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说,让他找别人,她不清楚…”叶孝全说完有些担忧地看向秀秀。

秀秀笑了,“呵呵,代我谢谢你娘。”

叶孝全:“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又不是你休了我”秀秀笑着。随口道。

叶孝全紧张道:“不不,我才不会休了娘子的…”旋即觉得这话说的不对,连连道:“不不,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秀秀不理会,她虽然很受用对方的那种青涩,但是,她明白,要从青涩到成熟,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比如就像自己从十六岁就跟了黄青山,青涩的青葱岁月,被对方的冷漠完全消磨的一干二净,对方给自己套上生活的枷锁,自己慢慢地成长…好残忍。这就是男人。所以,再次面对这种青涩的时候,秀秀有种本能的抗拒。

叶孝全见秀秀直接朝山下走去,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到哪儿去?”

“自然是回家啦?”

“你你还要到黄家去吗?其实我刚才来的时候在路上碰到了黄三叔…”语气中充满了怜悯和同情。

“当然不是,不认可我不接受我,不尊重我的地方,怎么会是家呢。哦,对了,这野兔子你要不要?”秀秀装作随意问道。

叶孝全连连摆手:“不不,是娘子辛苦猎得的,我怎么能夺人所爱呢?”

秀秀说:“自然不是送给你了,卖给你,要不要?”

“那那你呢?你不是专门来打猎的吗?”

“呵,我昨天就猎得了两只山鸡,因为还要过几天才赶集,否则我肯定舀到集镇上去卖了,你要的话,我便宜点给你。”

叶孝全听秀秀这样说,想到既然别人原本就准备舀到集镇去卖的,自己现在买下来不正好吗?抬眼望天,现在天色已经快黑下来了,想到这里便高兴地应承了下来,“好啊好啊,不知道这兔子多少钱?”

“给个二十文算了。”秀秀知道这一只野兔,至少值五六十文,不过她怕对方舀不出来,等下钻到森林里去瞎转悠…索性便宜一点,半卖半送了。

叶孝全貌似一点也不知事,从怀里掏摸了一阵,舀出一个陈旧的钱袋子,将里面铜板全部倒出来,一数,竟然只有十八个铜板。他抓着一把铜板问道:“这里只有十八个铜板,还还差两个…你看,下次补你行不行?”

秀秀有些抓狂了,果然,书生就是书生啊,说,“无妨。”顺手将野兔子递给对方,将铜板接过来,直接放进口袋里。

叶孝全有些不好意思,挠挠脑袋,“下次,下次我一定补上。”

秀秀淡淡道:“好。”转身离开,头也不回说道:“你下次最好不要到这里来了。”

“为什么?”

“因为这里的山要塌了…”

秀秀无奈,只好这样说。看到对方那种无辜清纯的样子,她真想直接置之不理,却又不能。

“为什么?”

秀秀猛地转身,“你说为什么?这山要塌了就是要塌了,什么为什么?我好心好意劝你,你要是不信的话随便你——”

叶孝全被秀秀陡然冒出来的火气吓了一跳,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弱弱道:“我我哪里得罪你了吗?你怎么发那么大的火呢?我不过就是问了一下为什么这里会塌么?你要是不知道你就直接说不知道,我也不会怪你的…”

秀秀要崩溃了…仰头长吸一口气,老天,这人呐,果真不是只看表面就能够知道的,一定要接触才能够了解。她打死都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如此斯文俊秀的男子竟然是一个…既脆弱又单纯的气死人的人呢?

秀秀决定了,为了保住自己这一片安宁,一定要把这里的山弄塌,不然,遇上这样的书呆子,得了便宜卖乖,语气重了一点还显得那么无辜的样子…

回到洞府里,秀秀仍旧怒气难平,自己好心将野兔半卖半送给他,竟然…竟然…秀秀仔细一想,貌似对方也没怎么样呢?稍微平息了一下,想到,幸好自己当时没想找他当自己的教授先生,否则…

梧伯问:“秀秀,你真打算将上山的路全部弄塌?”

秀秀点点头,“也只有这样了,况且,这旁边就是烈女崖,来打猎砍柴的少,倒是有不少想不开的女人来跳崖,成就那些男人们的私欲,将这路断了,说不定还是一件有功德的事情。”

梧伯很快联系到了周围的树木,就在当天夜里,将山路全部掀翻。这山路原本就异常陡峭崎岖难行,现在被全部掀翻,自然普通人平常就很难上去了。

处理完了这件事情,秀秀这次心中大定,除了仍旧让梧伯帮着监视那黄家动向,最主要的就是不要去王家闹事,还有看对方什么时候搬家。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第二天一早,秀秀收拾好,现在什么都安定下来了,没什么事,而自己初学识文断字,非常有兴趣。所以,收拾停当后便急急地朝着集镇方向而去。不过这次,她没有从集镇上穿过,而是直接从山野间,用精神力控制树枝藤蔓将自己“带”过去的。一个时辰不到就到了吴家院子外面。

秀秀先和院子里面的两树灵联系上,这两小家伙知道秀秀要来,高兴的不得了,因为秀秀一来那浓郁的精神力就是她们最好的补品。

待确认院子里没有病人的时候,秀秀便整理好衣衫走过去。

秀秀心里有些奇怪,怎么自己来的这两次都没有看到有病患求医呢?疑惑一闪而过,她想到这吴羲和脾气古怪,规矩多多,而且诊金高的惊人,并不是一般人家能够承受的起的,人少也很正常。

正想着,已经走到了院门口,刚想抬手叩门,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一张笑脸,是阿福,那个看起来纯纯的大男孩。看到秀秀,眼睛发亮,“是王家娘子,快快请进。”

秀秀微笑颔首,她心里却嘀咕开了,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刚走近院子,却是吴羲和听到声音急急迎了出来,看到秀秀,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惊异一丝欣喜,“秀秀,你总算来了。”

秀秀被对方的热情弄的有些尴尬,连忙福了福身,“学生这厢有礼了。”

这次她没有再以小妇人自居,可见是真的走出了黄家人的阴影。吴羲和也听出来了,说道:“我还以为我这个做先生的没有教好,所以让你嫌弃,另谋高人了…”

一提到“教”“学”,秀秀脑海里就浮现前天写字的情景,貌似手背上传来的温热现在还能感觉到一般,顿时羞红了脸颊,连忙低头笑着敷衍过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萌动——

秀秀想起休书上的自己不认识的字,仔细想了一下,舀出纸张默写了出来。

尽管她已经有意将这些字分开来写,而且秩序颠倒,不过吴羲和一看就全然明白,莫名,心中有种刺痛。

秀秀也明白了休书上说的,也昨天黄明叫骂的一样,“七出”自己竟然就占了“六出”:不顺父母,为其逆德也;无子,为其绝世也;妒,为其乱家也;口多言,为其离亲也;窃盗,为其反义也;有恶疾,为其不可与共粢盛也。

吴羲和定定地看着秀秀,嘴唇嗫嚅了一下,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当他知道对方是黄青山妻子的时候,心中便有所动。黄青山,他和他曾经共在一间私塾读书。对方本来是一个山野娃子,却吃穿都在学生中属上乘。而吴羲和却是在一次很偶然的机会,看到了穿着异常朴素却洗的非常干净的王秀秀给黄青山送一个月的米粮银钱,当时便被这个女人的质朴和坚韧所打动,不过却并没有多想…

后来,王秀秀为给娘治病,找上了吴羲和,后者听到对方竟然说“想习字”,也并不是平常人的玩笑话,再结合对方的年龄以及所处环境等等因素,心中有些诧异。在第二次接触,知道了对方竟然就是自己几年前遇到的那个女人时,顿时惊讶对方一如既往的坚韧,还有巨大的改变…

貌似多了一种气质。不容小觑亵渎的气质…因此,也就赢得了他的另眼相看。而她竟然能够将自己眼看着要死掉的公孙树重新焕发生机,这给她再次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而后,随着慢慢的接触,吴羲和觉得对方有种无形的吸引力一般,慢慢地陷进去了…

秀秀看着对方神色见有些痛苦的样子,问道:“吴大夫,你你怎么了?”

吴羲和猛地惊回,将目光从纸张上那些刺眼的字上抽回,看向秀秀。眼里多了一丝疼惜的味道,尽管他不想说,但是,却不由自主说道:“这这是他给你的吗?”

秀秀整个人一顿,这些字自以为打乱了顺序分开写,没想到对方仍旧想到了…不过,这是自己的事情。她不想将自己放在一个需要怜悯的弱者身份上。现在的王秀秀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王秀秀了,现在的她有自己的生存价值和方向。

秀秀将整张纸一抓,嘴角含着笑意,“呵,这字写的丑,吴大夫要多教教我呵。”秀秀顺手将纸张扯碎很自然地揉成团,扔进旁边的纸篓里。嘴里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又浪费了你的一张纸。”

吴羲和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对方这样的淡漠,心中的刺痛逐渐放大,却有无可奈何,随口应道:“无妨无妨,我定会尽我所学的教你的…”

“那好,我们继续吧。”秀秀轻快说道。

秀秀以惊人的学习能力和接受能力,很快就将百家姓,千字文上面的字全部学完。不仅能读出,写出,还能够运用…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两人一教一学,意犹未尽,尽皆期待着第二天的到来。

从千字文,到三字经,到诗经,到词集…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在吴羲和的倾囊相授下,将这些别人要一两年才能够学完的,就已经全部吸收为己用。

当秀秀感到自己用词不再枯竭,引经据典,信手拈来时,才恍然自己的惊人改变。与此同时,她整个人的气质,也变得更加内敛,内敛中透露出一丝大家闺秀的娴雅。

当然,除了能够识字外,当秀秀学习到更多的知识时,这些只是都化作一条条的信息流慢慢地融入到神识之中,成为神识的一部分,不断地壮大神识。在神识壮大的同时,她的植物控制能力也飞速提高。以前只能控制十米范围内的植物,而现在,却能够控制二十米远距离…而且,神识壮大了,精神力也扩容,控制起来也更加的轻松了。

院子里两树灵对秀秀异能提高感应最灵敏,而秀秀在学习的时候,也是一直将精神融入到他们的生命原核中,所以,这十天中,他们的进阶也非常显著。估计,照此下去,最多半年时间,它们就能够成功凝聚出灵体来,就可以进入到秀秀的识海中…

对两树灵还是秀秀,都是一件让人异常激动的事情!

这天,吴羲和在院子里来回不安地踱步,眼睛不时往院门口瞄。原本是阿福在看门的,在岚伯的指点下识趣地到后院去帮忙整理院子里的花草了。

院子里罩着两棵公孙树的棚子已经拆掉了,上面冒出的芽孢已经更明显了,他看着两树,感慨不已,喃喃道:“你说她今天回不回来呵?”

岚伯过来,看到吴羲和这样子,叹口气,虽然他看出那王秀秀有些不寻常,唔,应该说是变得越来越不寻常,但是他也没有想到自家公子竟然这么快就陷进去了。现在他清晰的记得那个道士说的,公子在去年就会遇上他的贵人…

“公子,老夫人让你过去一下。”岚伯在旁边躬身说道。

吴羲和看看静静的院门,转身,应诺:“好,我马上就过去。”

吴羲和的娘薛氏,常年都在最后面的那个独立小院子里面,吃斋念佛。这是上次岚伯将他们母子救下来后养成的习惯,不过在吴羲和的细心调养下,尽管吃素,也能够满足身体所需的营养,所以,现在薛氏除了性子略微淡漠以外,身子骨还算健朗。

吴羲和快步走到后院,看到娘正坐在石桌旁边,丫鬟清姐正旁边伺候着。看到娘安然,他心下一松,“娘,你找我。”

薛氏慈祥笑笑:“羲儿,来快来坐,让为娘看看。”

吴羲和依言走到石桌旁边,清姐已经非常有眼力的那了一个棉布蒲团过来垫在石凳子上,吴羲和朝清姐微微躬身致意。清姐只比薛氏小几岁,没有婚嫁,一直伺候在薛氏身边,名为主仆,实为姐妹。所以,吴羲和对清姐也非常敬重。

薛氏将吴羲和上下左右瞧了个遍,貌似还没有看够,继续盯着看,而嘴角的笑意不减。

吴羲和从来没见过娘这么看自己,有些局促,“娘,你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呵呵,娘看看羲儿真是长大了…前几天你幺婶子过来…”薛氏慢悠悠地说。还没待她说完,吴羲和紧张道:“幺婶子过来干什么?”幺婶子是集镇上有名的媒婆,不过她可比花媒婆有信誉多了,说的人家大都很登对。也说了很多到县城的亲事。而她又是薛氏娘家一个堂亲…

薛氏依旧笑笑,不急不缓:“呵,羲儿这么急干什么?果真是男大当婚呵。”

吴羲和急了,“娘,我我还小,不急。”

薛氏斜睨了他一眼,噌怪道:“还小?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是其他娃子,十七八岁当爹都有…你看你大哥,今年就要娶大儿媳妇了…你还小?”

吴羲和能够耽搁到现在,主要是“高不成低不就”,再加上薛氏的一些事情,让她看破了很多,对于儿子的婚事,她还是尊重对方的意见。是以,才耽搁到了现在。

“娘,我不要结婚,我要伺候娘…”

“你结婚了也可以照顾娘的啊,而且还可以多个媳妇来照顾娘,不是更好吗?”薛氏笑眯眯说着。

“娘——”

“莫非你已经有心仪的姑娘了?给娘说说…”

吴羲和急了,脱口道:“没没,我和她真没什么,我我们只是师生关系而已…”

薛氏和清姐相视一笑,薛氏明知故问道:“谁跟谁是师生关系啊?”

吴羲和才知道自己一时心急说漏了嘴,看到娘和清姐使尽抑制住笑意的样子,顿时窘得想钻到桌子底下去。手足无措,“娘,我我…”

薛氏端起桌子上的茶碗,揭开盖子小抿了一口,看向吴羲和,“羲儿,你瞒的娘好苦呵,还是今天清姐到前院去听到岚伯和阿福他们说漏了嘴听来的,说说吧,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那户人家的,要是过得去的话,我明天就差你幺婶子去说说。”

吴羲和连连摆手,旋即又觉得不对…他是被对方那种气质所吸引,而且对方现在与几个月前,变得更加的清丽脱俗,应该说能得这样的一个妙人是他现在愈来愈渴望的事情…可是…

吴羲和想起对方清亮而深邃的眼眸,如果自己现在贸然提亲的话生怕会将对方惊走…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知道对方是一个多么自强,自尊心强的女子,万不是用自己的财势地位能够赢得对方真心的。当然,在娘提及的时候,如果娘知道对方是一个被休的…会同意么?所以,在这种复杂心情下,他一时间便慌了神。

吴羲和在短暂的慌乱后镇定下来,像是做出重大决定一般,对薛氏道:“娘,她可以给植物治病,院子里的那两棵公孙树就是她治好的。”

薛氏也知道这件事情,不过却没有太放在心上,那公孙树被伺候的那么好,能够熬过这个严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更何况,人怎么能治树木的病?除非是捉虫子。不过现在听到二郎这么说便顺口道:“哦,是怎么个治疗法呢?”

吴羲和道:“娘,你不是有一盆三叶兰要枯萎了吗?要不下次我让她来帮你看看?”

第一百二十八章遇变则变

薛氏最喜兰花,在以前她还很受吴老爷子宠的时候,吴老爷子去京城花高价买了一盆极品三叶兰回来,就为博得她展颜一笑,可惜…现在,物是人非。

这兰花不比寻常兰花一到秋冬就落叶,而是四季常青的。十年前,也就是在薛氏带着吴羲和从吴家搬出来的前一年开过一次花,那次让全院子的人都惊叹不已,三叶兰,三片三色花瓣,淡黄,奶白,粉红,而且花期时,整个院子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可是有一天不知道为什么,那花不翼而飞。当时,吴老爷子生气的很,迁怒于薛氏没有照顾好。当然,薛氏也不是不懂,烦了就是烦了,厌了就是厌了,这迁怒只是借口而已,

然后,吴老爷子的小妾媚娘从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妾,逐渐完全笼络了吴老爷子的心,独占恩宠…后面的事情,和很多的大宅子里的剧情一样。薛氏性子刚烈,便带着吴羲和从大宅子里搬了出来,准备投奔县城的一个姑妈,没想到半路上遇到山匪,遇到岚伯…

薛氏感应到吴羲和眼神里的祈求,不忍拂逆,她怎么不知道儿郎的用心,大概是想先让自己看看对方吧?心里却叹口气,淡淡道:“那好吧,下次你带她来看看。”

且说秀秀这天原本就是准备到吴大夫这里来学习的,这段时间是她这二十多年来最开心最充实的日子,可是现在的她毕竟已经过了可以懵懂过日子的年龄,她能够很明白自己的内心。自己虽然很享受这种快意,可是,她更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自己是对方的学生,他们之间的差距。不是距离,不是年龄,而是世俗。自己挑战了一次世俗,结果弄得现在一无所有,遍体鳞伤,隐居山野。唔,当然,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现在她之所以能够与对方貌似平等的对话,是因为她内心的骄傲和尊严。可是,在外人眼里,他们着实没有一点能够平等对话的基础。所以,不管是为了什么,她都必须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挣得一席之地。能够不用强自武装自己貌似很强大的样子,那样,很累…

秀秀坐在洞府中,眼睛微闭,双手撑地,全神贯注地感应着从黄家发来的一点一滴消息。渐渐的她嘴角慢慢浮现一丝笑意。“呵,终于要走了么。”

良久,秀秀有些疲惫地将身子斜靠在洞壁上,眉头微皱。“黄家这么快就要搬走,可是为什么那两个小娃不一起带走?”

秀秀整理着刚才从黄家那边得来的信息,让她很意外的是,黄家二老竟然把要谈婚论嫁的一双儿女留在家里,名曰“看屋”,而他们两老跟着黄青山到并州去。

秀秀跟着吴羲和度过一些文史。知道自己所在叫葛县,属汴州的一个边缘小县。而并州则属于南方一个富庶的鱼米之乡,与京城相邻。

这样看来,黄青山应该是要去并州做官了?可是她也听说过,这考中进士并不一定能做官,必须要有官员的保荐,然后朝廷才会斟酌给予职位,而且初始并不一定能当大官的。

秀秀轻笑了一下,这就是读书的好处啊,以前只知道盲目的崇拜读书人,认为多么的了不得。当自己知道这些以后,真真是太寻常不过了,可见,这个世俗所要求的“女子无才便是德”,是男权社会需要的一种精神统治,让女人从思想上就处在一种依附关系…

秀秀在想,自己这边毕竟是瞒着王家二老的,现在黄青山要去并州,如果自己再留在这里的话,势必要引起家人的疑心。她不想再回到任何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去,所以,这个秘密目前还必须掩藏着。

难道自己要跟着去并州?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她这辈子也不想再碰到这家子了…到哪里去呢?

秀秀想起了吴羲和,看来这一个月的相处将到此结束。不过,自己也学习的差不多了,那些字已经别一个个地输送进了识海里面,不管它们如何组合自己也能读出来,并且理解字里行间的意思。

所以,她已经可以出师了…

秀秀静静休息了一会,感觉精神力略微恢复了才缓缓起身,出了洞府,才发现,现在日已西斜,自己竟然在里面窝了一天了。肚子咕噜噜的叫,往常也经常一天连顿饭都没这么饿。秀秀想,莫非是自己今天精神力消耗过度,所以就更饿了?

这段时间,她在吴羲和那里读书习字,岚伯都会给她准备一份晚餐带回来,每次都准备的非常丰盛,自己和两小狼一起吃都绰绰有余。

初春降临,蛰伏了一个冬的野兽都尽皆出来觅食了,不过,因为年关的那场雪实在是太大了,导致很多植物都没有复苏的迹象,如此,那些食草动物便从森林里走出来,四处觅食…寻上了外面田野上的庄稼…自然,那些肉食性动物也跟着出来…

秀秀已经从那些植物那里感应到一些野兽袭村的苗头,想到,相对于大屿村来说月亮沟村更深入到深山里,更容易受到野兽袭村。自己明知道爹娘家人有危险又怎么能一走了之?

…秀秀伸手拢了拢头发,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逍遥”了一个月,这一清理起来,竟然有这么多的事情。

“唔,还有十天的时间,足够自己把这些事情了结一下了。”

秀秀舀着弩箭就出发了,两只狼娃飞溜溜地跟着跑,眼神炯炯,灵动敏捷的样子,让秀秀一阵阵的感叹,自己当时听信了梧伯的话,把这两个小东西收留对了。现在她到这森林里,就像是到自家的后院一般,直接通过树木感应到野物,然后直接悄悄摸过去就对了,很快,她就猎得了一头梅花鹿。这是她有意的。

她在书上看到,这鹿茸吃了最是壮人。可以炖汤或者泡酒,不过孕妇不宜。

秀秀一边将鹿肉整理出来,将鹿茸放一边,一只留给自己吃,另外一只舀回去给爹娘泡酒喝。因为炖汤喝的话,端端不让翠喝,难免让她多心。秀秀想着一家人能够那样和睦相处的确不容易的,可不要因为自己的一点小事,就让他们之间产生隔阂就不好了。

收拾停当后,秀秀便回到洞府中,一边将鹿茸鹿清洗感觉,切片放入罐子里掺水顿汤。割了一块上好的鹿肉,用盐巴腌制一会,在地板上升起一堆篝火,像以前那样,直接将肉块舀到上面熏烤…

吃肉喝汤,这次,秀秀才吃了五分饱,便觉得浑身都燥热起来,浑身像是有使不完的劲一般。想到,这鹿茸果真壮人。可是这浑身的力气该怎么“发泄”呢?怪不得有“饱暖思淫欲”一说呢。

渐渐的,秀秀感觉浑身都有些发烫起来。心道不好,自己吃太多了,怎么办怎么办?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快盘坐下来,意念集中到识海中,放空心灵。”

秀秀依言,盘坐,静心,渐渐的,她感到身体不再那么燥热了,也不再那么难过了。而此时,她感觉一股股蕴含了丰富生命气息的能量汇入到识海中。顿时原本平静的识海翻腾了起来,不断地扩大扩大…直到变成了百丈方圆。

那那些生命气息最后慢慢地渗入到地底,秀秀感应到那些看起来死气沉沉的“土地”貌似有了一丝生机了。

待一切都慢慢归复于平静后,秀秀慢悠悠地苏醒过来,感觉浑身舒坦不已。不过,身体却有种被束缚的黏糊感觉。同时,一股汗腥味窜入鼻孔。

秀秀只是以为自己是的鹿茸太多了,出汗太多了,所以才会黏糊糊的。其实本质上也是这样的,身上这一层油垢,就是身体里面排出来的杂质。

秀秀想自己这些天都是烧热水抹澡的,这浑身都黏糊糊的,势必要洗个澡才舒坦。

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森林南边两里外的那条小河了,想到现在初春,还有些寒气,可是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总不能就这样黏糊糊地过吧?

秀秀想到自己到时候势必要换衣服,好在里面的衣服自己买了两件换穿,棉袄么,就只有将就了。

秀秀想着这样脚一擦一擦地走过去太难受了,便直接用异能让植物枝蔓“带”自己过去。算来,自己竟然差点“睡”了一整天,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同时跟着秀秀一起过去的还有两只狼崽,昨天晚上这两只狼崽同样有了一次脱胎换骨,这对它们以后的成长可谓非常有利的。

…秀秀望着这个天然山洞,里面一汪清洌洌的山泉水。

泉水汩汩地冒着,在水面上喷出一个个的小水泡,而后有瞬间溃散开来。洞顶偶尔有水滴低落,发出清越的“叮咚”“叮咚”声。水面被外面反射进来的光线照耀着,波光潋滟,在嶙峋的洞壁上反射出陆离的光晕来。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道,貌似还有种温热感。

秀秀脱掉鞋子,将脚小心伸入其中…唔,竟然是热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脱胎换骨

秀秀欣喜不已,再次仔细检查了山洞周围的安全性,不放心,这里地处深林深处,现在开春,四处野兽横行,便招呼周围的树木帮着自己把关。待确认无误后,才毫不犹豫地解除身上的束缚,而后咕咚一声跳了进去…两狼崽紧随其后,跳进泉水里直往秀秀身上扑…

一人两狼在泉水里面扑腾嬉闹起来。

嬉闹够了,身上的污垢也冲洗的差不多了,秀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手,这肌肤,这头发…怎么看起来那么陌生呵?

十指纤纤,白嫩圆润;哪里还有被磨的老茧重重皲裂了一道道口子的“磨把手”的影子?还有这肌肤,大可用吹弹可破来形容,唔,还有种隐隐的清新气息透出,以前忙的脚不沾地,身上除了汗臭还是汗臭,哪里来到“体香”呢?这头发,那如同枯草般杂乱的头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乌黑发亮的秀发,柔顺地在水中悠悠逸散开来…

是我吗?是我吗?秀秀看着水中的自己,在一圈圈波光中映出一个清丽脱俗的妙龄女子来…这还是以前那个皮肤粗砺,脸色蜡黄的黄脸婆么?轻抚着嫩滑的肌肤,婀娜的身段,如同一条赤条条的白嫩嫩的美人鱼在水中娉婷而立。

尽管秀秀知道,因为自己拥有植物异能,身体素质也在潜移默化地改变,但是…但是这些都是慢慢的,不易觉察的。即便是过年的时候,自己看起来也不过是和实际年龄差不多,只是相对来将保养得稍微好点的样貌。而现在,离过年才过去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自己竟然竟然就“脱胎换骨”了!

秀秀心中无比震惊,无比惊讶,无比兴奋惊喜,等等。各种思绪翻飞,激动的难以自已。而两狼崽也很识时务地过来跟着她一起在水里疯…

尽情的玩闹,情地放纵,秀秀要将她这二十多年压抑的所有情绪都释放出来…

秀秀才知道。自己这二十多年来,是背负着多么简单而无法解脱的枷锁。每个人一出生就注定了她要背负的责任而后义务,这个责任和义务决定了她并不是一个单独存在。这是人社会群居性的体现,但同时也相对的限制了她更多的生存空间。

就像秀秀,她想起自己从小便被家庭和周围人灌输,关于这个世俗的一切一切,然后把这些世俗认为的东西强加于她自己的“价值观”上。其实。若非秀秀“死”过一回,她不可能觉得这些世俗的价值观有何不妥,可能也会如同其他绝大多数的女子一样,从媳妇熬成婆,倘若没熬过去…也只能很快便从人们的话题中视线中消失而已…

秀秀想着这些,就感到一阵阵的悲哀。

好幸运,自己可以从这个枷锁里解脱出来,不过。要挣得赢得属于自己的自由天空,又谈何容易。那些还迷茫在其中的人们,秀秀没有心情去理会。她不是救世主,也不是菩萨,不会有悲天悯人的胸怀,她只想为自己挣得一个生存空间而已。

秀秀将头埋进水里,水漫过头顶,迷茫慌乱瞬间席卷全身。

片刻后,秀秀的心慢慢地沉静下来,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了。

黄家的事,王家的事,吴家的事。自己的事…一切都想通透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