋东升捂着胸口,有些诧异道:“你打我干什么?”
夏阳脸色通红,简直快恼羞成怒了,“你又去冯叔那里乱要东西!谁要用药膏还有那个、那个东西!”
蒋东升噗嗤一下乐了,腻腻歪歪地搂着夏阳不松开,“好好好,你不用我用成吧?不过说真的,你下次要不让我来,我一直想亲手给你弄一回,冯叔不是说抹了药膏进去还要揉开,然后再插玉…”后面的话压低了声音说的,即便是这样还是挨了夏阳一拐子,这一下却打的蒋少忍不住沉声笑起来。
“夏阳,我说真的,你这段时间别去找冯叔了。”蒋东升握住他的手,揉捏了几下道:“如果遇到岳老板也不要多说话,他要是说有生意找你谈的话,你就去找霍明…”
夏阳奇怪的看他一眼,道:“找霍明做什么?”
“啊?那个,因为霍明一直想做生意,你也知道,岳老板在一些地方很吃得开,所以霍明也想多沾沾光。”蒋东升不敢看夏阳的眼睛,有些心虚的去给他整理衣领,道:“你就当帮帮霍明,咱们在他这里白吃白喝了那么久,帮他一把也是应该的。”
夏阳看了他一会,道:“好。”
蒋东升听见他这么说才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有了些笑意。
海棠果快熟透的时候,蒋东升启程离京,同行的还有骆启明。骆先生财大气粗,投资的行业里还有空运一块,特批了一架小型飞机直达香江。蒋东升带着两个组员一身黑色西装,随身一人一个黑色的金属行李箱,人高马大地占据了对面的一排软沙发。
骆启明有心照顾晚辈,尽自己所能一路上细心打点,只是蒋少在上飞机的最初喊了一声舅舅之外,再没搭理过他一个字。即便是那声舅舅,也是喊的杀气腾腾的。
骆启做了个无奈的手势,道:“或许你该换个称呼,我不介意我们的关系更亲密一点。”
蒋少这次不止是声音,连眼神都是杀气腾腾的了。
小剧场:
“来自沙特的客户”篇:
蒋东升:老板你放心,那些沙特的狗大户咱们绝对不放过…
岳老板:是客户。
蒋东升:咳,对,是客户。
岳老板:你舅舅才是狗大户。
蒋东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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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大户gold 大户 你们懂得→_→
第205章 陈社长
蒋易安在鹏城涉毒身亡的事儿过去了一段时间,京城里风平浪静的也瞧不出什么端倪,但是蒋东升临走时坚持让夏阳住在霍明那里,夏阳也没有反驳,多住了一段时间。
夏阳那些同学毕业之后也有不少留在了京城,那时候还管分配,艺术系的学生申请出国的也不少,倒是也能偶尔聚一下,交流下消息。
夏阳在鹏城投资的服装交易平台还在建设,最早也得明年夏天才完工,除了偶尔画些稿子交给顾白蕊,也没什么事情要做了。鹏城那边有徐润和夏家几个堂哥负责监工,京城有顾白蕊在身旁帮衬,倒是给夏阳腾出了一段最清闲的日子。
徐润对小老板偷懒不去鹏城监工给出了强烈的谴责,几乎都声泪俱下了,每回电话里都能听到徐润翻来覆去的请示,“数额太大啊,老板之前说要上课,我也没敢拦着,可现在都毕业了!毕业了为什么不亲自来鹏城打理这些…”
顾白蕊除了女装部的经理,还兼任了夏阳的秘书,听见徐润这么说就忍不住替夏阳出口教训道:“那请你来做什么!吃白饭的吗?”
“可是,动不动就几百万的批款我签字手抖…”
早就历练出来的顾经理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道:“出息!”
京城里锦蝶的生意之前遇到一点小小的打击,不过各部门在检查之后,也查不出什么问题,很快又放开了限制。夏阳干脆借着这次机会在王府井大街附近多开了几家实体店面,慢慢在京城里把“锦蝶”的牌子做大,同时也把会员的门槛抬高了一截,只接一部分熟客的活计,价格自然也相应的升高了许多。
顾白蕊是个得力的人才,老板一句话,能听出十层的意思,事情办得妥妥当当。她办好这些的同时,也忍不住劝闷头在房间里看书习字的夏阳多出去走动,“小夏,你这才多大,怎么就不喜欢出去走走呢?每天不是闷在房间里自己看书,就是擦那堆古墨…太不像个年轻人啦!”
夏阳愣了下,“那年轻人是怎么样的?”
顾白蕊忍不住笑了,道:“你这么一问,更不像了,现如今小伙子们都喜欢去舞厅吧,前一阵子我还瞧见街上有人搬着个双卡录音机在公园里大跳特跳呢!”
夏阳苦笑着摇头,“那我还是在房间里看书吧,太闹了。”
顾白蕊也觉得那不太适合夏阳,又建议道:“前几天不是还接到几个帖子邀请你去什么诗社吗?我觉得那个不错,地点选的也好,就在离着美院不远的那个古亭那儿,有一大片荷塘,这个季节去瞧最舒服了。”她犹豫了一下,又小心看了夏阳一眼,道:“小夏,蒋家之前出的那事儿错不在你,你别把自己闷起来,想多了又要生病了。”
夏阳愣了下,却一个字也解释不出口。蒋易安的事情太复杂,蒋东升至今不肯告诉他事情到底是怎样发展成死局的,他也只能自己去猜测。蒋东升不说,他也不提,蒋易安的死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个解脱。
但是在外人眼里却不是这么看了,顾白蕊再聪明也无法猜到蒋家嫡亲的这两个孙辈之间的生死过节。她只当夏阳和蒋东升交情匪浅,这会儿自然是担心夏阳钻牛角尖,怕小老板觉得害了蒋少的亲人而自责。哪里知道夏阳只是习惯了一个人独处?
夏阳上一世十六岁考入京师大学,被曾老教导出一身才艺,可还未等施展抱负,就被蒋东升这个流氓瞧上了。蒋少日夜惦记,没等夏阳走出校门就弄到了手,从此更是恨不得锁在房里,关一辈子。
夏阳性子本就有些孤傲,被关的久了,自然越加沉默寡言。虽然日后蒋东升对他不薄,甚至可以说是处处讨好,但是十几年的时间下来,倒是也习惯了自己看书解闷的生活,反倒对外界的需求不是那么大了。
夏阳放下手里的书,有些犹豫的看向书桌上的那些帖子,他不是上一世被锁住的夏阳了,或许出去看看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书桌上的帖子印着一个小小的篆字章,仿古的书柬,瞧着就赏心悦目。顾白蕊见小老板看过来,又把那个请帖向前推了推,笑道:“去吧,蒋少走的时候虽然叮嘱咱们要多注意安全,但是这请帖还是霍少特意给送来的呢,也是怕你闷着。我问过了,都是霍少在京师大学诗社里的同学。”
夏阳手指在请帖上轻轻敲了两下,诗社,真是太久没听见这个称呼了。当年他也是京城诗社的一员,那时候陈书青还是社长,他不爱人多的地方,但是陈书青说他这样不合群,硬是拽着他去了几次,倒是也结交了一些好朋友。
再后来,他遇到了蒋东升,就再也没去过了。
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涌上来,夏阳微微皱眉,叹了口气,道:“我去吧。”
夏夜荷塘边凉风习习,坐在古亭里捧着一杯香茗,同一群年纪相仿的同学们谈古论今,实在是个不错的享受。
夏阳坐在亭子长椅的一角,静静地听他们或讨论或争辩,那些年轻而肆意张扬的生命,带给他一些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有人带了酒来,有酒有诗,便是一个好聚会。
夏阳身边坐着一个年级跟他相仿的同乡,聊了几句也算熟悉了,夏阳人冷冷淡淡的,但耐不住那个小同乡态度热情,一再跟他碰杯。夏阳以茶代酒,对方也笑呵呵的饮了几杯,道:“夏师哥也是建林镇的吗,那真是巧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我们陈社长,他在京师大学可是很有名的呢,跟咱们也是同乡。去年的时候,陈社长公派出国留学,去德国进修了,同届的就他一个人,实在佩服!”
夏阳听的眉头微微一跳,心里莫名有些发慌。
对方小学弟喝的有点醉了,拍着他的肩膀还在那夸耀,仿佛得了这莫大荣誉的是自己而不是同乡的陈社长,“陈师哥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咱们有个同乡会,也是他负责筹办的,每月十号都会有人发帖子请大家一起聚餐呢,夏师哥也来玩啊。对了,陈师哥上个月从德国回来了,没准也能来。”
夏阳坐不下去了,脸色有些发僵,起身放下茶杯道:“很晚了,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些事,先回去了…”
“各位!抱歉、抱歉,我来晚了!”温和的声音从亭子入口传来,举步进来的是一位身材高挑消瘦的男青年,他脸上架着一副戴旧了的眼镜,嘴角带着一贯的浅笑,十足十的好人脾气。
古亭里的人群立刻都站起来,有人哎呀叫了一声上前去拉扯他,其余人却是在忙着给他腾位置、倒酒水,起哄似的嚷嚷道:“陈师哥来晚了!该罚,该罚!”
有几个女孩子也忍不住笑着打趣道:“社长这几杯酒一定要喝,出国一趟,连跟我们聚会都有时差啦!”
陈书青站在亭子入口,就一连被人灌了三杯酒,脸色微微有些发红,眼睛里却不见醉意,自己倒了一杯又挨个跟大家碰了,笑道:“我要谢谢你们才好,在德国一直喝黑啤酒,还是这五粮液香啊,多罚几杯我也愿意的。”
夏阳站在那躲也没地方躲,只恨不得能从亭子里跳出去。陈书青走了一圈,最后走到他面前,举着杯子想跟他碰一下,却一时愣在了那里,“你,你是…”
夏阳扭头不看他,可又觉得自己这样做太小家子气,半路硬生生梗着脖子转回来,斜着眼睛从他肩膀上看过去,淡淡道:“我是京城画院的夏阳,接了朋友的帖子,一起来跟大家聚聚。”
陈书青举着杯子一动不动,木了一般,站在那半天没开口。旁边的人立刻帮他们再介绍了一遍,笑着道:“陈师哥,这位可是京城画院的大才子,咱们今天想写几个扇面,请了他来帮忙呢!夏阳,这是我们社长,陈书青,你之前写的那副词就是他的…”
夏阳僵硬地站在那,陈书青也像是呆了一般,竟跟个毛头小伙子似的半天才胡乱夸赞了几句,又请夏阳坐下,“原来是你写的,我说怎么会这么…这么好…那个,夏阳你坐啊,你不喝酒,我给你倒杯茶好不好?”
夏阳离他远一点坐了,垂眼道:“陈社长看一眼再评价的好。”
陈书青脸色窘的发红,眼睛里却是亮晶晶的,他看着夏阳低头垂眼的模样,一时忍不住自己先笑了。
夏阳在这里坐不下去,尤其是陈书青挪了位置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更是忍不住站了起来,说了声抱歉就先匆匆回去了。
陈书青有些担心的站起来,刚想送一路,就被旁边一个年轻人拦住,附在耳边小声道:“陈社长,不用去送,那个夏阳有人接。”
陈书青愣了下,“有人接?”
那人笑了下,眼睛里带着些不屑道:“可不是,应该是军部大院的吧,我瞧见他坐的是挂了军牌的车。陈师哥你这会儿送他,让人瞧见还以为你要巴结呢!”
陈书青微微不赞同的皱眉,“我跟他是同乡,送一程也是应该的。”
那人原本就带了一肚子醋意,瞧见陈书青这样,也冷笑道:“陈师哥出国一趟果然不同了,也对,你和那个夏阳才是天之骄子,跟咱们可不一样!那个夏阳来的时候还带了两个保镖呢,穿着一身的黑西服,弄的跟拍电影似的,陈师哥改天也弄两个外国壮汉来挡挡门面才好!”
这边动静闹的有些大,一时不少人看过来,有认识的也忙拦在他们中间,道:“陈师哥他喝多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这不毕业分配呢吗,张奇他分配的单位不太如意…”
那个叫张奇的人还在骂骂咧咧的说话,言语里尽是不满,借着酒意吐露出来,似乎是因为系里有几个官员的孩子分配的好,把原属于他的位置给顶替了。旁边有呵斥张奇的,也有劝慰陈书青的,一时乱糟糟闹成一团。
陈书青揉了揉眉心,却无法让眉头散开,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看向亭口外面,在茫茫黑夜里像是在瞧着哪个离开的人似的,小声呢喃了一句:“到底,还是跟他在一起了吗…”
小剧场:
蒋东升:夏阳,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能偷吃!
夏阳:你胡说什么!
蒋东升:虽然那个姓陈的臭小子哪里都不如我,但是你俩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不过夏阳,他陪你十三年,我陪你三十年,早晚有一天你心里只有我一个人。
夏阳:别胡说,我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蒋东升你老舔爪子干什么?
蒋东升:啊?因为临走的那天,我不是把你摸的【哔】了吗,然后有气味在,我想你了就舔舔…
夏阳:你闭嘴!!你这个流氓!!!
第206章 去留
夏阳从诗会回来,一连几天都阴沉着脸,躲在房间里埋头工作,不肯再出门。
这么多年过来,夏阳努力改变了很多事,也在努力让自己活的洒脱一些,但是他全部的淡然在见到陈书青的时候,彻底土崩瓦解了。
他心里怨恨陈书青。怨恨这个当年他唯一的朋友,欺骗了他!若不是陈书青出面,他怎么会放下戒心出来?又怎么会被蒋易安杀死?!
那一颗子弹射入眉心的时候,夏阳对陈书青的恨意升到了最高点。他曾经想过很多次,无论谁都好,站在那里欺骗他的人他都不会恨的那么深,但惟独陈书青不行。
他们一起长大,曾老教夏阳习字,陈书青就在一旁磨墨学习,夏妈妈教他们念俄语书,陈书青跟他一同捧着一本书小声念诵。他们一同考学,一同来京,遇到了那么多的挫折都一起挺过来了,可为什么偏偏害死他的人会是陈书青?!怎么会是陈书青呢…
夏阳皱着眉头想的入神,笔下略微一晃,就写错了一个字,忍不住有些烦躁的将纸揉成一团扔在废纸篓里,把装的半满的废纸篓撞地晃了几下。枯坐半天,还是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夏阳手里握着的毛笔不听使唤,嘴巴和心里也一阵阵的发苦发涩,干脆放下笔不再糟蹋难得找来的宣纸了。
外面有人敲门,敲了两下木门就被吱呀一声推开了,一个十三四岁面貌讨喜的小姑娘探头进来,她在屋里四处打量一下,瞧见夏阳的时候眼睛笑眯眯地弯成了月牙儿,道:“小夏哥哥,我找了你好久,原来你躲在这里呀!”
夏阳看见小姑娘也露出了一丝笑意,招手让她过来,道:“你怎么来了,你大表哥不是说要送你去英语学习班吗?”
羊羊长大了许多,穿了一身水红色的背带连衣裙,带着这个年纪小姑娘特有的娇憨稚气,走到夏阳身边忍不住鼓了嘴巴道:“大表哥对我不好,每天都送我去学英语,小夏哥哥你帮我劝劝他好不好?他要是再这样,羊羊就不喜欢他啦!”
夏阳听了忍不住失笑,刮了刮她的鼻尖道:“学习的事儿,哪儿能让你讨价还价的。”
小姑娘眼里露出些失望来,脚尖抵着脚尖来回蹭了两下,嘀咕道:“可我不喜欢英语呀,我喜欢跟小夏哥哥一起画画嘛…”
夏阳还没等再多劝,就听见外面有跑步声,隐约还有两声喊羊羊名字的声音。小姑娘听见声音还想躲,被夏阳揪着衣服领子给提到跟前,点了点她的脑门警告了一下。不多时房间就被人再次推开了,这次喘着粗气闯进来的可不正是霍明。
霍大少跑的一脑门汗,衣服领子都解开了几颗,手里还拎着个粉红色的小花书包,实在是没半点形象可言。他瞧见羊羊的时候还试图确立一点威信,略微挑高了眼角道:“羊羊!你怎么不听话,再乱跑大表哥就不带你出去玩儿了!”
小姑娘抱着夏阳的腰冲他做了个鬼脸,哼哼道:“大表哥骗人,你是送我去学英语,才不是带我去玩儿呢!”
霍明软了脾气,小声哄她道:“这次真的带你出去玩,咱们先去公园好不好?大表哥给你买奶油雪糕,然后咱们再去上课…”
“我不要去,我要跟小夏哥哥玩。”小姑娘拽着夏阳的胳膊,让夏阳瞧着自己,眨巴了水汪汪的大眼睛道:“小夏哥哥你教我好不好,那个老师长了好多胡子,没有你好看,说话声音也没有你好听呢!”
霍明蹲在那抹了一把脸,一脸愤愤地敢怒不敢言,他家这个小表妹越长大越看中皮相,就夏阳这样的扔在京城里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他上哪儿去给羊羊找这么俊俏的外教老师去?!小丫头片子可真会挑!
羊羊是真的上够了,平时上课就算了,放假还补课,小姑娘有点不乐意了。霍明眼瞅着再劝就该哭了,自己也心软了,干脆就做主给小姑娘放了半天假,让她在夏阳这儿“自习”。
夏阳倒是个认真的,还当真翻开小丫头的课本按照之前的课程给布置了朗读、背诵和默写的功课,小姑娘也听他的话,规规矩矩地坐在夏阳那张大梨花木椅子上咿咿呀呀地念起来。
霍明不放心小表妹,坐在旁边的小茶桌那儿陪读,一脸的担忧。
夏阳给他倒了一壶清茶,端过去放在霍明手边道:“羊羊很聪明,不用补习也能跟上,这么强制着学反而要让她厌学了。”
“谁说不是呢,”霍明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眉头皱着一直没松开,叹了口气道:“只是最近家里想送她出国去读书,现在提前打好基础,在外面也少吃些苦头。”
夏阳愣了下,道:“这么早?羊羊还小,这才十几岁,家里就舍得送到外面去读书吗?”
霍明神色恹恹的,他也不乐意,但是家里已经有了这么个意思,估摸着也就是一两年了。一踏出国门,这可隔着千山万水呢,他打小儿心疼小表妹,离开一会就心慌,送出去几年他自己都接受不了。
夏阳看他脸色难看,也没再提这个,把前几天徐润托人从鹏城捎带来的东西挑了一些出来给了霍明。送的这些东西里依旧是分了几份儿,有霍静需要的时新玩意儿,也有霍明喜欢的一些个杂志,其中一大半都是给羊羊的,是些好玩的好吃的,零零碎碎地装了一大盒子。
霍明瞧见自己那份的时候还没什么反应,倒是瞧见夏阳给他小表妹准备的这些个东西,难得眼底带了几分温和。“让你费心了。”
夏阳对霍明始终带着些敬畏,大约上一世的记忆太过深刻,言语里总是带了几分小心,哪怕是被羊羊戏弄的狼狈不堪的霍明,他也不敢疏忽大意。这会儿听见霍明道谢,忙客气道:“应该的。上次跟羊羊约好了,她考试成绩进步,就送她一些小玩具,我答应她的事一定会做到。”
霍明点了点头,手指在下巴上摸了两下,笑了道:“难怪羊羊从小喜欢跟你玩儿,你这份老实劲儿我瞧着都挺喜欢。我记得,羊羊小时候画画都是你手把手教的吧?”
夏阳听的不太明白,还是点头应了声是。
那边读书的小姑娘早就按耐不住,眼睛忍不住抬高了偷偷去看那个大盒子,小耳朵也支棱起来。
霍明瞧着她那副眼巴巴的模样儿就心软了,拍了几个巴掌,道:“好啦,好啦,下课了,羊羊过来,搬着你的礼物去一边玩吧。”
小姑娘欢呼一声,放下课本就奔礼物跑过来了,先抱了夏阳一下,才去搂着霍明撒娇说了声“谢谢大表哥”。霍明满眼的宠溺,做出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笑道:“别走远了,一会继续回来上课,今天一定得把这篇文章背过喽。”
羊羊搬着自己的礼物一点点挪出去,夏阳不放心要跟出去看看,却被霍明拦住了,道:“外面保姆跟着她,不要紧,小夏你来,我有些事想跟你谈谈。”
夏阳坐回去,看着霍明,心里也带了几分好奇,霍大少日理万机,他能挤出时间接送羊羊,可不代表他能专门抽出时间跟自己谈心。
“东子跟你说过了吧,这段时间他家里不少烦心事儿…”霍明沉吟了一下,笑了道:“反正你也不是外人,干脆说开了,蒋爷爷年纪也大了,之前难免有些糊涂,查封工厂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老爷子上了岁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总要发发脾气,不过你也别担心,在我这里安心住着就是。”
夏阳应了一声,脸上也瞧不出什么情绪。
霍明摸了摸鼻子,对夏阳这样的态度有些吃不准,要换了别人早就接了话茬下去他也好开口提下面的事,但是这个夏阳不冷不热的,实在让他有些开不了口。略微静了一会,还是试探道:“夏阳,东子的父亲你还有印象么?”
夏阳点头,道:“前几天见过一面。”
“是啊,我差点忘了,前几天他还去骆先生的酒会上闹了出笑话。”霍明笑着摇了摇头,眼里带着些轻蔑,“他近期要去冀州上任了,市委的一个小官,这么多年的努力算是白费了,以后要起来也难了。不过也只有他这样的父亲,儿子一个失踪一个身亡的,还能一心记挂着自己的前程,呵。”
夏阳道:“是蒋家老爷子给安排的么?”
“听说是自己咬走的,大概是真在京城混不下去了吧。”霍明摇了摇头,道:“不过冀州虽然离着京城有段距离,但好歹也算是在眼皮子底下,蒋爷爷毕竟管了他大半辈子,最后到底没舍得扔下这摊烂泥。”
夏阳记得蒋宏上一世连累的蒋老引咎辞职,不过那时的职务比冀州市委这样的官职要高出许多,想必蒋宏是闹不出怎样的风浪了。而蒋宏这人,夏阳实在是难对他有一分好感,前几日在骆启明酒宴上蒋宏提起蒋东升的表情,至今回想起来还让夏阳忍不住皱眉。
蒋宏在酒会上为了向苏教授讨好,一再提及蒋东升,试图用外孙来打开亲情的突破口,那样的嘴脸表现出的,却实在让人感到厌恶。在蒋宏心里,他少了一个儿子,虽然提起的时候有几分悲凉,但是终究比不过自己的事重要 ,略微伤感了一会,又忙自己的前程去了。
霍明手指在椅背上敲了几下,又道:“夏阳你看,其实蒋叔会外调,也不免有蒋爷爷的意思,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总要顾忌对方。”他看了夏阳一眼,压低了声音,道:“你和东子也是这样。”
夏阳抬头看着霍明,眼睛直直的丝毫不躲避,倒是霍明有一瞬间闪躲了,小声再次劝道:“东子有些事不方便跟你说,但是他心里是为你…不,是为你们好的。你不用知道是什么事儿,只要听从安排就行。”
夏阳坐在那看着霍明,淡淡道:“他让你把我带到哪里去?或者,就锁在这房间里等他回来?”
霍明一瞬间有些狼狈,但是很快就咳了一声,掩饰过去,道:“这个,话也不能这么说,东子是觉得这段时间风波太多,年初又闹出了人命,怕你吓着,希望你能回老家住一段时间…夏阳你不是说想家了么?正好回去看看家人,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住几个月再回来也好。”
夏阳脸色越来越凝重,坐在那一言不发。
霍大少很少这么拉下身段来劝别人什么,吃了这么一个不软不硬的闭门羹一时面子上也有些下不来,跟着沉默了一会,又勉强笑道:“东子也只是跟我提了这么一句,你不愿意的话留在京城也行,我就是随口提这么一句。”
夏阳看了他一眼,语气里有所松动,道:“不是蒋东升说送我回去的?”
霍明眼睛转了一下,立刻笑道:“当然不是,是我自己的主意。”
夏阳脸色缓了下,道:“谢谢霍少,我的去留希望能自己做主。”
霍明摆摆手,道:“当然,当然,这事儿怪我,我是怕你想家呢,随口就提了这么一句。”
夏阳不再提回程的事,霍明也不好再劝,不过旁敲侧击地问出了一些情况,夏阳似乎也是要回家的,只是过几天夏院长要动身去新加坡办画展,他这个小弟子还得留下来多替老师帮帮忙。
霍明派人跟着夏阳进出,贴身保护,又借着夏阳住在他宅子里的机会,把夏阳的内线电话一并控制了,除了徐润那几个熟人,外线一并打不进来。除了这些,还替夏阳否了一些帖子,换句话说,能拿到夏阳面前的那些信函拜帖,都是经过霍明“审”了一遍的。
这里面当然不可能出现某些蒋东升再三叮嘱杜绝的人士——例如岳老板。
霍明弹了弹挑出来的三封信函,岳老板诚意十足,奈何蒋东升把人护的紧紧的不肯让夏阳去冒险,要不然这也可以算得上一个绝好的机会了。霍少摇头叹息一声,他是蒋老二的朋友,要帮自然也帮蒋老二,哪怕这家伙是个蛮不讲理的混球。
“可惜了。”霍明放下那几封信,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睛看着外面的天,“错过这个机会,怕是一辈子也飞不出蒋老二的手心喽!”
小剧场:
“夏家护卫队”篇:
夏小五:你说你是不是欺负我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