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景深语气很淡:“DC的会晤移至明天上午,我四点前会回公司。”
安书言表情不变,却是轻声提醒:“可是墨总,DC集团的老总已经约见您足足有一个多月了,好不容易得到首肯,今天终于能与您亲自洽谈……”
季暖在墨景深身边以着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低低的说:“下午有事你就先忙,我刚才也只是随口提了一句火锅,也不是非吃不可。”
话音刚落,手心就被他不动声色的捏了捏,她手被握在他掌心里。
季暖没再说。
这安秘书把他下午的“忙”说的这么详细,说不是故意给她听的她都不信。
秘书虽然是秘书,可墨景深才是公司的负责人,凡事他自己掌握有度,如果墨景深没觉得有必要太给那家公司的面子,季暖也就很自觉的没多说。
“墨总,已经快到两点了,您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是等DC的人见过了之后再出……”安书言仍然是一副公式化的口吻,眼神仍然盯着墨景深的侧脸。
墨景深神色自然而寻常,语调淡淡:“季暖饿了,不能等。”
很是轻描淡写的态度。
季暖无声的笑了下,很想掐他。
她又不是饿死鬼投胎的,谁说她不能等!
她悄眯眯的没吭声,也没去掐他,眼神也没再去看安秘书,只用指甲悄悄扎了扎他的手心,却换得他握的更紧。
安书言顿了顿,脸色平静,缓缓的点了点头,再微微一笑:“好的,我知道了,墨总。”
从小到大见过的这几次,墨景深从来都是疏离冷漠的男人,可却第一次让她感觉到,他的疏离更远,他的冷漠更冷,距离也明显的比以前更甚。
直到两人走进电梯,安书言在电梯眼见着门缓缓关闭,她拿着手中的文件,静默了许久,面色不变的转身走开。
“她好像,是个对手啊……”季暖在电梯里,在墨景深的身边,随口低低的说了句。
墨景深瞥她一眼:“嗯?”
“她很淡定。”季暖评价。
是对墨景深这个男人势在必得的淡定,是根本没把季暖的存在放在眼里的淡定。
淡定到激出了季暖的那点小小的胜负欲,抬手便挽着墨景深的手臂,坚定的说:“可是有些人再优秀再自信也不能插足别人的婚姻做小三,墨景深,不管你究竟是被多少女人盯着,也只能是我男人!”
墨景深低哑的笑笑:“嗯,你男人。”
季暖抬起眼,看着电梯门上反光的镜子里,他们站在一起。
男人英挺非凡,灰色的衬衫清洌的气质,头发像是一天被洗过千百遍一样的干净,不需打发胶也不需要做任何造型就已经帅的让人移不开眼,他只是这么随意的站着都显得非常笔挺,他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身边的她,嘴角隐有淡淡笑色。
……
要去的地方就在他公司楼下,两人没有开车,直接步行过去。
进了火锅城后,季暖问:“你确定你能吃辣?”
她自己是有些吃不消的,但有时候还有点谗,很想吃,可她好像连墨景深喜好的口味都不算特别了解。
这墨太太当的,真是羞愧……
墨景深进门时睇给她一个不深不浅的目光,显然也对她这种常识问题而有些成见。
季暖干脆不说话了,进去就找个位置坐下,刚才没能电话预定,但幸好这时间里面用餐的人不算多,二楼靠窗的一个很好的位置是空着的。
“欢迎光临,请问是几位就餐?”服务生走过来。
“两个人。”季暖回答。
墨景深没说话,直接在她对面坐下,接过服务生递来的菜品单,看都没看便放在她那一边:“喜欢吃什么自己点。”
见墨大总裁对这种满室飘着火锅香味儿的地方没什么不适应的样子,季暖低下头看菜单,在上边一下一下画着对号,画了一会儿便抬起头看他:“你喜欢……吃青菜还是肉类?肉的话,羊肉还是牛肉?鸭肠和百叶之类的吃吗?”
问完之后,就看见墨景深又是非常有意见的眼神瞥向了她。
季暖抬起手抚了抚额头,她对自己老公的喜好不了解,她也不想的好吗,以后她一定多多了解,全部记住!
第2卷 第73章:老公被别人拐跑了怎么办
墨景深的眼风在她脸上刮过,淡淡来了一句:“青菜。”
“哦。”
季暖有些窘然的在青菜合盘上画了对号,举一返三的明白墨景深比较喜素食,就又点了其他一些清淡的东西。
然后将菜品单递给他:“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我没有点太多。”
墨景深接过,却没有看,直接递给桌边的服务生。
“两位要喝些什么?”
“有没有热水?白开水也可以。”季暖问。
“有的,马上给您送上来,那先生您喝什么?”
“一样。”
季暖当即抬起眼看向墨景深,心里默默的记着,墨景深不喜欢牛奶她是知延道的,他对咖啡和茶也不是特别热爱,并且和她一样对白开水情有独钟,饮食方式这么健康,她大概已经摸清他的口味了。
服务生拿着菜单转身离开,没多久后就有季暖点的清汤锅底被送了过来。
不出一分钟,蒸腾的热气便在两人之间蔓延。
“我刚才还在担心你不习惯这种环境。”季暖边说边接过服务生递来的玻璃壶,里面是泡着柠檬片的温水。
墨景深清俊的眉宇微动:“怎么说?”
“火锅嘛,一般向你这种平日里在酒店应酬过多的人,出入的都是正式场合,对这种东西应该不会很偏爱。”
“确实不偏爱,但也不至于不吃。”墨景深只是笑了笑,没去嘲笑她这即将偏离轨道的话题。
“那你喜欢甜食吗?”季暖忽然捧着脸,隔着白白的热气,看向男人好看如神祇的俊颜。
他看着她:“这是打算开始深入了解我的喜好?”
季暖很是坦然的一笑:“没办法,今天忽然有了很强烈的危机感,要是再不主动一些,老公被别人拐跑了怎么办!”
墨景深低低的笑。
“我猜你肯定不吃甜食。”季暖又自言自语了一句。
因为那次他帮她买汤圆回来吃的时候,后来剩下不少,他一口都没有吃过,那个味道太甜了,估计他是不喜欢。
他挑眉,算是她答对了。
一顿火锅吃的水足饭饱,全程季暖都在不停的问问题,墨景深偶尔回答,偶尔无视。
直到最后季暖连他喜欢什么颜色都问出来了,他才忍无可忍的把这忽然间求学好问的小女人带出了火锅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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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暖窝在家里看了两天的公司资料和各方面的报表,没有出门。
期间季梦然又打来过两通电话,她一个都没接,全程装死始终无视。
就在周末墨老爷子寿宴的前一晚,季梦然的电话又打来了。
季暖刚从书房里出来,瞥着来电号码,没什么表情的接了电话。
“姐,你这几天和景深哥哥没回御园吗?”季梦然的声音小心翼翼的。
季暖语气缓缓:“没回,怎么了?你去御园找过我们?”
“我……我下午和同学聚会,路过御园,就想进去找你,但是陈嫂说您和景深哥哥近来没有回御园住。”
路过御园?
御园在海城靠南的城区,更在环境幽静的位置,无论季梦然之前去了哪里,想回季家的话也不可能会在御园附近路过。
“确实没回去住,我和你姐夫最近在过二人小世界,御园那边大概还要过些天才回去。”季暖笑意温凉的说了句。
那边季梦然似乎是因为她这么一句回答而顿了一下,静默了一瞬后才谨慎的问:“那你和景深哥哥最近住在哪儿啊?我去找你!”
“明天去墨家不就能见到了么?今天这么着急找我干什么?”季暖懒得去装热情,语气凉凉的回绝:“有事明天再说,我还在忙。”
“我给你带了个好东西,姐,你要是方便的话就让我去找你吧。”季梦然很坚持。
季暖沉吟了一下,倒是想看看她究竟是在卖什么关子,明天就是墨爷爷的大寿,季梦然这两天这么殷切的联系她,事出反常必有妖。
……
和季梦然在一家甜品店约见,季暖始终没透露自己现在究竟住在哪里。
到了甜品店,季梦然看见坐在窗边正在喝着奶茶看手机的季暖,走进去。
季暖只当没看见她,眼睛在手机屏幕上盯着刚刚刷下去的几个新闻,看似毫无防备,在季梦然走到桌边时,也只是温温凉凉的说道:“坐吧,到底什么事?”
她懒得给季梦然太多的好脸色,更不需要伪装什么姐妹情深。
季梦然将一个精致的方盒子推给她:“之前不是说要给墨老送棋盘吗?我跟爸那边求了好久,他终于答应把这个棋盘给我了。姐,明天你就给墨爷爷送这个吧。”
上次棋谱已经拿到手的事情,季梦然并不知道。
季暖头都没抬,依旧看着手机,声音冷冷清清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墨爷爷的大寿,你倒是一直很放在心上。”
季梦然一脸好妹妹自然要替姐姐着想似的表情:“你毕竟是我姐姐,而且景深哥哥对我也很好,我总也要为你们出一份力。”
“是么?”季暖放下手机,淡淡看着季梦然。
四目相对的一瞬,季梦然在她冷淡的眼神下看的心下有些打怵:“姐,你最近是真的跟我生分了好多,御园不让我去,现在连你新的住处也不告诉我了,你究竟在防着什么呀?”
季暖瞥着桌上的盒子,伸手拆开,看见里面的确是爸爸收藏多年的那个初唐的玉石棋盘。
居然是真的,果然很反常……
季暖将盒子盖上,微微曲起葱白的手指,指关节在玻璃桌面上看似漫不经心的轻轻敲了两下:“你最近怎么总是疑神疑鬼的?难不成你是真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季梦然脸上本来自然的表情差点僵住:“我怎么可能会做对不起你的事,你可是我姐,是我亲姐姐!”
季暖视线再度落回到手机上,语气云淡风轻:“那不就得了?没做亏心事你还总担心什么?”
“我……我那个……就是问问……怕你跟我太生份,既然是我想多了,那我就不问了。”
季暖冷淡,没再答话。
大概十分钟左右之后,季梦然找理由走了。
季暖看都没再看一眼桌上那个棋盘,仍然盯着手中的屏幕,随手查了个与这个玉石棋盘有关的历史资料,之后嘴角瞬间盈出一丝不凉不淡的笑意,眼神清亮,看不出丝毫心事。
第2卷 第74章:高、清、无、码的墨BOSS
季暖回去不久,还在整理资料,听见了门声。
起身出去就见墨景深的身影出现在门前,现在已经是九点多,他今晚有应酬,少喝了些酒,虽然身上酒的味道不浓,但季暖刚一走近,也还是闻到了。
“晚上的应酬这么早就结束了?”季暖上前问,随手接过他刚刚脱下的外套。
墨景深本是要将外套扔到一边,看见季暖这自然到不能再自然的动作,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笑笑,将衣服给了她。
“墨太太一个人在家,总不能让你等太久。”
这男人的眼神每每落在她身上时都像是染上无尽的暗色,如夜空中的海一般让人看不见底,却又让季暖心跳的速度加快,特别是晚上,没有第三个人存在的这个家里,一切感觉更是明显。
昨天晚上,季暖借着看了一天的公司资料为由,早早的就趴在床上睡了,死活都没让准时上床的墨景深得逞。
今晚,她能不能借着明天要去给墨爷爷过寿的这个理由,再蒙混过关一晚?
“要不要先洗个澡?”虽说他身上淡淡的酒味儿并不难闻,但季暖觉得还是让他先洗个澡消散一些酒意才好,否则要是再这么被他看下去,估计自己不出十分钟要被扔到床上……
明明是个看起来气质温润的男人,嘴角带笑时也全是独属于他的绅士涵养。
可谁能比她更清楚……这男人在床上……咳……不仅不节制,甚至还会咬人……
她这身上的各种吻痕才刚消一点,才不要再被他得逞。
“好。”他没拒绝。
趁他进浴室洗澡,季暖直接去烧了些水,虽然他没有喝醉,但应酬的场合上常常都会有各种酒搀在一起喝的情况,不醉也多少会伤胃,想冲一杯暖胃的醒酒茶给他。
而且这种难得的单纯的在一起享受二人世界的感觉……对她来说,真是格外的想要珍惜……
浴室里,水声未停,季暖想起刚刚忘记帮他拿换洗的衣物,转身回卧室去拿。
几分钟后,将衣物放在浴室门前,她只敲了一下门:“我把衣服放在外面。”
话落转身要走。
结果还没转过身,浴室便忽然被他大大方方的打了开。
季暖眼皮一跳:“……”
可能已经不算是第一次看见这么高清.无.码的一幕,季暖还是红了脸。
在床上是在床上,可忽然间这么光明正大的站在她面前,她有点接受无能的转身就要开溜。
哪知墨景深忽然伸出手将她揽了回去。
“呀,你身上都是水,还没有擦呢,要干什么……”
“来,一起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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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去墨家之前,季暖先回了季家。
昨晚一夜放纵,季暖的身上没有一处不感到酸痛的,就连走路的时候还感觉腿脚发软。
“怎么没和景深一起去墨家?”季弘文看见季暖回来了,直接问。
季暖笑答:“今天有些从国外回来的亲戚凌晨时分就到了,没什么方便的车,景深就去机场接人了,我没打算让他再绕过半个海城特意回家去接我,所以就过来跟你们一起先去墨家。”
一行人直接上了车,准备出发。
出发之间,季暖忽然说:“你们在车上等我一下,我肚子不舒服,马上来。”
季梦然和沈赫茹都已经上了车,眼神盯着她的身影。
莫名的感觉这季暖忽然一大清早的特意回来一趟,目的并不是这么纯粹。
但现在已经上车了,也没办法下车去看情况,沈赫茹坐在车里忍不住说:“暖暖直接叫墨家的司机去接她不是更好?绕了这么远的路回季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季弘文冷冷看她一眼:“暖暖就算是墨家的孙媳妇,毕竟也是我季弘文的女儿,景深不在身边,她和我们一起过去也没什么不对。。”
没过几分钟,季暖出来了,开门上车,神情上看不出什么异样。
季梦然一声不吭的坐在后排,却是时不时的盯着季暖的包。
沈赫茹瞥了瞥她,没看出什么异状,这才移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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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家老宅所处的位置是海城风水极好的山脉之下,占地面积很大,处于空气最好的青山郊区和城市相接壤。
他们的车刚到,一道年纪稍长的身影从里面走来,是墨家的管家欧伯。
他笑眯眯的迎出来:“墨老正在里面待客,没能出门来迎,特地派我来请几位进去。”
说着,欧伯又看了眼正跟在季弘文身后的沈赫茹,想起沈赫茹背后的家族,不由的笑道:“这可真是巧了,秦家的人今天也在,几十年了,难得在一个地方看见海城四大家族的人同时出现。”
海城四大家族,墨家,秦家,季家,盛家。
沈赫茹在嫁给季弘文之前,还因为前夫的关系而靠着盛家才得以生存,虽然现在她跟盛家已经再无关联。
“是呀。”季梦然忽然在后边小声插嘴:“但今天来的人也只有沈阿姨一个,我很久都没看见过盛哥哥了。”
听见盛哥哥三个字,季弘文的眼神一冷,沈赫茹也忽然间脸上有些不自在,无声间的几个人都似是无意的看了季暖一眼。
季暖抬起手,神色不变,随意的将脸颊边的缕发丝撩至耳后:“欧伯,墨爷爷在哪里待客?我们直接过去吧。”
欧伯引着他们向里面走。
所经之处路过的宾客人群,对季暖的态度都不太热络。
上辈子的季暖,在这些长辈面前也没给过什么好脸色,现在她如果突然主动打招呼的话,倒也会显的太奇怪,性格上的改变也太明显突兀,她索性一路安静跟着欧伯走。
被欧伯带进了里面的客宴厅,一眼就看见虽然杵着拐杖却一脸精神焕发的墨老爷子。
“喝!这是都来了?”墨老爷子看见他们,直接转身走了过来。
“爷爷,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季暖难得一脸温柔乖巧:“景深刚刚在机场接远来的宾客,估计已经快到了,等人齐了,我们再好好的给您祝寿。”
“不急不急!你们来了就好!团团圆圆的我就开心!”
墨老爷子因为季暖第一次这么亲昵的喊他爷爷,心情相当的好。
心想前两天晚上给美国那边打的那通电话,骂了儿子半个多小时,想想也就觉得值了。
“墨爷爷,生日快乐!”忽然,一道轻柔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柔雅恭敬。
季暖听见那声音,下意识抬起眼,看见了竟然会出现在这里的安书言。
第2卷 第75章:墨景深出现,大厅里忽然……
虽然没想到,但人来的也不算太突兀。
安书言虽然只是墨景深的秘书,但既然与墨家是世交,现在她在国内,又赶上了老爷子的八十大寿,会前来祝寿也属正常。
季暖一眼就看见了安书言手里的抱着的精致的礼盒。
安书言长的十分好看,眉眼柔和,五官精致,气质优雅,今天也精心打扮过,穿的不再是在公司时那种简约的通勤装,而是一身很显身份又低调柔美的裙装,一颦一笑间看着就是长辈们口中的大家闺秀。
墨老爷子回过头:“哎哟,书言这么早就来了?你才刚回国没多久,时差应该还没倒好,难得的休息日就应该多休息,怎么起的这么早?”
安书言仿佛没看见正被墨老爷子拉在身边的季暖似的,只笑着说:“没事的,墨总平时对我很照顾,在他身边工作,并不会很累。”
说着,她像是刚刚那句话只是无意之言一样,就笑着将手中的礼盒递了过来。
“这孩子,能回国来见一眼就不容易,还带什么礼物?”墨老爷子笑着,兴致勃勃的伸手接过。
“书言已经长这么大了?哎,我们果然是老了,这孩子之前不是在美国发展吗?怎么忽然回国了?难道是特地来给墨老祝寿的?真是有心了啊。”墨家的几个直系长辈进门时看见安书言,直接笑意满满的向这边走近。
同时便直接有人附和:“就是啊,当初我们可都以为书言会成为墨家的孙媳妇儿呢,没想到……”
那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丈夫拍了一下手,马上闭了嘴,同时尴尬的看向季暖。
顷刻间,几乎在这里的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季暖。
季暖却仿佛没听见一样,从老爷子手里接过还没有打开的礼盒,将之放在旁边已经堆了不少的礼物架上,回头道:“大家坐下聊,我去给你们切点水果。”
周围等着看好戏的人愣了下,没料到季暖不动声色间就直接拿出了墨家半个女主人的姿态。
这是连个让人继续说风凉话的机会都给堵了回去……
安书言看见自己那还没被打开的礼物已经被放到了旁边的摆设架上,淹没在其他的礼物之下。
她仍是带着笑,眼神仿佛不经意的看向季暖离开的方向。
这个季暖,似乎跟她回国之前听说过的不太一样。
……
刚切过水果,季暖端出来,言行举止都很得当,那些等着抓她把柄的长辈也只能用眼神瞟一瞟她,碍于老爷子在场,大多数也算是勉强给了几分面子,但还有一些,眼神里的嫌弃还是很明显。
“丫头,去外面看看,景深回来了没有?”墨老爷子发现宾客快到齐了,直接对季暖说。
“好。”季暖转身出去。
现在不仅是季暖处处做的没有一处可被人挑剔的,就连老爷子也分明在所有人面前故意把她的身份挑明,任何不友善的目光,老爷子可都是看在眼里。
季暖走到墨老爷子与宾客暂时看不见的宅院中的青石路,忽然瞥见表姑妈墨佩琳正站在前面,正跟几个年纪差不多的中年女人边笑边聊天,回头看见季暖,当即便冷冷瞥她一眼。
季暖只当没看见,向外走。
墨佩琳走过来,挡着她的路:“哟,不是刚来么?这是要去哪儿啊?难不成是被赶出来的?呵,要是没了老爷子的庇护,你怕是要被亲朋们的眼皮给夹死吧?这墨家,还真就没几个喜欢你的!”
季暖眉目神色不变:“瞧我这眼神,居然才看见表姑妈,您怎么没进里面去坐,反倒是站在外面吃瓜子?”
墨佩琳的神情一顿,还没说话,就听见季暖又款款而笑的道:“我差点忘了,墨家有规矩,客宴厅里怕是根本没有表姑妈能坐的位置,里面都是墨家的直系亲戚或者重要阶层的人物,而您,却只能抓一把瓜子站在门外吹冷风。”
墨佩琳狠狠的剜了她一眼:“要不是有景深护着你,你以为自己能进得去?”
“季暖是墨家名媒正娶的孙媳,别人进不去,她也必须进得去。”忽然,在墨佩琳身后,墨景深的声音传来。
墨佩琳一滞,转眼就对上墨景深清冷的目光。
墨景深自她身旁走过,季暖看见他向自己走近。
他确实拥有着备受瞩目的一切特质。
今天不用去公司,墨景深穿着一身休闲装,浅色的高领毛衣,笔直的长裤,外面是件米色风衣,他很少穿暖色系的衣服,今天这样不再高高在上的打扮,偏又让他在季暖面前又多了几分真实感。
入时且低调沉稳的衣着,衬的他的肤色微白,在墨家老宅前院耀眼的阳光下像是隐了去,只有一双深邃如泼墨般的眼和薄削的唇,鲜明而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墨景深今天很早就去了机场,接宾客直到现在,却没有半点疲倦,更在走到季暖跟前的一刻,眉头舒展,唇角一扬,手在她大衣的领口帮她将衣服拢了拢:“怎么没在里面,出来做什么?”
“爷爷看时间感觉你应该快回来了,让我出来接你。”
“进去吧,别在外面吹风。”
墨景深揽着季暖的腰向回走,连多余的一眼都没再给那个所谓的表姑妈。
走进客宴厅,本来里面正熙熙攘攘的有各种宾客在三五成群的交谈,老爷子那边也正在与几个长辈说话。
墨景深刚一出现,大厅里忽然静了几分,更在看见被墨景深就这么公然搂着腰走进门的季暖的刹那,那些刚刚趁着他不在时悄声奚落过她的宾客,一个个消了音似的,没一个敢再发声。
那些人的脸色也都随着墨景深的进门而缓和了许多,讽刺变成了巴结,嘲笑变成了满脸堆笑,冷眼也变成了热络的瞩目。
季暖心想,这墨家的亲朋果然都是在各个上流社会里磨砺出的人精,这些人平时就算有再多的戏码要唱,现在却也都被墨景深将那些眼刀子挡在了外面。
他只在眨眼间就当众坐实她墨太太的身份,也在这一刻,给了她这个身份应有的尊崇与矜贵。
第2卷 第76章:季暖一直在备孕?
今天能有资格来墨家的,都是海城甚至国内许多的上流阶层,从政界商界到媒体娱乐界,都会派来代表来参加,说是寿宴,其实这里更像一个考验人心的的交际场。
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是一场人情世故的大戏。
墨佩琳一直很不甘心,在门外跟着走进来,脚步刚一跨进门便开了口:“季小姐真是好本事,能哄得我们景深把你视如珠宝,你这么有本事,结婚半年都没回过墨家,今天怎么不再继续长点本事,继续呆在你的御园当墨太太不就好了?来墨家做什么?毕竟你也从来没把我们这些老东西放在眼里过。”
季暖刚要开口,却被墨景深在怀里按了按。
“季暖身体不好,让她在御园里多休息少出门的这件事,是我安排的,和季暖无关。”墨景深出言袒护,态度冷冷清清,半点薄面也没给。
墨佩琳翻了个白眼,她上一次带着女儿去御园就没得到什么好处。
她一直都咽不下这口气!
今天在场的毕竟不只是墨景深和老爷子,墨佩琳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季暖不可。
“老爷子你快看看,景深这可是结婚以后第一回带老婆回来,就已经是这副态度,完全不把我们当长辈的放在眼里,这要是再过段日子,恐怕就连老爷子你都已经敌不过这季暖的地位,季暖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万一季暖一个不高兴,让景深从此以后都别回墨家,他怕是真的要和墨家断绝往来了!”
“佩琳,你一大把年纪了,嘴上也不知道留个把门儿的!”墨老爷子眉头一皱,眼色不耐道:“我让他们把婚房定在御园,而不是住在墨家,就是要让他们平平静静的过日子,这半年家里也没什么大事,没年没节的,景深平时在公司也忙,他们没事回什么墨家?你少在这里挑唆!”
墨佩琳的表情一滞,不得不换了个脸色,虽然面上带笑,嘴上却仍然继续挑刺:“我这哪里是挑唆啊!老爷子,这季暖可是在结婚之后一次都没回过,我也就是站在长辈的角度想说说她而己。”
“再说了,我们景深各方面的条件都这么好,怎么就娶了季暖呢?这季家的大小姐除了空有一张脸之外,哪里还配得上我们景深!”
墨佩琳这话说完,一对上墨景深冷峻的眉眼,下意识的转开头,看向老爷子,却也没在老爷子那边讨到什么好眼神,只好把视线放在一个角落,免得被老爷子盯到心虚。
“哦对了,我今天说这些话,其中也包括景深父亲的意思。”
这个时候,只有搬出墨景深的父亲,才能压季暖一头。
不然这季暖还真以为仗着墨景深和老爷子的做主,能在墨家里无法无天了。
不远处,坐在一侧沙发上的安书言微微抬起眉眼来,看向墨景深。
墨景深进门后,连正眼都没瞧过那一方向,整个客宴厅里的人都在看墨佩琳在那里不怕死的去撞这枪口的这场好戏,没有人插言。
偏偏墨景深冷淡的神色和季暖始终保持适度微笑的态度,像是一面镜子一样,将墨佩琳吃不着葡萄皮偏说葡萄酸的嘴脸照的过份的清楚。
“他父亲?”墨老爷子站起身,很是威严的将手中的拐杖往地上重重的一杵,厉声道:“我是他父亲的老子!老子在这里还什么都没说,哪轮得到他父亲说话!”
墨佩琳的表情顿了顿,没料到老爷子这脾气说来就来:“我是说……”
“爷爷,没事,表姑妈毕竟也是长辈,说我几句也没什么,前段时间我没能回墨家尽孝,也确实是我的不对。”季暖开了口,嘴角有着得体的笑容。
墨景深亦是淡淡勾唇,直接替她挡住了墨佩琳接下来还要说的话:“表姑妈,暖暖的肚子里兴许已经怀了墨家的曾孙,你可别吓着她。”
说完,便在一群人包括老爷子震惊的目光下,揽着同样有些懵逼的季暖坐到了一侧的真皮沙发上。
动作与话语中透着自然的袒护,没有一处不表明着季暖在墨景深面前的重要性,更也说明了季暖并不只是挂着墨太太这么一个名号而己,墨景深是对她真的宠的紧,也在乎的紧。
“你刚才说什么?”墨老爷子如梦初醒似的,这会儿也管不得墨佩琳那快扭曲的表情,直接朝季暖的肚子上看了一眼。
墨景深眼神冷清而平静:“季暖小时候受过寒,体质稍差,即使有心备孕,也得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这半年来我一直让她在御园里休息,减少四处走动,倒是没想到这点家事,却碍着了表姑妈的眼。”
老爷子杵着拐杖一步步走近,看着季暖,笑的都快合不拢嘴了:“你这孩子,身体不好就说啊,身体弱点没关系,有景深在,再好好调养一阵子,准能生个健康的宝宝,你放心,以后这家里家外的有爷爷给你罩着,什么风言风语都别管,安心养着,要是现在已经怀上了就更好了,可你也还是要顾及着点自己的身体,爷爷身子还硬朗着,能等!”
说着,老爷子又回头瞪向墨佩琳:“季暖是一直在备孕,在家里养身体,结果被你说成了什么样子!这么大岁数了整天就知搬动是非!”
墨佩琳有些下不来台,脸色拉的老长,却又不敢拿墨家曾孙的这种事情随意讽刺和揣测,毕竟这可是老爷子的底线。
她要是触了底线,估计以后这墨家的大门都进不来。
而季暖这边,安静的不时的看向自己身旁的男人。
备孕?
墨景深果然是腹黑的很。
他只是这么两个字就足够让所有针对她的言语被隔绝在外,毕竟她这个墨太太的位置本来就坐的还算稳,再一牵扯上备孕的这件事,更是谁都不敢得罪她,生怕万一惹的她不高兴,她在哪里一个不舒服,害得墨家的曾孙有什么问题,那怕是会直接被墨老爷子抡着拐杖给打进十八层地狱去。
但是……备孕这回事……
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呢,季暖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是贴上自己的肚子做做样子?还是应该……
她和墨景深坐在沙发上,男人的手将她的手重新握住,动作自然的两手交握,放在他的腿上,总算给了她一个最恰当的落手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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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第77章:天衣无缝的好戏
直到下午,来往祝寿送礼的宾客已经走了大半,正式的寿宴是在傍晚之后。
墨家不再继续接待从外面来的客人,客宴厅中留下的都是墨家的直系亲属,或者在社会地位关系上十分亲近息息相关的亲朋。
“墨爷爷,之前一直没能插得上话,这是我们季家给您准备的礼物。”季梦然在桌边,将手中一个精制的古色古香的盒子拿了出来。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特意扫视了一眼季暖那边。
季暖察觉到她的视线,没做什么反映。
桌上的亲戚见有人又开了这个头,一时间各种特别的精心的礼物都一件一件的被摆上了桌,这次不再是随便堆放在那些礼物架上,而是都主动的拆开来献宝似的给老爷子看。
季梦然见时机差不多了,仿佛不经意的忽然开口:“姐,怎么一直都没看见你的祝寿礼?快拿出来给墨爷爷看看!我敢相信,你的祝寿礼一定会很特别!”
说着,她就对季暖挤了挤眼睛,笑盈盈的,好似天真。
“确实特别,毕竟得来的就很不容易。”季暖将那个看不出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的方型紫檀木礼盒拿出来,放到了桌上。
一看见那礼盒的大小,和季梦然之前拿给她的棋盘是一样大的,季梦然眼底隐有兴奋之色。
季弘文在看见季暖拿出的盒子时,眉头不可察觉的皱了下。
“爷爷,这是给您的惊喜,相信您一定会很喜欢。”季暖将礼盒放到墨老爷子眼前,笑的很是诚恳。
墨老爷子正笑着,还没说话,季梦然忽然盯着那个紫檀木的礼盒,似一脸震惊的说:“不是吧,姐!你要送给墨爷爷的祝寿礼就是这个?”
季暖从容不迫:“怎么?”
季梦然仍然是一副震惊的面色:“看这礼盒的大小,你这里面装的是……该不会是咱们家的那个初唐的棋盘?爸前几天丢了一件心爱的古玩,没想到居然被你偷偷拿走了!姐,我知道你是想要讨墨爷爷的欢心,可你也不能偷拿爸最珍爱的古玩来借花献佛呀!”
季弘文这会儿几乎已经要坐不住了:“我这个小女儿口无遮拦,墨老您别见怪,暖暖绝对不会做这种事,至于这玉石棋盘……”
沈赫茹忽然在一旁开腔:“我就说前几天感觉你书房里的古玩架上好像是少了些什么东西,没想到居然是季暖偷偷把这东西给拿走了。”
说着,沈赫茹又摇头叹息:“虽说暖暖想要把好东西送给墨老,这初衷是好的,可毕竟也是嫁出去的女儿等于泼出去的水,回娘家时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直接把这么贵重的私藏古玩拿走,这虽然算不上是偷,但也确实不合规矩。”
“你少说几句!”季弘文碍于墨家人在场,没直接发怒,却是在桌下狠狠的踢了沈赫茹一脚,警告她不要乱说话。
沈赫茹没再吭声,眼神却是若有若无的看向季暖。
就不信季暖现在人证物证都在,还能有什么本事洗清自己,毕竟这娘家人和婆家人,两边都没有人能证明她清白的,这事虽然不大但也不小,放在两家人的眼里,季暖绝对是说烂了舌头也没用。
季暖仍旧笑意淡然:“什么棋盘?梦然和沈阿姨,说的话我怎么一句都没听懂?”
真是意外的收获。
这件事居然不止是季梦然一个人搞的鬼,她就说那棋盘怎么可能会说拿就被拿了出来,看来是沈赫茹在背后帮了她一把。
真是一场搭配的天衣无缝的好戏,如果换做是前世的季暖,对季梦然毫无防备,怕是现在估计是真的是要被冤死了。
这种事情就算墨老出口压下来,替她圆了场,但这背后的骂声也少不了,一辈子都会被亲朋戳着脊梁骨去冷嘲热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