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从小在勾心斗角的环境下长大,必然养成的性格。

齐韵做为大哥,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以后她也会嫁人,也会跟别的女人斗争。

有手段,有心机的女人,才能长久的毅力不倒。

齐佳愣愣的僵在那,双手还保持着端茶的姿势,眼中尽是不可置信,慢慢的,眼中蓄满了泪水,声音哽咽,“这位姐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真的没有献媚,我只是看到沐大哥很难受,一时情急,姐姐如果不喜欢我这么做,我给你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

齐佳哭的那叫一个凄惨,好像谁把她怎么着了似的。

而且更奇特的是,她还可以在大哭的时候,带上几分女儿家的娇憨,用手背抹着眼泪,抽抽噎噎的,一双满是怨愤的眼睛,还要时不时的看向沐青箫的方向。

但是注定要叫她失望了,沐青箫之所以没有吱声,不过是为了让夫人上阵,也可以说是要借题发挥一下吧!

在齐佳哭的像死了娘亲的同时,齐享站了起来,就要张口替女儿求情。

巧儿抬手,制止他说话,随后又坐了回去,用戏谑的眼神,看着齐佳一个人表演。

她不说话,也没有表示,任她哭。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饶是齐佳精通哭这个技艺,也难免疲累,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眼泪也流的差不多了,眼睛更是红肿的像两个桃子,呼吸也有点急促。

齐佳心中那个恨,就甭提了。

人家不按套路出牌,她后面的那些话,那些指责,那些博取同情的话,全都失了作用,现在还要怎样往下接?

齐佳的声音弱了下去,渐渐的,她不哭了,只用充满恨意的目光,死死盯着孙巧儿,嘴巴也紧紧抿着,就是不说话。

她不说,巧儿却要说了,“怎么不哭了?继续啊?要不要喝口茶,再继续哭一哭?小丫头,在我面前耍花样,你还嫩了点,以貌取人最是要不得,有些看着很好欺负的人,也许就是蛰伏的猛兽,惹上了,能让你悔不当初!”

齐佳打了个冷颤,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因为她的眼神。

这一刻,她甚至要怀疑,自己从小到大,学来的东西,究竟是真的有用,还是自欺欺人。

齐享真的生气了,一张菊花似的脸,也紧紧的皱在一起,胡子微微颤抖,“沐少夫人,如果小儿不懂事,得罪了您,要怎么惩罚,下官都没有意见,可是此时此刻,我只看见你恃强凌弱,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让您这般欺辱?”

“她做了什么,想做什么,她心里有数,不用我把话说的太明白,只是有一点,我这个人眼里容不得沙子,如果你们真的惹到我,就得承受惹到我的代价!”巧儿猛地推开眼前的碗碟,拉着沐青箫起身。

当两人站起来时,众人才注意到,原来这位醉酒的沐公子,嘴然竟然噙着坏坏的笑,满眼宠溺。

当然,他的宠溺,只对着一个人,便是他身边的女人。

齐佳也看到了,暗暗咬着嘴唇,她的爱慕并不盲目,所以,她很快便搞清了状况,朝着齐享哀求,“爹,你别怪姐姐,是我不好,我越俎代庖了,叫姐姐误会我的动机,实在是不该,姐姐天人之姿,哪里是我能比的,姐姐如果还不能解气,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齐佳在眼神坦诚极了,要不是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巧儿说不定真就信了她的话,以为她是个坦荡真性情的小丫头。

但是将她的话,换个角度来想。

说到底,其实她巴不得巧儿继续为难她,让她难堪,甚至可以甩她几巴掌,这样才应景。

沐青箫终于不耐烦了,觉得太吵太呱燥,“你烦不烦,叨叨个没完,谁他妈有功夫理你!”

暴粗口的男人,要么粗鲁低俗,要么男性魅力爆棚。

在齐佳眼里,沐青箫便是属于后者,她眼中的激动,都快要藏不住了。

为了掩饰,她赶忙低下头,压抑着狂跳不停的心动。

齐韵站出来,努力保持着清醒,走到齐佳身边,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摇晃的眼神,对上沐青箫,“她年纪尚小,还请沐宗主别为难她,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

齐韵后面的话,有几分萧索的味道,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

“她小不小,关我什么事?你们齐家的人,好像都很喜欢拿年纪说事,抱歉!她是三岁还是三十岁,都与我无关,”沐青箫揽住巧儿的腰,转身要走。

“等一下!”巧儿拍了拍他搁在腰上的手。

“还跟他们废话干什么?”沐青箫不高兴,到哪都有令人讨厌的苍蝇。

“我还有几句话要跟齐小姐说呢!”巧儿笑的很温柔,她慢慢的伸手挑起齐佳的下巴。

印象中,好像只有男人才会做这个动作,但是她做起来,好像也没有那么不可接受。

齐佳是吓到了,呆呆的任由着她。

巧儿用掌心顺着她的脸颊摸下来,“其实你条件不错,脸蛋足够漂亮,眼睛也很美,可惜心思不纯,不是你这个年纪该有的心机,活的这么累,真的好吗?”

“哦,我说的可能不对,有些人天生喜欢争,喜欢抢,喜欢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夺到手里,再弃如敝屣,不晓得你是属于哪一种人,但是我想告诉你,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把招子放亮了,看轻敌人,吃亏的是你自己!”

巧儿说完,便收回了手,头也不回的跟着沐青箫走了。

齐享诧异的看向宁王,再怎么说,一个是皇族,一个是平民,这怎么都颠倒了,宁王竟会对他们的无礼行为,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还笑眯眯的看着。

齐佳眼中慢慢凝起羞恼,她竟然被一个女人调戏了,刚刚那一刻,她不得不承认,那个姿势有点帅,如果她再换上男装的话。

已经走出厅堂的沐青箫,板着脸,找下人要来干净的水,搓洗巧儿的手,洗了一遍还不够,足足洗了三遍,能停下。

巧儿被他弄的哭笑不得,“我摸的是女人,又不是男人,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行,你要摸只能摸我,”沐青沉着脸反驳,还很理直气壮。

巧儿真的笑出了声,“天天摸你,总有一天是会腻的,瞧瞧这几日你皮肤差了好多,手感没那么好了。”

她摸着男人的脸,再捏几下,揉一揉,玩的不亦乐乎。

“我的皮肤不好?真的?”他还计较上了,尤其是听到她说会腻,这怎么可以。

他可是丰神俊朗的美男子,怎么能让夫人腻了呢?

可是也没听说过男人用什么东西保护脸,要不然找人问问?

巧儿咯咯的笑弯了腰,气息不均的倒在他怀里,“相…相公,我开玩笑的,你怎么当真了呢!”

沐青箫脸色猛地垮了下来,趁她分神之时,一把将人扛了起来,搁在肩上,朝着齐府门外走去。

“哎呀,你快放我下来,这个样子好难看,我自己会走的嘛!”巧儿不笑了,却红透了脸。

齐府人多,来来往往那么些人,都盯着她,看她的笑话,简直太丢了,而且还有凌泉宗的弟子们,见到这一幕,全都吃惊的张大嘴巴,久久合不上。

有人问杜岩,“师父跟师母吵架了吗?会不会打起来?如果真的打起来,咱们要听谁的?”

杜岩像看白痴一样的扫他一眼,暗想没娶过媳妇的人,真是悲哀,连打情骂俏都不懂,竟然还说什么打起来要听谁的。

人家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合,外人去掺和,那才是傻冒一个。

不过杜岩并不打算点拨他,反而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的说道:“如果真遇到他们打架的事,你不防劝一劝,兴许看在你的面子上,他们合好如初了,那你可就立了大功,说不定还能升职呢!”

杜岩说的一本正经,把对方唬的一愣一愣,差一点就信了。

之所以说差一点,是因为对方还不至于,看不懂师父宠妻的样子。

即便真的闹起来,先认错拜倒的,一定是师父。

“杜师兄,骗人是不厚道的,还是赶紧跟上去吧,别生出什么意外,这里可不太平!”

杜岩收起玩闹的心态,目光忧虑的回头,看着美轮美奂的齐府,此地的奢华程度,叫人咋舌。

第310章 毁容

媚香跟秀竹姗姗来迟,还未到约定的时间,她们也以为时间还早。

哪里想得到,等她们赶到前厅时,已是人去楼空,只剩一个齐佳,坐在那生闷气。

齐佳此时已脱去了平日的伪装,脸色阴沉沉,像是快要下暴雨。

“小姐!”媚香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便走进来给她请安。

齐佳瞥她一眼,嘲讽的说道:“你来晚了,错过了好时机,后悔去吧!”

“怎么会?老爷不是说要让客人看我们的表演吗?”媚香大惊,抱着琵琶的手,慢慢收紧,心里既焦急又郁闷。

齐佳玩味的看着她,“走了就是走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也可以追出去,说不定找到机会,仍然可以一展你的技艺,反正你也时常到外面表演,让那些男人们对你垂涎三尺,是你的拿手戏嘛!”

齐佳当然看不上媚香等人,在她眼里,这些女人都是物品,跟养在外面的花草没有什么分别,拿来讨好男人的欢心罢了。

一旦她们过了最好的年纪,人老珠黄了,就只有被贱卖的份。

媚香听出她话语里的羞辱,垂着头,心里把齐佳骂了几百遍,但是表面上却不敢跟她对抗,“小姐说笑了,奴婢只是齐府养的舞姬,所有的一切都是老爷给的,奴婢怎敢质疑小姐的话!”

秀竹站在后面,不敢上前。

她们都知道齐佳性情古怪,时笑时恼,谁也摸不清她的喜怒,她们平常都会尽量避开,不与她接触。

听说曾经有一个冲撞她的舞姬,对她不恭敬,后来人消失了,再被发现的时候,是舞姬的尸体,被弃在齐府外的阴沟里,身上都是狗咬的伤痕。

虽然只是听说,但是齐佳给人的感觉,便是如此。

“媚香不愧是媚香,说的话滴水不露,听说你昨晚也被他拒之门外,真叫人好奇,他怎么能拒绝你这样的美人呢?”齐佳慢慢走到她身边,两指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

媚香进门的时候,一直是低着头的,没敢抬头看齐佳,即便看了,也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没有细看。

此时,两人距离非常近,她又被逼着抬头。

所以,她很清楚的看到了齐佳的脸。

“小…小姐,你的脸,你的脸怎么了?”媚香惊恐的瞪大眼睛,说话都结巴了。

齐佳皱眉,“什么怎么了?”

“小姐感觉不到吗?秀竹,快去拿镜子,”媚香惊叫道。

她刚才尖叫的时候,秀竹就已经抬头了,自然也看到了齐佳的脸,她的反应跟媚香一样。

此时听到媚香的话,赶紧四处找镜子。

齐佳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出了问题,猛地推开媚香,摸向自己的脸。

没有啊,还是很光滑,也不痒不痛,能出什么事!

秀竹找来镜子,迟疑着递到她面前,吓的也不敢说话。

齐佳接过镜子,恨恨的瞪她们一眼,大惊小怪,没用的东西。

可是当她慢慢将镜子移到眼前时,如遭雷击。

“啊!”

惊悚刺耳的叫声,惊飞了屋顶的鸟儿,半个齐府的人都听见了。

砰!

齐佳摔了镜子,双手捧着脸,一直后退,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她的脸上,竟然遍布好几块红色有瘢痕,像是丑陋的胎记,从皮肤底下冒出来的一样,乍一看她的脸,绝对会吓到。

很快,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开始有人指指点点,有人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她。

秀竹小声的说道:“会不会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洗一洗,也许就能洗掉呢?”

齐佳像上抓住了救命稻草,“对,一定是的,你们快去打水,快去打水啊!都愣在那里干什么!”

她一声吼,吓的他们四散逃走,不过还是有人给她打来了水。

齐佳有些魔怔了,其实她已经猜到,根本不可能是沾了脏东西,但是她在心里不愿意承认。

洗了又洗,搓了又搓,根本不用别人来告诉她。

看着水里的影子,她就知道结果了。

娇嫩的皮肤都要搓烂了,可是那些丑陋的有如胎记一样的东西,还是原封不动的,趴在她的脸上。

“佳儿,这是怎么了?你大吵大叫的干什么?”齐韵被下人叫醒,头还疼着,摇摇晃晃的就来了,心情很不好,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哥!你快去请大夫过来,我的脸…我的脸…”

“脸?”齐韵努力睁大眼睛,当看见齐佳的脸时,脑子立刻清醒了,“这…这是怎么回事?你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还是你碰到了什么?”

他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这才多大一会,怎么就成了这样!

齐佳哭着坐到地上,“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齐韵还是叫人请来大夫,在齐佳的闺房中,给她看病。

老大夫把脉,整整花了三刻钟,一脸的纠结。

齐韵回房洗了把脸,又换了衣服,便过来守着了。

妹妹出了这么大事,他怎么不担心。

一个女孩子,脸毁了,一切就都毁了。

“大夫,她到底怎么样?是不是吃错了东西?”齐韵急切的问。

老大夫慢悠悠的收拾东西,又摇了摇头,“看脉象,没有中毒混乱的吉迹象,她的脸上也没有红肿起疹子,所以也不是过敏,具体是什么原因,我还得回去想想,我先给她开点清热去燥的药,看看再说。”

齐韵心凉了大半截,怕就怕没有结论,找不到原因。

他们齐府不缺好东西,只要有病,找到治疗的办法,再用药,总会好的。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

老大夫写好了方子,让齐府的下人去抓药,随后便走了。

齐韵坐在床边,看着她的样子,直叹气。

此刻齐佳已经用丝巾,把脸蒙了起来,她没脸见人了。

媚香跟秀竹两人也没有离开,就在旁边站着。

犹豫了下,媚香问道:“少爷,奴婢有话,不知能不能说。”

“有话就说,本公子没空跟你们猜心思,”齐韵心情压抑到了极点,府内后宅出了事,父亲一定会怪到他的头上,但是这个锅,他真心不想背,也不愿意背。

媚香有点紧张,缓了几秒才说道:“奴婢觉得,事出必有因,小姐可以回想一下,在这之前,接触过什么,或者有什么让你觉得奇怪的地方,也许就能找到关键呢。”

齐佳突然睁大眼睛,片刻之后,她飞快的从床上坐起,眼中尽是恶毒,“我想起来了,那个沐夫人临走时,她摸了我的脸,一定是她,不然她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摸我的脸?当时我就觉得奇怪,现在想想,肯定是她捣的鬼!”

越想越觉得没错,有些事一旦她确定,不是她也得是她。

齐韵看着她激动的样子,幽幽的叹息。

无凭无据,怎么去求证?难道要逼她承认吗?

那个女子,一看就是有心机,也有手段的人,齐佳那点小聪明,根本就不够她看的。

“小佳,这个事还得从长计议,等他们回来,我去替你探探口风,你不可擅自决定,也不能单独去找她,听见没有?”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大哥,你去忙你的吧!我要休息。”齐佳缩进被子里,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她需要想一想,好好的想一想,该怎么去对付那个女人。

哥哥有一句话说的没错,这个事急不得,她没有证据,她需要证据,或者她去求,跪着求她。

齐韵离开之后,媚香跟秀竹也退了出去。

秀竹看到齐佳的脸,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好可怕,二小姐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万一她的脸再也好不了,那可怎么得了。”

媚香冷笑了下,“她这是自作自受,谁叫她成天扮可爱,把别人都当成了傻子,以为什么人都能被捏在手心里呢,现在翻船了,受着吧!”

秀竹看了她一眼,有些于心不忍,“媚香姐,你也别这么说,脸对我们女人来说,有多么重要,你不是不知道,不过那个沐夫人莫不是会什么邪术?不然的话,怎么摸一下,就能把人的脸毁了呢?”

媚香摇摇头,“我不知道,在没有搞清状况以前,咱们还是别去招惹了。”

媚香害怕了,如果真的是她,那么这个女人一定不好惹。

秀竹胆子小一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媚香姐说的对,还是别招惹了。

鹏城最繁华的街市上,沐青箫拉着巧儿,闲庭信步的走在前面,替她开路。

“我们要去哪?”巧儿戳了戳他的背影。

“带你去见一个人,”沐青箫头也不回的说。

巧儿心中好奇,嘴上却没问,知道他在各地都有分堂,鹏城肯定也不例外。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沐青箫竟然带着她,停在一间青楼的门口。

此时还是中午,青楼还没有开始营业,大门只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门外也很冷清,一个人影都没有。

“你要带我来这?你确定?”巧儿指着青楼的红木漆门问他。

沐青箫笑了下,握紧了她的手,“娘子可别想歪了,我们绝不是来这儿玩的,进来找个人,不信的话,你跟我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拉着巧儿,上前推开了门。

大厅里空空荡荡,连打杂的下人都不在,楼上的厢房也紧紧的关着,里面香粉味道挺重,巧儿有些不适的捂住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