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公子说笑了,生意当然是要做的,小女不懂事,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他现在可拿不出两万的银子,再给他三年也还不了,一旦顾家催债,他麻烦就大了。

顾夕墨怎会轻易接受他的道歉,“董帮主做生意倒还可以,只是这教女儿,可是差劲的很,难道诋毁了本公子,三两句话就能打发了吗?”

董震天面色一变,突然起身,朝着董欣而去,甩手就是一巴掌,将董欣打倒在地。

“逆子!这里岂能有你说话的份,还不赶紧向顾公子,沐少夫人道歉,再敢胡说八道,老夫打断你的腿!”董震天这回是发了大火,打的一巴掌,用了三成的功力。

等到董欣抬起头时,脸颊瞬间肿的像馒头,嘴角还有鲜血往下流。

不得不说,现在的董欣,让人看着十分同情,很凄惨。

纳兰羽倒抽了口凉气,她怎么觉得这一巴掌,是在警告她。

是顾夕墨在警告她。

真是看不出,这个文弱的男人,竟然能抓住别人的命脉,用来牵制对方。

纳兰羽绝对无法想像,顾夕墨捏住了多少人的命脉。

他开的钱庄,遍布舜安国。

运输银两,需要凌泉宗的弟子护送,因此他不得不跟沐青箫打交道,有他的弟子保护,大批的银两走在官道上,才是最安全的。

但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平衡一点,捏住别人的软肋,就很有必要了。

无论是官还是商,只要缺了钱,便什么都做不了,如同被人捆住了手脚。

如果有人想杀了他,以绝后患,也是绝对不可行。

顾夕墨可不是吃素的,没有人知道,在他文弱的表象之下,还有多少暗中势力。

更何况,他开的钱庄,有一条规矩是定死的。

不管是这个东家死了,还是欠钱的人死了,银子都要还。

老子死了还有儿子,儿子死了还有孙子。

如果是顾夕墨意外死了,欠的账自动归到凌泉宗的账面下。

试问,谁敢欠凌泉宗的银子不还?

当然了,他也不担心沐青箫对他痛下杀手,因为二人互惠互利,都能从对方手上拿到好处,凌泉宗那么多的弟子要养活,光靠凌泉宗下面的生意还是不够的。

况且,论做生意,顾夕墨简直就是个天才。

所以说,顾夕墨太腹黑,也太会算计,跟他做生意,绝对讨不了什么好处。

董震天将她提起来,怒声吼道:“让你道歉,你听不到吗?”

董欣被他拎着,像个提线木偶似的,全然没了生机。

“对不起,我错了!”她麻木的从嗓子里挤出这几个字。

董震天这才放下她,转而对顾夕墨笑眯眯的道:“顾公子能消气了吧?”

顾夕墨哼了声,不置可否。

纳兰荣休息了一会,果然身子好了些,听着几人的对话,他差点忘了今日的正事,但是眼下显然不是说正事的时候,“本王今日让你们过来,是想请你们用膳,既然时辰不早了,来人啊,摆上酒菜!”

这位王爷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刚才闹的要打要杀,现在却要请他们吃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许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沐青箫给了巧儿一个安抚的眼神,身子挪了过去,小声对她道:“如果不想吃,待会做个样子就好,不必勉强。”

巧儿用柔柔的目光望着他。其实心里是有担心的,不知他听到纳兰羽的话,会做何感想。

但是她始终都要迈出这一步,不管会遇到什么,都会义无反顾。

对面有两人,将他们二人的对视,都看在眼里,只是这两人心思各不一样。

郑景之看到巧儿的眼神,莫名觉得眼熟,是不是他以前也见过?

心在一点点发酸,曾经那一份真挚的感情摆在他面前,而他却弃如敝屣。

等到失去了,方知他丢掉的究竟是什么,而他拿到的又是什么。

纳兰羽的心中则是嫉恨不已,不管那个女人是孙巧儿还是安凌钰,都让她嫉恨的要命。

她是公主,是高高天在上的天之娇女。

凭什么一个平凡的女子,能得到的感情,而她却得不到。

如果此刻被沐青箫疼爱的人,是自己,那该有多好。

纳兰羽空冷的心,在一点点的变热,她太希望得到,像沐青箫这样的男人的宠爱,只是这样的男人,这样的疼爱,才是公主应该得到的一切。

在走向饭厅时,她故意落到后面,跟纳兰荣并肩,低声对他道:“叔父,我要得到这个男人,我要让他成为我的驸马!”

纳兰荣惊讶,“我劝你不要玩火**,沐青箫跟你之前遇到的男人,都不一样,你千万别妄想控制他,把他逼急了,对我们没有好处!”

纳兰羽不屑的冷哼,“叔父什么时候变的这样胆小了,当年你可不是这样,我不去逼他,自然有人逼他,难道他敢违抗父皇的命令吗?哼!只要父皇下令,让他娶本宫为妻,他便没有退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纳兰荣陷入沉思,让皇上下令,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这件事如果成了,于他有什么好处呢?

若是不成,沐青箫跟朝廷翻脸,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纳兰羽见他在深思,也不等他了,快步走到饭厅。

厅内摆着十几个小矮桌,每人各坐一个。

此时沐青箫拉着巧儿已经坐下,两人非得挤在一块,而他的另一边,还空着,两张桌子,摆的很近。

纳兰羽眼睛一亮,撩起裙摆就要走过去。

却在快要靠近时,被另一个人挤到一边去了。

顾夕墨笑着道:“公主要坐这儿吧?可是公主的位子不是应该在上方吗?难道公主要去屈尊坐到这儿?不太妥当吧!”

纳兰羽脸色有些难看,“本宫什么时候说了要坐这儿,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纳兰荣指示宫人们端上菜肴,也不介意他们坐的随意,没有等他。

就连被打肿脸的董欣,也没有离开,坐在了最靠近门的地方。

纳兰羽的位子,仅次于宁王,而郑景之,则是坐在了纳兰羽的身旁,只是他现在地位一落千丈,宁王自始自终,也没打算给他什么面子。

郑景之的处境,其实很尴尬。

好在,他此刻的心思,都在对面的巧儿身上,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了,反正于他来说,一切都没有对面的人重要。

第267章 痛心疾首

郑景之已经顾不得自己的处境有多尴尬,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孙巧儿,现在的心思。

从前安凌钰那么爱他,对他无微不至。

可是现在,她却将这份浓重的爱意,放在另一个男人身上。

郑景之的失落,是可想而知的。

如果她真的是为了复仇而来,郑景之不敢想像,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是不是很快就要被她折磨死,又或者她要留着自己的性命,慢慢的折磨,直到将他折磨至死。

他心中叹息,感觉周身都是冰冷的。

突然,一个灵感浮现在他脑海中。

有没有可能,他去求得巧儿得的原谅,当初她那么心软,只要他说一两句情话,就会对他死心塌地,那么现在呢?还有没有这个可能。

本来只是一个很渺小的想法,可它一旦形成了,就会慢慢的发芽壮大。

郑景之为自己能想到这一条出路,而沾沾自喜。

不管能不能成功,他都要试一试。

追求女子的法子,他多的是,还有他的诗文才情。

当年他的一首诗,在京中,可是为广为流传,引得多少名门闺秀为他倾心,为他神魂颠倒。

郑景之心里有了目标,整个人都像是活过来一般,连原本浑浊的眼睛,都亮了几分。

顾夕墨在百无聊赖之下,注意到了对面郑景之的神色,不过他并不打算提醒沐青箫,某些时候,小夫妻的感情,要经历一些波折,太顺风顺水了,有什么意思?

好吧,他也得承认自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最喜欢看别人找沐青箫的麻烦。

也怪郑景之的目光太热切,终于让正在给娘子剥虾的某人,抬起了头,锐利的目光扫过去,不客气的质问道:“驸马爷的眼睛出了问题吗?为什么一直盯着本宗主的夫人看?如果你再看下去,后面会发生什么,可就难说了!”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一定挖了郑景之的眼睛。

用这种眼神看他娘子,是当他死了吗?

郑景之被他盯的有些心虚,也有几分害怕,但是他撑住了,深吸一口气,慢声道:“沐宗主动不动就要喊喊杀,委实不妥,你的武功虽然厉害,但是也得讲讲道理,否则如何在你的手下面前服众!”

郑景之突然勇气大增,说话也不结巴了,腰杆挺的笔直,倒是真有几分当年的风采。

只是很可惜的是,他面容太过憔悴,又在马房里待过,身上那股子儒生气质,已被磨的不剩什么,怎么能与当年相比。

纳兰羽也对他投去奇怪的目光,但是联想到孙巧儿之前说过的话,难道郑景之还要重新回到那个女人身边不成?

如果搁在前一日,她肯定会大发雷霆。

可是现在,她巴不得成全二人,那样的话,沐青箫就是她的了。

沐青箫的笑容更冷了,“讲道理?驸马爷盯着我的女人目不转睛的看,爷还需要跟讲道理?”

郑景之面色有些红,但还是极力辩解,“我并非盯着沐少夫人,只是觉得她有些面熟,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巧儿听到这儿,忍不住的笑了,“哦?不知驸马爷说的故人,是谁呢?”

话赶话,赶到这儿。

郑景之也算是被逼上梁山,如果不往下说,可能再也没有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是从前景之深爱的一个女子,她是这世上最温柔,最善解人意的女子,可惜红颜薄命,她已经死了。”

郑景之面露痛色,眼中的饱含浓浓的情意。

“郑景之!你闭嘴!”纳兰羽恼羞成怒,这绝不是她想要的。

他们二人现在还没有合离,郑景之这是要打她的脸吗?

沐青箫对此人,真的是厌恶透顶,“驸马爷想煽情的话,请换个地方,我们还要吃饭!”

言下之意是,这些话,听的他们要吐了。

但是郑景之什么都顾不得了,他紧紧盯着对面的孙巧儿,想看看她会做何反应。

在郑景之的期望下,巧儿粉嫩的唇角慢慢勾起,带着几分嘲弄,“深爱的人死了,驸马爷却可以跟公主成亲好上好日子,我只能说,她死的很值,否则驸马爷的现在又怎能坐在这里!”

“不是这样的!”郑景之急切的否认,他以为巧儿已被他说动,只要她还会生气,就说明对自己还是在意的,“她死了,我比谁都心疼,夜不能寐,痛心疾首,每过一天,都在无比的煎熬,这种度日如年的滋味,谁都无法体会!”

他说的言词恳切,目光真诚,双拳紧握,仿佛真的很痛苦。

纳兰荣坐下时,听到郑景之的话,眉头皱起,不悦道:“郑景之,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怎么能胡言乱语!”

纳兰羽已经气的恨不能冲上去撕了他。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居然还不肯罢休,看来她今日带他来此处,是最大的错误。

沐青箫再傻也听出他话中的不对劲,更何况他不仅不傻,还聪明异常。

当即沉下脸,眸光渐渐变深。

对面的董震天,摸着胡子,略有所思,忽又呵呵冷笑,“真是叫人意外,原来沐少夫人与驸马爷之间,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太稀奇了!”

顾夕墨左右看了看,递给董震天一个警告的眼神。

可怜董震天,天不怕地不怕,最怕顾夕墨对他讨债。

所以,也只好愤恨的转开头。

沐青箫的面色越来越沉,手中的酒杯,已被他紧紧的捏住,下一秒,碎成粉末。

董欣一脸的幸灾乐祸,巴不得看到沐青箫发火,看到他对孙巧儿嫌弃抛弃。

纳兰荣神色莫名,谁都看不清他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巧儿幽幽的叹息了声,“郑公子,我不知道你究竟有什么目地,但是你这样故意破坏别人的名声,故意说些叫人误会的话,实在不妥,我自小在九台镇长大,从未离开过,一年前我脸上还有一块难看的疤痕,请问,这事你知道吗?”

现在的孙巧儿,脸蛋光滑无比,如果不是一直生活在九台镇的人,或者调查到她的身世,是不会知道这些的。

郑景之当初在别院外,见到孙巧儿时,她的脸上也有难看的硬痂。

------题外话------

不好意思,今天想休息一下,只有这么多,明天继续。

另外,亲们的月票可以投了哦!

第268章 埋下的种子

可是当时他并没有过多的在意,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孙巧儿的长相,好像挺模糊。

顾夕墨也跟着叹息一声,“郑公子的神志真是令人惋惜,即便是对旧爱恋恋不舍,也不要走火入魔,我真替公主殿下感到悲哀。”

纳兰羽的指甲快要被抠断,终于忍不下,她猛地站起,抬手甩了郑景之一巴掌,唤来外面的宫人,“驸马爷疯了,把他带下去好生看管!”

郑景之已经习惯被打,一个男人,几次三番的被女人当着外人的面甩巴掌,搁谁身上,都会受不了的吧?

可是郑景之不光忍下了,还一脸的平静。

他抬起头,目光森冷的看着纳兰羽,“公主打够了吗?要不要再打几巴掌,以泄心头之恨?哦…恐怕不行,公主的怒火怎会轻易浇灭,毕竟您是公主,皇后娘娘的掌上明珠,其实您根本不需要丈夫,你要的,只是一条狗!”

郑景之突然的变化,令纳兰羽措手不及。

从刚才开始,郑景之变的不像是他,如同换了一个人。

看着他的眼睛,纳兰羽觉得后背发凉,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等宫人过来将他带走,郑景之自己站了起来,挥手推开身后的椅子,抬头挺胸,走的决然。

纳兰羽愣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整个人都是冷的,好半天回不过神。

把一个人逼到绝境,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兔子急了会咬人,狗急了会跳墙。

郑景之一直都是很有心机的男人,将他逼急了,会做出什么,又会耍出什么手段,纳兰羽不敢肯定。

只是那一刻,她感到了害怕。

纳兰荣重重的哼了声,“像什么样子,等回宫之后,禀告你父皇,跟他和离,将他们全家发配到关外!”

董震天左右看了看,笑呵呵的道:“公主是天人之姿,往后还怕找不到如意郎君,无论是江湖还是朝中,多的是青年才俊,只要公主一句话,多少人排着队等候公主垂青。”

顾夕墨已经懒得理会对面的争吵,殷勤的替巧儿夹菜,“这个鱼好吃,九台镇很少能见到,只有每年的五月份,才能在江中捕到,这个也不错…”

沐青箫的一门心思,也在巧儿身上,但是看到顾夕墨的殷勤,狠狠瞪了他一眼,伸手将他夹来的菜,全都推到一边。

“娘子吃这里的,”他也夹了一碟子菜,鱼肉都挑了刺,虾全都剥了壳,猪蹄也全都挑了骨头,荤素搭配,也不会吃的很腻。

顾夕墨对他的行为很不耻,但也不气馁,“巧儿,待会用过饭,带你去看看药材种植的村子,从这儿往东,三十里外的村子的土地,都被咱们包了下来。”

“为什么要包?那些村民不愿意种吗?”巧儿问道。

三人坐在一起,根本不像是赴宴,对面那几个人,完全当成了隐形人。

顾夕墨最喜欢看到沐青箫一脸郁闷的样子,所以他兴致很高的讲了起来。

“倒不是不愿意,只是之前没有种过,担心有风险,而且村民手里的土地,也很多是租下的土地,每年都要交租子,种了粮食,除了交租子,还能留下口粮,但要是种了药材,万一种不好,他们一整年的辛苦都白费了。”

巧儿点点头,“所以你干脆花银子,将土地买下,再租给他们种药材,是不是?”

顾夕墨赞赏她的聪慧,“我将那些土地买下,是为了让他们安心,一旦药材种植失败,也不会再找他们要租子,如果能种的好,药材全部收购,租子一份不收。”

“不收租子?”巧儿惊讶。

“租子都在药材里了,其实都一样,让他们欢天喜地的种好药材,总比用租子压着他们,让他们心不在焉要好的多。”顾夕墨的笑容里,全是精明。

沐青箫瞥了他一眼,小声骂道:“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