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祁正在外书房与两个擅长诗画的清客谈论书房中的挂画,书房小厮进来禀报,说二姑娘回来了,夫人请他过去。
连祁当下点了点头,道:“让夫人和三姑娘先陪着二姑娘说话,我等会儿过去。”
他膝下共有三女,长女连寒林嫡出,嫁入沁阳侯府;次女连玉丛庶出,乃端王侧妃;三女连松篁嫡出,原本有意许给福王赵舒亲上加亲,谁知赵舒娶了甘州总兵秦正兴之女为王妃,此事暂时搁置。
清客却是知道的连家情形的,其中最识趣的那个当即含笑道:“东翁,侧妃难得回府,您还是去瞧一瞧,叙一叙父女亲情的好!”
连祁正有此意,当下便顺坡下驴,辞别了清客,往内宅去了。
连夫人和三姑娘连松篁正陪着连侧妃说话,见连祁来了,忙齐齐起身迎接。
彼此厮见罢,连祁屏退侍候的人,让连夫人的心腹大丫鬟守在廊下,直接问连侧妃:“玉丛,见到福王和秦王妃了么?”
连侧妃虽然已经嫁入端王府,成了亲王侧妃,可是在父亲面前,她依旧像乖巧的小女孩,点了点头道:“父亲,都见到了。”
连祁盯着连侧妃:“福王瞧着气色如何?”
连侧妃思索了一下,道:“表哥瞧着气色还好,不过就是有些精神不济,看着蔫蔫的。”
连祁眉头微皱,又问了一句:“秦王妃呢?她到底有没有身孕?”
连侧妃脸上现出为难之色:“父亲,秦王妃穿着宽大的褙子,根本瞧不出有没有怀孕,不过看着她说话行路,不像是小心翼翼的样子,许是没有怀孕......”
连祁身子靠回紫檀官帽椅的椅背,思索了片刻,这才看向连夫人:“夫人,你明日带了松篁递牌子进宫见贵妃娘娘,试着打探一下,看秦王妃到底有没有身孕。”
连侧妃忍不住道:“父亲,秦王妃有没有身孕,和咱们家到底有什么干系?”
连松篁低下头,用帕子拭了拭嘴角,觉得她这个二姐还是不够聪明,连这点政治嗅觉都没有,即使嫁入了端王府,又能为连家做多大贡献?
连祁也觉得自己这个二女儿有些傻,笑了笑道:“父亲毕竟是你阿舒表哥的亲舅舅,自然关心自家外甥了。”
若是秦王妃有了身孕,那他马上快刀斩乱麻,抛弃端王,投向福王。
即使将来秦王妃头胎就是女儿,可是福王能令王妃怀一次孕,就能令王妃再怀一次,秦王妃总能生出小皇孙的。
再说了,只要秦王妃怀孕,就说明福王还是有能力令女人怀孕的,到时候连氏就可以做其它打算了,比如让连松篁嫁入福王府做侧妃,或者接别人的手弄死秦王妃,让连松篁取而代之......总之那样可以操作之处就太多了。
连侧妃自然知道父亲是在随口哄她,却也不追问,直接道:“父亲,若是没有别的事,那我先回去了!”
趁着父亲还没想起给她的那两万两银票,她赶紧先溜了,说不定能把这两万两据为己有。
连祁目光如炬,猜透了连侧妃那点小算盘,笑吟吟问道:“玉丛,那两万两银票秦王妃收下没有?”
连侧妃内心挣扎了片刻,很想说秦王妃收下了那两万两银票,却到底还是怕被拆穿,没敢眛下那两万两银票,老老实实道:“她送我时,我悄悄塞给她,她不要。”
连祁点了点头,忽然问道:“是秦王妃送你的?你表哥没送你?”
连侧妃点了点头:“表哥懒洋洋坐在那里,根本懒得动。”
连侧妃离开后,连夫人看着连祁,眼中满是担忧:“老爷,福王殿下看来身子还是不行呀!”
先前因为担心福王身子病弱,她一直不曾吐口要把亲生的三姑娘连松篁嫁入福王府,没想到如今福王连王妃都娶了,连祁却又起了这个心思。
连祁先寻了个由头,支走了连松篁,这才道:“先前我是担心福王没有生育能力,咱们白填了松篁进福王府守寡,而且按照陛下对福王的宠爱程度,说不定咱们松篁连守寡都不用了,直接殉了福王。”
他拈了拈胡须,接着道:“前些时候文氏那边拉拢我,我试探了一下,仿佛是文氏那边发现陛下心情好了许多,怀疑福王的身子有了转机,这才来拉拢我好试探一下。”
见夫人眼睛亮了起来,连祁心情也很好,接着道:“我是福王的嫡亲舅舅,咱们占了天时地利,若福王真的身子骨好多了,亦或者身子骨不算好,却也能令女人怀孕,那咱们就可以把松篁送入福王府了。”
见连夫人眉头依旧蹙着,连祁知道她还是担心松篁嫁给福王后守寡,便笑着道:“我的夫人,松篁若是能生下小皇孙,即使守了寡,以后也可以做太妃甚至皇太后,倒时候又没人管她,养几个英俊的面首谁又管得着!”
连夫人不禁也笑了起来。
借故在外面廊下流连的连松篁听到了父母的对话,先是吃惊,接着便笑了起来——她就知道,爹娘是最疼她的!
爹娘既然如此为她谋划,那她自然也要“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顺势而为,为了有朝一日成为大周朝最尊贵的女人而努力了!
晚间沈寒之又过来给赵舒按摩穴位,素梨便拿了王四儿命琼花送来的账册,带着琼花去东厢房看账册去了。
东厢房被她吩咐人拾掇了一番,如今成了她的书房和会客室。
赵舒正在浴间泡澡,忽然听到屏风外传来素梨的声音:“阿舒,我有一句话想提醒你——”
赵舒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你进来说吧!”
素梨一脸严肃进了浴间,掇了张杌子在浴桶外坐下:“阿舒,我越想越觉得连侧妃来得好不尴尬,她背后的人不外乎连大人和赵序,你得小心这两个人。”
赵舒见素梨关心自己,心里甜滋滋的,趴在浴桶边沿微笑着道:“你放心,我防着他们呢!”
素梨这才放下心来,想起赵舒傍晚时分瞧着有些蔫,便凑近了观察赵舒,发现他白皙的肌肤浮着一层晶莹细汗,透着些微红,显见气色很好,便道:“阿舒,你好一点没有?我瞧你傍晚时候似乎不太好......”
赵舒不好说自己是当着连侧妃的面在演戏,抬手抓住素梨的手,似笑非笑道:“你进来试一试就知道了。”
素梨:“......色狼,你不是说大夫说了,要满三个月才能......么?”
赵舒俊脸微红,抬手遮住脸,声音低低的:“算了,你出去吧,你也累了,不用帮我......”
素梨见他可怜兮兮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哎呀,真麻烦,我帮你好了!”
赵舒轻轻“嗯”了一声,依旧趴在浴桶沿上,俊脸微红,满是羞涩,心里却快乐得似一朵花开在春风里,若是他长有尾巴,这会儿非要摇上一摇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整存稿的幻言新文《重生七零之泼辣小媳妇》,求收藏~
文案:爹不疼娘不爱的柳三多,自立自强,靠高考改变命运,走出农门,成为中学教师,又下海做童装生意成为富婆,正要享受生活,一觉醒来,穿到了她正在追的一本年代文中,成了书中被女主欺负得跳河自杀的炮灰女配柳三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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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隐居
早上醒来时, 素梨还有些迷糊, 却听身后传来赵舒的声音:“素梨,你今日有何打算?”
素梨想了想, 道:“今日上午,我打算回皇庄那边一趟,看看京城这边的作坊的情况。”
赵舒沉默片刻, 道:“傍晚时分再去好不好?到时候我陪你去!”
素梨一听便知他有事,麻利地爬了起来, 双目晶亮:“阿舒,说吧,到底什么事?”
赵舒伸手抚摸着她已经微微隆起的腹部:“明日中秋节, 宫里夜宴热闹不堪,我有些烦,今日预先进宫, 然后傍晚咱们就出城去皇庄。”
这样简单的要求, 素梨哪里会拒绝,自然满口答应了下来。
赵舒的手逐渐往上移, 眼中却依旧清澈异常:“素梨,你是最聪明的, 今日无论我做什么, 说什么, 你都配合我,好不好?”
素梨握住了他的手,温声道:“阿舒, 你放心,我全都明白。”
她是赵舒的妻子,自然站在他这一边了。
秋日早上甚是凉爽,连贵妃正在清漪殿外的花圃边看小太监移植菊花,听说福王带了王妃来了,满心欢喜,忙道:“宣!”
见到赵舒穿着绯红亲王常服,携了穿着亲王妃礼服的秦王妃进入偏殿中,连贵妃不由笑了起来:“阿舒,素梨,不必行礼,快过来让我看看!”
赵舒和素梨一左一右在连贵妃身侧坐了下来。
连贵妃先握住素梨的手打量素梨,见她双目澄澈,肌肤微丰,白里透红,分明是气色极好的样子,心中满意,便又去看素梨的腹部。
礼服宽大,看不出到底显不显怀。
连贵妃很想伸手摸一摸,便屏退侍候的人,单独留下了贴身女官钟莲心,这才含笑道:“素梨,让母妃摸摸你的肚子,可好?”
素梨利索地拿起连贵妃的手,隔着礼服放在了自己的腹部。
连贵妃略往下轻轻摁了摁,发现素梨的腹部果真微微隆起了。
一想到素梨肚子里的胎儿是赵舒的骨肉,连贵妃就有些爱不释手,摸了又摸,边摸边笑:“唷,不知道这孩子生下来像阿舒,还是像素梨你......”
赵舒在一边看得都有些不耐烦了——他母妃也摸得太久了吧!
素梨瞅了另一边的赵舒一眼,道:“我希望像阿舒,生得好看。”
这话连贵妃爱听,笑得合不拢嘴:“不是我自吹自擂,阿舒的确生得好,别的孩子生下来头上光秃秃的,身上红通通的,眼睛还闭着,可我的阿舒,生下来胎发乌黑,又白又嫩,眼睛也乌溜溜的!”
赵舒没想到自己母妃居然还有信口开河吹牛的时候,有些好笑,却又不好反驳,只得低头微笑。
素梨可是亲自照顾过陈二姐生二白的,初生的小婴儿是什么丑样子,她可是清清楚楚的,凭什么赵舒初生时就会出淤泥而不染?
分明是连贵妃秉着一腔爱子之心在吹牛。
连贵妃对着素梨大吹了一番法螺,这才又去看赵舒,却发现赵舒今日气色不太好,显得恹恹的,眼下有青晕不说,嘴唇颜色也发白,她吓了一跳,忙道:“阿舒,你这是怎么了?”
赵舒用帕子掩着唇咳嗽了几声,蔫蔫道:“京城秋季太干了,我有些受不了。”
说罢,他应景地连声咳嗽起来。
素梨忙起身走到赵舒那边,立在一侧轻轻舒着阿舒的背为他顺气,口中低低道:“娘,自从回到京城,赵舒夜里就一直咳嗽,刚睡着就咳嗽醒了,昨夜断断续续都没怎么睡......”
临出门前,赵舒其实还是正常的。
她梳妆的时候,赵舒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就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连贵妃心疼极了:“唉,北方秋季实在是太干了,阿舒,要不,你还是回金明池养着吧!”
赵舒摇了摇头,道:“金明池那边太大太空了,我还是回皇庄......咳咳!”
连贵妃搂着儿子,连声道:“素梨如今有了身孕,也不太方便侍候你,要不要我派几个得力的人去贴身侍候——”
赵舒眼神温软看了素梨一眼,又看向连贵妃:“母妃,素梨很好,她照顾我很细心。”
又道:“母妃,我这身子......咳咳......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
连贵妃听了,心中酸楚,眼睛不由流下泪来,一把抱住了赵舒:“我的儿,母妃都依你......”
赵舒像个稚儿一样倚着连贵妃,低声道:“母妃,我其实只是不适应京城气候,在临河的皇庄那边还是很好的,您不要担心。”
连贵妃揽着赵舒,想起先前赵舒好几次病危,后来在巩县遇到异人帮着解毒,这才好好地活到了如今,不但成亲娶了王妃,还让王妃有了身孕,其实已经很好了。
这样一想,她不那么难受了,絮絮地和赵舒素梨聊着如何养胎,如何养生这样的话题。
赵舒又陪伴了连贵妃一会儿,这才带着素梨坐了肩舆去紫宸殿见泰和帝去了。
连贵妃送走赵舒和素梨,心中一片空茫,正在这时,太监进来禀报,说连太夫人和连夫人携带连三姑娘递牌子候见。
她突然觉得好累,有些不想见人,即使是自己的娘家人也不想见,因为她知道,她母亲和嫂子这会儿带了侄女连松篁进来,必然又是为了那件事......
过了良久,连贵妃这才道:“宣。”
一时见礼罢,钟莲心奉了贵妃之命,屏退侍候的宫女太监,独自一人在殿内侍候。
连家三代女眷簇则拥着连贵妃在寝殿里坐着吃茶说话。
连太夫人笑着开口道:“娘娘,我听到一个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
连贵妃看着自己的生身母亲,见她在自己面前还藏着掖着,便淡淡道:“什么消息?”
见女儿有些冷淡,连太夫人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儿子连祁郑重地嘱托她来探听消息,儿子和女儿,孰轻孰重,自然清清楚楚,她自是得先顾儿子了,当下便微笑道:“京城贵妇圈子里,有人悄悄传小道消息,说福王妃有了身孕......”
连夫人和连松篁瞧着神情平静,却都竖起耳朵等着连贵妃的回应。
连贵妃“哦”了一声,道:“无稽之谈。我们阿舒才十六岁,哪里就急着当爹了。”
连夫人听了,笑吟吟道:“娘娘,我还想着如今王爷身子大好,这消息应该是真的,没想到居然会是谬传!”
连松篁是连家这一代中生得最像连贵妃的,清丽无双,举止端雅。
她起身给连贵妃、连太夫人和连夫人都斟了果茶,一一奉上,又聊了几句京城贵妇圈的话题,然后不着痕迹地把话题转移到了赵舒身上,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娘娘,阿舒表哥怎么好久不在京城露面了?如今倒是端王、平王世子和定王世子在京城的交际圈大出风头。”
连侧妃凄然道:“他身子骨那样......如今干脆隐居养病了,我今日刚接到消息,宫里的中秋节夜宴他也支撑不了,无法参加......”
说着说着,她的眼睛浮上了一层泪雾。
场面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连太夫人和连夫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连太夫人问了出来:“娘娘,难道阿舒他......他对皇位真的是一点心思都没有么?”
连贵妃想起赵舒今日的话,声音哽咽了:“他无心世事,心如死灰.......”
她实在是忍耐不住,低声哭了起来。
其实赵舒和素梨从巩县回来前,她还想着素梨有了身孕,没法伺候赵舒,她打算再给赵舒娶一位连氏出身的侧妃,亲上做亲,好让赵舒多添几个孩子。
如今看来,一切都是梦,《金刚经》上那两句说得好,“如梦幻泡影,如电复如露”,无论她如何好强,可是阿舒如此,一切都是虚妄,倒不如参透了空色世界,打磨穿生灭机关,直超无上乘,不落是非窠,倒得个清闲自在......
到了晚上,连祁当着连太夫人、连夫人和连松篁的面,把白日在清漪殿的情形问了一遍,最后肃然道:“福王是真的不行了。咱们得另做打算。”
连太夫人叹了口气,无计可施。
连松篁垂下眼帘,默默谋划着。
此时赵舒和素梨已经到了金水河边的皇庄。
赵舒去外书房见他那些亲信,素梨则带着阿喜和解颐去了隔壁的秦寓。
因素梨今日回来,秦寓前院后院挂满了灯笼,到处亮堂堂的,作坊里也挂着无数气死风灯,整个作坊如同白昼。
素梨在王四儿的陪同下全都看了一遍,发现作坊的面积又扩大了一倍,在作坊的女工足有六十多个,先前的女工有好几个都成了头目,女工们都笑逐颜开,诸事都井井有条,王四儿果真是个有本事的人。
王四儿如今又长高了不少。
见了素梨,他也是欢喜异常,嘴巴不停地介绍着。
素梨一直在认真听着,当她听到王四儿中秋节除了给女工们三日假,还一人发二两银子和一盒月饼的时候,不禁笑了起来:“四儿,这样做很好!”
王四儿得了素梨的鼓励,也开心得很,道:“姐姐,以后你在京城常住,咱们把生意继续做大!”
素梨却笑了,等回到前院正房,她这才道:“四儿,京城这边的生意还得交给你,我打算出一趟远门,看能不能寻些新的花卉,新的方子,制出更好的香脂香膏。”
四儿满心的欢喜一下子消失了:“姐姐,你......”
他是真的舍不得姐姐......
素梨笑了,道:“我不会离开很久的,大概五六个月就回来了!”
这次赵舒去甘州,应该是为了很重要的事,她也想随着赵舒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
八月十六清晨,赵舒和素梨扮作行商的夫妻,一起走水路沿运河往西北而去。
第一百零六章 归来
半年时间转瞬即逝。
早春二月, 春寒料峭, 如烟杨柳沐浴在细雨中。
夜幕刚刚降临,几艘极不起眼的船只驶入巩县西郊临河别业的私人码头, 整座临河别业顿时忙碌了起来。
赵舒和素梨乘坐肩舆进了别业,阿保阿喜则指挥着人卸下行李。
夜深了,陈家庄被夜色笼罩, 静悄悄的,只有淅淅沥沥的春雨声清晰可闻。
陈家庄村东有空的花儿陈家却灯火通明。
花儿陈家今日来了贵客, 正是花儿陈家陈老爹的外孙子,官居五品的巩县提刑所正提刑薛春雨。
薛春雨今日陪着母亲陈大姐来外家作客,这儿正陪着姥爷陈老爹和舅舅陈三郎饮酒, 在座的陪客正是玉梨记的二老板王四儿和掌柜杨焕春。
男客在东厢房饮酒,女客则在西厢房欢聚。
陈大姐、陈二姐和陈三郎的新婚妻子李淑正陪着陈老太吃酒说话。
二白已经一岁多了,生得白白嫩嫩, 一双眼睛又大又灵活, 可爱极了。
他已经会走路了,却不怎么会说话, 正坐在临窗榻上由丫鬟扬眉喂着吃粥。
陈大姐起身先给陈老太斟了一盏热热的桂花蜂蜜甜酒,见弟妹李淑的酒盏也空了, 便给李氏也斟满了, 又要给陈二姐斟酒。
陈二姐端起自己的酒盏让她看:“大姐, 我还满着呢!”
李淑到底年纪小,看陈二姐今晚一直有些坐卧不安,连酒也没怎么吃, 便笑着道:“二姐,如今正是春季,金水河上风平浪静,素梨他们的船无碍的,您不用担心。”
陈大姐端起酒盏递给陈二姐:“素梨说亥时过来,应该就是亥时过来,如今距离亥时还有半个时辰呢!”
陈二姐接过酒盏,刚饮了一口,便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忙凝神再听,果真是有人在敲门,忙站了起来:“兴许是素梨和阿舒回来了!”
这时候外面已经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去应门!”
是王四儿的声音。
陈二姐她们到底坐不住,都起身去看,刚在廊下站定,便听到大门那边传来王四儿的声音:“是姐姐回来了!”
众人忙七手八脚拿了伞去迎,还没走到影壁处,便见几个丫鬟小厮打着伞打着灯笼簇拥着一对年轻男女走了进来,男的清俊高挑,女的娇美可爱,正是赵舒与素梨小两口。
陈老太看向素梨,见她腹部高高隆起,分明快要临产,吃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素梨见陈老太吃惊到这个地步,便笑盈盈走上前:“姥姥!”
她虽然大腹便便,行动却依旧灵巧得很,当下就要屈膝行礼,却被陈老太给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