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蕊对步厂长也不喜欢,她带人来交接完了,便冷着脸离开,任谁也不乐意被人指着鼻子否定啊,而且她和夏阳之前干的好好的,并不是把厂子搞不下去才走,到了这位步厂长的嘴里完全就扭曲了事实,像是她们打了败仗夹尾巴逃走似的。

步厂长得罪的人显然不止顾白蕊一个,厂子里的老师傅们也被他点名批评教育了一顿,略微有些质疑的,都被训斥了。有两个老师傅咽不下那口气,便收拾了东西跟着顾白蕊一起走了。这时节国营大厂职工还是十分吃香的,有份儿工作是体面事,几位老师傅辞去工作这件事在津市的厂子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但是大家都知道经济领是由顾白蕊负责的,这便是上面派下来的人,她带人走,压根没人敢吭声。

顾白蕊带着那两个老师傅,走的威武霸气,抱着几箱零碎的的东西便出了厂子,心里总算有了几分出气的感觉。

步金一言堂惯了,对顾白蕊这样也是十分愤慨,但是他管不了顾白蕊,便狠狠下手整治了一把厂子里的其他有意见的人,言语里很是不客气。一时又有几名制衣师傅跟着投奔了顾白蕊,那几个制衣师傅走的原因大半是因为和步厂长意见不合,他们做了一辈子衬衫,没见过三心二意这么胡改主意的厂长,也不乐意跟着他胡来。

金蝶的牌子被顾白蕊摘走,步厂长便亲自给厂子改了名,叫海燕衬衫厂。他来自海盐市,这名字一词二意,一来是字音偕同了“海盐”市的音,二来是希望能像海燕飞的那么高,那么远,乘风破浪。

步厂长看着门口挂着的新刷了漆的大牌子,满意的点头笑笑,他觉得这比什么蝴蝶的可好多了。

顾白蕊在津市忙活,正巧碰上了休假的云虎,被他带了一程。云虎嘴里说着是随意来逛逛,但是瞧着也不太像是能随便开车就来了津市的,一身的行头穿戴整齐,坐在顾白蕊身边还有几分紧张。

云虎坐直了身体,略微咳了一声,道:“那个什么,白蕊姐我其实来找你还有点事。你上回不是给我奶奶做了衣服吗,她让我来给你送钱…”

顾白蕊收了他的钱,云虎却攥着钱的一角不撒手,磕磕巴巴的有点紧张,道:“白蕊姐,夏阳去南方办制衣厂,你、你是不是也走啊?”

顾白蕊笑了,道:“我不走,我就留在京城呢。你是不是怕你奶奶以后没衣服穿了?放心吧,还是我给她老人家送去呢。”

云虎这才放心了,松开攥着钱的手,挠着头傻乎乎的笑了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当你也跟我师傅一起走呢!”云虎也不太会说话,只拿着定制衣服什么的当借口跟顾白蕊聊天,又掏了份儿钱给顾白蕊托她给云老太太买衣服。

顾白蕊奇怪道:“又买衣服?”

云虎愣了下,立刻道,“啊,那就买鞋,对,买鞋吧!”

“可是我们这不卖鞋啊…”

云虎支支吾吾的不肯把钱收回来,只说自己在外面远不能常回来,让顾白蕊帮着他照顾云老太太。顾白蕊在云家的小四合院里陪着苏荷住了一段时间,对云老太太也熟悉,也没多想就收下了,点头笑道:“好,那我就常去走走,我也想老太太呢。”

顾白蕊在京城和津市来回奔波几天,期间云虎一直陪着,他假期也短,倒是全花在了顾白蕊身上。也就是这么几天的功夫,却不想竟然引起了另一件震动京城的大事——津市闹出了人命案子,这个案子是朱建康犯下的。

云虎是为了顾白蕊才来的津市,而朱建康,却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自从蒋易安来津市念大学之后,朱建康来这儿的次数也多起来,不止是因为他妈在这边,更是因为蒋易安这里多了一个他朝思暮想的李小瑜。

蒋易安为了给自己日后从商铺路,一边让被学校开除的王家兄弟先一步在外经营,一边自己想方设法的讨好朱建康。蒋宏已经明确跟蒋老开始站队,甚至最近还向上提交了一份申请,自己去了闽省下面的一个小地方历练。蒋易安在京城没有了人依仗,唯有抱紧了朱建康这棵大树,他下了劲儿想讨好朱建康,在津市找来找去,却不想遇到了李小瑜。

蒋易安对李小瑜已经没有以往那样厌恶,换句话说,他原先讨厌李小瑜,是因为她破坏了他父母的感情,现在他和蒋宏早已经没有什么父子感情可言了。而李小瑜这样满是不甘,又野心勃勃的人,恰好是他握在手里的一颗最好利用的棋子。

蒋易安和李小瑜一拍即合,李小瑜也是不甘寂寞的,蒋宏之前打发她离开京城去一个小电影制片厂,虽然待遇也好,但是她拍过电影,哪里受得了那样的冷落?她跟蒋易安去见了朱建康,跟预料的一样,朱家小少爷对她依旧是迷恋着的。

云虎那日陪着顾白蕊来津市,恰巧就碰到了朱建康。朱建康和云虎不合,两个人见面总少不了呛几句,更何况朱建康这次身边带着李小瑜,哪里能在姑娘面前丢了面子,便主动挑衅了几句。他不敢直接惹云虎,便对着云虎身旁的顾白蕊言语里不太干净起来,讥讽道:“云少要挑人也不至于找这样的吧?我瞧着不像是一对儿,倒像是姐弟俩出来逛街啊,哈哈!”

云虎脾气直,上前一步便拽了朱建康的衣领,冷道:“你再给我说一遍?”

朱建康个子矮,被他这么一提起来立刻就气短了,但目光闪烁间还是不肯认输,磕磕巴巴道:“我哪里说错了?她明明就是比你大!你要是找不到,哥们帮你找个好的,不至于挑这口下嘴…”

云虎恼怒的不行,额头上青筋都迸出来了,举起拳头就要揍他。顾白蕊忙上前拦住他,她听夏阳提起过最近正抓的严,哪里肯让云虎为这么点口角就跟人动手,上去拖着云虎的手就走,小声劝道:“云虎,云虎我们走吧,别跟他为这样的事儿计较。”

云虎不肯,他长这么大没怎么跟别的姑娘相处过,一直觉得大院儿里其他的女孩都娇滴滴的,自从被顾白蕊挡了一回车之后便慢慢觉得这姑娘跟别人不同,他自己对顾白蕊也忍不住更加关注起来。他对顾白蕊好,自然是不能忍受别人说顾白蕊的一句不是,更不能忍受朱建康这样挑明了说他和顾白蕊不可能在一起。

朱建康的人也凑过来了,朱少爷胆子又大了点,嚷嚷道:“就是,你快放开我,要不然今天的事儿我跟你没完!”

李小瑜见旁边有人有人架住了他们,这才敢上前去,她看了旁边打扮朴素的顾白蕊,撇嘴道,“顾姑娘,我看你还是赶紧回乡下嫁人去吧,不够在这儿碍眼的,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么…”

顾白蕊也认出李小瑜了,这姑娘如今日子过的不错,瞧着一身的行头都是锦蝶的定制,而且头上梳着的发型还是当初拍电影的时候专门梳理的那样,只是她人已经不如之前表现出的那般清纯了。

顾白蕊上下打量了她一回,瞧着李小瑜仍在模仿苏荷当年的梳妆打扮,心里也是一拱一拱的冒火,她在云家小院里陪了苏荷那么久,早已经把苏姨当成了亲人,瞧见李小瑜这么个冒牌货顿时就讽刺了回去,道:“我没记错的话,姑娘你今年比我还大一岁吧,我嫁不嫁人轮不到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别出来乱逛,否则弄脏了别人的一双眼还要赔钱呢!”

李小瑜气得脸色发白,伸手就要去打顾白蕊,“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要脸的狐狸精,跟那么多男人住在四合院里,谁知道你这两年跟多少人睡过!”

顾白蕊脸色也不好,她手脚利落抬手就抓住了李小瑜的手腕,啪的一声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这下是教训你张口就骂人,我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什么都能忍,你今儿惹错人了!”

李小瑜被打懵了,还没等回过神来,顾白蕊反手又给了她一个耳光,抽的清脆响亮。顾白蕊一把将她推搡开,冷声道:“这下是替苏姨打的,你要找男人就靠你自己的本事,梳妆打扮的再像你也成不了电影里的‘苏荷’,你给我记住了,下回要是再让我看到你打扮成这样出门,我就扒了你的衣服!”

朱建康这边瞧见李小瑜受了两个耳光,顿时也恼了,他打不过云虎,便冲顾白蕊骂了一句抬起了手,“你这个臭婆娘…!”

朱建康还没等打到顾白蕊,便被云虎一拳头揍到门面上,当即砸掉了朱少爷的两颗门牙!云虎黑着脸道:“你骂谁臭婆娘!!”

小剧场:

“暴力组合”篇:

顾辛:擦,云虎家两口子武力值暴表啊!

严宇:是挺厉害。

甘越(沉吟):我还是找个温柔的吧,我想要个女儿。

霍明:我似乎已经看到了云虎家未来的家庭画面…

云虎&顾白蕊:呸!!你们家才那样呢!!

第141章 溺杀

朱建康被揍的满嘴血,摔在地上顿时嚎叫起来,让人去打云虎。云虎带来的警卫员自然是贴身护着,他们人少,被朱建康和他身边那些人围住脱不开身。

云虎揍趴下几个,顾白蕊被他护在后面,她想出去,却被云虎一把握住了手,坚定道:“白蕊姐,你在我后面,我能护住你。”

顾白蕊愣了下,刚想说话,却被云虎转身抱住了,同时听到棍棒砸在云虎肩头的钝响,云虎似乎情不可闻的闷哼的一声。那声音透过云虎的胸腔传过来,震得顾白蕊身体也颤抖了下,只觉得自己呼吸里也有了云虎的气息,听着那颗年轻的心脏怦怦跳动自己心也慌乱了下。

警卫员奉命保护云虎的安全,瞧着事态有些混乱了,迫不得已之下掏枪冲空中打了一发子弹示警。枪声刺耳,让周围的人都震住了,也让附近的巡查队赶了过来。

朱建康不服气,却是被同来的人硬是驾着走了,他看着云虎和他身旁的那个警卫员,目光锁在他们的那把枪上--不就是有枪吗?云家有枪,难道他朱建康就没有了么!!

朱建康自幼身体不好,又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心里难免偏激一些。他原本就不服气云虎能上军工院,而他被刷下来,如今又被云虎揍落了两颗门牙更是惹得他满腔的愤恨。

李小瑜被顾白蕊当街抽了两耳光,更是忍不住在蒋易安耳边挑事儿,一个劲儿的说顾白蕊的不是。她对顾白蕊的恨意怕是从她离开京城便开始的,她以女明星的身份离开那个五光十色的圈子,而顾白蕊一个乡下丫头,凭什么还能留在她一直想住的四合院里?凭什么连电影杂志上也提起那个小小的顾白蕊?

李小瑜只觉得是自己运气差,丝毫不觉得是自己想要的太多,她想起之前在电影杂志上看到的关于顾白蕊的采访,想起上面说新投资拍摄的电影里,女主角所佩戴的首饰都是真的珠宝,而且那个女演员还仅仅只是她当初主演电影里的配角!

顾白蕊在采访里说的真是有趣,竟然说配角也会有走到前面的机会…呵,这个机会,如果她李小瑜没有离开,哪里会轮得到她们?!李小瑜手指攥得很紧,她每次想到那个女配角如今四小花旦的身份,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她嫉妒,嫉妒被配角、甚至是被顾白蕊这样的乡下丫头站在自己头顶上!

李小瑜带着几分恶意去朱建康那挑唆事儿,朱建康白天吃了云虎的大亏,自己到现在还在往外吐血,眼神也是阴沉沉的。

旁边的人有想拍马屁的,自然是捡着好的说,在一旁小声道:“朱少你也不用为今天的事儿生闷气,云虎有枪啊,咱们退回来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王家兄弟也在一旁附和,连声笑道:“就是,咱们要是有枪,肯定也不怕他!”

朱建康伸手就摔碎了一个酒瓶子,红着眼睛看过去,道:“你他妈说谁害怕了?!操,你再给我说一遍!”

王家兄弟顿时脸色发白,连连摆手,直嚷嚷自己说错了话。

蒋易安在旁边拦了下,讨好的笑了道:“朱少别动气,为这么点事儿不值得。而且云虎和你也比不了,他那是军校,咱们这可不是养莽夫的地方,比那摸打滚爬的可好多了。”

朱建康最烦有人拿他和云虎对比了,听见这话心里十分不爽,“我当初报军工院的时候可不是全因为身体的原因,我是想在外面考试进去的。我跟云家那呆霸王可不一样,他那是提前参军,从部队里给选上去的,哼,算什么本事!”他看了蒋易安一眼,又道:“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军工院出莽夫?我哥可是也在军工院读书,你这骂谁呢?难怪我哥不让我跟你胡混,他说的真没错,你吃我的喝我的,他妈还说我哥是莽夫,操!真不是东西!”

蒋易安没想到他话头会转到自己头上,被骂了一顿也有些不太自在,还是勉强笑了道:“我哪儿能说朱大少的不是啊,真是对不住,我今儿喝多了,连话也说不清楚了,我自己罚酒一杯啊!”

王家兄弟在一旁蔫儿头耷拉脑袋的的陪着,席间没少被朱建康找茬骂几句,他们自己也摸着鼻子觉得窝囊。蒋易安却是寻思着找点新鲜玩意儿给朱少弄来,让他心情好点才是,毕竟日后用到这个朱少爷的时候还多,总要打好交道。

蒋易安费了点功夫,弄来了一支勃朗宁手枪。他想着之前朱建康是因为没枪才怕了云虎,这次有个家伙在身上,总要硬气一些,也就能对他的态度好转些了。这年月各地虽然正在慢慢收枪,但是枪支管理的尚不算严格,民兵手里还有枪呢,他弄一两支好的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朱建康拿到那支勃朗宁手枪的时候果然十分喜爱,李小瑜在一边陪着他,因为之前收了王家兄弟递来的好处费,自然是捡着好的说。

朱建康听的有些飘飘然了,当即把手枪带在了身上,连和李小瑜出门的时候也没摘下。

津市的舞厅开开关关,不少人也捉摸不准上头的政策,干脆偷偷开办了几家地下舞厅。李小瑜是交际花,自然喜欢那些出风头的地方,她和朱建康去舞厅玩儿的久了,直到半夜才回来。

李小瑜拍过电影,不少人也认出了她,前来搭讪的也不少,朱建康觉得带着她在身边特别能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对李小瑜更是宠爱了。在回去的路上,李小瑜被人拦住说话的时候,朱建康便跟人发生了推搡。

朱建康这次出来玩儿没带人,他个子又小,力气不足,当即被那几个人推倒在地上踹了几脚,还有人吐了口水在他身上骂了句“白斩鸡”之类的话。朱建康原本就因被云虎打掉门牙的事儿带着几分不痛快,又被人当众羞辱,心里那股阴暗偏执的性子又上来了,竟然掏出枪来指向对方,声音大的都喊破了嗓子,“操-你大爷!你再动我一下试试!我他妈开枪毙了你!!”

那几个人似乎也是子弟,看到朱建康掏枪先是愣了下,接着便嗤笑道:“小子,看好了,你有本事就冲着这打啊!你来,我借你个胆子!”

朱建康心里也是害怕的,但是手里的勃朗宁手枪让他多了几分疯狂,他五官都扭曲了,嘴唇抖了几下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你他妈瞧不起我是不是?!”

前面那人拿手指比了个打枪的姿势,冲着自己脑门道:“看见没,这,有本事你打啊!”他估计也觉得朱建康不敢,说完还去伸手抓李小瑜,还想跟她说话。他听到后面朱建康发狂似的嘶吼一声的时候,已经晚了。

朱建康一口气打光了手枪里的所有子弹,共打伤了三个人,其中一个重伤身亡。

唯一死的那个人恰恰是李小瑜,她身前满是血渍,嘴巴里还在汩汩的往外吐着血,一句话也说不清楚,只伸着手向朱建康求救。朱建康扔下手枪,跌跌撞撞走不去的时候,李小瑜已经快不行了,她手指紧紧地攥着朱建康的衣袖,含糊不清的说了什么,临死也是不甘的睁大了双眼,似乎怎么也不会想到那颗子弹会夺走自己的生命。

朱建康一身血迹的从津市逃回京城,他害怕了,像是一只畏光的老鼠,听见人过来的脚步声都害怕的发抖。

朱建康的母亲是个纵容孩子的,她虽然也知道儿子犯下了人命案子,但是却依旧把他藏了起来。津市的案子犯的极大,而这次又是动了枪,连上面都惊动了,下令要严厉查办。

朱母对此有些迟疑,但是这件事实在有太多马脚可循,对方受伤的几个年轻人也是津市的子弟,死了的那个更是花名在外的李小瑜,不少人都在舞厅里瞧见过她同朱建康一起出来,是弯弯推脱不掉的。调查的时候,朱建康以嫌疑人的身份被带走了,但是朱母爱子心切,想尽了办法提前将他弄了出来。

朱建康的父亲对此并不赞同,道:“你这样做太明显了,那么多人看着,你当他们傻的?”

朱母冷笑道:“我才不管那么多,你对儿子又关心过多少?你去瞧瞧建康现在的样子,他缩在房间里三天没敢走出来一步…你当我是傻的,把我儿子交出去送死吗,我才不把建康送到那种地方去!”

津市的枪杀大案第一次没有通报朱建康的名字,甚至报纸上罗列的嫌疑人名单里也没有他,这在当地引起了轩然大波!人们纷纷写信提出质疑,甚至有人在报纸上登出了文章,直指朱家滥用权势,草菅人命!

朱家迫于压力,由朱老太太做主签字交出了朱建康,她那日很平静,只道:“我的孙子跟普通人都一样,他犯了错,便要自己承担。”

朱建康第二次进去,直接判了死刑。

朱母疯了一般上诉,却被一次次驳回,朱建康罪行不容质疑,维持原判。上面这次立了一个典型,对高干子弟里的害群之马狠狠地抓了一把,同时被判刑的还有沪市的几名高干子弟,一样判得不轻。

朱建康被判了死刑,蒋易安却是最害怕的一个。朱建康使用的那支勃朗宁手枪是他亲手送的,朱建康的死刑追究起来,跟他脱不了干系。

小剧场:

“听说爽文讲究抽傻逼”篇:

蒋易安:擦!小剧场题目恶意太明显了!还有,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

蒋东升:呵呵,我就不说什么了,楼下来。

夏阳:枪杀之仇,决不会忘。

朱华:我弟弟的事,你等着。

第142章 启程

蒋易安思来想去,咬牙抢先把王家兄弟推上去当了替罪羊。王家兄弟这次傻了眼,可他们想要出去,却被朱建康的母亲恶狠狠的盯住了,她失去了儿子,害她失去儿子的人也别想过的好!

王家兄弟被蒋易安当成了弃子,那支手枪的事查下来,他们利用朱建康的身份倒卖指标和原材料的事儿也被揪了出来,赚的那些数目,在目前风气严肃的严打之下,足够他们吃枪子儿的了。

蒋易安这次没有捞王家兄弟出来,他连学校也不去,连夜收拾了东西去了闽城投奔蒋宏。蒋易安走的仓促,王家兄弟身上犯的经济案也是证据确凿——他们当初是给蒋易安鞍前马后的铺路,蒋易安在学校念书不便出来,便用了他们的名字办的私营。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会被蒋易安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弟出卖的一天。

王家的人已经没有权势,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王家兄弟问罪。他们武城这一脉看到王家兄弟的下场,对蒋易安算是彻底死心了。

王家兄弟留在津市给朱建康陪葬,蒋易安也失去了王家人这最后的臂力。

朱华在军工院离得远,他体能出色,单兵作战也是顶尖的,在封闭训练任务结束之后才得到弟弟朱建康犯事儿了的消息。朱华从哈市匆匆赶回京城,却已经晚了,只领到了朱建康的一捧骨灰。

朱华抱着那只乌黑的漆木盒,绷着脸一句话也不说,他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像是喜怒哀乐都被抽走了,做不出反应。他紧紧抱着手里的这盒骨灰,眼睛慢慢变红,嘴唇抿直成一条线,牙齿都咬得咯咯作响。

他想起自己去军工院的这一年里,弟弟朱建康对他说的每一句话,自然也知道朱建康因为什么人才一步步犯下的这样的大事。他的弟弟,任性骄纵,却胆小如鼠,如果不是有人把枪放在他面前,不去诱惑他得到那样不属于他该有的力量,又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的下场!

——哥,我在津市很好啊,这里没人管我,我交了很多朋友!蒋易安也跟你说的不一样,他不是那种想从我身上得到好处的人啊!

——哥,你放心吧,我一个人在家里也会按时吃药啊,有妈陪着我呢,妈比你管的还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蒋易安说要带我去沙龙玩,我想跟你一起去…

蒋易安,引着朱建康一步步走错了路的人,就是他!朱华眼睛里干涩而赤红,他已经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了,心里满是因为幺弟死去的仇恨,他恨自己不能在弟弟身边陪着他、照顾他,也恨蒋易安这样的人带着朱建康一步步走向深渊。

蒋易安推出的那两个替死鬼偏偏他的母亲还可以,但是却骗不到他朱华。他的弟弟死了,而亲手递给他弟弟那把致命武器的“凶手”还在外面逍遥!朱华满怀恨意地盯着极远的一个方向,良久没有说话,只是认真抱紧了手里的骨灰盒。

建康,你等着,哥哥早晚有一天会给你一个交代。

夏阳得知蒋易安逃去闽省的时候,已经是四月底了。他正在整理行装,对这件事也只是略微愣了下,便又继续收拾行李,他只在乎蒋东升一个,京城里其他人的事与他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夏阳记得上一世的时候蒋易安一直在京城,并没有离开过,即便蒋宏后来去了下面省委里担任了一个较高的职位,蒋易安也只是在京城做他的蒋家少爷,没有去下面做事。

下面那些事儿,都是蒋东升去做,他平白跟着捡便宜就是了。

这次津市枪击案的事儿,显然对蒋易安十分不利的,他已经在京城混不下去,只是不知道他和蒋宏那样的关系,在闽省混不混的下去。

夏阳收拾好了行李,门外忽然传来了几声敲门声,推门进来的却是曾姥爷和夏院长。

曾姥爷这次是跟着顾白蕊一起回京,比他们略晚了几天,老先生顺便把自己这么多年在乡下藏着的玩意儿也从墙壁里挖了出来,一路带回了京城。

这些在如今的世道也不值钱,不过是几张破旧的字画罢了,可要是搁在十年后,那绝对是拍卖场上抢疯了的墨宝珍品。曾姥爷这次来,把这几幅画也带来了,他听说骆启明要带夏阳去南方办厂,想着也没什么送给这个蓝眼睛的男人什么东西,便拿出了自己手里这几幅画。

夏阳对曾姥爷手里的那几幅画也熟悉,接过来摸索了几下,唇角微微露了点笑意。他记得这画,原本是应该有三幅的,因为他小时候有一次瞧见别人吃哨子糖,便一声不响的盯着人家看了一天,曾姥爷心疼他拿出了其中一幅愣是换了一小碗哨子糖给他。剩下的这两幅字画小时候还曾见过几次,只是后来文化革命越来越厉害,曾姥爷便藏起来了,直到他考中京师大学曾姥爷才高兴的拿出剩下的两幅卖了十六块五角钱给他凑了上学的路费。

他比上一世晚考了一年大学,这两幅画倒是都完好的保存了下来,并没有仓促卖掉。

曾姥爷笑呵呵道:“夏阳,你跟着人家去那么远的地方,肯定少不了受人照顾,这画你拿去送给骆先生吧,也算咱们的礼数尽到了。”

夏阳知道这两幅画是姥爷的心头之宝,哪里舍得让他破费,便把画还给他,道:“姥爷,我可以送骆先生其他东西,咱们后面仓库里有不少,上回他说过咱们那个田黄石印做的精致,我把那个送给他就是了。”

曾姥爷愣了下,道:“那个东西太小,送人会不会显得太轻了?”

夏阳把画塞到他手里,笑道:“我送他一套整的就是了,再不行,还有一份儿鸡血石做的九龙壁,也一起拿去送他。”

曾姥爷点头道:“对对,那个摆在书房倒是挺合适,送那个不错。”

夏院长站在旁边打从他们开始来回推让那两幅古画的时候就已经惊讶的合不拢嘴了,等到后来听到这爷孙俩又说起整套的田黄章,那么大的鸡血石九龙壁更是眼睛都瞪圆了,忍不住小声嘟囔道:“你们还不如把那些东西给我,我给骆启明画张肖像画得了!曾师哥你上次不是说没有田黄章了么,怎么又冒出来一整套啊…”

曾老装作没听见,拉着夏阳又叮嘱了他几句,夏院长还在那边嘟嘟囔囔的,瞧着曾老手里的墨宝干眼馋。曾老咳了一声,对夏阳道:“夏阳啊,听说你这回转班了,以后要读什么学校啊?京师大学没有美院,不过好像听说还有一个工艺美院来着,我帮你打听看看,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那边应该也有熟人。”

夏院长立刻不吭声了,站在一边老老实实的呆着。

夏阳见两个老人斗嘴,一时也笑了,道:“姥爷,我想读京城画院,已经跟夏爷爷说好了,到时候跟他念书。除了念书之外,我还想和夏爷爷一起建展览馆,这次请您回来,就是想让您帮着瞧瞧,多收些好东西进去留给后人看。”

曾老对这事也是十分赞同的,点头欣然同意,夏院长乐的不行,在一旁紧跟着夏阳敲边鼓,当即就给了曾老一个展览馆副馆长的职位。

曾老笑骂道:“我敢说你这馆长的位置肯定也不敢自己坐,是不是留给了文慧?”

夏院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只笑笑不说话。夏阳却是没好意思点破老先生,他可是在学画的时候不止一次听夏院长在那边碎碎念个不停,说只要谁投资就给谁当展览馆的馆长呢!当真是没有一丝艺术家的节操,不过也朴实的可爱。

夏阳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如果鹏城进展的顺利,也许再过几年他便可以满足老先生建立一个炎黄子孙自己的展览馆的愿望了。

曾老欣然接受了合办展览馆的事情,但是老人又怕这事儿对夏阳有所影响,拍了拍他的手,道:“夏阳,你不用管姥爷怎么想的,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是不想学画了,继续回来读书也可以。”他怕夏阳突然做出学画的决定是因为自己,他当年放下画笔也是有些遗憾,但是并不希望外孙因为这个来放弃学业,满足自己。

“姥爷,你放下吧,我是自己想学的。”夏阳摸了摸老人的掌心,掌心粗糙有着厚茧,是这么多年干活儿留下的,一时也有些心疼。“我想以后学画,也跟您学字儿,读了画院以后时间会比较自由,到时候我陪您到各地走走,陪您一起临摹碑帖…”

夏院长在一旁立刻跟着点头,道:“那是!我们学艺术的人,不止是时间,我们连灵魂都是自由的啊!”

曾老笑了下,伸手握着夏阳的手,叹道:“也好,你是个认真的好孩子,你想做什么,姥爷都支持你。”

83年5月初,夏阳同骆启明南下,随行的还有徐润和带着画夹的夏院长。

他们这次走的比较随性,到了南边之后还转了一次船,夏院长在船上描绘大好河山,赞叹不止。夏阳在一旁却是静静看着,有时看到一处觉得不错的风景,总觉得要是蒋东升也在一旁就好了,可以同他说上一两句,现在蒋少在部队,也不知道过的如何。

夏院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当他还在挂念家人,便笑呵呵道:“第一次出远门吧?是不是有点想家了。”

夏阳笑笑,也没说话,蒋东升在他心里跟那个称为家的地方一样重要。

“不过出来走走也好,开阔眼界,人都说要行万里路,看万卷书,我觉得咱们画画儿的还应该加上一句,要画足万卷图嘛!”夏院长眯着眼睛拿铅笔略微提了几笔,又道,“我年轻的时候,经常跟你师母一起出来四处走走,哎…其实曾师兄当年也是这样,他那会儿可是西南联大有名的全才,要不是当讲师更能赚几个钱好养家,他没准现在都是个画家了。不过也幸好没画画儿,你看我画几个毛驴还被批成了‘驴贩子’,曾师兄那人最爱面子,听见这样的诨号又该瞪眼睛了!哈哈!”

夏阳也笑了,他小时候便住在杨树湾那个小地方,大些了也不过是和父母搬去了建林镇。那里穷山僻壤,消息闭塞,但是也清静。夏阳幼年时候被曾姥爷亲自教导,过去的那些苦难,曾老先生看的是很淡的,连带着也教给夏阳一副这样淡薄的态度。

曾老先生心里还装着别的事,所以吃的那些能说出的苦,便不是苦了。但是夏院长不同,他天生一副乐观脾气,任何事儿都能苦中作乐,日子过的有滋有味。夏老头看着站在一旁的漂亮小徒弟,觉得这孩子倒是很有几分曾师兄当年的神韵,要说怎么形容,唯独当年曾师兄挂在墙壁上的那两个字可以言明——静坚。

夏院长看着小徒弟,觉得他眉宇间也尽是那份宁静平和,眼中清澈见底。他不禁想起若干年前的曾师兄,也是这样不掺杂念,只需给他粗茶淡饭每日一卷书便已知足了。夏阳是曾师兄亲手养大的孩子,心思怕是跟曾师兄如出一辙,若不是有什么想要求得的,只怕会一生隐在乡野间,过着种豆南山悠然远望的简朴日子吧。

夏院长忍不住道:“夏阳,你去南方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儿?”

夏阳回头看了他,眼神里还是一片安静,淡淡道:“我缺钱。”

夏院长哽了下,手中的笔都没控制好力度差点压断了铅笔尖,他顿了一下,实在说不出夏阳用这样淡薄的眼神说出这样带有金钱气味儿的大俗话。老院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忍不住自责起来,难道是他这个老师没带好,让夏阳也学世俗了?可是他的确很想办展览馆啊。

夏阳举起手略微离远了一些,将一处的风景框起来,也许下次,他可以带着蒋少一起来瞧瞧这片山水。这样美的地方,还是要跟身边人分享才能更高兴些,只是怕要等很长一段时间了吧。

夏阳看着京城的方向,唇角扬了下,不知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他们会不会都让对方吃惊呢。

小剧场:

“70年代黑白照”篇:

夏阳:我要赚很多钱。

蒋东升(抱住亲一口):那这次你来养我吧?

夏阳(蹭头):好。

【第四卷:鹰击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