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晨趴在窗口,探着身子,盯着她的眉,她的眼,讨好着道:“还生气吗?别气了,反正以后你都是我媳妇,只当先预支了,成吗?”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彩云更是一肚子的火,“谁是你媳妇了,我可没答应做你媳妇,再说了,咱们都没定亲,你就这样欺负我了吗?”
“天地良心,我可没有欺负你,这叫亲,不叫欺负,你若说这是欺负的话,那我给你欺负好不好?”刘晨把自己的脑袋伸进去,闭上眼睛,等着她的欺负。
彩云怒的不行,“赤貂,过来欺负他!”
这小东西,也不知何时窜进彩云房里的,本来是瞎晃悠,得了彩云的命令之后,欢快的窜到桌子上,对着刘晨伸过来的脑袋,就要踹过去。
要不是刘晨闪的快,这会鼻子就得被它踹歪了。
“我要的是你欺负,可不是它,彩云,若是你愿意,咱们便定亲好不好?我虽然没有钱,我爹娘也不在京城,但我是真心的,以后一定会给你好,而且…而且如果你舍不得大姐,那咱们就一直住在这里,为了你,我做上门女婿也没关系,总之,只要你别拒绝我就行。”
自打他到了京城之后,心里没着没落的。
放眼去看,随便抓一个,不是少爷,就是公子,不是有钱,就是有权。
可他呢,不过是个从乡下来的野小子,没钱没权,除了他自个儿,旁的一无所有。
他很怕彩云会不喜欢他,怕彩云觉得他没用,所以他拼了命的学,文武都学,开蒙虽晚,但夫子跟严忠都说了,只要他肯努力,就有希望。
可是在他没有成功以前,他不能叫旁人把彩云拐跑了。彩云只能是他的,谁想抢,除非从他的尸体上踩过去。
彩云望着他笃定的眼神,知道他说的话,都是认真的,也知道他是为了自己才来的京城,她心里对刘晨不是没有感觉,但她不清楚,这种感觉叫什么。
刘晨见她不说话,脑袋渐渐的垂了下去,心中一坚,忽然抓着她的手,一拖一抱,“你出来,我带你去玩,来京城好几日了,都没带你去玩过,快跟我走吧!”他在心急之下,压根没注意到,彩云是坐在窗户边的,怎么可能拉的出来。
“哎哎,你别拽我,你先松开,让我走门行不行,”彩云身子轻,被他这么一拖一抱,竟已坐到了桌子上。
刘晨一看门的距离,再看看他们两人的距离,呵笑一声,“走窗户也行,我抱着你。”
彩云暗骂这家伙抱她抱上瘾了,更让她惊叹的是,他什么时候臂力这样惊人了?抱她就跟抱小孩似的,而且抱出了窗子,也不肯撒手。
“喂,你快放我下来,训练一天了,你不累吗?再说,万一叫人看见,羞死人了。”
刘晨抱着她的手,没有松开,步子沉稳,用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声音轻哄着,“那我回来的时候再抱你好不好?旁的又不干,就这样抱着,你身子软软的,抱着好舒服。”
这是实话,他从不晓得,女娃的身体,竟是这样的软,还有股子淡淡的香气。
彩云的脸儿又红了,嗔怒着道:“胡说什么,我又不是没长腿,干啥要叫你抱着,快松开,不是要出去玩吗?你这样抱着我走,要磨叽到啥时候。”
“那好,我放你下来,”刘晨动作缓慢的将她放下,好像她有多易碎似的。
彩云的脚一落地,便跳开了些距离,跑在前头,跑了几步,回头见他没有跟上来,冲他招了招手,“还愣着干嘛,不想去了吗?”
刘晨对着她咧嘴一笑,嘴巴都快咧到天上去了。
彩云等他走近了,视线扫过他的腿,红着脸问:“你,你的腿没事了吧?”
听她提到腿,刘晨立马就想到刚才屋里发生的一切,英气十足的脸上,浮现一层可疑的红晕。
为了掩饰这一份红晕,他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没事了,咱们从后门走吧,我告诉木朗了,叫他们不用等我们用晚膳。”
彩云被他牵着走,她走后面,天边的夕阳已经落下去了。天空灰蒙蒙的,阴沉沉的,但二人的心情,却丝毫不受天气的影响。
刘晨一路拉着她走,有人经过,便放开她的手,到了没人的地方,又重新抓起她的手。
“你要带我去哪?这不是往青松学院方向去的吗?”彩云认得路。
刘晨神秘一笑,“带你上山抓野鸡,青松书院后面有野鸡叫,我今日乘着午休的时间,自己做了个弓箭,天晚了也不要紧,林子不深,也不密,没什么大东西,你要不放心,咱们把黑宝带着。”
他们也没走多远,刘晨停住脚步,回头冲着襄王府的方向,吹了声口哨。
不一会,黑宝便如利剑一般,从襄王府的后门冲出。
刘晨再度抓住彩云的手,对她一笑,“这下可以放心的走了吧?”
“走就是了,你干嘛总抓着我的手,我自己会走,”彩云起把手挣脱出来,奈何男子的手劲,不是她可以比的。而且她从来不知,刘晨的手竟变的这样大,不都说女大十八变,男娃也同样如此嘛!
瞧瞧刘晨的变化,就知道男娃的变化有多大。
一只瘦不拉叽的猴子,长成了身姿矫健的猎豹,这差距不是一点点哪!
不光是身材,长相变了,连声音也变的比以前好听了。
记得她从玉河村离开时,刘二蛋的声音像被锯子拉过似的,要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现在嘛,音调低沉,声线很好听,说话时,总喜欢欢勾着一点点的尾音,彩云每回夜里听他说话,都觉得腿脚发软,心也像飘起来似的。
刘晨就是不放开抓着她的手,低头看了看手心里,纤细的小手,以及软到心里的触感,心也跟着荡漾起来,他抬头看着彩云的侧脸,“我就是喜欢抓着你,到哪都抓着,就这样抓一辈子,都不放开。”
彩云一愣,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说情话了,还说的这样动听,眼神这样…这样的直接。
彩云被他看的脸红了,不自然的别开头去,声音都变了几分,“你怎么突然跟我讲这些,从前你不是这样的。”
“从前是从前,从前咱们都还是小娃,我如何能对你说这些,可是现在不同了,咱们都长大了,你也长大了,”刘晨的眼神扫过彩云的身子。
他说的不假,这段日子,在襄王府,她吃的好,睡的好,虽没长胖,但身子却是发育起来了,该突的地方突,该翘的地方翘。
她自己是不懂得,什么叫突,什么叫翘,只有每回大姐看见她,总笑着说她长大了。
陈妈竟说她这个模样,是个能生养的。
夜里躲在房里洗澡时,她也觉得某些地方长的太大了,好羞人,不得已,她将姐姐给的叫胸衣的东西,改小了些,希望可以把某些地方勒一勒,不让它再长了。
刘晨看她低着头的模样,心痒痒的,真想就这么一直看着她,不光白天能看着,晚上最好也能看见。
他长舒一口气,强忍着把视线转了开去。看来他得加紧努力,早日把她娶回家才行,否则这样的日子对他来说,真是太难熬了。
在此之前,他俩就像隔着一层窗户口纸,谁也不捅破,谁也没越界。
但是今天彩云无意的一撞,也同时撞破了这一层窗户纸,让两人都惊觉,彼此长大了,不再是从前的他们。
去青松学院的路,要从皇子府门前过,六皇子府跟四皇子府紧挨着。
在经过六皇子府时,刘晨抬头看了眼端立着的府门匾额,以及门外站着守卫。
皇子府的大门紧闭着,门是漆黑的颜色,看上去,庄严又肃静。果然是皇子,不是他这等平民可比的。
但那又如何,唐鑫的身份,虽然高贵不可攀,但也注定他这一生,不可能为一个人而活,但他刘晨可以,这便是他与皇子之间,最大的差别。
就在他们从皇子府门前路过时,也不知唐鑫是怎么得知的,竟命人打开皇子府的大门,有些着急的追了出来,“都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哪?”
“我们去哪,似乎不关皇子殿下的事,听说皇上病危,皇子不去宫里侍疾,站在这里拦着我们做什么?”刘晨把彩云往身后拉了下,借以挡住唐鑫的目光,语气也是很不客气的。
唐鑫面色变了变,忍着怒气,却不看他,只盯着他身后的彩云,“天都黑了,你怎么不回家,外面危险,还是不要出去了,要不你来我府上玩吧,我家也很好看的,也没有旁人,只有我一人。”
他在说到只有一人时,声音忽然低沉了。
谁人不懂得寂寞,谁人不希望有个能陪伴自己的人,孤独的漫漫长夜,他也不是无心无感之人。
刘晨握着彩云的手紧了紧,抢在彩云之前,对唐鑫道:“六皇子这话似乎严重了,皇子府那么多下人,皇子怎么会寂寞,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六皇子请留步!”
说来也奇怪,按说以刘晨的出生,该对唐鑫毕恭毕敬才对。
再怎么着,也不该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要知道,对皇室不敬,往严重了说,那可要杀头的。
可他每回见到唐鑫,心里的熊熊烈火,压都压不住。
唐鑫还是看着彩云,而且很自觉的走到彩云身边,微微低着头看她,“非要出去吗?那我陪你一起!”
此言惊的刘晨跟彩云两人,同时抬起头看他。
他们没听错吧,这位骄傲的皇子要跟他们同路?
刘晟在短暂的震惊之后,还是不买他的账,拉着彩云便走,“不必了,皇子殿下日理万机,我等草民,怎敢耽搁殿下的时间!”
被他这般羞辱,唐鑫竟也没生气,他们走,他便追,而且至始至终,都走在彩云的身旁,“身为皇子,也有体察民情的义务,今日就当小王跟随你们二人,体察民情吧!”
刘晨黑眸危险的眯起,步子一迈,将彩云拉到他另一边,与唐鑫隔开了,“哪有大晚上体察民情的,您还是白天体察的好,否则这黑天黑夜的,保不齐从哪冲出来几个不知死活的刺客,伤了殿下,那可就是小民的罪过了。”
唐鑫冷笑了声,“无防,不是还有你吗?听说你入了御林军锻炼,还是襄王妃刚成立不久的队伍,以襄王妃的大才,想必你也学到不少的东西,对付几个刺客,还不是举手之营,再轻松不过的事!”
刘晨眼中怒光一闪,周身气场都变了。彩云悄悄握了下他的手,刘晨转头看来,彩云便对他摇摇头,随后隔着刘晨,对唐鑫道:“是你自己要跟着,也不是我们相邀,所以万一你出了事,可不能赖在我们身上,刘晨虽在我大姐的队伍训练,可他也不是万能的,哪能进步这么快,你若是不信,大可自己去试一试,看看以你的聪明才智,能不能几日就出师!”
彩云从不晓得自己这么能说话,而且说的还这么很有道理,瞧瞧唐鑫一脸青紫色,就知道他被气的有多狠。
但是不管气的多狠,今日他是非得赖上他们俩不可。
“本王福大命大,出门在外,自然有暗卫保护,不管是否有事,都不必你们俩担责任,况且,你们也担不起这个责任,”他说的语气,带着一丝骄傲。
刘晨很欣喜彩云能站在他这一边,“那样最好,我们也不稀罕。”
三个人一路走走吵吵,吵吵停停,停停走走,等赶到青松书院时,已是快入夜时分,青松学院,连个鬼影都没有,寂静的像坟墓,除了看门的老头,再没有旁人在这里。
唐鑫头一次这么晚了,身边一个人没带的出现在这里,倒也不是害怕,就是有些没底,可是看见刘晨拉着彩云,走的飞快,像是要把将她甩下之时,他哪还顾得了旁的,迈开步子就追了上去。
“喂,你们怎么能把本皇子丢下,等等我!”
“我们为什么要等你,是你自己非要来的,而且学院后山的路也不难走,你至于走那么慢吗?”说是不难走,刘晨却又十分小心的领着彩云走。
唐鑫心里那个气啊,是不难走,可是天色渐黑,路面不大看的清,他又从未走过崎岖的小路,自然会不习惯。
才走了一段,他华丽的衣袍就已被路边的荆棘给划破了。
好在,他也是个聪明的人,虽然没走过,但学习能力超强在,还有些武功底子,渐渐的,便已经适应了坑坑洼洼的路面,并不顾形像的,将自己的衣袍系了起来。
刘晨边走边回头看他,见唐鑫此时的模样,没有笑话他,倒是有那么一点点佩服他了。
其实他要去的地方,并不一定非要走这里,不过是为了给唐鑫一个教训,让他知难而退。
彩云抬头望向前方,除了头上昏沉的天空,远处的景物都看不清,“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再走下去,该进林子深处了。”
刘晨看了看身后的唐鑫,随即才看向彩云,“跟我走这边。”
他拉着彩云,走了另一条小道,才走不过两百步,眼前赫然出现一条小溪流。
夜晚,溪流的水声煞是好听,像是上好的古琴弹奏出来的一样。
虽然月光不明亮,可是溪流上,却有斑驳的光圈,溪岸边,长满了刚吐出新芽的的青草,在夜里,青草的芬芳香气,也格外的沁人心脾。
唐鑫迟了一步,才走出来,看着眼前的景物,心中憋着的一口闷气,消散了不少,“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从前我好像没说青松书院后面还有这么个好地方。”
刘晨的脸色还是不好看,一边去寻找他埋在这里的东西,一边语气不善的回道:“你整日盯的位置那样高,如何能看见这般平凡的地方,这种地方,也只有我们这咱小人物,能看的见。”
唐鑫本来带着笑意脸,忽然僵住,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刘晨。他一个乡下来的野小子,如何能得知他的心思,这不对劲啊,难道是襄王妃在府里说过的话,被他听了去,又被他记住了?
想到这一层,他不仅没有放心,反而更忧心了。
昨日四哥又找了他,让他务必跟彩云处好关系。
木香此人绝对属于油盐不进,他又无法从她嘴里盘问出什么,派出去的人,也一个都没回来,这叫一向冷静自持的唐焱,也不免着急了。
所以只能从彩云这边下手。说是这样说,但是…
唐鑫看了眼不知扒拉出什么东西来的刘晨,他真搞不懂,这小子是从哪冒出来的,横插一脚,阻了他的路,太气人了。
刘晨藏起来的东西,可不止简单的升火剖鱼用具,他甚至连调料都准备好了。
“我的天,这些什么你是什么时候弄的,居然还有香料,连醋都带着了,你是不是准备了很久?”彩云看他怀里的包袱,里面的调料都用小瓶子装着,很讲究。
说起这个,刘晨尴尬的笑了,“其实这些都是我从府里的厨房弄出来的,每天只装一样,也没有多拿,就够烤一顿鱼的,彩云,等我发工钱了,便带你去馆子里吃,现在我没有钱,只能委屈你。”
一个男人,没有钱,虽说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但也不光彩。
彩云心中暖暖的,故作生气的瞪他一眼,“发工钱了,可不是用来下馆子的,我大姐做的饭,可比馆子里还好吃呢,你快去抓鱼,我来升火,好久没在外面烤过鱼了,你不提还好,一提起来,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她抢过刘晨怀里的包袱,起身去寻了块空地,把调料都摆好,随后又去干柴跟干草,这些事都难不倒她。
刘晨见她忙碌的背影,脸上闪现一种叫幸福的东西。
当即也不啰嗦,卷了裤腿,从怀里掏出匕首,找了根合适的木棍,削尖了,以做插鱼之用。
唐鑫见彩云走开了,慢步来到刘晨面前,用警告的眼神瞪他,“以后休要说这种乱七八糟的话,否则小心你的脑袋,还有你家人的脑袋,我朝连坐的罪名,还是在的,你就算不想想自己,也该想想你的家人才是!”
刘晨削木棍的动作只是一顿,随即又继续,漫不经心的道:“多谢六皇子提醒,小民就是无知,不过小民好像也没说什么,这高的位置,难道就不能是山,是楼吗?六皇子想到哪去了?”
“你!”唐鑫暗骂,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木香在一起的人,都学会她的胡搅蛮缠的狡辩。
刘晨再道:“您虽然是皇子,但眼下,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既然皇子跟着一起来了,想必也要吃烤鱼,我家大姐说了,想要得到,就得有付出,你想吃烤鱼,不动手一起干活,那可不行,估计升火什么的,你也不会,给你这个,同我一起却去插叉鱼吧!”他将刚削好的木棍扔给唐鑫。
唐鑫伸手接住,却不知这个东西要怎么用?
抬头看了看刘晨,见他又在削另一根,于是就先走向彩云,看了看地上的枯草跟干柴,他皱了皱眉,最终还是蹲了下来,“彩云,我帮你升火吧?”
说着,捡起一根木柴就往火里扔。
“嗳,别呀,”随着彩云的一声惊呼,她好不容易吹起来的小火苗,啪一声,被打灭了。
彩云那个怒啊,气鼓鼓的瞪着唐鑫,“我才刚把火点着,得先仅着小东西往里添,你冷不丁扔个大的,哪里能烧得着!”
唐鑫的脸有些红,还好夜色渐渐暗了,不大能看清,“我不是有意的,这个我从没干过,要不你再点一次。”
彩云无奈的叹口气,再次拿起火石,打了好几下,好不容易点着了。
刚才灭掉的火星,还在往外冒着浓烟,她这一凑近,那烟全进了她的眼睛,“咳咳,好呛人,唐鑫,你往旁边去一去,你挡着来风的方向了。”
唐鑫见她被呛的,直抹眼泪,正想让她别干了。
就见刘晨快步走了过来,一把将彩云拉了起来,夺过她手里的东西,“这才几日,就不会干农活了?往边上闪闪,我来。”
唐鑫甚至没看清他是如何点的,只听啪的一声,那小火苗竟然就窜了出来,林间的风再一吹,火热蹭蹭的往上窜,瞬间便映红了他们三人的脸。
彩云赶紧蹲下去,往火里架些,将那些大的摆成一个三角形,这样火苗可以窜很高,“你们俩个快去捉鱼,我在这里看着,还得再捡些,否则不够,你们快去快回!”
刘晨笑了笑,不由分说,握着木棍就去小溪边。唐鑫现在是骑虎难下,不得不跟上刘晨一块。
到了小溪边,两人各占了个位置,互不干扰。
他本以为,不就是叉鱼吗?看见鱼叉上来就是,能有多难。
可事实却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溪水底下,黑乎乎,眼力不好的人,根本看不清,更别提叉鱼了。
就算勉强能看的见,那又如何,鱼的脊背,那样细窄,除非是个五六斤人的大鱼,否则根本下不去叉子。
可这里是小溪啊,哪里来的五六斤重的大鱼?
唐鑫攥着木棍,一脸为难的站在那。
再向刘晨看去,只见他弯着腰,一动不动的盯着水面,专注的像静止了似的。
唐鑫是皇子,自然也有身为皇子的尊严,不管何时何事,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被一个乡下野小子比下去。
所以他也觉着刘晨的样子,紧盯着水底游来游去的鱼儿。
也就片刻的功夫,刘晨握叉子的手一动,动作快的连影子都看不到,等他再提起木叉子时,只见顶端插着一只还扭动的鲜活的鱼儿。
“彩云,快瞧,这条鱼不算小吧?”刘晨高兴的朝后面的彩云喊了一声。他手里的鱼,至少也有二斤了。
彩云欣喜的站起来,“你把它搁岸上,我来收拾。”说着,她就要卷袖子。
“你不必再沾手,我很快就能弄好,”刘晨将鱼取下来,动作熟练又麻溜,三下五除二,便将鱼弄干净,关找了个木棍,将鱼穿起来,这才递给彩云。
唐鑫看着彩云笑呵呵的小脸,心中憋着的那口闷气,越来越重,他还能输给刘晟不成?
这样想着,他集中精神,盯着离自己最近的一条鱼,瞅准机会,猛的戳了下去,可是那鱼儿还在欢快的游着。
唐鑫不甘心,又接连戳了好几下,却还是一无所获。
这溪里的鱼儿,鲜少有人惦记,也就养成了大胆的性格,否则这会早逃没影了。
在他胡叉乱叉,没有收获的时候,刘晨又捉上来三条。
唐鑫心里的怒火,都快把自个儿燃烧了,虽然很不想问,但为了不丢脸,他又不得不问,“你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本王叉不到!”
刘晨漫不经心的看他一眼,“这么简单的事,六皇子都学不会吗?不是说天之娇子吗?你要真的不会,那便想想射箭,若是射飞鸟,该如何做。”
唐鑫也是极聪明的,刘晨一点拨,他立马便明白过来了,不能对着鱼肚子,跟鱼尾巴叉。
想通了这一点,又回想了下,射箭的诀窍,盯着又游过来的鱼,他黑眸微眯,突然刺下,这回再提起木叉时,总算没有白费一番苦心,一条鲜活乱蹦的鱼儿,被他叉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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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溪边捉鱼(一更)
“你们快看,本王也插到鱼了,”唐鑫一脸欣喜的举着鱼,想要给彩云看,这是他生平第一次,亲手捕获食物,怎能不欣喜。
可是一回头,就见刘晨蹲在彩云身边,跟前已经穿好了几条鱼,每一条都比他这个大,也比他这人肥。
刘晨似笑非笑的抬起头看他,“六皇帝子英明神武,草民佩服,不过你自己插的鱼,你要自己收拾,我可不会帮你收拾的!”
唐鑫一怔,这鱼要怎么收拾?他没刀啊,拿什么收拾鱼?
虽然他每日的餐桌上,都有鱼,可他从没在意过,那鱼是怎么收拾出来的,
彩云见他愣愣的站在那,想了想,人家毕竟是皇子,她也不是大姐,狠不下那个心,便对他道:“你那条鱼太小了,还是不要了,我这边就快要烤好了。”
刘晨闻言,忽然转头看她,清俊的脸上,有些不悦,“你烤的鱼,只能缎子我吃,他虽是皇子,可也不是我们请他来的,所以,他想吃鱼,就得自己烤!”
说罢,他甩了一条叉好的鱼给唐鑫。
“烤就烤,本王还就不信,烤一鱼还能有多难,”唐鑫因着彩云的话,心里有了一丝甜味。想着也确实不能什么事都靠别人,再说,不就是烤鱼吗?还能难得倒他不成。
唐鑫握着木棍,时不时的观察彩云烤鱼的手法,将鱼架在火堆上烤。
见彩云往鱼肉上撒香料,他一把将香料瓶夺了过来,就往鱼身上倒,但是他倒的太猛,香料撒满了鱼肉。
“你别浪费了,总共就这么些调料,你都洒完了,我们用什么,”刘晨快速将瓶子拿了过来。
唐鑫也不生气,又去鼓捣下一瓶香料,“不就是一瓶香料吗?回去之后,我让下人送你一麻袋,嗳,彩云,这个是什么?”
彩云看清他拿着的东西,却没有点破,只道:“那个啊,也是香料。”
“也是香料,便一并倒些,”唐鑫揭了瓶盖子,这回小心了些,没有倒的太多。
可是刚一洒上,那香料被火苗冲击的,味道四溢。
“咳咳,好呛人,太呛人了,”唐鑫别开头去,都呛出眼泪来了。
没有手帕可用,情急之下,他只得扯了袖子,使劲的擦着眼泪。
彩云看他狼狈的模样,好笑不已,便将他手里的鱼拿了过来,“你去溪边洗洗吧,这里我给给你烤了。”
“谢了,”唐鑫实在忍不住了,匆忙站起身,三步半作两步,冲到溪边掬了些水,洗了脸,这才觉得好些。
刘晨目光深沉的盯着彩云,“他的鱼,我替他烤,你烤的鱼,只能给我吃,喏,这是我给你烤的。”
刘晨不愧是个能干的男娃,他还是叉了鱼之后过来的,可他手里一条鱼,已经烤熟了,连香料都撒好了,香气扑鼻。
彩云嗔怒的瞪他一眼,倒也不拒绝,接了过来,嘴上却道:“有什么关系,不都是烤鱼吗?谁烤的,不是吃,二蛋,我发现你今天不一样了。”
听她叫自己二蛋,刘晨顿时觉得一股暖意,从脚底,一直窜升到心里,暖极了。
心一暖,受伤的地方都不疼了。
受伤…说到这个受伤,其实他伤的最重的地方,是大腿根,被马鞍磨的。这会虽然坐着不疼了,却有另外股怪异的感觉,慢慢的升腾而志。
彩云半响没听见他的回答,转头看他,“怎么不说话?”
“呃,没什么,总之,你就是不许烤鱼给他吃,以后你是我媳妇,你做的饭,也只有我能吃,”这样的话,多说几次,渐渐的,脸皮越练越厚,嘴皮子也越说越麻利。
彩云俏脸儿一红,在火光的映照下,明媚动人,“就会耍嘴皮子,谁要做你媳妇了。”
“对啊,她怎么会做你媳妇,刘晨,快打消了你的念头,彩云将来是要做我的王妃,跟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唐鑫洗好脸,稍稍整理了下衣服,便走过来了,一听刘晨暧昧不清的话,气就不打一处来。
“皇子殿下,您说反了吧,什么叫我跟彩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明明是跟你没有半分关系,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木香大姐的脾气,你以后不管咋样,也不会只娶一位夫人,你觉得这事有回旋的余地吗?”刘晨面色不善的看着他,专注的太认真,忘了手里正烤着鱼呢。
彩云一把将鱼夺过来,小脸气呼呼的,“你们喜欢吵,就到别处吵去,再不然,去打一架,就是别糟蹋了好东西。”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正饿着呢,好不容易有了吃的东西,她才不管那两人要怎么闹,反正她是要填饱肚子的。
唐鑫心里憋着一股气,他很早就想揍刘晨了,苦于没找着机会,今日大好的机会,他怎能放过,“好,刘晨,你敢不敢跟我打一场!”
刘晨扔了东西,三步便走到他面前,“打一场可以,有本事别叫你的那些暗卫帮忙,是条汉子,咱俩一对一,你若不敢,那便算了,我也不会笑话你!”
“打就打,本王岂会怕你,”都是心气方刚的少年,唐鑫比起唐焱来,定力跟忍耐力,差的不是一点点。
唐鑫自小也习武,就是习的不精,他将主要精力,都放在书本上,考个文状元没问题,至于这武功嘛…
两人说打就打,也不知是谁先出手的。
起初,还是很有规矩的,一招一式的打,很快的,两人便厮打到一起,一个翻身将另一人压倒,过不了片刻,底下的人又翻上来,把上面的人扑倒。
这不是拼武功的打架,这完全是乡下农村小娃常用的人肉摔跤啊!
彩云默默的看着,不声不响,一边看,一边淡定的吃着鱼肉,才不管他们谁占上风,谁占下风。
刚刚捕捞上来的鱼,新活又美味,她自己调配的香料,撒在鱼肉上,甭提有多香了。正好她也饿了,等他们打完了,这鱼肉她也吃的差不多了。
刘晨虽然才正正规规的学了几天武功,但他底子好,有的是力气,也肯干敢拼。严忠按照木香的吩咐,分类训练,像刘晨这样的,往技巧上靠,是不太可能,但是他可以朝着重量级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