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辛耳朵上夹着支铅笔,正在那苦苦解一道数学题,听见他们说话,抬头插了一句,“这么多钱啊?”
霍明挑眉道:“错了,这钱给少了。”
严宇脑筋灵活,一想到“骆”这个姓氏,再联想到香江,立刻道:“该不会是那个什么,东方海外航运公司的骆氏家族吧?”瞧见霍明点头,忍不住叹道,“要是别家也就算了,放在骆家都不够他维修一只小船的花费,这有点太寒酸了。”
霍明道:“还有人说,骆启明的父亲当年就是因为和他的几个哥哥争夺家产失败,才去了海外,要是这事儿是真的,那给一百万还算是有点情分了。”
蒋东升觉得有点意思了,写完最后一个公式,问道:“骆启明对外怎么说的?”
“他对这件事没有任何解释,这个人似乎天生是个工作狂,从来不见他有任何花边新闻,在美国那边开了几家贸易公司,整天忙着赚钱。”霍明拿了个苹果,放在手里往上抛了几下,懒洋洋道:“我听说,他在大学的时候,就半工半读的开贸易公司了,大学毕业那会儿,手头的资金就翻了一倍。往后十年,更是一鼓作气成了千万富翁,哦,对了,他甚至忙到还没来得及给你找一位舅妈。”
顾辛来了精神,立刻转头看向蒋东升道:“东哥,你舅舅喜欢什么样的女孩?要多大年纪的?我家里表姐堂姐的好多个呢,随便挑啊…”
蒋东升扯了扯嘴角,要笑不笑的看着顾辛,道:“怎么,你还想替你表姐堂姐们找门亲事?我说顾辛,要是你表姐要成了我舅妈,那咱俩的备份是不是有点乱啊?”
“不不不,我就是随后这么一说,东哥你、你别误会。”顾辛立刻转移话题,一脸悲痛的在那儿替骆启明惋惜,只恨不得替他去争份儿家产了,“骆家才给了这么点?我以为至少给几艘船呢,这也太抠门了!”
蒋东升弹了块橡皮到他脑门上,轻声呵斥,“看你的书,别乱说话啊,今天弄的这几张模拟题卷子谁错的最多谁挨揍!”
他这话说完,弄得那边喝水的甘越差点呛着,大个子甘越脸皱得比顾辛还难看。他和蒋东升的成绩原本差不多,但是东哥这一年也不知道吃了什么仙丹,成绩一下就拔尖儿了,只剩下他还是这个小团体里面成绩最差的。
甘越盯着卷子,没一会就由努力奋起做试题,变为一会该如何更好的防御减少肉体伤害了。他觉得挨打比做题要轻松点,至少不会这样想的头疼。
京城里今年参加高考的学生太多,临时征调了几所中学的教室,把中考提前了。夏阳所在的学校也被征用了教室,因此倒是比蒋东升提前结束考试,多了2个礼拜的假期。他怕提前离开会让蒋东升分神,便决定留下等他考完试再走,反正还有近两个月的暑假,也不着急。
夏阳留下,一边处理锦蝶的事情,一边买些回家要带的礼物,他离开建林镇一年半整,也想家了。曾老也想跟着回去一趟,可是他的腿伤治疗不能中断,只能暂时留在京城。顾白蕊会说话,只说自己还无法替夏阳把制衣厂的事情打理周全,这四合院儿里的东西还要老爷子多照看才行。
曾老看了看后边那些衣料仓库,又瞅了瞅自己陆续收集来的那些古墨宝贝,觉得自己是应该留下给夏阳照看一二。那些古墨数量不少,听说最近还有一个什么美院的教授到处找这个呢,要不是他和文物商店的那些小伙子们打交道多,真是差一点就抢不到新送来的古墨啊。
蒋东升最后两个礼拜冲刺复习,他推了蒋老给找来的专门辅导的老师,自己在学校埋头看书,最后一个礼拜天的时候才回来拿了几件换洗衣服。夏阳夸了他一句还是认真的时候最帅气,倒是让蒋东升盯着瞧了好久,不过时间关系,蒋少拿了衣服便走了。
满怀希望的学子们涌入考场,为了自己的前程拼搏一次。他们之间的年龄差异很大,有的甚至都已经结婚生子,但是依旧抱着最热烈的希望,如果考上大学,他们的人生即将发生改变。
外面的天气热的简直要把柏油马路晒得融化,偌大的考场里安静一片,只能听到刷刷的答题的声音,所有的人都埋头写着,直到交卷电铃响起的最后一刻。有的人表情轻松,而有的人甚至已经额头冒汗,走了几步便往下滑倒,被人搀扶着送去了医务室。
蒋东升考得还算轻松,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今天试卷上的几道大题跟夏阳前段时间求教他的有点相似。托福,这次的成绩肯定超过军校的分数线,没准儿还能考个高分出来。
黑色七月终于过去,蒋东升也要开始准备去香江了。
蒋老对此没说什么,从他开始维护蒋易母子安开始,他在这件事上便再也没有话语权了。
夏阳趁着这两个礼拜,给蒋东升和苏荷赶制了不少衣服,这都是特别设计的,为了这几件衣服还专门招聘了几个从前做过刺绣的女工来,做了一回真正的高级时装。
顾白蕊送去的时候,骆启明也在,因为也不是外人,便让骆启明也帮着看了看。给苏荷准备的是十几件旗袍,这是夏阳家传的绝活儿,从居家到户外,甚至连宴会要穿的旗袍也有,淡色的素雅,深色的华贵,材质也分了好几种,还体贴的做了一件小的珠线披肩,为苏荷晚上穿的时候抵挡些许风寒。
旗袍衬得苏荷的身材玲珑有致,她面容姣好,浅笑起来的样子分外迷人,尤其是穿上那件浅碧色的旗袍更是透着少女与少妇之间的风韵,很是迷人。
骆启明看的目不转睛,好半天才微笑着夸了一句,“真是名如其人。”
顾白蕊在一旁笑道:“您这是夸衣服还是夸人呀!”
骆启明笑笑,他注视着苏荷,并没有回答。
顾白蕊拿着给蒋东升准备的衣服,环顾了一周,问道:“蒋少呢,他到哪儿去了?”
骆启明一直在这边陪着苏荷,听见她问便道:“他考完试之后回来放了下书包,又出去了。”
顾白蕊皱着眉头道:“这又跑哪儿去啦?我还等他来试衣服呢!夏阳给准备了十几套,又是领带又是马甲的,光试就要好多时间呢…”
骆启明对她手上拿着的那些衣服来了点兴趣,示意顾白蕊拿过来仔细看了,他之前也有去看过那个叫锦蝶的订衣作坊,老实说,那些款式还是有些保守了。但是这次看到的十几套男装,无一不是出彩的,从做工严谨的正式西装,到休闲装,还有几件符合十七八岁男孩子穿的T恤、牛仔裤,甚至还体贴的准备了睡衣。
骆启明指着那件牛仔裤,对没有看到那样肥大的裤脚很是满意,道:“这个不错,也是夏阳设计的?”
顾白蕊笑眯眯道:“是呀,这些都是小夏设计的,这件衣服因为大家没见过,都不敢做,还是小夏亲手给缝制出来的呢!你别看他年纪小,小夏知道的东西可多了,没有他不会的。”
骆启明手头有大量空闲下来的资金,原本还在想做什么比较好,瞧见夏阳这些设计款式,突然觉得这很值得投资一下。这样的衣服只需包装一下,找他在美国的运营团队好好规整一下,完全可以做出一个非常好的品牌。埋藏在这样的小手工作坊里,雇佣十几个人用家庭生产的方式,还是太不正规了。
骆启明还在想着,就瞧见顾白蕊又递了一个大纸袋过来,道:“骆先生,这个是小夏让我转交给你的,你也试试看吧?”
骆启明有些意外,“我也有吗?”他之前确实也量身了,但是他以为那只是请他给苏荷做示范而已,并没有放在心上。
“当然!您是长辈呢。”
夏阳给骆启明准备的是一身休闲西装,衣料并不多高级,但是设计却很巧妙时尚。骆启明身材高大,倒是一个好衣架子,英俊的面庞上配上挺拔的鼻梁,一双浅蓝色眼睛微微眯起来,举手投足都带着绅士的味道。
顾白蕊眼睛盯在那身休闲西装上,心里有些兴奋起来。起初夏阳拿给她的时候她还觉得怪模怪样的,但是这衣服穿在身上的效果好的不得了,不过这样的衣服还是需要骆先生这样的人穿才好,换了其他人怕是都不好意思穿这样超前的衣服呢。想到这件衣服不能赚钱,顾白蕊又微微有些沮丧。
骆启明对这件衣服也很满意,不过更让他高兴的是,这衣服上有暗纹,倒是跟苏荷那件浅色的旗袍有点相仿,让他满意极了。他把西装外套脱下来,随意搭在手臂上,笑道:“这些衣服很好,等我回来,或许要找夏阳来谈谈开制衣厂的事呢。”
顾白蕊眼睛亮了一下,但是马上又撇了一下嘴,道:“你们谈这个,好歹还要等2个月之后,我找蒋少试衣服,怕是2个小时都等不了了。”
苏荷在一边听的半懂不懂,不过瞧着那些给蒋东升的衣服,也跟着点了头道:“是呀,东升长得太快了,一会又要长高了。”
蒋东升之前怕苏荷不适应,从最开始的跪着,一直在慢慢的“长高”,最近终于可以直起身子来了,骆启明一来倒是捡了个便宜,并没有这样的适应过程。不过他也是知道一些的,听见苏荷说便笑笑道,“是啊,孩子长大了,总是要离开你身边的。”
苏荷听不太懂,但是还是有些心慌起来,看着骆启明道:“什么?”
骆启明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拿过旁边的棋盘,道:“没事,慢慢来吧,我陪你下盘棋好不好?”
顾白蕊在一旁看的都有点愣住了,她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但是看骆先生那样磊落的样子又不太像…她纠结的不行,真是想离开,又不敢离开,在小客厅里坐如针毡。
蒋东升此刻也有点不太好过,他自己溜回四合院里去找夏阳,却没想到先碰上了哭哭啼啼的李小瑜。
第二部电影已经开拍了,目前依旧是在这个逐渐修复中的三进四合院里选景,先拍摄部分场景。再次回到熟悉的拍摄地点,这让李小瑜发挥的不错,拍摄进行的很顺利,但是就在刚才一直非常敬业的李小瑜忽然尖叫着哭起来。
等到大家围拢上去,却发现她坐的马扎下面有一只死老鼠,许是还未死透,在微微蹬着腿,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李小瑜终于忍不住哭了,道:“这已经是第三只了,我之前以为是偶然的,所以才没说,但是现在…现在…”
导演巴海强也立刻重视起来,弄死老鼠吓人事小,万一这是警告呢?下回可不一定是死老鼠,弄一包老鼠药可是足够能闹死一个李小瑜的!他回头看了剧组里其他的演员,尤其是女演员们,大家都议论纷纷,并看不出什么来。巴海强最担心的就是剧组内部有人捣乱,女人的嫉妒心,或者昨天因为迟到而被李小瑜埋怨的男演员,这些都很有可能是做这件事的人。
巴海强不敢再拖下去,立刻去找蒋东升,该着他走的巧,没几步就碰见了,立刻就拉着蒋少来了案发现场。
蒋东升这会儿就站在大太阳底下听李小瑜哭诉,听的他都快不耐烦了,不就是一个破老鼠吗,扔出去不就完了!他不耐烦听李小瑜这边叨叨个没完没了,想走却又被巴海强拉住了衣袖,顿时就冲巴海强来了火气,道:“你不是说去桂林取景吗!你怎么还不走啊,在这拍什么拍!”
巴海强都快哭了,“蒋少,我也得等放暑假啊!我这不也是学生吗,我明天放假就走!”
蒋东升心道他自己明天还要去香江呢!就这么会儿跟夏阳呆在一起的功夫,愣是被这帮子人给搅和了。
这边这么个闹腾劲儿,终于把夏阳给引来了。夏阳带着个手编的宽草叶凉帽,抱着个大速写本走过来,道:“这是怎么了?”
蒋东升小半个月没见着夏阳,最近的一次还是回来取衣服的时候匆匆看了一眼,这会儿听见夏阳的声音火气立刻就消下去了。他招手让夏阳过来,道:“没什么,就是他们拍电影,老有死老鼠出现,大家都在猜这是怎么回事儿。”
夏阳眉头微微挑了下,“死老鼠?是不是还带着血的?”
“怎么,你也看见过?”蒋东升立刻紧张起来,仔细看了夏阳,道:“什么时候看到的,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伤到哪儿没…”
他这边正检查夏阳,忽然听见脚底下喵呜一声,有个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了过来,低头一看却是一只灰不溜丢的大猫。这似乎是野猫,它身上太脏,灰扑扑的也看不出什么颜色,这会儿正来回绕着夏阳的脚转圈,不时亲昵的喵喵叫着。
巴海强认出这是经常来找食吃的野猫,他记得前段时间夏阳一直在这边画风景,还喂过它几次。后来剧组到这个院子里来取景,夏阳换地方画速写去了,这猫才渐渐不大来了。
因为被夏阳喂过几次,这只大猫似乎也不太怕人,冲夏阳喵呜叫了几声,又飞快的去叼了什么回来,讨好的献给夏阳。夏阳眼疾手快的往后挪了一步,才没让那猫把叼的东西放在鞋上,低头瞧了,果然就是那只还带着血迹的死老鼠。
大猫用爪子把死老鼠往夏阳那边推了推,蹲坐在那喵呜了一声。夏阳往后又退了一步,淡淡道:“我不吃这个,你带回去吧。”
灰扑扑的大猫看了夏阳一会,瞧着夏阳确实不要了,这才甩着尾巴叼着自己猎到的老鼠走了。
巴海强有点崩溃,他记起来了,李小瑜坐的那地儿就是夏阳以前画速写的树荫下边,难怪那猫回回都把死老鼠塞到她马扎下面啊。看了看那猫,又看了看夏阳,道:“这,这是什么?猫的报恩吗?”
李小瑜这会儿也不哭了,完全看傻了,她起初还以为是有人要陷害她呢,怎么那只脏兮兮的猫是夏阳养的吗?
蒋东升乐了,挥手让大家解散,“好了,好了,真相大白,大家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
李小瑜含着泪看了蒋东升一眼,似乎还有话想说,但是蒋东升根本就没给她这个机会,转身就找夏阳去了,“夏阳,我有点事儿跟你说,上次那个扣子你不是挺喜欢的?我还要去那边,你要什么样的,我给你带好不好?哦,对对,还有几个铁皮小货车,我上次写信答应给夏志飞带那个的…”
李小瑜看着蒋少离去的背景,那位正亲昵的搂着夏阳的肩膀,悄悄话说个不停,丝毫没有她插话的余地。她咬了咬唇,还是转身去补妆了,目前她还是先安心拍摄电影的好。
小剧场:
“报恩也要分人”篇:
顾白蕊投喂食物完毕——
大猫叼来老鼠:赏赐给你的!不会捕猎的两脚兽!
顾白蕊:我谢你大爷 +
夏阳投喂食物完毕——
大猫叼来最鲜嫩的老鼠:为您献上我忠诚的爱,我的陛下~~~夏阳:拿走,我不需要。
第104章 15年的迟到
蒋东升连哄带骗的把夏阳弄到卧室的房间,刚进来就把门反手关上了。夏阳耳朵尖,听见他啪嗒一声锁门的声音,立刻回头看着他道:“你到底有什么事儿?非得关上门才告诉我。”
蒋东升搂着他的肩膀,把夏阳给带到床边,按着他坐下道:“我这不是为你着想,怕你不好意思吗?”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一边拆开一边道,“喏,这就是过年的时候姥爷送我的见面礼,两个镂空金丝球,我查了下,这可是好东西,就这样的做工可是有年份了,而且还保存的这么完好真是难得。你不知道,我费了半年的功夫才找到个银楼的老手艺人编了个配它的链子…”
夏阳凑过去看了一眼,蒋东升托着的那个绒布小包里两颗精致的镂空小金珠果然被绞股金线编织起来,略微移动下,还能听到点那对小金珠发出清脆的声音。他疑惑道:“这是小铃铛吧?”
蒋东升托着那对小铃铛,挑眉道:“胡说八道,这是古董!唐宋时期才有的老古董了!”
“你胡说什么,唐宋两个时期的饰品雕花根本不一样…”
夏阳正反驳他,还没说完,就被蒋东升提着脚腕子掀到床上去了,一下把被子都撞歪了。蒋东升也不跟他含糊,把夏阳那双胶底凉鞋脱了,利落的就上了金线编的脚链,上头还附赠两个叮铃直响的小铃铛。
“蒋东升,你干什么——!!”夏阳这次是真的恼了,使劲挣了几下,脸都涨得通红。“我不要这破铃铛,你快给我解下来!”
“不错,大小正好合适。”蒋东升不为所动,晃了夏阳的脚腕一下,满意的听到铃铛更加清脆的声音。不愧是他费了大半年功夫让人修理的,这小声儿够清亮。
夏阳被他提起脚腕,只能用手肘支撑着仰躺在那,裤子都滑下去一截,略微动一下便听见小金铃铛的声音,气得满脸通红,“你松手,我不要这个!”
蒋东升果真松开了手,不过转身就凑到夏阳跟前,亲了他一口,道:“为什么不要?这个挺好玩的。”
夏阳脚腕上很久没绑上东西了,这会儿不自在的很,他过去的时候也跟蒋东升吵架——怎么能不吵呢,两个人都是心高气傲的主儿,吵到最后多半是蒋东升让步。但是这个让步也仅仅是蒋东升先离开几天,等他消气了再回来,临走的时候总会给他手腕或脚腕上套一个细长的铁链。蒋东升的解释是担心夏阳跑了不回来了,只是这么强行把人拴住了,更让夏阳气愤难平。
等到后来,蒋东升那偏执的毛病才好些了,渐渐的不会拿手铐或者铁链子拴着他了。夏阳做梦也没想到,今天蒋东升竟然还敢送他一个带铃铛的!!
夏阳愤愤把压在身上的家伙推开,自己坐起来去解那个破金链子。金丝编的又细又精致,那个扣又复杂,一时半会还真解不开,倒是晃得那个小铃铛响个不停。
蒋东升瞧着夏阳这样,活像是一只被主人强迫带上铃铛的猫崽子,浑身都炸毛儿了,他被夏阳手忙脚乱的样子逗得笑起来。
夏阳转身看着他,果真一脸的不耐烦,“你还笑!”
“我笑我的,你解你的。”蒋东升躺在那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那金丝小链编的恰到好处,微微垂在夏阳脚背上衬得那双脚雪白,连脚趾都是粉嫩的。“夏阳,你悠着点啊,这小珠子是镂空的可不怎么结实,你小心别弄坏了,好歹是姥爷送的呢。”
脚腕上有东西这让夏阳心烦意乱,忍不住用脚踹了蒋东升一下,“你给我解开!”说着,脚腕带金链子一起伸到蒋东升手边,催促道:“快点!”
蒋东升伸手握住他脚腕,漫不经心道:“我听他们说你下午到那个小池塘里捉鱼去了?”
夏阳皱着一张脸,眼看着快要忍不住下去了,连往日梳理的服服帖帖的头发也乱了几分,“没,我去那边画写生了,天太热,我就在那泡了泡脚。”
蒋东升一边在那弹着小金铃铛,让它摇摆几下带起几声脆响,一边嘱咐夏阳道:“池塘还没清理干净,里头可能还有石子和碎玻璃什么的,以后别下去了,当心划着脚。”
夏阳老老实实的点头应了,一心等着蒋东升给他解开,可等了半天,蒋东升从他的脚腕摸到大腿,说这说那的,就是不再提那个小铃铛。夏阳几次想要开口,都被蒋东升给打断了,这家伙心眼也多,专门挑严肃的话题来谈,弄的夏阳都分神儿了。
“夏阳你还记得张参谋吗?他还关在云虎那边,我去跟爷爷谈了谈,他的意思是想把张参谋给送军部法庭。”
夏阳神色也严肃起来,道:“你那小后妈也送军部法庭吗?她怎么处理?”
蒋东升笑笑,道:“她也跟着处理吧,不过,我听着处理的意思是重判张参谋,王秀琴的话,恐怕也就是关几年进行政治教育吧。”
夏阳不理解,追问道:“就关几年?爷爷知道她当年做的事了吧,她当年陷害你妈,现在人证物证都有了,怎么才几年政治教育…”
“爷爷也有难处吧。”蒋东升眼睛眯了眯,道:“不过有难处也不行,别的事儿我可以忍,唯独这件绝对不行。夏阳,我总觉得王秀琴那样的人,再多等些时候,她总会露出狐狸尾巴。”
夏阳道:“所以,你才一直留着张参谋没动?”
蒋东升点了点他的鼻尖,笑道:“对了,现在还不是时候,张参谋这个人用的好了,也能起大作用。”他伸手撩开夏阳额前略长的头发,盯着看了一会,那里的伤疤已经消退了大半,夏阳骨折的手臂也好了,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忘记那些事,不会忘记夏阳曾经为他握紧了的沾血石块。
他凑近了,在夏阳额头轻轻亲了又亲,呢喃道:“这次你回家,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你说那个女人不会还有什么后手吧?她能使唤一个张参谋,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刘参谋、孙参谋的…”
夏阳被他亲的发痒,脸上也烫起来,躲了几下道:“她哪儿有那么大的本事。”他觉得蒋东升这是多虑了,蒋夫人未必会把他一个乡下来的孩子放在眼里,这会儿只想除掉的也就一个蒋东升。蒋夫人手里的力量也微乎其微,而且她可是巴不得把所有力量都用在蒋东升身上。
蒋东升想的复杂了,正所谓关心则乱,他怎么想都觉得武城离着夏阳家不远,忍不住担心起来。他甚至开始想着甘越的父亲和华东军区这边关系不错,也许可以跟甘越说一声让他多照顾一些。上次甘越不就是提起一个安置在红星农场的人么?要不是他被小后妈折腾出那么多事儿,早就去找那个人谈涉外酒店的事情了。
蒋东升对武城的事心有余悸,夏阳和苏荷都是她最重要的人,哪个出事儿他都不能接受。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身边最安全,但是他又不能把夏阳随时随刻都揣在怀里。他低头看了一眼那个小金铃铛,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他从小到大没得到过什么,如今有了喜欢的,真是恨不得天天都藏起来、锁起来,谁也不给看。
夏阳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立刻道:“你想都别想!”
蒋东升好奇道:“怎么,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夏阳脸都红了,吭哧了半天才道:“我不会带着这东西回家的,不可能。”
蒋东升愣了下,伏在夏阳身上闷笑起来,他其实就是来逗逗夏阳的,这小铃铛晚上给夏阳戴上玩儿还成,大白天的带出去太扎眼了。
蒋东升按着夏阳的手不许他去解开小金链,又磨磨蹭蹭的跟夏阳腻歪了一会。他们一起聊了很久,都有些担心苏荷在香江不适应治疗——苏荷对夏阳的认知本来就是错的,如果夏阳继续跟她深入接触,只会让她更加混乱。夏阳听了香江那边的心理医生建议,已经慢慢开始减少与苏荷的接触了,这次更是不会跟她一起走。
夏阳以前看过一些心理书籍,知道苏荷对他的依恋是错误的,所以这些天也很少过去探望苏荷,还是提早纠正他并不是“宝宝”的好。
蒋东升对这个说法并不是很认可,他总觉得苏荷这样就挺好,糊涂些过的更高兴。对于夏阳那个“宝宝”的称呼,蒋东升大大咧咧道:“反正你以后也叫妈,提前叫又怎么了?”
夏阳在床上踢了他一脚,却被蒋东升一把搂住了整个儿抱在了怀里。他托着夏阳的屁股往上挪了挪,夏阳自从骨折了他就留了个习惯,总会小心绕过夏阳那边的手臂。“我又没说错,咱们以后在一起了,你妈就是我妈,我妈就是你妈…”
蒋东升说的跟绕口令似的,一边嘟嘟囔囔的说,一边手脚不老实的捏夏阳屁股。
夏阳被他揉捏的疼了,扭着身子想躲,却被蒋东升按在胸口,他感觉到自己身下贴着大腿的地方一个硬邦邦滚烫的东西紧紧抵在那,一时身体都僵硬了。
夏阳垂着眼睛,小声道:“我胳膊疼。”
蒋东升声音都有点哑了,贴在他身上道:“我又没碰你胳膊。”
蒋东升贴着他动了几下,他体温天生就高,这会儿忍耐的额头上都冒出了大颗的汗珠。只是瞧着夏阳缩在他怀里睫毛发抖的模样,心里忽然就软了。他不想吓着夏阳,握着夏阳曾经骨折过的手在腕处亲了下,小孩当初为他弄得一身伤他心疼都来不及。
蒋东升亲了亲夏阳额头,起身出去了。
夏阳躺在那心跳的还是很厉害,但是更多的又是一种说不出的情绪,有点甜,有点涨涨的,塞满了胸口。
他摸了摸额头,又摸了摸刚才自己被亲的手腕,蒋东升一直爱惜他,从武城回来到时比以前规矩许多。其实他的伤早就好了,如果只是用手帮一下…夏阳忽然耳朵红了,立刻把手塞到枕头底下。他骂了自己一句,不过又想起刚才蒋东升那模样,唇角挑了挑。还是让蒋东升先憋着吧,谁让他上一世的时候拿手铐锁着他,现在又给他戴上个铃铛的?该。
蒋东升到底还是给夏阳解下了那个小铃铛,顺便吃嫩豆腐若干,夏阳不戴他的小金铃铛回去,他便在夏阳腰侧狠狠嘬了几个红印子出来,让夏阳带着回去留念。
蒋少把夏阳揉搓的浑身发软了,自己那身好不容易泼冷水降下去的火气也快拱出来了,这才悻悻地松了手。他一下午没离开他和夏阳的那个小屋,顾白蕊抱着那些衣服来回跑了一趟,几乎是砸门才把他给砸出来。
蒋少当着夏阳的面一一试穿了,他身材不错,夏阳眼光也准,十几套衣服换下来件件合体。
顾白蕊在一边看得瞠目结舌,骆启明换了新衣服她只是觉得好看,但是蒋少这会儿换了新衣服,完全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本单色老气的衣服一换成牛仔裤和白衬衫,再换成合体的银灰色小西装,完全呈现了另一种气势,就跟外国电影里演的那些一样,蒋少也风度翩翩起来。
蒋东升本性不改,试穿了西装便觉得衬衫领口有些紧,自己伸手松开了几颗,皱眉道:“这么穿真遭罪,光试就弄我一身汗,也不知道姓骆的一天到晚的穿这种行头怎么坚持下来的…”
顾白蕊在一边兴奋的脸都红了,别人这么穿可能是邋遢,但是蒋少这么随手松几颗扣子竟然带出点性感的味道。她只恨不得把蒋少这样推到大街上让大家都看看,只要蒋少这个活招牌打的好,钞票肯定滚滚而来啊!
夏阳托着腮坐在那边看着,时不时的弯起眼睛笑一下。
蒋东升对这些衣服适应良好,就是觉得那个T恤有点怪,不像衬衣也不像背心的,不过穿起来还真方便。他抬眼看了夏阳,瞧见小孩在笑,这才心里舒坦了点。他怎么穿都可以,只要他家夏阳高兴就行。
顾白蕊送了衣服来,晚上还要返回云家的小四合院,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她陪伴苏荷的。夏阳没跟着过去,只是给了顾白蕊一个小信封,道:“白蕊姐,这个是我前几天去照相馆拍的照片,我就不过去了,你帮我转交一下吧。”
顾白蕊也听夏阳提过几次要纠正苏荷的认知,不过还是有几分不忍,接了照片道:“你真不过去吗?苏姨今天一直在等你,她算了前几天你来的时间,一直跟我说你今天会过来…”
夏阳知道苏荷去香江之后就要做治疗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摇头小声道:“我就不过去了。”
蒋东升因为明天要从那边走,他也担心苏荷,便跟着顾白蕊一起离开了。只是走的时候还趁顾白蕊转身的机会偷亲了夏阳一口,眨了眨眼睛道:“等我回来啊!”
7月,苏荷由骆启明和蒋东升陪伴着,坐船去了一水之隔的香江,她一路都紧紧握着一个小小的信封,里面放着几张夏阳的照片。
她有的时候会看一两眼照片,更多的时候,却是在看着轮船外面。在她已经模糊混乱的记忆里,似乎有一个很重要的人跟她说过,要让她赶上一班轮船。她似乎没有答应他,再往后,便是一团模糊不清灰白色的回忆。
满目的白色,让世界都失去了色彩的灰白色,她不记得看了多久,去想的时候,更多的却是悔恨愧疚。她好像,在那个时候…抛弃了一个很重要的人,一个苦苦等着她一起坐船离开的亲人。
苏教授一早就在码头等着他们,他身体不好,是坐在轮椅上由人推着前来的,满头的白发在江边被风吹得凌乱,更显得老态龙钟。他在人群中焦急的寻找,在看到苏荷的那一瞬间似乎想奋力站起来,却是踉跄了一下,把盖在腿上的薄羊绒毛毯掀掉了,“幼楠…幼楠!我的女儿啊,我总算还有再见到你的一天…”
苏教授的声音哽咽,苏荷在看到苏教授的一瞬间便忍不住落泪了,哭喊着扑过去,跪在他膝边大声喊着父亲。她哭的停不住,苏教授也跟着掉泪,他颤抖着伸出手抚摸她的头发,爱怜的呢喃:“哭吧,哭出来心里就不苦了,爸爸来了,你以后都不会有事了…”
蒋东升眼眶发红,微微侧过脸去在眼角抹了一把。
小剧场:
“香港欢迎你”篇:
门童:先森您好!欢迎您来到自由的香…QAQ蒋东升:你拦着我这算哪门子的欢迎!
门童:可是先森,即便是我们自由的香港,也是不能让您进入的口牙QAQ蒋东升:为什么骆启明可以进去!!
门童:因为骆先生看起来跟您不是一个物种…QAQ蒋东升:胡扯!!他就是比我多穿了一件衣服而已啊!!
第105章 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