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芸儿身子不动,视线却转开了,不再看那个肮脏的地方。
她忽然长叹一声,看着身前波光荡漾的池塘,低喃道:“红豆,你说…良舒娣比本宫美吗?”
被唤作红豆的小宫女,赶忙低下头,“娘娘莫要动怒,良舒娣那样的身份,怎能跟娘娘相比,她不过是个四品小官家的庶女而已,娘娘,您可是上官家的千金,她连您的一个头发丝都比不得!”
上官家,多么响亮的名字,曾经,未出阁的上官芸儿,因美貌与才气,吸引无数青年才俊的倾慕,到府上求亲的媒婆,更是将上官家的门槛都快要踏烂了。
她跟太子的婚事,是皇后主张,皇帝赐婚,容不得异议。
本以为嫁入太子府,辅佐太子,是既荣耀又体面的事。
等到有朝一日,太子登基,她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后。
可是,她所有的美梦,在嫁进太子府之后,全部破碎了。
太子唐昊,根本不似外人看到的,勤勉正直,他的内心,比谁都阴暗。
不止如此,他对美人,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嗜好。
她不止一次,听身边的婢女回报,在太子下榻良娣侧妃的房中,听见怪异的声响。
府里不起眼的侍妾,更是三天两头的消失。
当然,这些事,都由太子府的管家,丘总管一手管着,连她这个太子妃都被下了禁令。
说起丘管家,此人的存在,让上官芸儿十分不舒服。
不光是因为他做的事,还有他那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如毒蛇一般,让人心底作冷。
婢女红豆的话,并没让上官芸儿高兴多少,她略带苦涩的笑了,“比不得又如何,如今得宠的,还不是她,再过程几个月,她诞下皇子,这太子府里,还有本宫的位置吗?”
“娘娘,自古庶子夺嫡的事,还少吗?咱们若是不能先下手,舒良娣万一真生了皇子,再下手可就迟了,”豆眼珠子转的快,心思转的也快。她是上官芸儿的陪嫁丫头,自然受过老夫人的耳提面命。
再者说了,太子妃若是不得宠,她们这些丫头,也定然没有出头之日。
上官芸儿一双凤目猛的睁大,“别胡说,她肚子里的,是皇族子嗣,若是出了差错,连本宫都担待不起!”
“娘娘,您想的太严重了,奴婢听嬷嬷们说过,女子怀孕的头三个月,最容易滑胎,闪着腰,摔了跤,哪怕只是受了惊吓,都有可能导致滑胎,娘娘,奴婢也是见不得您委屈,此事,您还是好好考虑考虑,莫要耽误了最佳时间!”
上官芸儿默不作声了,她自小生长的环境,说白了,也是如此。
父亲娶了六个妾室,跟她娘,白天争,晚上争,争来争去,都争了十几年来,其中也有生病去世的,意外坠亡的,这些事背后的隐情,她多少也是知道一些。
母亲为了守住主妻的位置,自然得用上非常手段。
而她,如今也到了非狠不可的地步。
红豆见主子不说话,但是瞧她的眼神,便知道主子动心了,她开始盘算着,该如何动手的好。
就在两人身后不远处,一道站在黑暗下的人影,忽然闪了出来。
“时辰不早了,夫人该回去歇息了!”
没有音调的声音,近乎古板的表情,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阴恶的气息,他就是太子府的丘总管。
他的突然出现,一点声音都没有,把上官芸儿跟红豆都吓了一跳。
上官芸儿定下心神之后,转而怒视他,“你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还有,本宫要何时休息,还轮不着你管!”
红豆往主子身前一站,鄙夷的瞪着他,“丘总管,你可不要仗着殿下的信任,就对娘娘不敬,在这太子府里,娘娘跟太子才是最大,你区区一个总管,别总是神经兮兮的,摆出一副阴阳脸,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真是阉人呢!”
总管一职,除了皇宫里的总管必须是阉人以外,宫外各家府里的总管,没有规定非是阉人不可。
当然了,也有例外,鉴于某些贵族人家,为了放心宅中的人和事,便招用阉人做总管。
太子府的前任总管,就是个阉人,只不过后来因病死了。
如今这一个,原先是宫里的,皇后身边的人。当初进府的时候,他曾说自己不是阉人,可是没人信哪,再加上他做事行为古怪,所有人都当他是太监。
直到有一日,太子体恤他做事勤快周到,特意招集了府中所有人,当着众人的面,给他证身。
打那之后,倒是没有人当着丘总管的面,说他是阉人了,但背后说的人,还是很多。
此时,红豆的一席话,让丘总管的眼神瞬间变的阴鸷,在黑暗中,泛着幽蓝色的寒光。
“老奴是担心夫人听多了,夜里睡不着,虽然现在是冬日,但也难保没有饿极了毒蛇窜出来伤人,若是伤了娘娘,便是老奴的罪过,”丘总管垂下眼睛,掩去眼底的阴沉狡黠。
上官芸儿苍白的小脸骤然变色,“你是在诅咒本宫被蛇咬死吗?”
“老奴不敢,老奴担心娘娘而已,奉劝娘娘一句,说话的声音不可过大,殿下正在兴头上,若是绕了殿下的兴头,老奴更是担待不起,”他话里有话,暗示上官芸儿,得罪太子,她也一样担不起。
上官芸儿攒紧衣袖,紧抿玉唇,却无法开口。
这个老奴才说的没错,此时楼上的声音,连她听了都觉着羞窘。
唐昊与她同床时,从没有过这种声音,她真的很怀疑,里面的人,究竟是不是太子唐昊。
红豆见夫人脸色不对,自觉得应该为主子出头,于是快步上前,在丘总管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手起掌落,赏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丘总管,娘娘的事,轮不着你管,做好你自己的本份就够了,”红豆跟着上官芸儿进府,自然是旁的婢女不同,心高气傲是难免的。更何况,在她的认知里,早把自己也当成半个主子。
丘总管捂着脸,却没有动怒,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表情,只是在红豆转身之后,视线顺着她的腰,慢慢的下移,移到红豆的俏臀,眼神渐渐变的浓沉。
“算了,回去吧,”上官芸儿孱弱的身子,在夜风中飘动,轻的似乎都快没有重量了。
“恭送娘娘,”丘总管立在原地,盯着她们二人的背影,视线从上官芸儿移到红豆,来回反复,最后,干枯如树皮的脸上,展开一个耐人寻味的笑。
且说,木香等人回了襄王府,赫连晟早已等在书房。
严忠不敢隐瞒路上的事,第一时间去书房禀告赫连晟。
在京城效外刺杀,此举可谓是老虎嘴边抢食,危险程度可想而知,在赫连晟看来,他们杀人倒在其次,最主要的目的,一是试探,二是警告。
警告木香,同时也在警告他。
“命人严密监视太子府,不要放过一丝异常动静,国公府跟皇后那边,也派人盯着。”
“是,属下这就派人过去,”严忠领命。
“夫人去庄上,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襄王府的两个庄子,夫人都去了,咱们府上的庄上,就属吴庄最穷,夫人支了之后,了解到是公主府封地上的人,霸占了水源,夫人把人教训了一顿,并且还答应给予他们提供粮种,以及农具,”严忠一五一十的禀报。
赫连晟微微点头,“这些事,由着夫人去做,本王倒是不知,襄王府封地上的佃户也会受人欺凌!”
“此事,属下也是去了之后才得知,九公主恐怕也是管治不严,纵容了手下的人,属下只担心,唐宁会不会到皇上跟前状告夫人,毕竟今天,夫人命我们打了公主府的管事!”
赫连晟冷笑,“她没有那个胆子去告状,损毁农事,是皇上最痛恨之事,你再派人去公主府盯着。”
他虽不怕唐宁去皇帝跟前哭闹,但是,麻烦的事,能少一桩,还是少一桩的好。
另一边,木香回到家之后,可是一刻都没闲着。
先是问了何安,吴青等人的伤势,柱子伤的最重,接了腿骨之后,怕是要躺上一段时日。
木香命喜鹊好好照顾他,至于吴青,在木香回来时,他已跪下请安。
他伤在腹部,经过包扎跟上药,只要伤口不再流血,便可以下载走动。
木朗跟彩云回府之后,木香便打发他俩回屋去洗洗,她还是很关心,木月岚的。
询问过小五他们,小五无奈的摇摇头,“夫人,那位小姐,也不知是装病还是真病,你们走了之后,她掉进水盆里,弄的一身都是水,接着就说自己冷,还说头晕,还说她病的快死了,也不让叫大夫,只拼命嚷嚷着,让我们放她走。”
木香淡淡的笑了,转头问喜鹊,“你觉得该如何?”
喜鹊没料到,主子会突然问她,怔愣了下之后,很快道:“奴婢觉得应该再让她去水里泡着,假病变成真病,或许就能走了。”
三人此时说话,是站在木月岚住的小屋外面说的,也是故意说给木月岚听的。
昏暗的房间里,木月岚缩在被子里,只露了个头在外面,一双眼睛瞪到最大,在听到喜鹊最后说的话时,她揪紧了被子,眼睛里写满了愤怒与仇恨。
木香,你个贱货,强留她在府里,又让她去下人做的事,无非就是想羞辱她。
可笑的是,起初她还以为进了襄王府,有机会接近赫连晟。
第154章 诡秘
今日时机太好了。木香那个该死的女人在外面玩疯了,竟不知道回家。
她不回来,赫连晟却先回来了,这难道不是天赐良机吗?
所以,就在半个时辰之前,她偷偷溜去厨房,端走要送去书房的茶盘。
避开襄王府所有人的视线,一点一点的朝书房靠近。天知道,这一切做起来有多难,襄王府里的每一个都对她有敌意。若是发现她的目的,一定会把她往死里折腾。
可是没关系,只要能获得赫连晟的青睐,得到他的欢心,这些人又算什么。
就算如今做不了襄王妃,她也无所谓,她有娘家的支持,木香那个贱人有什么?一把锅铲,还是一条脏围裙?
木月岚越想越兴奋,似乎成功已在望。
她此事根本不知,曾经几何时,唐宁也跟她一样,抱着同样的想法,想法挺好,现在太残忍。
同样的,在她还没来得及靠近清风院,突然闪出来的一个人,便拦住了她。
竟是小五,他也不是会嘴软手软的人,主子在里面办公,他自然得时时刻刻的守在外面,以防主子有需要的时候找不着人。
小五一看木月岚此时的穿着,他乐坏了。
木月岚原先穿的衣服,都被喜鹊扔了,这会穿的,仍旧是陈妈的旧衣赏,但是为了勾引赫连晟,她特意在衣服上做了改动。
把衣领子拉低了,露出半块肚兜,连他都能瞧得见。
腰身也故意勒的很紧,看了都叫人担心,这小蛮腰会不会随时断掉。再看看她走路的姿势,哎哟哟,青楼的姑娘不过如此啊!
木月岚一看路被人拦住,也怒了,“让开,不关你的事!”
小五抖着肩膀乐的不行,“我是当差的,我凭啥要让开,倒是你,衣服洗完了吗?碗刷完了吗?什么都没干完,你到这里干啥?”
木月岚真想发火,再扇他几个耳光,叫他长长记性,可是骂人的话,滚到嘴边在又硬生生吞回去,十分艰难的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百倍的笑容。
“这位小哥,我就是想要给赫连大哥送一杯茶,没有别的意思,你让我进去,搁下茶盘,我立刻就出来,哦,我这里有个金镶玉的镯子,你拿着,快拿着!”
木月岚腾出一只手,想择下手上的镯子,可另一只手上,还举着托盘,她根本脱不下来。
小五看也不看那镯子,“别,我一个男人,要你的镯子干啥,好心提醒你一下,我家夫人是个很节俭的人,最讨厌别人打碎东西,你可得拿住…”
话音未落,木月岚举托盘的手,也不知怎么了,失了平衡。
哐当!连杯子带盘子,摔了个稀巴烂。
“哎呀,你看看你,笨手笨脚,我都提醒你了,叫你小心,你怎么还那么不当心呢,真是的,这下可糟了,夫人回来定要生气,”小五又是惋惜,又是叹气。压根没有觉得,自己刚才有意无意的抬下她手中的盘子,是多么下作的行径。
木月岚也不笨,哪能看不出人家是故意的,她愤恨的瞪了眼小五,可又不好直说什么,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我再回去准备一份!”
再准备?怎么可能?
这个茶盘还是她从厨房偷出来的,在这里她无依无靠,所有的人,都是站在那个女人一边的,她只要犯一个错,就成了众矢之的。
木月岚紧紧的揪着被子,防备的瞪着房门,生怕那个女人真的会冲进来,把她从被窝里揪起来干活。
可是她等了许久,外面似乎没了动静。
就在她刚要松口气,再度睡着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谁?!”木月岚猛的坐起来,警惕的盯着门口,“是你?”这个小破屋里点着油灯,进来的人,她自然也看的清,竟是那个瘦弱的像竹竿似的丫头。
“这是陈妈吩咐我,给你送来的饭菜,你快吃吧!”草儿摆了一只碗,一双筷子,仅有的一碟菜,还是青菜豆腐。
木月岚放下提着的心,可再一看那些青白色的东西,脸色又瞬间变了,“这是什么东西?本小姐怎么可以吃这些,你们襄王府的伙食就这般差吗?至少得有三菜一汤,即便没有三菜,这汤总少不了吧?”
她说的汤,可不是普通的炖老母鸡,或是炖老鸭汤,而是用鸡鸭排骨,这三种食材,再用文火慢炖一夜,勾兑出来的汤汁,再用几种养生又没有异味的药材,一同再温炖两个时辰。
草儿抱着托盘站在那,头低的,快缩进胸膛了。她不晓得该怎样回答这位小姐的话,从前,她每次站在自家门口,偶尔看到路过的轿子,看见轿子里面坐着的小姐,心里真的很羡慕。
木月岚见她不说话,嫌弃的白了她一眼,自己找到鞋下床。
没有大鱼大肉,没有三鲜汤,她也不想被饿死,只能将就着吃。
可是才吃了两口,她发现她高估了自己。
清汤白米饭,太难以下咽了,她根本吃不下去,“不吃了,这些东西,简直比猪食还要难吃!”
草儿怯着声,道:“小…小姐,这些东西,乡下的人想吃还吃不上呢,白菜豆腐保平安的,这些菜,我是看着陈妈放的油,还是猪油呢,您还是快吃吧,浪费了怪可惜的!”
其实她想说的是,这菜里放了猪油。猪油啊!这是她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你敢把本小姐跟那些穷鬼比,本小姐是金枝玉叶,跟他们能比吗?我府中一日的午膳,至少三十道菜,你再看看这些,这些是什么?”木月岚端着碗,看着里面的白菜豆腐,越看越生气,恨不得摔了才好。
可是摔碎,肯定要惊动其他人,木香那个贱女人,只会找她的麻烦。即便要摔,也得等她要离开的那一日。
木月岚愤恨的在心里把木香骂了好几遍,一转头,却发现,身边这个竹竿似的丫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手腕上的镯子。
木月岚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抚着镯子,故作感叹的道:“你也觉得我这镯子好看吗?实话跟你说吧,这锥子是金镶玉,金镶玉懂吗?金是纯金,玉是上好的翡翠,这镯子,在京城的珠宝铺子,得要这个数!”
她扬了扬食指,草儿眼睛瞪到最大,坚难的咽了口唾沫,“这个要一两银子?”
木月岚鄙夷的斜了她一眼,“什么一两?是一百两,至少是一百两,若是碰上懂行的,一百五两,都是有可能的!”
她说的这个价,倒也不全是糊弄人。木府家大财大,她手上的镯子,又是别人奉承之时送的,自然价值不菲。
草儿完全被吓傻住了,就这么一个镯子,她一辈子也赚不来。
当初,住她家隔壁的那个婆娘,不知从哪弄来一个玉手镯,她也看不懂玉的好坏,只听的那妇人吹嘘,这一个镯子花了五钱银子。
在普通人家,花五钱银子买一个镯子,价值可想而知。
但是现在,就在她的眼前,却有一个价值一百两的金镶玉镯子。
草儿盯着那镯子,都快忘了呼吸,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木月岚狡滑一笑,忽然把镯子从手腕上取下,拿在手上把玩,顺便观察这女人的表情,觉得火候够了,才道:“其实呢,像这样的镯子,我家还有许多,这一个,我戴了一个月,也腻了,你想要吗?想要的话,我可以送给你。”
草儿揪着衣角,看了看木月岚,又看了看镯子。
她出身贫苦,没见过世面,也不了解有钱人的心思,哪会知道,木月岚打的心思。
“这…这…我,我,”草儿结巴了,急出了一身冷汗,看着那镯子,丝毫舍不得移开眼睛。
“你结巴什么,给你了,你便拿着,”木月岚不容她拒绝的硬是把镯子塞给她。
草儿只感觉手心里被塞进一具冰冷的物什,心里紧张极了。“小,小姐,这恐怕不好,万一被夫人知道了,奴婢担待不起,”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虽然说是这样说,但手里的镯子却攥的很紧,甚至像是担心木月岚后悔似的,把镯子悄悄的往腰里揣。
木月岚不会放过她藏东西的动作,却只当没看见,“你不说,我不说,那个女人自然不会知道,我知道你拿了东西,肯定内心不安,这样吧,你带我去王府的后门,放我走,这镯子便是你的了!”
草儿腿一软,跪倒在地,“奴婢不敢,这事万万做不得,这镯子我不要了,还给你。”
放木月岚走这种事,杀了她也不能干。她才来襄王府不过两日,万一被抓到,不仅王府待不下去,就连她家相公长生,也不能饶了她。
木月岚自信一笑,“送出去的东西,本小姐情愿扔了也不会再收回来,我只要你带我去后门的地方,你想想看,夜深人静的,府里的人都睡着了,即便有守夜的人经过,只要咱们小心些,避开那些人的眼睛,躲在树丛里,他们肯定发现不了,明天若是有人问起来,你装作一无所知,他们只会认为是我自己跑的,谁又会想到是你放我走的呢?你想想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草儿毕竟只是小地方出来的,哪里懂的人心的险恶,轻而易举的就被木月岚说动了。
当然了,她之所以动心,最本质的原因,是她的贪念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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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香在清风院,用过简单的晚膳,何安跟石头抬了热水,让木香洗了个舒服的澡。
赫连晟简单的洗过之后,便坐在床边,给娘子揉腿。
他的大掌,握剑握的最多,如今握起她的纤纤*,力度拿捏的倒也恰到好处,而且他掌心很温暖,贴在她微凉的皮肤上,一直暖到心里。
赫连晟看她疲惫的神色,十分心疼,“明日在府里歇一歇,后天再去也不迟,事情不是一天做完的,这两日你把唐昊气的不轻,他不会就在罢手!”
一场刺杀而已,他虽不担心木香会受伤,但还是很不放心。
木香挪着屁股,一点一点的往他怀里蹭。
赫连晟看着好笑,索性伸手,揽着她抱起,搁在腿上,自己也顺势上了床,调整了彼此的姿势,好让她躺的更舒服些。
靠他怀里,嗅着他身上独属于他的男性气息,“相公,我不光惹了太子,还把木清扬给惹毛了,他肯定会因此记恨你,伺机报复。”
说起惹怒这两人的原因,表面上看,或许是她肚量不够大,不够隐忍。可实际上,这里头,千头万绪,有很多关键的因素。
赫连晟低头看她撅起的地粉唇,引诱着他,轻咬了下,他爱死了她唇上的味道,以及那软腻到叫花子人心酥的触感。
“唐昊跟我一向不合,他针对你,也属正常,至于木清扬,他若是心里没鬼,也不必对你有敌意。”
“管他是不是有鬼,昨天的事,即便没让他脸面丢尽,也不会让他好过,你是没瞧见他今天看见我的时候,恨不能吃人的样,哼,这一切只是开始中,他慢慢等着接招吧,”两个青楼女子而已,根本无法平息她的怒火,再来狠一点,给他下了药,直接扔青楼去,看他如何还能脱身。
赫连晟一看小娘子的眼神,开始替木清扬默哀,真应了那句老话,宁可得罪小人,也勿要得罪女人。
他们的卧房中,铺了地毯,做了窗帘子,被褥枕头都做了新人,可惜了,就是没时间此刺绣,否则还会更好看。
也正因为屋里的每样东西,都是她亲手缝制,所以看着格外的温暖。
虽然现在还是农历,但是立春早,也就表示春天很早就要来了。
夜深了之后,虽然还很冷,但相较腊月,还是要温暖许多。
夜半时分,草儿忽然睁开眼,仔细听着身旁男人的呼吸声,不放心之下,又推了推,确定他熟睡,不会醒,随后披衣下床,轻轻的拉开门栓,溜了出去。
临近十五,深夜的月光也格外的亮,照着小院里的树跟房子,投下一片阴影。
木月岚住的屋子,离她的不远,只隔了两间房,很容易就摸到了。
而门的另一边,木月岚根本睡不着,被子是潮的,有股子发霉味,床板太硬,昨儿是因为太累,头一倒便睡着了,今天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反正都是要走的,她便穿好衣服,等在屋里,听着外面的动静。
她跟草儿约好的暗号,是轻敲一下门。
可是过了子夜,草儿还没来,木月岚有些急了,把木门拉开一道缝,瞄着外面。
突然,一个黑影闪了过来,吓了她一大跳,要不是反应及时,非得叫出来不可。
草儿十分害怕,可事情到了这一步,又不得不做。
四下看了看,觉得没有异常的动静,这才敢上前敲门。
木月岚早等不及了,她认出草儿的身影,在她手还没落下时,便拉开门,压低了声,问道:“你怎么才来?我还以为你收了东西,要反悔呢!”
草儿害怕的浑身都在抖,“我…我家男人今晚睡的迟,我一直等他睡熟了才过来的,你现在走吗?”
“废话,我不走,难道还在这里等死吗?”
“那就走吧,我知道后门在哪,你跟在我后面,注意别踢到东西。”王府的后门,在厨房旁边,这是为了方便厨房来回搬东西,倒泔水也不必从其他门走。
其实除了这一处,王府还有个正后门,但那个门荒废很久没用了。厨房旁边的小门,离大街也最近,很容易就能跑出去。
这两人一前一后,猫着腰朝厨房摸索,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在暗处,早已有人盯上她们了。
笑话!堂堂的襄王府,会没有暗卫守护吗?在太子府,侍卫巡逻都是按是时间排班的。
但在襄王府,完全没那个必要。
赫连晟的暗卫,可以说,放眼整个南晋,那也是最凶猛,最强悍的队伍,哪怕襄王府大门洞开,也绝没有人,能在襄王府来去无踪。
“统领,这两个人要抓回来吗?”一人躲在阴暗处,向身边的男人禀报。被他称之为统领的,自然是吴青。他虽伤没有大好,但暗卫统领一职,却容不得半点懈怠。外面的事,有严忠负责,他所要做的,是守在这里。
吴青看着鬼鬼祟祟的两人,忽然想起木香临睡觉前,对他说的话。
原话是这样的:“木月岚今晚肯定要跑,记着,你让她跑,跑出府外,再命人悄悄跟着,深更半夜,她肯定不会回老宅,只会去木清扬的宅子,在她快接近木清扬的别院时,悄无声息的将她弄晕,最好是点穴,再把她扛回来,第二天,一个字都不许提!”
起初,他还想不明白,为什么抓人还要偷偷摸摸的抓,而不让她发觉,还不许提。
直到此刻,他看见木月岚拉开后门,走到门外的一刻,脸上兴奋得逞的笑容时,豁然明白。
在她自以为得已解脱,终于走出魔窟时,一盆冷水浇灭她的希望。
这就好比,一个人爬山,爬啊爬,好不容易快到爬到顶了,忽然脚一滑,摔进无底深渊。
不止如此,在她的主意当中,还有一个最恶毒,最奸诈的地方。
就是最后一句,只字不提。
可以想像得到,当木月岚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还是躺在那张破床上,昨晚的事就像一场梦,那个时候,她肯定是既崩溃又纳闷。
吐槽归吐槽,主子的吩咐,他还得照做,否则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他了,“你们俩人去跟着她们,在她们快到目的地时,把人点晕再带回来,记着,别让她们发现。”
“是!”
两个黑衣人飞身离去,毫无声息的跟上木月岚。
草儿并没有送木月岚走多远,只把她送到路口,便转身回来了。
却不知怎么回事,走着走着,就倒了下去。
至于木月岚,她可就倒霉了。
站在木清扬别院外,看着那木府的匾额,那个激动啊,那个喜极而泣啊!
她甚至还暗骂木香那个蠢货,果然是乡下来的,蠢的够可以,真以为她木月岚会乖乖就范,任由他们摆布吗?可笑,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