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面色匆忙,冷哼道:“你还知道回来?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还成天往外面跑,我们楚家是缺了你的吃穿?需要你去抛头露面?”

顾烟心里再着急,也不得不停下脚步,给他行礼,小声辩解:“我的是有事,不是抛头露面,孩子生病我也着急,我先过去了。”

楚老爷对着她的背影,嘲讽道:“你能有什么事,那几间小店铺,也赚不了几个钱,还不如趁早卖了的好!”

楚老爷的确打的是这个主意,店铺生意不好,不赚钱,可是店面地块值啊!

与其荒废着,倒不如卖了,折成现银,再去做别的生意。

顾烟没接他的话茬,地契上是她的名字,没有她的许可,谁都别想卖她的店。

穿过回廊,跑到厢房门前时,还能听到孩子的哭声。

顾烟的心像是被一只揪住,心疼的要命。

可是就在她要走近时,屋里忽然传出两个人的对话声。

“姑爷,我看小少爷这是饿的,奶娘们喂的不好,要不还是把奶娘换了吧!”说话的是青梅,也是顾烟的陪嫁丫头,但是比今天她处理掉的两个,地位要高。

这种丫头,说白了,也是通房侍妾。

女子在娘家时,娘家人都会替她们挑选合适的通房。

知根知底的,总比外面进来的好。

青梅模样俊俏,人也机灵,可惜有顾烟这么个主子在,她不敢放肆。

别人不知道顾烟的手段,她可是一清二楚。

今儿好不容易抓着机会,她迫不及待的想要亲近楚秋容。

再说这个楚秋容,心里乱的很。

他真心对待顾烟,可是在发生那天的事情之后,他也觉得跟顾烟之间有了裂缝,彼此之间的信任,也随之减很多,好像两个人再也无法像从前那般亲近。

今天顾烟出门,他本来在书房里看账本,被下人告知孩子病了,所以才匆匆赶过来。

看着孩子哭红的小脸,他也心疼,再听到青梅的一番话,他心里更不是滋味。

原本他从楚家过来,是带了奶娘,可是这几日,顾烟觉得奶娘带的不好,又从镇子上找了两个过来。

其实具体是什么原因,他跟顾烟都心知肚明。

“两个奶娘怎么会照顾的不好,是不是昨夜受凉了?你去请大夫过来瞧瞧,”楚秋容没怎么在意青梅的话,他的儿子正哭闹的厉害,他怎么会有别的心思。

青梅当然不会离开,“姑爷,您把孩子给我,平常我抱的比较多。”

她言下之意,是自己比较有经验。

孩子原本在楚秋容怀里,刚满月的孩子,身子还很软,抱的时候,一手托着肩背,另一只手托着屁股。

两人交接的时候,难免会碰到对方的手或者其他地方。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楚秋容的手,碰到了青梅的胸口。

她轻轻的呀了一声,小脸瞬间羞红,幸好孩子抱的稳,没有脱手。

只是她接过孩子以后,迅速转过了身去,背对着楚秋容。

可能是孩子真的跟她比较亲,青梅哄了两下,孩子竟然就不哭了。

乖乖的躺在她怀里,慢慢闭上眼睛,睡着了。

青梅献宝似的,转过身来,“姑爷您看,小少爷睡着了,这个年岁的孩子,非得要别人抱着睡,要是放下了,他还不依呢!”

楚秋容目光向下,看着孩子熟睡的脸。

女子横抱孩子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孩子的脸会贴着女人的胸前。

所以楚秋容也不可避免的看到了青梅的胸。

不得不说,这丫头也不知吃什么长大,那样的丰满,相比顾烟瘦弱纤细,青梅可真的是藏而不露。

楚秋容目光定定的看了好一会,有点…有点舍不得移开眼。

其实也只是本能而已。

从顾烟怀孕的最后几个月,一直到现在,他们都没同房,他也是个正常男人。

没人撩拨的时候,尚且可以安心修身。

可一旦有人轻轻的撩拨一下下,便有燎原之势。

“咳咳!”楚秋容不自在的别开脸,喉结滚动了几下,“既然你带着很乖,那以后你多带他,我会再让管家物色新的奶娘。”

青梅是个机灵女子,看男人也有几把刷子,见到楚秋容移开眼睛,她心里已经有了几分底。

正待说什么,也好拉近彼此的关系,就见顾烟一脸阴沉沉的,站在门口。

青梅吓的魂飞魄散,手里的孩子差点都抱不住。

顾烟是什么人,她太清楚了,要是让她发觉自己的心思,肯定不会放过她。

“小…小姐,你回来啦,我正跟姑爷说呢,小少爷好像不太舒服,”青梅支支吾吾的,试图解释。

“她…”楚秋容本想帮她说几句,可是话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

说什么呢?

什么都没发生,再说了,青梅本就是他的通房,只要他想,睡了她也无防。

想通了这一点,楚秋容冷下了脸,反而质问顾烟,“你干什么去了?不知道孩子病了,他还那么小,你成天往外面跑什么,哪个做娘的,像你这般,以后没什么重要的事,就别出去了,安心在家里看孩子!”

这不正是顾烟成天挂在嘴上的,贤妻良母典范,相夫教子吗?

可真落到了她自己头上,又变了味,感觉就不是那么个滋味了。

但是顾烟岂会是那冲动之人,她换上最甜美,最温柔的笑容,走过去从青梅怀里接过孩子,“相公,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听说沐宗主回来了,之前我们跟他有些误会,我亲自上门去道歉,免得日后他为难你,毕竟你也知道,他江湖上的势力很大,咱们犯不着为了一点小事得罪了他,你说是吗?”

楚秋容眸光一亮,“你是说沐青箫回来了?你见着他了?”

楚秋容不是怕沐青箫那个人,他在意的是沐青箫的势力,得罪他真的没有一丁点好处,他这几日也正为这事犯愁呢!

顾烟掐人命脉,掐的很准。

“当然见着了,过几日我可能还要再去一趟,缓和一下两家的气氛,我还得去大哥跟爹,若是有他们在中间调和,想必很快就能化干戈为玉帛。”

听她提到顾家,楚秋容不是很高兴,“你跟顾夕墨的关系弄的很僵,他会帮你?”

顾烟心儿一抖,牵强的笑,“那是自然,虽然大哥对我有些误会,但爹娘都是疼我的,相公,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

瞧瞧这话说的多贴心,哪个男人不感动。

楚秋容也是个男人,看着自己的女人,抱着他的孩子,还在为他操心,当然感动的一塌糊涂。

至于先前发生的事,他可以暂时当做没发生。

“夫人,辛苦你了,”楚秋容目光扫到还站在那的青梅,厉声责怪道:“你怎么还站在这儿,少夫人累了一上午,还不赶紧把小少爷抱下去!”

青梅眼眶热了下,低着头又将孩子接了过去,她当然不会忽略顾烟戏谑的目光。

果然,她还是斗不过小姐,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等到楚秋容离开,孩子也被奶娘抱了下去。

青梅噗通跪下了,“小姐,奴婢知错了。”

“哦?你还知道自己错了?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错哪了?”顾烟漫不经心的品着茶,腿搭在软凳子上,又将身后的靠垫挪了挪,好让自己靠的更舒服些,至于地上跪着的人,恐怕已经被吓的魂飞魄散。

青梅深知顾烟的脾性,她越是笑着说话,越是不动声色,越是可怕,谁都不知道她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

“奴婢…奴婢…”青梅说不出来,低垂的眉眼,还在转个不停,拼命想着脱身之法。

顾烟也是个狠的,没把她的害怕看在眼里,慢吞吞的道:“你知道老爷子最近很寂寞吗?儿子这儿你是别想了,要不我替你牵线搭桥,让你跟着老爷好不好?”

青梅慌了,她不要跟着老爷子,府里的人谁不知楚老爷不正常。

别看他在外面一副正儿八经,冠冕堂皇的模样。

实际上,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有数不清的手段折磨女人,自个儿不行了,当然得使别的手段。

光是去年,府里就有两个侍妾,被他失手弄死了,抬出去的时候,风把布吹开了,当时很多人都看见了,死的好惨。

后来,这事被压下了,也没人敢提。

楚老爷子多少也有底线,他只虐待侍妾,别的他不动。

这是楚家的秘密,不为外人所知的秘闻。

“小姐,你就饶了奴婢这一次吧,以后奴婢再也不敢了,小姐,小姐你得听我说,奴婢这么做都是为了您好,奴婢听到府里有人在传言,老夫人要给姑爷纳妾,已经有好多人来提过了,老夫人还没挑到满意的,可是…可这是早晚的事,您得有心理准备啊!”

青梅这话,也不全是瞎编,真的里面掺了假的,至于有多少成份,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顾烟皱起了秀眉,手里的茶杯狠狠丢在青梅脚边。

楚家的老夫人,并不是楚秋容的生母。

也是个厉害的女人,把持着府里的大小事儿。

她之所以留在这里,不愿意回去,也有她的原因在其中。

第203章 小辫子

在那么个厉害的婆婆,什么都要管,什么都要限制,还动不动就得看她的脸色,日子能好过吗?

所以,她会相信青梅说的,那个老女人,真能干的出来。

顾烟心高气傲,连青梅她都容不下,更何况是别的什么女人。

过了许久,顾烟幽幽的叹息一声,“先起来吧,看在你服侍我多年的份上,今儿的事我可以不追究,可如果再有下一次,你可要小心了,我对付人的手段,想必你也清楚,至于老夫人那边,你派人多盯着,我的男人,只能有我一个女人,谁都别想抢!”

抢她的男人,下场只有一个字:死!

郑景之硬着头皮回家,走到府门外时,堪堪的停下脚步,望着里面走来走去的宫人,他内心的烦躁,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突然,一只手拍在他的肩上,吓了他一跳。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郑景之吓的朝后跳了一大步,哪里来的古怪道士,笑的那般猥琐。

“呵呵!小哥别怕,贫道不是坏人,贫道是修道之人,自然是好人,做善事的人,”出尘子笑的很友善,活像拐骗孩童的坏叔叔。

郑景之稳下心神,转身便要走,不想搭理他。

“哎哎,小哥别急着走啊,都说了,贫道不是坏人,贫道专门驱鬼除妖的,看小哥的脸色,可不怎么好,眉间有煞气,额上冒青气,这是典型的鬼近身!”

出尘子说的煞有介事,一只手还在郑景之额头上比划。

郑景之起初不耐烦,不断的扒拉着,想把他赶走。

可是谁成想,这老头就跟软骨头似的,怎么扒都扒不开。

出尘子还在那喋喋不休,“小哥,你是否有过不堪回首的过去,是不是有什么人,在死的时候,对你下了毒咒,哎呀呀,可不得了哦,你最近的倒霉事,可能都跟这个有关。”

“你没开玩笑?”郑景之终于开始信了,这就叫,做了亏心事,总感觉有鬼跟着。

出尘子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开始得意了,“都说了,贫道专门驱鬼捉妖,游走于阴阳两间的人,看的最是分明,人死了,不代表心也死了,一旦怨念过重,可能就得缠着你。”

郑景之被他说的毛骨悚然,“道长,我还有救吗?请你无论如何都要想想办法,救我啊!”

他害怕看见鬼魂,尤其是安凌钰的魂魄。

她死的时候,下了那么毒的咒,阴魂不散也属正常。

一想到自己晚上走在路上,身后跟着一个影子,怎能不叫人害怕恐惧。

出尘子更得意了,都说了,他忽悠人很有一套。

其实他哪里知道那么多事,不过是瞎蒙。

谁年轻的时候,没干过几件坏事。

这位驸马爷,能坐到如今的位子上,那得是踩着多少人爬上来的?

都是套路,深深的套路啊!

“救你不难,不难,”出尘子摇头晃脑,忽然又摸了摸肚子,然后唉声叹气,“可惜贫道现在肚子空空,脑子转的慢,一时半会恐怕想不起来。”

郑景之不疑有他,“前面有家酒馆,道长若不嫌弃,过去用些便饭吧!”

出尘子故作为难了下,可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贫道就帮你一把。”

郑景之本来也不想走进府里,这下正好了,他有了正当理由,能避开一时是一时。

门口的守卫,看到郑景之过家门而不入,赶紧回去报了主子。

纳兰羽正拿着刚刚收到的信,听到下人的回报,无所谓的摆摆手,“随他去吧,养狗还得给他放放呢,不过还是得派人看着,陈公公,这个事就交给你了,驸马爷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都要回来报我,别让他干什么出格的事,丢了皇家的脸面!”

“是,老奴明白,这叫去办。”陈公公深知这两天公主火气大,哪里敢发表意见,什么都顺着,那就对了。

就在陈公公离开的时候,外面跑进来一个人,撞开所有阻拦他的人,一直冲到巧儿面前。

“公主,属下失职了,”来人是楚敏,身上有些狼狈,面容也有些憔悴,真看不出原先的风姿。

纳兰羽终于坐不住了,“你什么意思?本宫让你带来的人呢?这都过去多久了,为什么还是杳无音信,楚将军,你该知道,这是我立功受赏的好机会,可千万别错过了!”

楚敏脸色阴沉,咬着牙,恨恨的道:“下官当然知道,可是下官带来的人,的确都不见了,他们进了山,不知怎么的,山体崩塌,将他们都埋了,下官赶到的时候,只看到掉落的山石,连尸体都没找见!”

纳兰羽沉吟,“那么多的人,怎么可能连尸首都没有,这几日也没有暴雨,只有昨夜下的小雨,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楚将军,你难道就不觉得蹊跷?”

“当然蹊跷,可是下官一时半会还没有头绪,将公主再等两日,”楚敏觉得难堪,真他妈的丢人。

先前说的信誓旦旦,谁成想,闹了这么大的一个笑话。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五百人的队伍,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难道不诡异吗?

如果真的是有人对他们下手,那人…除了沐青箫,他再想不出第二个人。

之前,只是传言,沐青箫门下弟子众多,势力很广。

除了舜安国,其他几国都有他安插的眼线。

而且他门下的弟子,十分衷心,难以在撼动。

虽说他们是江湖势力,可一旦成了不可动摇,就很难将他们扳倒。

楚敏不是没听过宫里传出的消息,可是要扳倒他们何其困难。

他手下的杀手,个个武功高强,想刺杀朝中大臣,易如反掌。

那些个怕死的老东西,自保都来不及,又怎么敢去蹚这浑水。

纳兰羽在书房里踱步,“这件事,你先放一放,我还有另一件很重要的事,你亲自去杀一个人,他就在九台镇…”

楚敏听完了纳兰羽简单的概述,已准确猜到她要杀的人是谁。

但他没有点破,他又不傻。

不点破,那是不知情,可一旦点破,意义就不同了。

楚敏跟纳兰羽商量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匆匆离去。

走出驿馆,觉得肚子有点饿,顺道先去填饱肚子。

进走小酒馆,要了一桌子菜,等着上菜的时候,他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郑景之,他当然认识。

至于另一个,也有一面之缘。

都说了出尘子是个游走四方的祸害,被他祸害过的人,不在少数。

这个楚敏就是其中之人。

臭道士坑蒙拐骗,那次可是把他害惨了,所以楚敏一直对他念念不忘。

出尘子贼机灵,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楚敏一走进来时,他就发现了。

此刻,正摸着胡子,脸上装的淡定,其实脑子飞速转着,想着对策。

郑景之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几杯酒下肚,看到出尘子那张脸,也觉得很顺眼。

不知不觉,就将他当成了知心老大哥,开始跟他聊起了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