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过,她忽然就呵笑了一声。
如果真是大皇子,那他这大皇子当的也太窝心了吧?当街就能被那不要脸的世子调戏。
她丝毫不觉得,自己这等行为也很不要脸。
她丝毫没有放开他的意思,继续拿身子抵着他说:“你要是愿意跟我好,我就帮你把你不喜欢的人都杀了。”
“就凭你?”他眼神带着冷嘲。
她压低声说:“凭我一个人当然不行,但若是烟雨冢出动的话,那就不一样了哦。”
烟雨冢,这个名字,但凡有点见识的人都应该听说过的。
那就是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杀手组织,只要给的钱够多,这天下就没有他们不敢杀的人,也没有他们杀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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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这样子认为的,可结果证明,烟雨冢真的很没用,还不是让他们平安回宫了。
想到这些,齐广陵心里就更不高兴了。
事情都没有办好,还有脸来见他。
齐广陵避了她一下,没接她的药,语气淡漠的道:“你若是没办法配出药来,就不要拿我当试验品。”
喝来喝去也不见好转,他也是真不想喝了。
木云蓝盯着他,开口道:“哪有喝几天药就可以完全康复的啊,你再喝几回试试嘛,一定有用的。”
“不喝了。”大皇子站了起来,避开她要走。
这几天,他的心情越发的不好了。
齐晟那边打击了多少的人,庄亲王的官爵给取消了,公孙忌被处死了,如果他眼睛是好的,这个时候绝对有完全的把握可以扳赢一局,令朝中大臣都倒向他,可偏偏他眼睛看不见,一个瞎子,是注定不可能得着什么的。
父皇也不可能把皇位传给一个瞎子的。
齐晟说得好听,说要治他的眼睛,这都几天了,钟神医根本就没有过来看他,分明就不想在这个时候把他医好,就算要医好他的眼睛,也他会选择在他顺利登基之后吧。
这几天,都是由木云蓝这个半吊子在给他看病。
想到这些,他心里就烦。
吃了她几天药了,根本没有疗效,而且那药苦得要命。
木云蓝一见他不乐意用了,忙好声哄劝。
“哎,你别这样啊!你也不想一直瞎是不是。”木云蓝赶紧上前要拽他,不料他这个反应快得很,她才刚触碰到他的胳膊,就被他扬手给甩开了,连同她手里的药一块给扔了。
“…”木云蓝顿时气得咬牙,这可是她昨个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才重新又琢磨出来的一个配方,为了这个配方,他在钟熙那边查了好半天的资料,看得头昏眼花,之后又花了好半天的时间,亲自去熬药,现在好不容易把药弄出来了,他居然给打翻了。
木云蓝很想生气,但一看他面无表情,又是一个看不见的瞎子,所有的气闷也就勉强压下去了,转身,默默的去把地上收拾了一下。
等着瞧吧,早晚有一天,非把他搞到手。
“哟,这是怎么了?”木云蓝正默默的把地给擦了擦,那边叶清就回来了。
她嘴巴呶了呶,朝大皇子指了指。
叶清扫了一眼,一边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放,打开,唤:“大皇子,来吃东西了,今个特意又给你带了螃蟹回来。”
她这几日常往福万家那边去,一是为了给添几个新菜,二是商量了一下开分店的事情,等到晚上回来的时候,顺便再带些吃的来。
齐广陵这时也就走了过来,在屋里走的多了,虽是看不见,这屋里的地形他还是熟悉的,便走过来慢慢坐了下来。
“云蓝姑娘,你们慢慢用。”叶清招呼了一声,放好东西后是准备走的。
“好啊!”木云蓝应了一声,前把洗了把手。
“弟妹何不坐下一块用。”
“我从外面回来的,我早就吃过了。”
“再吃点也无妨。”
“不用了不用了,我就不打扰你和云蓝姑娘了。”
齐广陵声音冷淡下来:“没有打扰,她不过是个侍候人的。”
叶清望他笑笑,道了句:“男人心海底针。”言罢,转身走了。
说这话是因为,大皇子对她忽冷忽热的。
一会对她冷言冷语,一会又对她好言好语,这阴晴不定的小脾气,她可不想受。
随着叶清离开,木云蓝从门口又走了进来,只是再次盯着齐广陵的时候那目光有点渗人了,可惜齐广陵看不见,就听她问:“你刚才和叶夫人说什么?”
齐广陵没吭声。
“你说我不过是个侍候人的?你把我当奴婢使唤了?”这真是要气死她了,她好心好意的想帮他,在他心里居然如此轻看她。
齐广陵依旧不吭声。
木云蓝苦于他看不见,不知道自己此刻在生气,只能盯着他继续道:“我告诉你哦齐广陵,我来这儿侍候你,是因为我看上你了,你不要仗着我喜欢你,就有恃无恐。”
齐广陵这时朝外唤人:“小雅过来侍候。”那意思分明在说,不想侍候有的是人侍候,准备赶她走人的架式都出来了。
“…”木云蓝怔了一下,立刻冲就要进来的宫女吼:“出去。”
“…”宫女小雅站在门口进来不是,退也不是。
这木云蓝是侍候大皇子的,已来了几日,贴身照顾着,身边的人也都是知道的。
齐广陵站了起来,转身就走了。
他自己心情不好,更看不得旁人在他面前撒野。
木云蓝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看,心里默默的反省了一下,虽然说对他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但如果因此被他当成一个可以使唤的婢女来看,这是万万不能的。
猛然,木云蓝快步走了过去,伸手就要朝齐广陵抓了过去。
他眼睛看不见,可听得真切,人就格外的敏感了,反应也极为迅速,齐广陵已转身避开,但这木云蓝向来不是个好惹的,他避开一次后,她直接朝他扑了过去,由于用力过猛,齐广陵直接被扑倒在地上了。
两个人栽在地上,齐广陵脸色微变,刚要发怒,就听一个声音贴着他的耳朵悄声说:“对我好点,我帮你报仇,你想杀谁,我去。”
齐广陵躺着没动,木云蓝咬着他的耳朵继续低语:“你不就是想要二殿下死吗?给我点时间,我帮你亲手弄死他。”言罢,见他依旧没反应,以为他答应了,她张了小嘴,就含住了他的耳朵。
一个男人,连耳朵都长得无可挑剔,完美,这不是让人犯罪吗?
齐广陵这才挣扎了一下,伸了双臂准备要推她出去的,她却很自觉,从他身上翻了下去,然后若无其事的伸手扶他。
齐广陵没让她扶,把她给推开了,语气冷淡的道句:“不劳。”
她一直都是如此,以为给他做点事情,她就是他什么人了,简直可笑。
她也不想想他是什么身份,就算他一无是处,一无所有,也不可能和她这样的人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偏偏她没有自知之明,还自信得很。
这种自信,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是说像他们这等江湖中人,都是这样的盲目的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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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内心是没有什么真感情的,仅有的一点真心——兄弟情,这些年来差不多也没有了吧。
想暧他的心,很难。
第349章 【第三更完】
把带来的吃食给齐广陵送去后,叶清就回自己那边了。
殿里无人,齐晟也不在,她自己随意的坐了下来。
来到这个异世一段时间后,她越来越像一个普通人了,可齐晟呢,却越来越不像尘尘了。
他这些天可是忙得很呢。
处死了公孙忌,削了庄亲王的官爵,收了他的兵权,各位大人面圣不成后,其他几位亲王并没有死心,但也没有再去面圣了,反而是暗中越发的与各位大人来往更密了,这样以来,为了不使这几个亲王生出什么叛乱之心,齐晟就要继续想后招,去镇压,去周旋。
他做了这么多后,最终那个皇位要给谁?当然是要给他自己了,只有手握最高的权利,他才可以为所欲为,让所有的人都忌惮他,然而,这并不是她一开始想要的生活。
一旦他走到那一步,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为了稳固自己的皇权,他会杀一些人,得罪的人会越来越多,有人惧他,有人怕他,就会有人想他死,他这一辈子便再也离不开皇室,离不开皇权,只有手握这一切,他才能更好的活着不是吗?
这样的生活,想想都觉得累啊!哪里有在乡下开一块地,种种田逍遥自在。
想到这些,叶清轻轻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
还有大皇子那边,那就是一个定时炸弹,可又不能对他怎么样。
大皇子身边又有一个来历不明的木云蓝。
叶清微微闭了一下眼,小雅这时走了进来,轻声唤了句:“夫人。”
“说吧。”她漫不经心的应了句。
小雅走进来,低声和她讲了几句,就是之前大皇子被那木云蓝扑倒在地地上一事,只是两个人到底说些什么,小雅就没有听清见了。
这小雅虽然是大皇子宫里的人调过来的,可她明显并不忠于大皇子,被安排到这边后,叶清暗中吩咐了一下,给她塞了些碎银,她也就很机灵的把该办的事情办了,就是把大皇子的那边的事情都汇报给她。
她平日里不方便时刻盯着大皇子,可这些宫女不同啊!
大皇子现在眼瞎了,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应该向着谁帮着谁的。
禀报完这事后小雅也就又退了下去,叶清不由得叹口气。
“怎么了?”随着她的一声叹息,齐晟这人就进来了。
叶清坐着没动,望着他说:“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今个在一个赵国公大人家吃了点饭,就是那日被他命令杖责的老家伙。
挨了一百板子后,小命都快没了,这事过了几天后,他也就假惺惺的去慰问一下了。
他当然是不会怕有谁再敢给他下毒的,他到人家吃饭,人家都要吓死了,饭菜酒水上都要十二分的仔细,恐怕有一丝的疏漏惹来个杀身之祸就完蛋了,之前的庄亲王就是很好的例子了,还有公孙忌,不照样被处死,旁人的势力难道还能大过庄亲王和公孙忌这样的人物?
“刚才叹什么气?”他走了过来,双臂摁在她扶椅上,询问。
提到这个,叶清又叹了口气,但也不想他在这个时候分心,这毕竟不是在庄上面对的一帮刁民或者小流氓,他面对的都是有权有势之人,这些人一旦勾结在一起,对他就会造成不利。
想到此处,她也就立刻眉眼一笑:“也没什么,就是回来后见你还不在,有点想你了。”
说到这个,的确是他的疏忽。
这几天确实要紧的事情太多了,便没有时间陪她了。
他微微蹙了眉,他知道她想要的生活。
叶清这时又伸一根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胸口,示意他让一让,和他说:“我还带了些螃蟹回来呢,看来你是不会吃了,我拿给吉祥她们吃吧。”
“我吃。”
“你不是已经吃过了吗?”
“吃些螃蟹又撑不着。”
他知道她这几天也是常往福万家那边跑,回来的时候总会给他带些新的菜品。
“在桌子上。”叶清又指了指。
齐晟也就起了身,只是忽然又伸了手,把她抱了一下,说:“我抱你过去。”
叶清伸了双臂圈在他颈项上,笑问:“这是奖励我吗?”
他嘴角扯了扯,的确有这个意思。
没时间陪她,回来之后,总是要对她更好一些,才能够让她死心塌地的在这儿待着不是吗。
齐晟把她抱到桌子那边坐下,然后把食盒打开。
做的是一份香辣螃蟹,一打开食盒,那种香味就扑面而来了。
她这个人向来会做菜,每次给他带的量也不多,也都不会重样,这样怎么吃就都吃不腻歪,想了这一回,还想下一回。
叶清一旁看他着吃了起来。
吃个螃蟹,若是换作她,肯定是要下手抓的,偏偏人家矜持得很,还用筷子拿,叶清勉强忍下帮他把螃蟹剥开冲动,她有时候忍不住想,自己这惯男人的方式要改一改,齐晟他身边不缺少人侍候,侍候过头了,他还以为理所当然了,就像之前的大皇子,说那木云蓝什么来着?
说木云蓝就是个侍候人的。
这话说得多毒啊!那木云蓝一看就是喜欢大皇子的,看他的眼神赤裸裸的。
若是齐晟心里也敢这么想她,觉得她是他妻子,就该干这侍候人的活,她铁定和他闹飞了。
她乐意惯着他侍候他,那是她的事情,但他心里要是这么想,那就出问题了。
她没有动手侍候他吃这螃蟹,齐晟也没有唤她侍候,自个吃了起来,自然也没有忘记把里面的蟹黄分给她吃,拿了勺子,挖了出来,送她嘴边了。
叶清故意客气了一下:“留给你的,你吃吧。”
“吃一口。”他语气温和,叶清望他一眼,也就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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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另一个屋里,木云蓝又跟个婢女似的,侍候起了齐广陵的饮食。
他是个瞎子,他看不见啊!她不侍候谁侍候?
让那些个奴婢侍候,她舍不得,既然舍不得,只能自己亲自上前了。
木云蓝把螃蟹里面的肉都剔出来,放在他面前的勺子里,她给一些,他吃一些。
这是个细致活,一会功夫,一双手都脏兮兮的了,她草草的把螃蟹肉给他剔了出来后赶紧去洗手,等回来的时候就见齐广陵人已站了出来,婢女小雅正扶了他的胳膊,朝外走。
“大皇子,你这是去哪儿?”她立刻迎了过来,把小雅给推开了,要伸手扶他。
小雅默默的退到一旁,听大皇子说:“去找七叔。”
“我扶你去。”
看着这两人离开,小雅立刻转身去朝叶清禀报这事了。
第350章 那一段往事【1】
齐广陵确实是去了齐元那边。
只不过,他并没有在齐元那边待多久。
当时齐元看他瞎着眼跑过来了,立刻迎了出来唤他:“陵儿,你有什么事叫人来喊我一声就是了。”何劳他一个瞎子亲自跑过来。
齐广陵说:“我只是在屋里闷得慌,忍不住想要出来走一走,想来想去,又不知道该去哪儿,就来七叔这儿了。”
闷得慌啊,这还不好说吗?齐元立刻说:“等明个,七叔再带你出去逛逛。”今个天就要晚了,就不好再带着他一个瞎子到处走了。
“行,那就说定了,等明个七叔过来找我。”
“好。”齐元答应了,他也就没有久留,行了一礼,转身要走。
木云蓝继续带他离去,等走出这宫殿的时候就听他说:“左拐直走,看见一个分叉口的时候走那条最窄的路。”
木云蓝照他所说的去走,一边问他:“这是要去哪儿?”
“那边是个冷宫,你去给我打听一下,看一看被关在宫里的孙贵妃还活着不。”
“好。”
齐广陵原本没想过孙贵妃的死活,眼睛一瞎,刺激得他也没有功夫去想那些事情,这几天沉静下来后,他才忽然想起这么个人来。
那天也是在绝望之下提了孙贵妃的名字,现在想来,他内心是万分后悔的,不知道齐晟会不会跑去找孙贵妃,会不会对孙贵妃做些什么?
说起来,他的这位兄弟,他是真的越来越不了解他,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木云蓝带他过去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冷宫那边还有一个侍候的奴婢正朝这边走出来,她每天会给关在这冷宫的人送些饭吃,由于这些冷宫的人都无人过问了,下面的人自然也是异常的怠慢,一天一顿饭都是正常的。
“前面是谁?”齐广陵听见有脚步的声音,询问一句。
“是一个宫女。”
“过去问问。”
木云蓝立刻询问:“之前关在这里的孙贵妃呢?”
那宫女瞧她一眼,见是个面生的,由于天黑,远处站着的齐广陵她便瞧不真切,不知道是谁,便语气不善的道:“死了,你打听她作甚。”
“怎么死的?”木云蓝忙多问一句。
“上吊死的,行了,大晚上的提这死人作甚。”那宫女夺路,匆匆离去。
上吊死的人都是异常可怕的,那孙贵妃死的时候眼睛瞪得又大又圆,舌头都出来了,想想都渗人,这大晚上的,怎么还有人来打听这人的情况,这孙贵妃可是被弃在这冷宫里十多年了。
木云蓝很快走了过来,来到齐广陵旁边小声说:“那人死了。”
“回去。”他自然是听见了,他的耳朵现在极极为灵敏。
木云蓝扶着他继续往回走,他心里有点乱,如果自己这眼睛不好,这辈子恐怕只能如此了。
孙贵妃死了,一定是齐晟干的。
他杀了她灭口。
木云蓝感觉出他的异样,悄声问:“大皇子,怎么了?”
他不语,木云蓝只好扶着他继续往来时的路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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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齐广陵很清楚的记得,自己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他带着齐元和齐晟在宫里玩捉鬼的游戏,说是误打误撞不如说是天意来得更贴切一些,为了躲起来不让人他们找到自己,他就闯到了那块空荡荡的冷宫。
他是被歌声吸引了过去。
听起来凄苦,又凄美。
门是敞开着的,宫女又偷了懒,或是故意的,在饭后许久才慢腾腾的开了这边的门,送吃的进来。
因里面的歌声而吸引,而好奇,他就那样悄悄的溜了进去,等宫女从里面再次走出来后,他悄悄的趴在窗棂处望里看。
门一关上,里面一片很暗,他便看不太真切了,只是还能听见里面的人在唱歌。
“你唱的是什么歌?”他也不知道害怕,趴在窗棂上问里面的人。
歌声忽然止住,许是里面的人想不到会在这儿听见一个孩童的声音,他瞧见有人朝这边过来了,随着那人走近,他发现那是一个极美的女子,只是憔悴了一些。
他盯着她看,她把窗棂扣了个洞,也盯着他看,忽然问他说:“你是大皇子吧?”
他长得酷似当年的他的母后,以至于孙贵妃凭着他的模样,就辩出她来了。
“我是,你是谁呀?”他好奇的询问。
旁人都觉得这孙贵妃疯了,有点惧她,平日里这被关在别屋的人也不愿意搭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