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说:“呵,这个嘛,只要有人惦记有人疼爱,自己心情放宽,莫要太累着了,自然,心气平和了,体态就会变得更好看咯…”

小花嘟着嘴,不过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对未来夫君的幻想,想起在集镇上的那一幕,仍旧觉得脸上烧红不已。当时的确是周氏的安排,稳准了对方的行程,便让女儿到那里等着。孟郎君,孟浩然,一身蓝色长袍,气宇轩昂,浑身充满一股浩然之气。当时,小花看对方正在陪着他娘买东西,手里已经提着一竹篓的东西了。感应到小花的目光,便回望过来,竟然朝她淡淡一笑,还微微作了一揖。当时小花便羞得转身就跑…

睡下,小花突然冒了一句:“姐,你当时和姐夫是怎么认识的啊?”

秀秀说:“不是说了嘛,在书店里,一个老先生牵的红线…”

“那,你们见面都说话了吗?”秀秀听小花的声音已经近乎呓语,轻轻理了理对方额头上的秀发,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第二天一早,秀秀便醒来了,轻轻起身下床穿衣,来到后院,见周氏已经在灶间开始忙活了。

见秀秀来了,噌怪道:“咦,怎么不多睡会呢,赶了那么远的路。”

秀秀一边应哦,一边朝灶前走去,在凳子上坐下,熟练地拿起茅草捆成的一小把一小把的柴把子,用火钳夹着喂进灶膛里,顺手,将灶膛下面的柴灰刨了刨,火噌地燃旺起来。

周氏很快将米红苕全部淘洗好放进锅里,便急急地来到秀秀身边,抓过一个柴捆子垫坐,小声对秀秀说道:“秀,你上次给我们带了那么多的东西,这次又买,你看家里现在什么都不缺,你要多给自己打算打算…”

秀秀见娘如此郑重而神秘兮兮的样子,应道:“娘,你不要担心…”

周氏说:“还有,你怎么还买那么多金贵的东西呢,我们都是山旮旯里的人,那些东西怎么用的上…”

秀秀说:“哪里什么金贵东西,怎么用不上了?”

“哎,你还说,那么多金银首饰,我这一辈子就算是在镇上的珠宝店也没见过那么多的…我看到时候我就当嫁妆给你送过去…”

“娘,你说什么呢,不就是一些常用的被褥肉菜什么的,你给我做什么,我现在什么都不缺。”秀秀奇怪娘今天怎么了。

周氏也愣了一下:“那,那个聘礼不是你置备的吗?”周氏睁大眼睛,惊异地盯着秀秀。后者一愣,“聘礼?我怎么会准备聘礼?”

她顿了一下就明白了娘的意思,敢情在爹娘心里,昨天拉回来的东西,都是他们的女儿备置的。只是说成是“聘礼”。

“娘,我怎么会给自己备置聘礼呢,当然是他弄的咯。”

周氏又是一惊,“哎哟,看你娘这脑袋糊涂的…”

“娘,我…我们没有你们想的那样,在成亲前,他是他,我是我…”

周氏一把抓住秀秀的手,激动不已,“哎哟,我的闺女呢,娘就知道我女儿是个有骨气的人。”旋即她又是一愣,“对了,这么说你根本就不知道那些聘礼有什么了?”

秀秀笑笑:“呵,我当然不知道咯,莫不是不合爹娘的心意?”

“哎呀,我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来来,你跟我到房里来,我给你看…”

秀秀见娘一脸紧张的样子,回头朝灶膛里添了几根柴块子,便跟着对方到爹娘的卧室去。

周氏指着码放了半屋子的东西,忙走过去,打开其中一个。只见,一尺长宽的檀木盒子里,红色锦绒垫底,上面放着一对碧绿通透的玉石镯子,以及一副玉珠子串成的项链,耳环,发簪。全部都是清一色,一看,就知道这是一整套的玉石首饰。

周氏又打开另外一个盒子,里面仍旧是整套的首饰,不过是换成了金的而已…除此之外,周氏接连打开四五个,这些首饰玉石,金的,银的,珍珠的玛瑙的,竟然各备了两份…

秀秀看的心里倒吸一口气,这,这可真是大手笔呵。

这还没完,除了这些整套的首饰外,还有女子用的花细,步摇等等。秀秀也算是见过一些世面的人了,好多东西她从来没见过,对方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的?根据她的了解,月国不是很贫瘠的吗?

周氏将那几个最大的箱子打开,里面是上了彩釉的陶瓷碗,勺子等东西…

周氏见秀秀愣愣的样子,“我说秀,他他们家莫非是开珠宝店的?可是,即便是开珠宝店,能够出手如此大方,也真是少见…这些东西,我看就把那套银首饰留下给小妹当嫁妆,剩下的,我会当嫁妆给你送去…”

秀秀整个人有些懵,没有听到娘的话,喃喃道:“我,我去问问他。”

第两百〇六章 吴家来访

腊月廿三糖瓜儿粘;廿四扫房日;廿五糊窗户;廿六炖大肉;廿七杀公鸡;廿八把面发;廿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家境好起来了,才有那个心情,那个精力做这些事情,才有银钱去置备这些年货,年,也才有了年味。

今天腊月二十九,王家院子里一家人忙碌着,谈笑着,一片喜乐融融的样子。这些过年习俗在秀秀印象中还很陌生,因为以前过年,那叫年关,天寒地冻,缺衣少食,是一年中最难捱的时候。连吃都吃不饱,怎么会有闲钱去买这些剪纸,买糕糖?又怎么会有银钱去买糯米打年糕?哪里来的心情去写对联,贴窗花?

因为聘礼的事情,王家二老对雷亚的看法又有些不一样,这些东西既然是聘礼,自然不好退回去。只有到时候给秀秀当嫁妆。

王德深拿着扫帚,将院子里每个角落都仔细地清扫一遍,雷亚现在算是一个准女婿,自然不好操着手在那里闲着,便去周氏那里,帮着在井里打水,洗菜。

周氏也不拦着,而是有意无意地询问他家里的情况。尽管上次来,对方说他的家在城里怎么这么样,可是,能够一下子拿出这么多宝贝的,恐怕即便是县城首富,也不能轻松拿出来吧。虽然说自己女儿现在人变得好看,气质性格都有种娴静之美,但是毕竟是“二婚”…莫非对方不知道?

“雷郎,你和秀是怎么认识的啊?”周氏从一堆码放着的菠菜里捡出一棵,摘掉上面的黄叶子,捋掉根须上的泥土,理好后便放到另一边,动作不慌不忙有条不紊,看到雷亚也学着自己开始理菜,心里有几分欣喜。看对方穿着斜荆直裙,样貌堂堂。却愿意做这些女人家做的事情,即便是因为秀秀,那也是很难得的。

雷亚朝秀秀看了一眼,声音温和:“我们是在一间书店里。当时我们都看中了同一本书,然后就认识了…”

“看你应该有二十多岁了吧,你家中可有妻室啊?”周氏问道。

虽然这些话上次雷亚就顺着话全部“交代”了一遍,不过现在不一样,现在可是丈母娘考察准女婿呢,可不能马虎回答。“没有,晚辈从未娶妻。如果有了。我我怎么会会…”

“哦,”周氏轻哦了一声,“你们家是做什么营生的啊?”

雷亚思索了一下,这不是面对秀秀,而是秀秀的爹娘,要是说他们住在荒芜的月国,他们铁定不会答应把女儿嫁给自己的,唔。当然以后他们也会知道,但是他可以在夏国置一处房产一份家业…“我我们…”

秀秀打断:“娘——”

周氏斜睨了秀秀一眼,侧过身子附到对方耳边悄声道:“我这是为你好。先问问清楚,你看他一下子拿出那么多的东西…我这心里不踏实。”

秀秀也有些疑惑为什么对方置备了那么“丰厚”的聘礼,却没有跟自己知会一声,最主要的是那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他们家里那么富有么?

周氏将理好的菜放进旁边的木盆里,开始淘洗起来。雷亚起身,一手拿着水桶绳索,一手将木桶放进井里,拿着绳索是手轻轻一抖,桶里便汲满了水,然后两手交替将绳子拉上来。将水倒进木盆里…动作娴熟流畅,连桶带水至少二十来斤,看上去就像是提着一团棉花那么轻松。

周氏很快便将菜淘洗一遍,放到旁边的筲箕里面。住在半山腰上,水是很金贵的,不过这清洗头道菜的水里面有很多的泥沙。只有倒进旁边专门用来接屋檐水的大石缸里,可以用来浇灌农作物。秀秀等娘把盆里的菜都捞起来,便起身准备把一木盆的水倒进石缸里。

雷亚忙放下水桶,先一步伸手将木盆端起来,朝对方投去一个“你歇着”的眼神。

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过周氏的眼睛,看到这个郎君没有过家室,也如此关心自己的女儿,她心里高兴不已。等对方将水倒了过来,一边将筲箕里的菜倒进盆里,准备再清洗一遍,一边状若无意地问道:“那你对我们秀了解不?”

雷亚一边提水一边应道:“秀是一位奇女子,我要用一生去了解…”他话还没说完,周氏蓦地抬头,“啥,你不了解我女儿?”

雷亚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这本来是他的心里话,可以说秀所有所有的一切在他心里都是只得去探索的…可是老人家怎么知道这里面的意思,连忙道:“不不,伯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了解秀的…”

“你都知道啦?”周氏心里还是不放心,任谁也是不愿意娶一个二婚的女人的,何况对方还是一位如此相貌堂堂的很有些“家底”的人家。

雷亚说:“我都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她,保护她,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周氏听了心里舒一口气,“这就好这就好…”

…蓦地,院子外面响起了敲门声,砰砰砰,三声,不急不缓,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众人都听到却又不会显得太吵。秀秀眉头微皱,心里暗自嘀咕,怎么是他?

王德深一边应道:“谁啊?”一边放下扫帚朝院门方向走去。

“王老爷子,是我,吴庄的老邢。”

王德深连忙道:“呵,原来是邢大哥,快,快进来坐。”

老熟人,自然是要上去见一见的。

秀秀快速地对雷亚说:“这位就是以前我经常将猎物卖给对方,是吴庄的一个管家,叫邢伯…”

雷亚点点头,尽管这些资料他早就知道,但是听到对方这样对自己说,很显然是怕自己尴尬,说明对方是在乎自己的,顿时感觉心中暖乎乎一片。便跟着对方一起起身,朝邢伯走去。

跟邢伯来的还有一个年轻人,竟然是在吴羲和院子里碰到过的那个家丁,阿福。

“王老爷子,这是我家老爷和少爷特地给你们送来的一些特产,请你们尝尝鲜。”邢伯说着,旁边的阿福很有眼里,连忙将手里提着的两个礼品盒递给王德深。

王德深说:“这,这怎么好意思呢?我们已经受过太多恩惠了,担当不起…”

“就是一点小吃,没什么贵重的东西,王老爷子要是不收下的话,你看我们这怎么好回去交代呵…”

阿福连忙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们少爷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送到的。”

秀秀走过去,“邢伯好。”同时大方得体地行了一个万福,“阿福好。”

两人直愣愣地看着秀秀,对方现在穿着斜荆蓝底碎花曲裙,头上挽着如意髻,插着一只珠花簪。这哪里和当时穿着一件破棉袄,蓬头垢后的妇人有一丝联系?更重要的是对方眉目清丽脱俗,气质娴雅,声音软糯轻柔,就刚才那么简单的一句温厚,就让人心情大好。

“你你是秀秀?”“小娘子?!”

秀秀点点头,“一别数月,邢伯还是一样的健朗。这些日子,爹娘承蒙你们的多家照拂,秀秀实在感激的很。”秀秀说着又福了福身。

邢伯连忙上前一步,“秀秀,你这是说哪里话呢…”

“小娘子,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公子一直都在念叨着你呢…院子里的公孙树叶子都落光了…”邢伯立马啐了他一口,阿福有些委屈地摸摸脑袋,咕哝道:“本来就是嘛,公子现在就像那两棵公孙树一样…”

“秀秀莫要见笑,小娃子不懂事。”邢伯连忙圆场子,不过看起来神色还是有些僵硬。

秀秀一听到公孙树,便想起了曾经帮着对方用精神力让树木挺过严冬的事情。树灵走了,那树自然就会变得“娇气”起来,怎么受得了这里这么冷的天气。所以当听到公孙树死掉的时候,秀秀一点都不意外,她很是感触的是对方竟然说吴羲和竟然也像公孙树一样…

秀秀说:“你说公子怎么像公孙树一样了?”

“…”邢伯将阿福扯到自己身后,朝秀秀作了一揖,歉意道:“呵,秀秀回来就好了,上次一别,公子对你一直念念不忘,天天坐在树下发呆…老夫人其实…你知道她也并没有恶意,你千万莫往心里去…”

好一会,秀秀总算弄清楚原委了,这两人应该就是受吴羲的的意思,来跟王家打好关系的,没想到她竟然回来了。后来,秀秀听娘说,这半年来,吴家尽管没有再提婚娶之事,但是经常他们也会派人送些东西过来。王家二老本来就是老实的庄稼人,别人对自己好,自己也不能白收人家东西不是?便平常种了应季的蔬菜,赶集的时候给他们送一些去…

雷亚见秀秀一听到“公孙树”神色见便有些动容的样子,想起上次离开的时候,去向那位吴公子告辞,对方便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一个激灵,眼看着就要落成的美事,可不能被对方抢走了,连忙上前一步,朝邢伯两人拱手作揖,“雷亚见过邢伯,小哥。”

第两百〇七章 就这么定了——

邢伯蓦地一看,竟然是一位相貌英俊,眉宇轩昂的后生,愣了一下。刚才一下子被秀秀的气质吸引住了,后来又扯到公子的事情,还没有注意到秀秀身边站着这样一位俏郎君,看着对方又看看秀秀:“这位是?”

秀秀一下子反应过来,介绍道:“呵,这位是雷亚…”

周氏经过刚才的“审查”,已然完全接受了这位“准女婿”,以她的眼光看来,这位郎君比那位公子要可靠的多。因为,她看的出来,对方是全心全意为秀秀的人,最重要的是,他能够做自己的主,否则,这大过年的,稍微有些家底的人家会让自己的儿子到女方家去过年?

虽说吴羲和也是一个不错的后生,但是现在有了比较,自然会选择对秀秀更好的人咯。便笑着插话道:“呵,雷郎是来下聘礼的…这娃子就是急,你说这大过年的,我们就说年后也一样的,非要这个时候…”

雷亚秀秀两人听周氏这样一说,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娘这是在帮他们呢。秀秀适时地娇嗔了一句:“娘——”

雷亚连忙说道:“呵,只要爹娘不嫌弃晚辈就好了,我一定会用我的一生,我的生命去呵护去爱护秀秀的…”

这,这是哪跟哪啊?敢情他们现在成了两个大灯台在这里戳着呢。刑伯有些尴尬地笑笑,“雷郎君真是仪表堂堂,而且又如此有心,老夫在这里先祝福你们…”

阿福面色有些焦急。“可是,可是公子…”

刑伯给他递了一个眼色,后者还是有些愤愤的样子,看向秀秀。“小娘子,希望你有时间来看看那两棵公孙树吧…就,就看在公子对你情深一片的份上…”

这话也说的太露骨了。让众人顿时尴尬不已。

秀秀还不知道如何说,的确,在她还是一个被休弃的丑小鸭时,对方对她非但没有一点嫌恶,甚至处处维护她帮助她。秀秀又不是绝情寡义之人,如果说当时没有一点心动那是假的。

可是,天知道。当时,他们之间有多么远的差距。一个是被休弃的又年老色衰的妇人,而对方,却是受人敬仰的家世富庶的又风度翩翩的名大夫。是吴羲和母亲的那一句话将她从梦幻中惊醒,她非常识时务地放弃那段幻想。

当然。秀秀最终放弃是因为,对方在面对她和他的娘之间的态度,或者,这在绝大多数的女子看来,一个男人在面对自己的娘和自己的媳妇之间的冲突时,男子首先安慰自己的娘,是很理所应当很自然的事情。所以,她即便是知道吴羲和对她可能是真心的,但是那又怎么样?当自己受委屈的时候。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如果不能站在自己这一边,那么她还有什么意思。

所以,她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再次把自己陷入到感情旋窝里。第一次,她还能够有老天垂怜给她再来一次的机会,身负异能重生。那么第二次呢?她,将还能以怎样的方式重新站起来?

王德深提着手里的两盒礼品,就像是拿着两个烫手山芋,退也不是,收也不是。

刑伯看向秀秀,“我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你很特别,将来肯定不一般。呵,至于…我,我真诚的祝福你”

“谢谢刑伯。”秀秀微笑着。

王家二老要留两人吃了晌午饭再走,只是,大家已经没有再谈下去的兴致了,只是阿福还对秀秀嘀咕着公子的事情。略微寒暄两句刑伯带着阿福便告辞离去。

雷亚陪着秀秀把两人送出去,对刑伯说:“有空,我会去看看那两棵公孙树的。不过,天地万物皆有其定律归宿,并非人力能为的。”

“我知道,秀秀你愿意去,我就放心了…也也算是了了一幢心愿了…”

“我陪你去。”雷亚对秀秀说,语气中带着不容拂逆的坚决。秀秀偏过头,看到对方眼神里面隐藏的浓浓醋意,笑着点点头。

现在关系已经很明了了,王家二老也已经承认了雷亚准女婿的身份,接下来便是商量结婚的事情了。介于雷亚的家乡实在的离得太远,最后决定,在秀秀家先举行了婚礼,等到了雷家再举办一次。

“阿福,你你是说秀秀身边出现了一位陌生男子?”吴羲和惊诧不已,失声问道,禁不住抓住对方的手臂。

阿福是吴家的家生仆役,所以,吴家便是他的家,过年,自然也在吴家过了。从秀秀家一回去,便如实向吴羲和回报了一切经过。

“是啊公子,而且我看那位郎君相貌英挺,气宇不凡,听说是哪个世家的公子呢。”阿福接着把雷亚的样貌仔细向吴羲和描述了一遍。后者冷了好一会,喃喃道:“莫非是他?”

阿福:“谁啊?公子认识?”

吴羲和还记得半年前秀秀回来向他告别,送了自己一盆极品三叶兰,当时他便有种不好的预感。当时,他看到对方身边跟着一位男子,不过看上去更像一个保镖。而现在听阿福的形容,那个保镖男子很显然已经具备了“主动进攻”趋势。

老夫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缓步走进房间,“曦儿,你是不是很想和那个小娘子在一起?”

吴羲和看向娘关切的神情,心中一阵刺痛,下意识点点头。老夫人这段时间有三叶兰的陪伴,一方面因为心气的确平和了许多,另一方面,她也看到自己儿子那么痛苦的挣扎,看到自己儿子仍旧暗中在和王家联系打好关系…

所以,现在她已经慢慢放下心中对方秀秀是个休弃之人的芥蒂,心里也慢慢开始妥协了。

可是当听到那个休弃之女竟然这么快就又要成亲,心中还是惊骇不已的。

她作为一个女人,作为一个过来人,她是最有发言权的。女子世界的全部,就是自己的男人,一旦那个男人将她抛弃,无论你是貌若天仙,还是有什么了不得的才能,但是弃妇就是弃妇,破鞋就是破鞋,可以当朋友,可以交往,但是绝没有哪个男人愿意捡起另外一个男人“用”过的女人。

她是为了吴家的声誉,为了自己儿子的将来。她也自以为自己最最了解自己的儿子,对秀秀只是一时的新鲜感,绝对做不了长久夫妻。如此一来,岂不是让一个弃妇玷污了自己儿子的名声?

可是,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和控制。

吴羲和说:“娘,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我怎么会怪你呢…”

老夫人:“娘可以做些什么吗?只要能够让秀秀回心转意,只要能够让你们回到从前,只要能够让你开心,娘什么都愿意做。”

“娘——”

“等过了十五,我便亲自去王家,跟秀秀说清楚?”老夫人说。因为上次他们因为其它原因已经向王家提过一次亲,然后秀秀回来了,便直接回绝掉。当时雷亚也跟在身旁的,可是并没有说他们两人已经定亲了。

可是这次一回来,便是雷家向王家下聘礼。如此,吴羲和有种从来没有过的紧迫感。就好像上次对方来告别,只是让他怅然若失,心里难过,但是却没有这次一样,就像是原本属于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以为自己放那里也不会丢失,也不会有人要,一天,一个人把那个东西捡起来,然后说,“这是我的”。

这边在下定决心抛弃以前对秀秀的成见,要再次向王家说媒提亲。

而王家这个年过的热闹非凡,现在既然所有的事情都定下来了,自然就紧锣密鼓地筹备喜酒的事情。

在这里,还没有哪一家嫁女儿能够办的如此浓重的。一般都是在婚礼当天的早上将新娘子送上花轿,然后请相邻以及帮工的人吃一顿就行了。最最热闹的是公婆家,十里八乡都会来恭贺。

而现在,王家决定要把自己女儿风风光光地嫁出去。一方面扫掉过去一年多来的压在秀秀身上“休弃”的晦气,二则,他们想让那些所有嘲笑过秀秀的人都知道,秀秀即便是被休了,也不是没人要的,而且,不仅是被需要,还是被夫君如此尊重的。当然,最重要的就是,他们要为秀秀长光。

呵,其实说到这“长光”,说白了,就是看这个男人对这个女人在乎不在乎。如果对方在乎你的话,自然会让你幸福,风光无限;倘若不在乎你的话,就像是沈侯爷之女一样,即便是有十里红妆,可是还不一样感觉无限凄凉?

所以,这得分人。好在秀秀总算找到了一个那么在乎自己,对自己无限渴求却又尊重自己意愿的男子。

一过完年,王家便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婚宴。

人多力量大,而且现在过年嘛,再忙也不会忙这么几天。于是,除了大壮小宝他们在家里鼎力帮衬,就连王德深的两个弟弟,王德贵,王德福以及两个婶子,吴氏和秦氏也来帮工。

因为秀秀几次带回来了很多东西,什么碗筷勺子,粮食肉类以及糖果糕点等等足够办二十桌的婚宴了。只需要再借几张桌椅板凳就行。

哦,对了,掌厨是一件大事。这不是几个人的饭菜,而是几百人的宴席。对头,以王家二老的意思那就是直接摆个流水席,村里的人全请,摆一个几百人的大宴席,狠狠地争一口气。

说一千道一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王家现在已经有能够摆出百人宴席的实力!

第两百〇八章 喜嫁

癸巳年、甲寅月、戊午日。

大吉,宜婚嫁,祭祀,开市,纳财,栽种,安葬,诸事不忌。

秀秀大婚。

婚期,在急切的期盼与惶恐的等待中如期而至。

经过小半个月的筹备,加上先前秀秀已经置备了很多的东西,所以,现在即便是对于男方办的婚宴来说,也是非常浓重的了。秀秀有些懵,看着爹娘专门为她腾出来的一间新房,门窗漆上红油漆,贴上红艳艳的大喜字,大红灯笼,大红蜡烛…

一切,就像是梦幻般。这,这才叫真正的结婚呵…

可是,秀秀远远低估了雷亚的能量。就在大婚当天一大早,众人都起来忙着最最后的准备,比如给新娘子梳发描眉穿嫁衣等等。

白玉梳子,是雷亚送来一大堆聘礼中的一样,莹润通透,入手温润。水晶镜子中映出秀秀俏丽娇羞的脸庞,水润的眼眸顾盼生辉。这是秀秀第一次如此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样貌,甚至连眼睫毛都能够清晰地看到,呵,这就是自己的样子么?她心中感慨不已,长这么大,即便是铜镜也是在前不久自己有了积蓄才花了几百铜钱买的,而且里面映出的人儿有种暗沉昏黄的感觉,一点也不清晰明亮。

秀秀心里暖乎乎的,没想到自己什么都没有说,雷亚也想的这么周到,送自己梳子镜子。梳子代表一辈子都要纠缠到老…

周氏拿着白玉梳子,再次为秀秀梳头,想想。好久违的感觉。

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周氏一边轻柔地梳理,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包含深深的祝福。

盘绕的云髻,珠翠步摇。秀秀原本青丝如瀑,不用假发也能挽出高耸的云鬓。戴上花细珠花,为原本清丽的脸庞增添了许多妩媚。

七年前与七年后,天差地别的婚礼,让秀秀真正的感受到了自己现在,才是一个真正的“新娘子”。心里莫名的激动,惶恐,还有…一丝期待。

家里已经为秀秀置备了一件红绸棉袄。上面有丝线锈的牡丹花。周氏正要帮她穿上时,小花捧着一套红艳艳的嫁衣以及一整套的凤冠霞帔,乐颠颠地送到秀秀的房间里面。在嫁衣上面是一张缀着珠玉,四角挂了流苏的红盖头。

周氏和小花,将嫁衣展开。闺房里众人均是一惊,之间上面用金丝线绣了怒放的牡丹花,领口袖口,也是做工精细入微。“啧啧,真是漂亮呵…”

楚秀娥和小宝成亲不久,想自己当时算是穿的是村上最好看的嫁衣了,可是和这比起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她听说过这位大姐的事迹,当时自己的爹娘也是因为这个事情反对自己和小宝在一起…可是,任谁也没想到。这,却是她的一份福缘。

秀秀心里也欢喜不已,在娘和小妹的帮助下,把嫁衣穿上,正合身,就好像比着她身体裁剪。专门为她量身定一样。

秀秀舒展身体,在原地转了一圈,激动道:“娘,谢谢你们…”

周氏心情欢喜不已,但是心里总觉得什么牵绊着,很是舍不得,“什么谢不谢,为娘就是想看到这一天,把你和你妹妹,漂漂亮亮地嫁出去,幸福快乐地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