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阿途太因为季暖的话而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时,车身忽然又是一阵剧烈的碰撞,之前本来一直坐稳的阿途太整个身体猛地向后一靠,枪在季暖的脑袋边错开的同时,季暖抬起手就要去夺枪。

阿途太一手举起枪避开,另一手抓住她的头发狠狠大骂,再将她的头狠狠的撞到车门上,季暖当场额头便破了皮,眼前一阵恍惚,车外的墨景深亦是在这顷刻间找到最佳的突破机会,后方的车辆同时向前冲来,在那辆车即将继续向前拼死逃亡的一瞬,车中的人只能看见两道身影敏捷的一跃而上冲到车上,阿K更是配合的紧随在墨景深身后,猛地在车辆疾驰中将下方的车门一把拉了开。

被迫靠在车门上的季暖因为车门拉开的力度,而上半身几乎都在车边露了出来。

乍一看见几乎半身是血的季暖的刹那,墨景深眼色一怔,眼见季暖即将从疾驰的车中坠落。

三年前曾在洛杉矶高速上因为她这样的在车中向下摔落而失去腹中孩子的场面如重播的画面一样浮现,墨景深眉头狠皱,瞬间伸出了手臂,纵身而下——

季暖刚刚吐出的那句柬埔寨高棉语的意思是:会以弱者相要挟的人,才是真正的弱者。

阿途太这种一看就是习惯站在风头上的人,绝对不会甘愿认输的人,自然会因为她这么一句嘲讽而被激怒,所以才会一时间失去理智而一时间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季暖的身上。

因为他没料到她竟然会他们的语言。

这一句,是当初那个柬埔寨老婆婆将她救走,又在阿吉布面前护着她,然后将她带回帐篷里,帮她包扎伤口时,说过的话,那种一听就是不满且吐槽的语气让季暖听出了婆婆的意思,婆婆并不喜欢他们这样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但又不敢当面直接说,所以只能在帐篷里悄悄的说了这么一句。

季暖当时就学会了这句话,后来在伦敦时,在图书馆里无意中看见了一本这个国家的词典,随意的翻看了一下,又对比着查了查那句话的含义,最后才懂了她学会的这一句是什么意思。

而现在,阿途太因为一时的注意力分散而猛地抬起眼看向竟然冲上车顶的墨景深和阿K,顿时爆怒的让车中的两个手下赶快加速把他们甩下去。

季暖半个身子几乎就要从敞开的车门边坠落,她抬起眼看向已经将手伸向自己的墨景深,隐忍许多的眼泪瞬间从眼角滑落,她张了张嘴,却因为车速太快风声太大而根本没有办法被听清楚,墨景深却已经在她的口型中看见她在说:“你们……小心点……”

墨景深眉宇狠蹙,阿K在他身后横过一条手臂过来帮他延长可以俯下身去救季暖的距离,同时喊道:“墨先生,前方有转弯路,很容易被甩下去,我们必须马上下去!否则车速在弯路超速,我们办法在这上面保持平衡!”

说完后,阿K便直接一手拉住墨景深的手臂,另一手攀附在驾驶位车窗前的边缘,试图去骚扰里面开车的人,使车速减慢。

“不许减速!冲过去!”阿途太一边说一边举起枪便直接对上了已经在后面敞开的车门处探身而下的墨景深。

墨景深的眼神却仅仅始终停留在季暖含泪的双眼上。

一种深切到他无法想像的痛楚与心疼侵袭着他的全部感官,季暖这样的眼神几乎是在与他诀别,她根本就没打算能被活着救走,更没打算要让他为了救她而付出任何代价,她的眼神里皆是坦然。

坦然的让他心底汹涌着无数波澜。

他赫然直接抓住她冰凉的手,再又狠狠一个用力将她从车中拽了出来。

这种高难度的动作本来就是将墨景深自己放在最危险的位置,阿K见阿途太正要开枪,忙在墨景深将季暖从车中拽出来的刹那,直接向下钻入驾驶位,手中的枪更是迅速的对准了正在开车的那个手下的额头上。

车身因为方向盘上的失控而骤然开始不稳定的摇晃起来,无法平稳前行,阿途太被晃的手一偏,还没打开防弹车窗去对墨景深开枪,墨景深便已经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带着季暖从车边滚向地面。

季暖早已经麻木到感觉不到痛,却整个人被墨景深完好的抱在怀中,落地时的震荡让她心惊,但最先着地的是墨景深的身体,他用他的身体护着她,再因为在车上摔下来的惯性而紧抱着她在路面连续向外滚了几圈。

最终停下的刹那,墨景深一手撑在她身边起身,仿佛失而复得的珍宝终于重新回到他的面前,手托在她的脑后,将人狠狠的抱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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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第684章:墨景深强忍下汹涌的杀意……

远处那辆车已经开始试图变换车道,阿K还在车里与那几人对峙,其他前来围剿的越野车在看见墨景深已经带着季暖安全离开那辆车后,随时准备向那辆车发起攻击。

季暖靠在墨景深的怀里,缓缓睁开眼,却是没有力气动一下,头枕在他胸前的这种感觉真的很有安全感,本来心里已经抱着必死无疑的想法,这会儿却被安然无恙的救了出来,确定自己已经脱离了危险,她闭了闭眼,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墨景深低头看见她头上和各处的伤,还有脸上被阿途太打到红肿的掌痕,再又看见她背上的血迹和嘴角溢出的血丝,头发凌乱的披散在肩前肩后,整个人几乎快要看不出原有的模样。

墨景深的手抚上她的脸,无法想像短短几个小时里她究竟都经历了什么。

前几个小时里那巨大的恐惧和疼痛让季暖几乎快要失去知觉,只是就这样睁着眼,却像是没了焦距一般的看着他,凝视着这个男人在生死存亡之时亲手将她从深渊中解救出来,她也终于相信,平日里时而冷峻或者时而温柔的男人,究竟有着怎样的身手和魄力。

一如三年前在柬埔寨时看见过的那个墨景深那样,他的判断力,他背后的XI基地还有那些一个个身手都如同阿K的手下及兄弟,这个穿上西装便是备受瞩目的墨总,脱下西装便是冷酷的决断者,这个她早已经熟悉的墨景深,她爱的男人。

他甘愿为她忍受一切,她又何尝不是。

季暖在生死一线间懂了他的爱,可是此时此刻,茫茫天地间,她却是双眼无神的看着她,眼前是阵阵的晕眩,一动不动的,连想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季暖,说话。”墨景深猜到她在阿途太的手里会受伤,却没想到会被伤到这种地步,他已经用着足够快的速度找到她,可阿途太毕竟是个没有半点人性的疯子。

看见她嘴角和头上的血迹,墨景深强忍下汹涌的杀意,见她不说话,便赫然要将她拦腰抱起。

“墨景深……”季暖在快被他抱起来的时候,慢慢的开了口,声音却细如蚊讷。

墨景深一顿,低眸看着她,以为是他抱她起身的动作弄疼了她:“马上就有车过来,很快就会去医院,哪里疼就告诉我。”

他的声音被压的很低,像是怕吓到现在这么脆弱的伤狠累累的她,更像是怕吓到藏在心里的那个已经快要发狂的自己。

哪怕是当初在柬埔寨,季暖也没有伤成这样过,当时她只是被达利踹一脚,被烫伤了一双手,被用枪指着头,他恨到直接在最后一刻对达利一枪毙命。

现在的墨景深全靠着一点理智来保持冷静,季暖却是在他怀里轻轻摇了摇头,将脸埋在他的衬衫里,呼吸着他怀中的味道,干净,清爽,冷冽,却又有着独属于他的暖意。

“对不起,害得你被他们威胁,害得你冒险……是我不够小心……对不起……我不该来洛杉矶……”

墨景深本来隐忍平静的黑眸瞬间充斥着心疼:“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如果他们没发现你在我身边,也会找其他人的麻烦,洛杉矶还有我父母在,就算你一直在海城他们无法将目标转移到你身上,也会用其他更恶劣的手段。对于这种人来说,任何与我有关的存在都是他们试图来攻克我的手段。”

看见季暖眼中始终没有消散的歉意,墨景深手捧着她的脑袋,俯首吻上她的发际,低道:“你来洛杉矶只是为了谈生意,好歹也是MN集团的负责人,让你一直在海城也并不现实,你没有连累我,错在于我让你置身危险,并不在你。暖暖,哪里痛就说出来,不要忍着,也不要一个人胡乱自责,听到了么?”

季暖有气无力的笑了一下:“我当初就该跟封凌好好学开枪的……结果我后来学那点防身术都不认真……如果我能厉害一点,至少还能帮你,而不是拖累你……”

墨景深皱眉,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吻过她的发际,吻过她额头上的血迹,最后落到她的耳边,温声说:“我不需要,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就够了,我爱的就是现在这个你,不需要改变,不需要去学任何东西。这些东西不需要你去接触,平静的生活才最为珍贵,我宁愿你永远活在和平里,也不要再接触这些与枪支绑架有关的一切,乖,不要胡思乱想。”

季暖的脸上很疼,大概是因为这路上的风太凉也太刺骨了,她看不见自己被半边血覆盖的脸色煞白到有多可怕,只是将头贴在他的怀里,哑声说:“你说……如果我今天就这么死在他们的手里了……我还会不会回到我们曾经相遇的地方……还是……人生就只有这么一次可以重新回到你身边的机会……我会不会……再也找不到你了……”

“说什么傻话?”墨景深心下落空了一拍,见季暖又疼又冷的在他怀里隐隐发抖,脱下身下的外套直接罩在她的身上。

而就在此时,后方又行驶来几辆车,看起来与XI基地的人所开的车是同一个型号,墨景深正欲抱着季暖起身过去,却是忽然,眼色一顿,猛地看向那两辆骤然停在几米开外的黑色越野,眼神在那几辆车的车牌号上扫了一眼。

的确是XI基地的车,牌号也是属于XI记得的那一批越野车的牌号,但是黑色的车轮上隐约有些几乎看不清的血迹。

就在墨景深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变化,却是骤然要将季暖抱起来的刹那,那两辆车的驾驶位车门猛地被打开,忽然跳下来两个阿途太的人,那两人手中的枪直接对上墨景深的方向。

阿K与其他车此刻正在远处围剿阿途太的车,然而没想到后方前来支援的人已经被阿途太的人拦截,并且开了XI基地的车过来混淆视听。

一看见那两个刚刚下车的人朝他们举起的枪,季暖骤然浑身紧绷的靠在墨景深的怀里。

第3卷 第685章:墨景深的脸顷刻间几乎比她的脸还要白

她一个人在阿途太手里的时候还没有这种恐惧,可现在墨景深手上肯定没有枪,阿K他们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赶得回来,墨景深怕她受伤而一直这样抱着她,如果这两人要开枪的话他肯定躲避不及。

季暖的手紧紧的抓住他衬衫的袖口,小声说:“快走,你别管我了……”

墨景深却是面无表情的将季暖直接抱了起来,并且仿佛根本没看见那两个正将枪口对向他们的人一样,目光只淡淡的扫过那两辆越野车轮胎上的血迹,眸底沉暗一片,明明他才是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的人,却因为过于平静而让那两个拿着枪的人眼神格外谨慎的看着他,手始终扣在板机上,一副防范的表情。

墨景深将季暖抱的很稳,仿佛没有听见季暖刚刚的话,季暖在他怀里再次小声说:“墨景深……”

“别说话。”冷眼瞥见那两个举着枪的柬埔寨人,墨景深温声对季暖说了一句。

季暖闭上嘴,眼神却是不时的看向那两个人,看见他们手中的枪,她不担心墨景深的身手,但现在他正抱着她,根本没有手能去夺枪或者自保。

“Control先生,叫你的人马上放了我们大哥!”那两人的其中之一口中吐出一串英文:“在阿途太身后还有几百个兄弟在,就算他今天被你们掳走,那就是一命换一命,你也一样会死在我们手里!”

说着,那人又冷声道:“我们大哥只想在你这里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并不打算要你的命,别逼我们对你开枪!”

墨景深仿佛没听见,抱着季暖转身便走,那两人愣了一下,互相对视了一眼,骤然冲上前,直接将枪贴到了他的后背:“站住!”

墨景深的动作这才顿住,却仍然抱着季暖没有放手,季暖紧抓着他的袖口,担忧的抬起眼看他,却只能看见男人冷峻的下颌和平静无波的神情。

那两个柬埔寨人一边谨慎的将枪贴在他背后,一边冷着脸说:“Control先生,虽然我们大哥没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之前不打算杀你,但如果我们大哥今天会死在你们手里,那你的命也就不用留着了!别以为我们不会开枪!”

墨景深在这时才侧过头,以眼角的余光看向身后那两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人,冷淡道:“你们的枪是在XI基地成员的手中夺来的?”

那两人一怔,眼神瞬间迟疑的看了一眼手中的枪,这枪的确是刚才杀了那两辆车中的XI基地成员时,因为他们自己的枪没有子弹了而从那几个人身上搜来的。

“这枪里有没有子弹难道我不清楚?你们大可以开枪试试,看看我会不会死。”墨景深冷笑,嗓音淡淡的,却让那两人心头狠狠的大吃一惊。

怎么会没有子弹?

听说XI基地的人即使是濒死之前也会将自己的子弹消耗光,绝对不会给敌人多留一颗,难道是真的?难道他们的枪里只有限定的子弹数量,刚刚在被击杀之前就已经用光了?

可是,明明他们是被一击毙命,根本没时间消耗子弹……

那两人虽然心里确定这枪里应该还会有子弹,但还是因为墨景深的话而犹豫了一下。

墨景深在那两人犹疑的看向手中的枪时,就在千钧一发的刹那忽然抱着季暖回身便直接对着那两人几乎靠在一起的手狠踹了一脚,更在同时,在前方百米开外已经察觉情况的阿K已经急速驱车赶来,在那两人手中的枪被踹掉更踉跄向后退了几步的刹那,阿K已经开车过来,狠狠的将那两人撞飞。

一阵剧烈的撞击声响起的同时,墨景深面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手却是顷刻间捂住了季暖的眼睛,没让季暖看见这两人被车撞到直接在原地飞起来再又重重落地的一幕。

可只是听声音季暖也知道阿K这车开过来的速度究竟有多快,那两个人就这样站在原地被撞,就算不死估计也就剩那么半口气了。

季暖靠在他怀里不动,没有挣扎也没有要拉下他的手去看这一幕,直到一切都安静了,被撞后在地上痛到连哼都哼不出声的那两人又在阿K朝他们补了两枪后直接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下一秒便圆睁着眼睛不甘心的断了气。

墨景深这才放下捂在季暖眼前的手,同时将她轻轻放了下去,在季暖双脚着地的同时回头叫阿K过来:“扶她上车。”

阿K点头,快步走过来将几乎站不稳的季暖扶住,同时转眼见墨景深面色冷沉的走向那两个刚刚已经被毙命的柬埔寨人跟前,脚下踩着那满地的血迹,缓缓俯下身,将那两支刚刚从他们手里掉下去的枪捡了起来。

阿K知道墨先生是在看那两支枪上的编号,好确定究竟是基地里的哪两个兄弟被他们杀了。

就在阿K转身正要扶着季暖上车的刹那,忽然,停在前方的那两辆之前被柬埔寨人开过来的车,后车窗里悄悄的探出一支黑色的枪。

阿K已经转过身正扶着季暖,墨景深亦在前一刻将目光落在枪支的编号上,只有季暖在被扶着即将上车之前,始终转着头看着墨景深的方向,第一时间看到了那车后面露出的枪。

“砰——”

“小心!”在枪声骤然响起的刹那,季暖赫然用尽了全身仅有的力气,一把将身旁的阿K推开,整个人踉跄着朝距离自己不算远的墨景深扑了过去。

墨景深亦在枪声响起的前一秒猛地转过眼,却已经来不及,在季暖骤然扑过来将他用力的推开,同时迅速挡在他面前的一刹那,墨景深的表情从错愕到震惊,再到怀中的女人因为背后中枪而浑身一颤的软在他怀里的一瞬,他整个五脏六腑连着额头上瞬间浮现的青筋,一切的一切仿佛瞬间都要炸开!

“季暖!”

“墨太太——”

这一枪直接击中季暖颈后下方两三寸的位置,与之前她在黑暗仓库的那个金属架上所撞伤的位置差不了多少,一瞬间从背后汩出的血更是多了大半,将本来就早已经染红的大片衣服再度浸红。

“暖暖——”墨景深的脸顷刻间几乎比她的脸还要白。

第3卷 第686章:很爱,很爱……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墨景深几乎是手用力托着她的背才能让她没有直接倒下去,她却是整个人因为子弹贯穿的力度而狠狠的整个人砸进他的怀里,随即便是季暖一口血从口中几乎喷薄了出来,她还残存着一分清醒的意识,不想让他太难过太担心,努力的强行的咽着血,可口中却还是有着源源不断的血向外涌。

阿K已经迅速冲上前去将那辆车中隐藏许久的人逮了出来,将人从车中拽出,狠狠的摔到地上,夺过枪的同时一脚踩在他的背上,几乎将那人的脊椎踩断。

那个人口中还在呜里哇啦的喊着柬埔寨语,阿K抬起眼看见季暖后半身都是血的样子,怒到眸底充血,狠狠的一脚踹着他的背,再又捡起地上的枪对着他的后脑勺连续开了几枪,直到地上这个垃圾在死后就连恶心脑浆几乎都要崩出来,才将枪狠狠的扔在地上,转身快步走了回去。

墨景深死死的抱着在他怀里几乎站不稳的季暖,手捂在她背后刚刚被子弹打中的地方,另一手怎么擦都擦不净她口中不停涌出的血,双目腥红的将她紧抱住:“别怕,不会有事……我们马上去找医生,把子弹取出来就好……别怕……听话……暖暖……不会有事,绝对不会有事……”

话虽这么说,可无论是阿K还是季暖,第一次看见慌乱失措成这样的墨景深,直到季暖的身子骤然无力的向下坠去,墨景深也跟着直接跪坐在地上,仍是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你这个疯子……谁让你替我挡子弹?谁告诉你我不会避开?谁让你这么傻的冲过来,啊?”

季暖在剧痛和浑浑噩噩中仿佛看见了墨景深泛红的双眼,她咧开嘴想要笑一下,可口中的血却瞬间涌出的更多,墨景深忙用手去继续替她擦,可即使是他的袖口和手通通被染红,她口中的血却仍然和背后伤口的血一样,汩汩的仿佛不会停歇。

“墨太太……”阿K眼见着墨景深的手死死捂在季暖背后的地方,心间瞬间狠狠的沉了沉。

这一枪伤在颈后下方的这种位置,这……

墨先生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这一枪伤的位置……

差上随便几毫米都会瞬间毙命。

这几乎是致命的一枪!

季暖倒在墨景深的怀里,很想笑,可她知道自己笑的时候血只会更多,墨景深只会更难过,于是她就不笑了,她闭上嘴扯了扯嘴角,可不出片刻,口中的血憋也憋不住,还是顺着嘴角一点的涌了出来,然后越涌越多。

这种感觉很熟悉,好像是她前世在监狱里临死前那样,口中的血仿佛怎么流也流不完……

好疼。

可是她从来没有看见过墨景深这样仿佛天塌了一样的表情,没有看见他这样的眼神,这样让她心疼的眼神。

她原以为就算是天塌了他也不会眨一下眼,可原来他也会有这样崩溃的神情。

季暖眼里有泪,她不想哭,可眼泪还是和着血一起混合在下巴上,黏黏的,腥腥的,嘴里股让人恶心的血腥铁锈味儿。

“墨……墨景深……”季暖的手缓缓抬起,满是血的双手想要去触碰一下他同样被她的血染红的手,手刚一碰到他,便被他用力反握住。

“你以为,只有你会为了我甘愿隐忍一切……你以为……只有你会爱吗……”季暖的眼前发黑,几乎看不真切,有些空洞的快要失去焦距的眼神望着男人的脸,她仿佛看见了他的眼泪,呵……墨景深的眼泪……这个男人为了她赶去英国的时候,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能在一刀一刀的剜她的心的时候脸上都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原来他也会有眼泪……

“别说话,不要说话。”墨景深看着她口中的血,放开她的手,抬手放在她的嘴上:“别说了,暖暖,有什么话等子弹取出来再说,等你好了再说!”

季暖闭上眼睛:“我怕我现在不说……就再也没机会……说了……”

“不会!”墨景深手死死的捂着她背后的伤:“听话,好暖暖,你听话,别说话了……我们这就去医院!洛杉矶有全球最好的医生,你会安然无恙,乖,一切都有我在!”

她感觉自己的眼睛已经要睁不开了,可还是努力的想要睁开,却只能在模模糊糊中勉强看见他的脸。

“阿K!叫人通知洛杉矶交通局,把这条路通向医院的所有道路清空,马上送她去医院!一点阻碍都不能有!一分一秒都不能耽误!”墨景深在阿K急急的将车开到旁边时,不再等季暖说话,直接抱着季暖上车。

阿K点头,一边带上耳机打电话一边疯狂的将车加速。

车里瞬间也被季暖身上的血腥味道侵染,季暖只觉得身上哪哪都是尖锐的疼,唯一让她觉得安全又温暖的就是墨景深的怀抱。

她撑不住了,重新又闭上了眼睛,墨景深却在这时用手死死的捏着她的下巴,仿佛故意要让她疼让她保持清醒一样,低哑着以着命令的语气:“睁开眼睛,不要睡!”

季暖的眼睫毛动了动,微弱的又睁开了一些,墨景深牢牢抱着她,手上满是黏腻的血液,季暖更是像个从血里捞出来的人一样,前胸后背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她就这样看着他,看着他沾了她的血的下颌,可无论什么时候,这男人都依然是很好看啊。

“墨景深,你不认为……人生充满了未知吗……”季暖用力的吞咽着口中的血沫,笑看着他,有些艰难的说:“人生……短短几十年,我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会遇到什么……我宁愿,前面的三年和你好好的……在一起,也不要你为了我……独自忍受那么多……”

“呵……”她缓缓抬起手,抚上他几乎要拧成结的眉心:“但是,谢谢你爱我……前世今生……谢谢你都没有真正的放弃我……谢谢你,还肯要我……墨景深……我说我不爱你了……都是假的,我是爱你的啊……很爱,很爱……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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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第687章:从来没看见过墨先生这样的眼神,他仿佛……

阿K一路不停的向前开车,几乎是飙车的速度,在前方走下高速时车轮不时发出刺耳的声音。

季暖不想看见墨景深这样的神情,她咽着血,抬起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脸,想要让他变回那个可以运筹帷幄掌控一切的男人,想要让他好好的,可手只举起了一半,便无力的几乎要重新坠落下去。

墨景深及时的一把握住她的手,拽着她满是血的手贴到他的脸上,季暖从来没有看见他这么狼狈的样子,满身满脸都是被她弄上的血迹。

可是,还是那么好看啊……

季暖靠在他怀里又是笑了一下。

感觉着墨景深的手始终托着她的背,像是将全世界的安全感都包围在了她的身边。

至少这一世她不再是孤零零的死去,至少她在他的怀里。

可是又好难过,以后大概就要留下墨景深一个人了……

车里很安静,阿K一句话都没有说,专心的开车,甚至是疯狂的开车。

车里静的仿佛只有墨景深和季暖两个人,可墨景深却是一句话都不再说,只是不停的擦着季暖嘴边的血,更因为季暖刚才的话而将她紧抱在怀里,向来沉静的眸色里是一片暗红,季暖靠在他怀里不再动,也不再说话,她真的好疼好累,也没有一点力气,甚至逐渐的感觉有些麻木,麻木到仿佛感觉不到疼了。

从她被绑走到现在,根本没有像阿途太说的到明天中午之前,墨景深只用了三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就将她带回到他的身边,纵使她现在满身是伤甚至于可能生命也会一点一点的消失在他的怀里,可起码那些恐惧和受折磨的时间终于结束了,她现在除了感激只有感激。

感激他对她的全力以赴,感激太多太多。

季暖之前还在吞咽着血,这会儿却连这种最基本的动作都几乎没有了,墨景深死死的捏着她贴在他脸上的手,哑声道:“听话,不要睡。”

季暖是真的睁不开眼睛了,只在模模糊糊的意识间感觉到墨景深吻在她的眼睛上,手不停的捏着她的下颌,甚至去按她的人中,逼着她睁开眼,她努力了很久,也只是眉心间微微皱了一下,哑声用着很轻很轻的只有他在低头靠近的时候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好疼……怎样才不会疼……人生最可怕的不是死……而是连死都要经历两次……”

墨景深垂下眼看着怀里满身浴血的小女人,嗓音带着怒也带着哑:“季暖,你给我睁开眼睛,为了我也要撑住!睁开眼睛看着我!听到没有?睁开!”

季暖的眼皮动了动,早已经没力气的手被他强行拽着贴在他的脸上,可是她的手指却虚软的没有任何动作。

“暖暖!”

她闭着眼睛,不再有任何动作,眉心间的皱痕而逐渐松开,仿佛知觉都在随着血液的流失也一并一点一点的消耗殆尽。

“季暖!不要睡!”

“……”

“季暖!”

“……”

“阿K!快点!”

阿K一边开车一边通过后视镜向后看,看见墨景深和他怀里一动不动的季暖,想说话,可再看见墨景深的眼神时,心头都跟着狠狠的一颤。

从来没看见过墨先生这样的眼神,他仿佛像是在求他能开的再快点。

阿K狠踩着油门,幸亏路上的所有行人和车辆在十分钟前已经被临时清空,车速飙到了有史以来最快,几乎在路上飞驰——

季暖身上这种几乎致命的枪伤,普通的医院根本没有办法救人,只能去洛杉矶最大的国际医院,那里有最好的大夫,最好的医疗手段和仪器,多年前南衡的身上曾中了几枪,危在旦夕,就是在那家医院被医生从鬼门关救了回来,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那里,如果连那家医院都无法救治,那恐怕季暖现在这副样子就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暖暖,睁开眼睛看看我……”

是谁在说话?

季暖的意识处在一片混沌中,隐隐约约的仿佛听见了什么人的声音,有什么人在叫她,但是声音很空旷,仿佛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但却又仿佛很近。

眼见着怀里的小女人没有任何反映,墨景深死死的纂着她的手,不肯让她的手就这样落下去,一直将她的手贴在他的脸上,却只感觉除了她流出的血是温热的之外,她手上的温度在一点一点的降下去。

……

十五分钟赶到医院,从刚才高速路上一直到这家医院的距离,几乎已经是奇迹般的速度。

季暖被火速送进急救室,眼见着曾经亲手救回XI基地里许多条命的温德尔医生已经穿戴好消毒服走进急救室,阿K站在外面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再回头时,见墨景深站在那里,身上各处都是季暖的血,周遭许多人都看的触目惊心,以为是他受了伤,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在身上?

“墨先生。”阿K走过去,曾经他对墨先生是敬畏与仰望,所以时常在对他说话时都会小心翼翼,而此刻并不是小心,而是真的不知要怎样开口。

“全美国最好的医生都在这里了,墨太太一定能撑得住。”阿K的语气有些发塞,连他自己都知道这句话究竟有多少的不确定性。

毕竟季暖中枪的位置就在后脊椎接近后颈的位置,那里真的是太危险的部位,再准一点都会当场断气。

从刚才季暖口中一直不停涌出的血就知道,她的内脏伤的绝对不轻,何况之前她身上还有不少伤。

正是因为墨景深清楚季暖伤的位置,所以他该是比任何人都知道她现在究竟有多危险。

墨景深不语,只是一直看着急救室上亮起的灯光,被季暖的血侵染的半边身子几乎麻木到不会动,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望着眼前那道门,仿佛下一瞬间,季暖就会在那道门里消失。

他幽沉染血的黑眸始终盯着那个方向,阿K站在他身边想说话,可看见墨先生这样的神情,到底也是再也说不出什么来。

急救室门外人来人往,墨景深如一尊雕像一般对周遭人的话不闻不问不看不听,只盯着急救室的门,路过的前来询问的医生都被他森冷如霜的气场吓的不敢再靠近,一句都不敢多问。

第3卷 第688章:烟盒直接顺着他染血的长裤落到了地上

凌晨一点。

距离季暖被送进急诊室已经整整五个小时。

五个小时,里面的医护人员始终没有出来,急救室上的灯也就这样亮了五个小时,说明急救的程序还没有结束,但也可以说明,季暖至少撑过了这五个小时。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南衡将阿途太的人刚解决掉了一部分,追踪了几个小时终于将阿途太本人按住,连口喘息的时间都没留,便火速赶来医院。

到了医院,看见的就是空荡荡的急救大厅里,那群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医护人员还有来往的病人及家属。

再向里面走,到了最里面的急诊手术室门外,看见的就是浑身是血的坐在那排长椅上的墨景深。

墨景深无论是上衣还是长裤,血迹已经干了,脸上和手上的血迹颜色也已经变暗了许多,一点都没有擦去。

那个向来对任何事都有分寸,冷静智慧超群的男人,这一刻像是一个走失了的陷入迷茫中的流浪者,眼神黑漆漆的却看不到半点神采,幽深的仿佛能将人吸进去,整个人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静的可怕。

南衡本来有话想说,毕竟现在躺在里面的人是季暖,可看见墨景深这样,便也只能是站在不远处,皱着眉看了很久,也没有靠近。

“老大。”阿K走过来,走到他身后,低声说:“墨太太受伤的位置看起来不好,是在这个部位。”

说着,阿K将手抬起,放在南衡背后脊椎上的一处:“这里……”

南衡眉宇更是瞬间拧紧:“妈的,阿途太这个孙子。”

“是墨太太忽然替墨先生挡枪……”阿K低声说:“现在不要在他面前提起阿途太和那些人,否则如果墨太太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墨先生恐怕会要去杀人了……”

“你以为他没杀过吗?”南衡冷道:“忘了三年前在柬埔寨,达利额头上的最后彻底致命的一枪是谁补的?当时也是因为季暖,他连当初在墨老爷子面前立下的不杀人不手染鲜血的誓言都破了。这回,你以为阿途太能有什么好果子吃?恐怕就是被他活活的凌迟刮死,也难消这心头的恨。”

阿K没再说话,只是也忧心的看向急救室上的灯。

“通知秦司廷了么?”

“通知了,秦医生几个小时前有手术,忙完之后就订了直飞洛杉矶的航班,估计明早能到,还有,我还通知了封凌……”

听见封凌的名字,南衡的表情顿了顿,骤然看了他一眼,阿K忙直接移开眼没说话。

如果换做是其他理由,封凌恐怕根本不会回洛杉矶,可现在是季暖命在旦夕,她肯定会回来。

南衡再又看向墨景深,看了一会儿后,皱着眉,掏出一盒烟来转身走出医院,在医院门外抽了很久的烟,最后再又带着一身的烟味儿回去,见墨景深依然保持那个姿势坐在那里。

他走了过去,将半盒烟扔给他,墨景深没有接,烟盒直接顺着他染血的长裤落到了地上。

南衡看着,直接冷眯起眼,道:“认识你这么多年,今儿也算是彻底看见你失去冷静的一面了,可你再煎熬又有什么用?当初XI基地里的兄弟们在出任务时一个接着一个的有去无回,都说男人不能哭,可在人命面前,我又红过多少次眼睛,痛恨过多少次,但再恨再怨,每个人也都只是血肉之躯,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任何奇迹,能留住的就好好留住,留不住的,就算你把这天捅出一个窟窿来,人该走也还是会走……”

“我们都是在鬼门关里绕过一圈回来的,季暖的人生从她十几岁那年把你从洛杉矶河里捞出来后,就注定和你纠缠不清,就算她的人生本来应该是安安稳稳平平静静的度过,可谁让她遇见了你?该承受的不该承受的我看她也都是认了,如果不是真的爱到了一定的地步,谁也不会有这个勇气去挡枪,可见你们分开的这几年里,她对你的感情并没有减少,当初眼睁睁的看着森特先生把人带去伦敦的时候,我看你还淡定的很,现在你墨景深才终于肯承认你也会疼了?”

墨景深缓缓闭上眼,仍然坐在那里不动,南衡坐到对面的长椅上,又转眼看向急诊室上亮着的灯,看了片刻后,说道:“人送到医院后既然还能坚持这么久,也许她还能多坚持一会儿,多坚持一天,两天,只要能撑过一定的时间,也许还有救,伤到那个位置通常都会直接一枪毙命,也许还是偏了一点距离,就是偏了的这点距离可能就是她的一线生机,这种时候我也没有什么安慰的话和哄人的话可说,但我相信季暖不会就这么轻易离开,她也不会甘心就这么离开。”

墨景深睁开眼,漆黑的双眼看着自己垂放在腿间的手,看着那上面颜色已经暗了许多的血迹。

耳边充斥着的都是季暖含着血时说话的声音。

只有你会为了我甘愿隐忍一切……你以为……只有你会爱吗……

你以为,只有你会爱吗?

这句话不停的在脑海里回荡,墨景深的大脑嗡嗡作响,有些机械的缓缓抬起手,看着那上面的血迹。

谢谢你爱我,前世今生,谢谢你都没有真正的放弃我。

谢谢你,还肯要我。

能说得出这些话,说明她爱的究竟有多小心有多忐忑,多怕他一气之下再一走十年头也不回,多怕这一转身就又是生离死别。

她表面上看起来仿佛坚韧的没有任何感觉,可当初被他一步一步的推开,再为了让她离开而亲口对她说他已经死了时,她当时的表情,印刻在脑中,挥之不去。

她一直在怕。

可他却在她最忐忑最害怕的时候,硬生生的将她推的那么远。

她甚至为了能挽留住他,连最那点尊严都不要了,拼命的抱住他抓住他,可最后还是被他推开。

想起当初她签下离婚协议后连最后一面都不打算再见他,直接远走英国。

想起她含着血倒在他的怀里说从未停止过爱他,想起她最后在他怀时很低很低的说的那句好疼……

是啊。

好疼。

墨景深的整颗心仿佛都被放在了油锅上烹炸,噼里啪啦的,疼的几乎要裂开。

第3卷 第689章:这算不算是还你一条命了?

何止是五个小时。

急诊室门前的灯亮到了第二天早上,直到早上八点多,连夜飞过来的秦司廷都到了,季暖也还是没能从急诊室出来。

“进去多久了?”秦司廷来之前就已经在阿K那里了解过情况,什么都没有问,只见急诊手术还没有结束,直接问了这一句。

南衡手里拿着烟,但是坐在这里面并没有抽,也一直这样坐在这里等了一整夜,转眼看向秦司廷,淡道:“已经超过了十二个小时。”

秦司廷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什么,只点了点头,又道:“当初我在洛杉矶和温德尔医生把你这条命救回来的时候,温德尔医生的医术和在危险部位取子弹的手法就十分纯熟,当初我也只是在手术室配合着帮忙,现在即使没有我在,我相信温德尔医生也有足够的能力将季暖救回来。毕竟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宣布放弃,那就再等等。”

“现在急的是我么?”南衡以下巴指了指急救室门外长椅上那块“石头”的方向。

秦司廷看向墨景深,走了过去,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也算是风水轮流转了,当初季暖刚流产,然后就是每天漫无目的的守在外面等着你能醒过来,那种担惊受怕的心情,应该和这差不多?或者比你现在更痛?”

只是一夜之间,墨景深下巴周围已经现了些青色的胡茬,身上早已经干涸的血迹和他现在这副样子,就连秦司廷都几乎快要认不出他来。

到底是自己兄弟,当初的事情再怎么看不过去,可现在这种情况下,秦司廷除了拿话刺激刺激他,让他别倒下,其他任何话说出来也没有作用。

就在这时,急诊室门上的灯终于从红色变成了绿色,对于急诊室上灯光变换最为敏感的是秦司廷,毕竟他对这个灯的含义太过了解,他只迅速朝门上的灯扫了一眼,便忽然说道:“应该是活下来了。”

墨景深骤然转眼看向急救室的门,同时看见上面的灯光颜色,直接起身快步走了过去。

没多久后,门被打开,几位洛杉矶医院医术最高超的医生和秦司廷口中的那位温德尔医生走出来,经过超过十二个小时的急救,几个医生眼中皆是疲惫,温德尔医生倒是仍然很有精神,并且看起来心情还不错,也就是说明季暖没有死在他的手术台上。

但是季暖并没有被推出来,走出来的只有刚刚手术室里的医护人员。

看见墨景深的刹那,温德尔医生客气的对他点了点头,同时看见了外面的几个熟人,当即便摘下了医用口罩,以英文说道:“季小姐的子弹已经成功取出,但是子弹伤到了脊柱的中枢神经,并且在之前该是也受过一些撞击类的伤,我看见她头上有几处红肿和破皮的地方,伤的也不轻,手术中途还发生过几次心脏肯呼吸骤停,很艰难的才将她的心跳拉回来,但还是很微弱,我们已经将人直接从手术室里转移到重症ICU,这几天除了医护人员之外不能有其他人靠近,观察期和危险期的时间不会短,一切都要看季小姐自己的康复能力了,目前虽然手术很成功,但能不能活得下来,真的只能看她自己,不是我们能完全保证的。”

“已经转去了重症ICU?”墨景深问,开腔时嗓音几近低哑。

温德尔医生点点头:“她现在的情况是内脏和脊椎都被子弹伤到,必须从这里直接转移进无菌的环境,否则内脏容易感染,墨先生,请放宽心,只要您的太太还有一线生机,我们都不会放弃,一定会二十四小时让最专业的医生看着她,一点都不会怠慢。”

“伤到了头部和脊柱中枢神经?”秦司廷这时在旁边淡道:“会不会影响脑部各项功能?包括脑力,思维,智力等等?”

温德尔医生轻道:“现在还不能确定,需要度过危险期之后再观察,秦医生你该是很清楚,季小姐伤的位置很危险,能熬过这么久的急救时间,最后保住了命,已经非常的不容易,至于其他的,只能慢慢观察。”

秦司廷点了点头,没再多言。

“墨先生,我先去换下这身衣服,在无菌手术室穿了十几个小时很难受,等我换过衣服后再跟您详细说关于季小姐的情况。”温德尔又对墨景深客气且恭敬的说了一句,在墨景深默然首肯后,直接和其他医生一同离开去换衣服。

急诊室上的灯随后灭掉,南衡在听说季暖的命保住了之后便转身去和阿K交代关于处理阿途太的事。

秦司廷手插着裤袋站在那里,转眼看向因为没能看见季暖安然无恙的出来而眉宇冷峻微皱的墨景深:“和你当年那场车祸一样,伤到了脊柱中枢神经,她这算不算是还你一条命了?”

墨景深眸色远寂,只听,未语。

……

南衡一直在等封凌的出现,可等了许久也没见她来医院,XI基地那边连续打了几个电话,关于阿途太的事还需要回去处理,时间实在是延误不得,明明已经收到准确的消息,封凌今天早上几乎是与秦司廷同一时间落地洛杉矶。

可她就是没有出现。

南衡在基地那边再次的催促下,直接离开,结果就在南衡刚离开医院后不到五分钟,一道纤瘦窈窕的穿着黑色裹身裙的身影便出现在医院门前,瞧见南衡已经走了,这才进了医院。

阿K也刚接了个电话,正准备出来,忽然看见医院前走进来的头发长度刚刚及肩,穿着打扮很有女人味并且戴着墨镜的女人,本来没怎么太注意,毕竟洛杉矶美女遍地,如此妖娆迷人的也不少见。

结果就在跟那女人擦身而过的一瞬,他脚步赫然顿住,如遭雷击一样的僵僵的转过身看着那有几分陌生却又偏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女人背影,诧异道:“封凌?!”

封凌转过头,朝阿K浅浅一笑,阿K嘴里顿时发出一声“卧槽”,眼珠子差点直接瞪了出来——

第3卷 第690章:是不是你们女人都这样,只要一去不回头,就……

妈.的,从封凌十三岁混进他们XI基地,一直到现在,好歹互相之前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感情,十几年的时间,就算后来知道封凌TMD是个女人,那时再怎么样也没有比现在更惊讶!

他什么时候见封凌这么有女人味儿过?

这他.妈.的真的是封凌?!

前两年封凌的头发就已经长出来一些,但也还是才修剪到耳下的很齐的那种短发,看着虽然像女人了,但好歹也没有那么强烈的违和感。

可现在的封凌却是……

头发及肩,虽然仍然是黑色,没有烫过也没有染过,可偏偏就是这样的长度和这样简单又不失气质的模样真的要让阿K的下巴掉下来。

卧了个大槽!以前看她那副假小子的样子看习惯了,只知道她皮肤很白净五官也很好看,现在才知道他们基地的国宝封凌居然这么美这么漂亮!

一想到自己当年一起跟她出任务时的时候,曾经因为受伤而跟她躺在一个暗沟里一整夜,阿K瞬间狠狠的咽了一下口水。

南衡老大果然眼光毒辣,早早的就把她给拿下了,否则这基地里的兄弟们看见封凌这样,估计个个都要如狼似虎的往上扑,但现在有老大的名字挡着,谁他.妈敢碰她啊……

“阿K,墨太太怎么样了?救回来了么?”封凌只看了他一眼,瞟见阿K眼里那副惊讶到快失魂的表情,没多解释什么,只淡淡的问了一句。

阿K好不容易才回过神,又愣了几秒后才说:“啊,救是救回来了,但是直接送进重症ICU了,子弹伤在脊柱上,医生说是伤到了脊柱神经,总之很危险,虽然子弹成功的取出来,但人能不能熬得住就不知道了……”

封凌本来还带打招呼似的浅笑的眼神一下子就沉了不少:“我知道了,我去看看她。”

“你不能看,现在墨先生都无法靠近重症ICU,这家医院的无菌病房外面有好几个隔离区,我们都不能靠近,安排过来的在这里的兄弟也只能在那些隔离区外面守着。”

封凌点点头,没再多说,还是转身向里走。

阿K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想起南衡老大刚就已经走了,等他走了之后她才出现,明显就是不想见他,自己似乎没必要多这个话,否则很容易激得她再又离开。

这么长时间以来,南衡老大已经够受折磨的了,现在要是被他看见封凌现在这副打扮,估计有很多男人都会对她前仆后继的,那南衡老大怕是要疯啊……

……

ICU外被几个隔离区隔出了太远,墨景深被秦司廷又是补刀又是刺激再又是劝说的,勉强允许一个护士过来用酒精棉帮他将手上脸上所有已经干涸的血迹擦干净,然后便是仍然坐在隔离区外算是距离ICU最近的地方,仍然石化如雕像。

“我说,现在你就算是坐在这里等,也只能听天由命靠她自己去撑着这一口气,确定不去处理一下自己的尊容和身上这套衣服?”秦司廷看着墨景深这副样子,从刚开始的替季暖暗爽,到现在的轻叹。

墨景深闭了闭眼:“没事,我在这里陪陪她。”

秦司廷坐到同一个长椅上,看着里面距离很远的几乎看不到的ICU的方向:“温德尔医生的医术我还是信任的,放眼这全球,能让我放心的医生也就是他了,既然他能安然无恙的将子弹取出来,并且没有多伤到她一分一毫,我想,他现在这样谨慎的将人送进无菌病房,也是为了能帮她继续救治,如果没有希望的话,他也不会费这么大的力气,你也知道,温德尔医生很有自己的脾气,如果是彻底没救的人,他连接都不会接。”

这时一阵高跟鞋的声音走近,秦司廷抬起头看了一眼便又收回了视线,然后动作一顿,再又猛地转回眼去看向来人。

在看清了封凌的脸时,秦司廷挑起眉:“你这副样子有没有被南衡看见?”

墨景深亦是朝封凌的方向扫了一眼,淡淡的一眼,没任何情绪。

但显然封凌会出现在这里已经是所有人的意想不到,更何况还是这种完全蜕变了似的模样。

封凌却是自动屏蔽了南衡二字,只在走过去时向着里面的方向看了眼,然后看向墨景深,如往常一样习惯恭敬的打了个招呼:“墨先生。”

墨景深几不可察的点头,仍然没有说话。

本就是平日里从不会废话的人,自从季暖中枪之后他的话就更是沉默了许多。

封凌又转眼对秦司廷点点头:“秦医生。”

秦司廷扬了扬眉锋,笑了:“很漂亮啊,封小姐。”

封小姐这三个字被他咬的有些深意,明显是在调侃,封凌也不恼,只勾了勾唇对他又点了点头。

从前帅气的小伙子忽然变成了女人也就算了,还这么漂亮,秦司廷一想到南衡要是看见封凌现在这副打扮,那张脸得五颜六色到什么地步,就更是觉得好笑,但毕竟现在季暖还危在旦夕,他也实在是笑不出来,便也就只是说道:“为了季暖的事特意赶回来的?除了XI基地的那群兄弟之外,你本来就没有什么朋友,季暖算是其中之一,如果不是因为她出了事,你是不是打算从此以后再也不踏入洛杉矶一步了?”

封凌坦然的笑了笑:“我有什么必要回洛杉矶么?你也知道,离开XI基地之后,我也就不再是他们基地的成员,回到本该属于我的地方,我也就不再是曾经的封凌,的确,如果不是因为季暖,我就不会再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