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王德深正和自己小妹聊着,赵氏端着碗水出来,小英连忙起身接过来,向赵氏道谢,而后咕咚咕咚将水喝完把碗还给赵氏便准备告别了。

“大哥大嫂,店里还忙着,我就先回去了,下次你们赶集的时候记得来坐坐哈。”小英说着就朝院子外面走。

赵氏连忙上去拉住:“他小姑,现在都快吃晌晚饭了,你今天就在这里住…”

“大嫂,我是店里真有事,我赶了驴车来,这两道山梁子翻不过来,所以路上耽搁了些时候。驴车还系在那路口的呢,宏娃子在守着,我要赶着去…”

赵氏一听也急了,宏娃子叫严宏,是小姑子的大儿子,才九岁,现在一个人在山林里面…光是想想就有些渗人。赵氏连忙喊来小宝,“三娃,快,你去送送小姑,要不你跑快一点去看看宏娃。”

王小宝嗳了一声便放开腿跑了出去,王小英也跟着小跑跟上。

王小英从踏入院门到离开前后不到一袋烟功夫,赵氏心里一个劲念叨宏娃千万别出事啊。小英和小宝刚走,王秀秀就和小花一人拿着镰刀一人抱着捆青菜从旁边的菜地里回来了。

赵氏便将刚才小姑子来的事情说了一通,王秀秀心里感慨不已,也亏得小姑这么有心了,她是知道小姑在集镇上开店也是极不容易的,小姑爷黄强本来就在集镇上长大,游耍惯了,所以里里外外都要小姑一个人操持着。

王秀秀也很奇怪自己现在对什么事情都很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以前她是不敢去想事情,别人叫她干什么就干什么,骂她也不会还口,打她也不敢还手。而现在,她觉得自己一下子就看清了事情,心里便有了决断。她知道,那个任劳任怨任打任骂的王秀秀已经死掉了,现在的她要为自己而活,为自己的家人而活。

王秀秀像是想起了什么走到院子中间的那颗枇杷树下面,“噗通——”那种脉动的声音再次传来,王秀秀下意识地将手覆在树上,这还是她在小时候栽下的,现在已经长到海碗口大小了,每年上面都会结出一串串黄橙橙的枇杷。不过这枇杷跟大拇指差不多大,而且味道有些酸涩,所以,即便是嘴馋的孩子都不爱吃,留在这里权当是夏天乘凉。

王秀秀通过自己的手感应到树干里面营养液汩汩地从树根到树梢不断地输送…渐渐地,一副树木的经络图在她脑海里渐渐呈现出来,当这些营养液到达树冠的时候,那种动力便有些不足了,于是树叶得到的营养就很少甚至是没有,于是那些树叶便慢慢地枯萎凋落…

王秀秀心中一片了然,原来树木的生长枯荣是这样的啊。

“秀秀?秀秀——”

王秀秀蓦地收回手,转身看到小花拉着自己的手臂,一旁的王德深赵氏以及小宝也都紧张不已地望着自己。

王秀秀轻轻笑笑:“爹娘,小妹三弟,你们怎么了?”

众人见她无碍才舒了一口气,赵氏伸手在围裙上揩了揩紧走两步过来,关切道:“秀呢,你刚才怎么了?”

王秀秀有些茫然,“我刚才怎么了?”

小花连忙说,“大姐,刚才你一走进院子便扶在树上,然后我们叫你你都不答应,我们还以为你…”

王秀秀恍然,有些歉意说道:“我没事的,就是刚才有些头晕,扶在树上歇一下。”

王德深赵氏连忙叫她回屋休息,就在说话的这当口王秀秀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自己既然能够感应到植物生命脉动,那么是不是能够感应到哪里的猪草多呢?

现在小花每次出去打猪草都要跑好远,而且还要受人欺负…想到这里,王秀秀依言放下手里的镰刀,走进屋里到床上躺下。

“我在想秀的脑袋是不是摔着了,怎么现在突然就头晕了呢?”

“唉,不要想那么多,现在秀不是好好的嘛?身子骨受了那么重的创,重要一点时间恢复的嘛。哦,对了孩子他妈,家里还有多少大米?”王德深叹口气问道。

赵氏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有三升的样子…”

王德深略微思讨了一下,“拿两升去集镇上换成包谷,剩下的就给秀熬粥。”

“嗳。”

小花将自己身上的泥土拍掉,走过来道:“爹,现在外面都打不到猪草了,两头半大的猪不够吃,直掉膘。”

王德深又叹口气,“明天又赶集,把大的那一头拉到集镇上去卖掉,现在可能也有一百斤出头了,或许可以买个七八百个钱也说不定…”

现在还差三四个月就过年了,正是半大的猪,现在就卖掉最不合算了,但是现在家里人都不够吃,外面猪草也割不到,只有这个办法了。赵氏一向听王德深的,自从生下了小花后,月子里落下了债,这些年常年腰痛,做不得重活,都是靠小宝小花在家里撑着,好在王德深现在总有个手艺,每次赶集便将编制好的背篓筲箕拿去卖,赚个几个钱补贴家用。

第五章 神通

这时,刚走进房间的王秀秀并没有完全入静,将外面的谈话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她知道自己回来给家人带来了巨大的负担,所以自己必须担起一定的责任来。

至于黄家,现在王秀秀心里已经对别人对自己的看法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以前她和这里的绝大部分女人一样,觉得男人就是自己的天,当天一塌了的时候自己也活不了了,所以面对公婆和丈夫的逼迫便当真去跳烈女崖了。对待公婆小叔子小姑子比对自己的爹娘还要服侍周到,现在想来是多么的可笑…王秀秀讪笑了一下,自己的这个想法真的好叛逆。

王秀秀收回心思,想到现在猪草匮乏的事情。还有一个月的样子就可以挖红苕了,到时候就可以将红苕藤收集起来当作猪过冬的主食。但是这段时间必须到外面去搜罗猪草,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她便经常到坟山坳去打猪草。

坟山坳,距离月亮湾上村还有五六里的山路,村里人过世了一般都葬在那里,即便是大白天的都显得阴森森的,所以很少人愿意到那里去。以前王秀秀还在娘家的时候实在是打不到猪草了便走到了那里,只见整片山坳里全是绿油油一片,什么鸭舌草,句句连等等猪最爱吃的草长得茂盛的很。

刚才王秀秀伸手撑在树干上,精神力没有任何逸散,所以感应植物生命波动异常清晰,而且也没有觉得有丝毫疲惫。

王秀秀想到这里便动手实验,伸手撑在旁边的墙壁上。根据她的理解,这植物是生长在地里的,生命也来源于土地,那么大地也是能够承载她的精神力的。果然,她的精神力顺着手臂传导到土墙上,然后向下延伸到大地,随后精神力化作一条直线一直向东南方向延伸而去。

刚开始王秀秀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延伸,生怕自己消耗精神力过度有陷入到沉睡中,让家人担心。她心里有些忐忑也有些期待,如果自己这次真的能够通过这植物感应异能找到猪草的话,那么圈里的猪就可以不卖了,养到年底至少可以卖一两多银子,这是家里最大的一项收入。

“噗通——噗通——”精神力刚延伸出去两里多地,王秀秀便感应到土层里传来一阵阵蓬勃的脉动声音,这声音非常的密集而且短促。一般树木的生命脉动都比较宏大,而且距离较远,只有小草,而且是长得比较密集的草,现在还没有枯萎的才有如此蓬勃的生机。

王秀秀心里一阵激动,精神力也倏地收了回来,整个人略微有些疲惫,不过还没有到沉睡的地步。她撑着坐起来,正看到小花蹑手蹑脚地走进来,看到她一下子坐起来,有些奇怪道:“大姐,你不是要休息一下吗?怎么又坐起来了?”

王秀秀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小花笑了,“你才刚刚进来呢,我去把青菜淘洗好说进来看看你,没想到你还没睡呢,你休息一下吧,我先出去了。”

王秀秀点点头,小花掀开竹帘门出去了。

王秀秀回忆着刚才感应到的场景,自己的精神力是一直朝着东南方向延伸的,印象中那里有一片断崖,以前山体垮塌了下去,而后人们便不走那里过了…难道那些草都长在断崖下面?

不管怎么样王秀秀还是对自己的精神力感应欣喜不已,明天去看看就知道了。随后休息了一会便听到赵氏喊吃饭了。

院坝里,王德深和王小宝两人正在赶工将正在编制的背篓锁边。都说熟能生巧,现在王德深的手艺也越来越好,编制的背篓筲箕等等也越来越精致耐用了,王小宝编制的也不赖,五天时间他们两人一共编制了四个背篓,六个筲箕,如果全部在集镇上卖出去的话又有二十多文钱进账了。

这时,王大壮扛着锄头背着半背篓的青菜回来了,看着王德深和小宝正在收拾那些散乱的竹条子便上前帮忙。王大壮手里抱着的竹条还没有放到东屋外面的街沿上,周氏的声音便传来了:“天都黑了都不晓得回屋,出去了那么大半天才砍回来那么点青菜,又去凑啥子热闹,人家紧别人不要的,你去干啥…”

王德深听到这指桑骂槐的气的直跺脚,但是这毕竟是自己大儿子的媳妇,现在又分家了,他一个做公爹的总不好指着媳妇说教吧。

王大壮也觉得有些尴尬,朝西屋方向吼了声:“闹啥子闹,我不是回来了吗?”

“哦,你还有理了你,现在有人跟你撑腰了就不把老娘放在眼里了?”周氏受叉着腰站在街沿上仰着头乱骂一通。王德深见此很无赖,对王大壮摆摆手:“你去吧你去吧,这里我们自己弄。”

晌晚饭就是一大锅青菜包谷面糊,稀稀的,里面放了几颗盐巴,面上飘了几个油珠,这还是因为王秀秀需要补身体的缘故才大多撒了两把包谷粉,放了一小块猪油的。

赵氏特地先给王秀秀捞底舀了一大碗锅巴,王秀秀起来后便到后面的灶间帮着把碗筷拿出来,看着娘给自己特别准备的一大碗饭,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温暖,打从她记事起,锅里的锅巴便是归三个弟妹所有…

舀好了饭,赵氏从灶膛里拿出一个瓦罐来,将里面的蛋羹倒出来,拿了一个瓦勺放碗里端给王秀秀,“快,趁热吃了。”

王秀秀推却了两次见娘如此坚决便借着端饭的机会将碗里的蛋羹分到几个碗里,虽然不多,但总算是有点营养吧。

饭桌上,王德深见王秀秀跟着他们一起吃饭,想着刚才大儿媳妇的叫骂,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是知道自己这个大女儿心底最柔弱,打小就不跟别的孩子争执。

其实现在的王秀秀现在不与二弟妹一般计较,一是因为二弟对周氏还有些感情,她作为一个大姑子不能够做让弟弟寒心的事情对不?再则现在家庭条件不允许,条件不成熟,那周氏虽然嘴巴尖酸刻薄的很,但是对大壮还是很好的。

第六章 有主见

王秀秀将碗里的锅巴匀了大半给小宝和小花,两人都不接受,王秀秀正色道:“我现在身体已经完全好了,又没有做什么事情,不需要吃这么铁实的。”

这时几人都吃到碗里的蛋羹香,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一般都是摸黑吃饭的,所以已经不可能捞出来了。

王德深道:“明早小宝和我到集镇上去,把那头大一点的猪也赶去卖了,换得银钱在东屋旁边砌一间屋子出来让小宝住。”

小宝现在都十六七的年纪了,如果家境好一点都开始说媳妇了,但是现在还睡在猪圈上面,这肯定不是长久之计。

王秀秀算算,现在还有近三个月才过年,砌一间土坯房子,盖茅草顶,只要有银钱,五六天的功夫就好了。现在正是猪长膘的时候,拉去卖了也得不了多少银钱…但是如果她现在就说缓一缓再卖的话势必就有些不体谅自己弟弟了,再说自己还不确信东南方的那个断崖下面有足够多的猪草…

想到这里,王秀秀道:“明天我和小花一起去收割猪草吧。”

“这怎么行,你才刚刚好,身子骨虚得很,就在家里多调养调养。”王德深连忙道。

小花也附和着说:“是啊姐,现在外面山梁子上风吹着冷飕飕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但是王秀秀心意已决,等大家都说的差不多了,才道:“我已经决定了,再说了我在家里不能总是吃闲饭啊。”

众人都愣了一下,他们有些意外,性格一直柔弱的很,说话都不敢大声的王秀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这么有主见了?

第二天早上四点过赵氏就爬起来,摸索着将头天晚上泡发好一升的麦子装在一个瓦罐里,准备拿到村头的石碾棚去。石碾棚就在村上头的一颗皂角树下面,距离秀秀家不到一百米,还是很近的。石碾棚是村里共享的,里面有一口石磨一个石碾子,外面搭建了一个建议的茅草棚,每年村里都会凑集一点钱财来修补。

王秀秀听到外面的动静便醒了过来,悄悄地起身穿好衣服,这时赵氏正好将东西准备好,见到王秀秀过来,小声埋怨道:“你咋个起来了呢,怎么不多睡一会?”

王秀秀接过赵氏手里装着小麦的瓦罐,“我睡了这么多天,现在睡不着。”

赵氏拿着火折子照亮,两人一前一后小心地朝村头的石碾棚而去。

这石磨每天都有人用,特别是白天有时还需要排队,所以里面比较干净不需要清洗。王秀秀麻利地将瓦罐放到石磨上面,然后将木棍用绳子套在磨把上,赵氏想抢过木棍,被王秀秀轻轻地推开:“我来,现在我的力气大着呢,这口小石磨难不住我的。”说着便给石磨眼子里面喂了把小麦,将木棍抵在腰上就开始稳步地向前走,带动石磨碾压小麦…不过一会石磨周围便有白白的小麦粉徐徐地撒出来。

不到半个消失两人就将小麦粉给磨了出来,而后将石磨抬起来将里面压着的碎屑也细细地扫了出来,赵氏到旁边的井里打了小半桶水将里面清洗了一遍,用盆子将洗磨水接好,拿回去喂猪。

两人摸索着收拾好回到院子的时候还不到五点钟,赵氏连忙将磨好的小麦粉用水调和揉成面团,在里面撒了一点盐水,王秀秀则到灶前将火生起,这些柴火都是晒干的麦秸秆,很好引火,但是不经燃,而且灶前必须有人守着。

月亮湾村附近的山头都被分给了各家各户,王德深早年被“撵”出来时,分给王家的山头都是写的他爹的名字,而后爹娘又跟着三弟王德福过,所以王德深并没有分到山头,家里只能靠这些秸秆当柴火,以前他腿脚还好的时候就到十来里外的望乡山去砍些柴火回来…

赵氏麻利地将面团分成六个小剂子,然后赶成碗口大的面皮,在烧热的铁锅上放了一小块猪油,当油烟冒起滋滋响时便将面皮摊在上面…烙好了饼,才开始烧水做饭,和晌晚饭一样,也是青菜面糊糊。

不过一会王德深和王小宝王小花都相继起来了,到院子里打了桶水起来梳洗。赵氏也将饼做好凉在那里,便打亮火折子将桐油灯点燃照亮。

众人很快吃好,就将柴房的鸡公车,就是只有一个轮子的板板车推了出来,将猪赶进进猪笼里放了一点猪草抬到鸡公车上面,然后把四个背篓六个筲箕也放到上面。赵氏将一个布袋子放到角落上,里面就是两升大米,准备换一些包谷或者红苕回来的,还有六张大饼和一个水囊,算是两父子的干粮了。

王小宝走在前面将鸡公车的绳子套在肩膀上拉,王德深在后面推。里月亮湾村最近的集镇也要走四五个小时的路,每五天赶一次集,一次半天。所以现在快到早上六点了,到了集镇都十点过,赵氏和王秀秀小花送两人出了村子才回来,把圈里的猪喂了天才蒙蒙亮。

王秀秀想起自己昨天傍晚感应到的情况,对王小花说:“小花今天我们一起去打猪草。”

小花见大姐完全好了,满口答应道:“好啊,好啊,现在我也有伴了。”赵氏挖了小花两眼,但是见王秀秀真的身体恢复好了,早上磨了一升的小麦一点事都没有,所以并没有反对。

王秀秀笑笑:“我以前记得有个地方有很多猪草的,我们今天就去看看。”

“嗯,好。”

两人各自背了一个背篓,拿了镰刀,王秀秀想了想,回屋里找了一根蓑茅草搓的绳子放进背篓里,而后跟赵氏打了招呼便出发了。

走着走着天就亮堂了起来,小花嘟着嘴道:“大姐,你说的有猪草的地方是哪里啊?”

王秀秀也不敢确定自己的感应是不是真的,“这个,还是我以前经常去,现在不知道有没有被别人割掉呢,我们先去看看嘛,如果有我们倒是可以收集起来。”

两人一边先聊着一边走着,小花突然说,“姐,前面是断崖没路啊。”

这里已经是莽苍大山的边缘地带了,这里还看到一点秋天的苍凉,但是远处却是浓密的树林,有时还有野兽从里面跑出来糟蹋庄家伤害人畜,一般不是生活迫不得已很少有村民会进山打猎。

王秀秀抓着一把杂草身体一乘就到上面,另一边果真是山体滑坡形成的断崖,不过现在上面已经长满了手臂粗细的柏树,再往下竟然还有梧桐树…梧桐树下面是一大片葱郁的绿色…王秀秀心里一喜,看来自己的感应果然没错。

第七章 大发现

“有梧桐果儿——”王秀秀看着下面远处高大树上长着的一串串勺子,勺子两边长着豌豆大小的梧桐果儿。记得还是小的时候娘会给她们将一串串的勺子从梧桐树上打下来,然后摘下梧桐果儿,炒的脆脆的香香的,给她们香香嘴。

不过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一切可以入口的东西都是果腹的…这梧桐果儿也不例外。

王小花听到说山崖下面有梧桐果儿也管不了那么多,一翻身,三两下也上去了,看着下面的情景欣喜不已。

但是另一个问题来了,就是这十多米高的崖怎么下去,下去了又怎么上来?

王秀秀从背篓里将绳子拿出来,一头系在碗口大的柏树上,而后将背篓直接丢下去,双手那住绳子,脚蹬着斜坡就慢慢往下面滑去。

这斜坡本来就是山体滑坡形成的,有些陡峭,好在上面已经长了一些杂草和小树,王秀秀一边借助绳子稳定身形一边脚踩在这些草根树根上,不过十来分钟时间就下到了坡底。她四处打量一同,下面植被非常浓密,理她不足四五米远就是一个斜斜的山凹,足有一百多个平方,一直延伸到对面的山坡上,上面全是绿油油的蒲公英、马齿苋、野苋菜等等,现在虽然入秋,但是这里地势低洼,水土肥沃,所以现在都还没有枯萎的迹象。

王秀秀确认了下面安全便让小花也下去,小花身手也十分敏捷,学着大姐样先将背篓扔下去,而后也攀着绳子三两下就滑了下去。

王秀秀让小花在旁边“放哨”自己拿着镰刀开始割猪草,现在才早上十点过,草叶上面偶尔挂着露珠。王秀秀手脚麻利,这里草又长得茂盛,不过一会就割了一大堆在地上,王小花便将草上面的泥抖落后放进背篓里,然后压实,竟然一背篓都装不完。

王秀秀直起身,发现自己已经割了一小块面积了,抬眼望去,下面山脚与对面山相连的地方竟然长了一大丛芦蒿,看上去还很嫩的样子。王秀秀心里一喜,这芦蒿可以切碎晒干然后撒上一点盐水,密封放到地窖里面收藏起来,两三个月都能用,而且发酵后还有一股酒香,猪最爱吃,吃了最肯长膘了。

想到这里,王秀秀便跟旁边的王小花招呼一声,自己拿着镰刀拉着草茎,一步一步地下到山脚下面。小花连声叫道:“姐要小心啊——”。

下面土质非常疏松,王秀秀穿的千层底布鞋,还是回娘家后娘亲自给她纳的,连新色都没有穿褪,现在上面一下子就糊满了泥土,让王秀秀心疼不已。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王秀秀就割了一大堆的芦蒿,看着芦蒿嫩白的茎,这些都是可以吃的。前几天跟小妹一起到旁边的菜地里割青菜,因为天天吃,现在已经所剩不多了,而这芦蒿嫩茎比起青菜来还要清香嫩滑一些。

“小妹,把背篓扔下来一个。”王秀秀喊道。

“嗳。”刚才小花一直站在边上手撑着旁边的梧桐树看着下面的姐姐,这次收获真的很丰富,听了姐姐的话忙不迭低往旁边的山凹里面去拿背篓。

一大早起来就开始推磨,然后有走了那么远的山路,接着就是不停歇地割草,王秀秀感觉有些累了,便找了一块稍微平缓干燥的地方打算蹲一下舒缓一下疲劳,哪里知道这土层也是松软的很,一蹲下去脚后跟就往泥土里面陷,身子也跟着往后面仰去。王秀秀情急之下一把抓住旁边的芦蒿,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连忙挪开,朝原蹲的地方看去,脚印里面竟然渗透出湿润的水渍来。

“噗通——”完全是下意识地,王秀秀刚才在抓住芦蒿的时候将精神力沿着芦蒿茎一直延伸到根系里面。

芦蒿根系错综复杂,十分发达,而且土层湿润肥沃,怪不得长得这么好。

王秀秀顺着芦蒿的根系将精神力覆盖到周围四五米的范围,“哗哗哗——”

左后方四五米远的地方传来一阵“哗哗哗——”的流水声。这里是山脚,山上的积水一般就会渗透到这里形成一条小河,但是因为山体滑坡,将这条小河完全掩盖住了,就长起了茂盛的芦蒿以及马齿苋等植株。

王秀秀仔细朝后面寻觅而去,在扒开芦蒿后果真看到一条一尺多宽的小水沟出现在面前。

河沟里面水非常清澈,水草飘荡,王秀秀看着自己手上身上的泥土,打算浇水洗手。正当她将手放入水中时,里面一下子激荡起几道水波纹。

——鱼!

王秀秀惊呼起来,这时小花也拿着背篓走了过来,听到大姐的惊呼一个趔趄就顺着斜坡滑落下去。王秀秀一急,也顾不得许多就跑过去,小花从草笼里面爬起来,灰头土脸的,拍拍屁股,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泥土,对王秀秀道:“鱼,鱼在哪里?”

也难怪小花会这样激动,她们本来就住在大山里,月亮湾指的就是大山下面围着的条小河沟,小河沟两边是斜坡坝子,被开垦成秧田。月亮湾村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住在下面。那条小河里面的鱼虾螃蟹之类的早就被附近居住的大人小孩守光了,哪里还轮得到山上的人呢。所以一年到头都很少吃到鱼。

王秀秀心疼地将小花身上的草削泥土拍掉,“就在那边,被芦蒿丛遮住了,刚才我洗手里面一下子跃起两条鱼来,足有巴掌大呢。”王秀秀一边带着小花小心朝那条小河沟靠近,一边说着自己刚才的“奇遇”。说的小花现在都直吞口水。小花现在十五了,因为家里没有吃食,身体看上去十分瘦弱,每天还要干那么多的农活…

不过一会两人说着话就到了刚才王秀秀发现的那个小水沟旁边,两人顺着河沟将两边的芦蒿全部割掉,最后露出十多米长的河沟,从斜坡一直斜着延伸到下面的山脚,最后被掩进土层下面。

王秀秀想了一下,将下游的河沟两边的芦蒿全部拔掉。小花疑惑道:“姐,你去拔这些芦蒿干什么,留在这里来年我们又可以来割啊。”

王秀秀深不可测地笑笑,“你看那个背篓比这个河沟大上一圈…”

还不待她说完,聪明的小花就明白大姐的意思了,也跟着一起拔另一边的芦蒿来。

第八章 扬眉吐气

王秀秀用手比划了一下河沟宽度,感觉差不多了,便将背篓拿过来口朝上游放进小河沟里,然后两人到上面用树枝一路赶水,将藏在水草里面的鱼虾赶出来,而后顺着水流便流进了背篓里面了。

王秀秀见小花拿着树枝赶的兴起,想了一下,见背篓里已经看得见鱼虾跳跃了,觉得差不多,便放下手里的树枝,到旁边折了几根稍微细一点柔和一点的树枝编制成一张简易的网。

王秀秀弄好这些走到小花身边,“小妹,不用赶了,今天就差不多了。”小花“嗳”了一声,笑着依言收手。秀秀把下游的背篓拿起来,里面果然已经有近两斤的鱼虾螃蟹了,还有几条巴掌大的鲫鱼,家人终于可以打一下牙祭了。她笑着将背篓放到旁边,而后将编制好的树枝网放进水沟,随手扯了几把芦蒿将两边大的缝隙挡住。

小花看着王秀秀做的这一切,惊呆了,在她印象中,自己的大姐和大哥一样…木讷,但是现在…她看着秀秀做的一切,呆愣了片刻,她知道现在的大姐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有一身“蛮力”的大姐了,这让她感到非常高兴。

小花拿过背篓,惊喜道:“哇,姐,你快看有好多虾鱼,还有螃蟹,鲫鱼,这几条大的是鲫鱼!”

王秀秀三两下将下游的水拦截好,这样大的鱼就不会从地下水溜走了。起身来到小花旁边,两人一起看着背篓里的鱼虾。欣喜不已:“嗯,没想到有这么多呢,唔,这六条大的都是鲫鱼用来熬汤最好了,还有七八只螃蟹,小虾鱼用来炸…”说到这里,王秀秀想到一件事情,嘴角的笑意渐渐放大。

小花看着秀秀说着说着自顾呆愣在那里傻笑,喊道:“姐,姐——”

王秀秀反应过来,“怎么了?”

“我看你刚才看着背篓里的鱼突然笑了…”小花疑惑道。

王秀秀没有回答,反问道:“哦对了,家里还有一点小麦哈?”毕竟回到家这近一个月来都是在床上度过的,家里的粮食啥的都不清楚。早上和娘一起去磨了一升多的小麦,娘煎了几个饼,还剩下拳头大的一个面团,正好晚上将虾鱼裹了面糊来炸…

小花回道:“嗯,有点。”

王秀秀看着小妹直勾勾盯着背篓里鱼虾的样子笑道:“我们把这几条鲫鱼煮汤来喝,这些虾鱼我们则拿去卖。”

小花疑惑道:“这些小虾鱼能卖掉吗?要不我们把这几条鲫鱼拿去卖…”

王秀秀摇摇头,“这些鲫鱼拿来给爸妈三弟和你补补身子,把这些虾鱼拿去卖…”

小花道:“姐你也要喝哦…”她想起姐现在身体才刚刚好,正是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可是家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自从大姐回来后,大嫂就吵着要分家,本来穷困不已的家就更加的穷了。家里仅剩来换包谷的几升大米也用来给大家熬粥了…小花看到大姐干瘦粗厉的皮肤,黑黄的脸颊,深陷的眼窝,还有皲裂了一道道血口子的双手…心里一阵阵发酸。

王秀秀见小花看着自己眼睛一下子湿润了,爱怜地轻抚对方头发,心里微微叹口气,却没有表现出来。说道:“嗯嗯,好,我也喝,我们大家都要喝…”

两人略微休息了一下,现将背篓里的鱼虾倒出来,把芦蒿整齐放进里面。而后用大的梧桐叶将鱼虾包起来,把螃蟹的大鳌系住也用叶子包好放到背篓上面,扯了两根藤蔓将其固定住。

秀秀和小花两人都背了满满一背篓的猪草,除了芦蒿可能会整理一部分嫩茎出来人吃以外,这两背篓的猪草足够一头猪吃五六天了…秀秀回头看了看那片至少还有一分多地的芦蒿,想着或许还能够收割三四背篓的样子…这样的话,这个冬天猪仔就有的猪草吃了…想到这里,王秀秀心里洋溢着说不出来的满足感。

心想着,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利用自己的这项异能,让家人过上好的生活…

秀秀收拾好心情,看了看十多米高的斜坡,下来的时候没有负重好说,现在两人都背了三四十斤重的猪草,要上去还要花一番力气才行。

秀秀让小花把背篓放到地上等她先去试试,便当先抓着野草和树干想直接爬上去,结果几次都险些滑倒,把一旁的小花吓得连忙过去搭手。想着大姐现在身体刚刚好,要是这一下摔倒了怎么办。

秀秀笑笑,说,“我哪有那么娇贵的,没事,你等一下。”她放下背篓,想了一下,便拿着镰刀在斜坡上掏出一个个小坑垫脚。

而后秀秀背着背篓,小花走在前面搭把手,斜坡上有了落脚的地方,而且有杂草树干当扶手,两人总算将两背篓的猪草弄上去了,都累的瘫坐在地上。不过,看着这两背篓的又绿又嫩的猪草,特别是那几大包用树叶包着的虾鱼和螃蟹,心里都很安慰。

“咕噜——”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两人相视一笑,这时她们才注意到太阳已经微微偏西了,这里到家还要走半个时辰的路。王秀秀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将系在树上的绳子解下来放到背篓里,两人一前一后往家里赶。

两人刚走进村子的时候就碰到下村的余大婶,“哟,这不是王家老大的两闺女吗?咦,秀秀不是嫁给隔壁村的黄秀才了么?哦,看我这记性,听说被婆家给休了还去跳烈女崖…真是命大哦。哟,还打了这么多猪草,在哪里打的啊?”

王小花对这个余大婶最是不喜,这人长得阔脸薄唇,两手最爱操在面前,一副谁都是小辈的样子,平时又最爱到处串门东家长西家短地搬弄是非。看着那薄唇在那里翻动不停就感到一阵厌恶。两姐妹都知道这些话平时村民没有少议论,但是也不能在人家面前戳人家的心窝子啊。

王小花正待发作,旁边的王秀秀用手肘碰了碰她,走上前一步,道:“哟,这不是那个偷人还被人捉住的余家大婶吗?这山路陡滑的,我反正是不怕,几百米高都摔不死我,但是看余家大婶这把身子骨是经不起摔的。”

余大婶被气的眼歪鼻斜的,手指着王秀秀直发抖,说了几个你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在她印象中这王秀秀是村里出了名的“软柿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今天究竟是撞了哪门子邪了,竟然敢顶撞自己。

余氏叫嚣道:“你个没家教的东西,牙尖嘴利,竟然感这么对长辈说话,难怪要被丈夫休了还被公婆给赶出来…”

“滚——”她的话音还没有落,刚才还一直笑意盈盈的王秀秀神情陡地一凌,朝余氏猛地喝了一声。

余氏一下子被吼懵在那里没有反应过来,王秀秀直视着对方冷冷道:“你算哪门子长辈?长辈就要有个长辈的样子,长辈有戳别人心窝子的么?这一次就看在是同村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了,以后我要是还听到你当着我的面嘀咕啥的话,不要怪我没跟你打招呼。”

“你你你——”

“你什么你?还不快让开?”王秀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