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隽一笑:“璋弟将来,也一定英雄盖世。”钱璋忍不住挺起腰杆,四下睥睨:“大哥,等我长大,我也要跟你一样,把冒顿那厮杀个片甲不留。”钱隽笑:“璋弟,你眼里的仇人,不是冒顿一个,要胸怀天下,所有和巨荣为敌的人,都是咱们的敌人,所有使百姓安居乐业的战争,我们都要努力取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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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捣乱
“是,是,大哥!”他挺起胸脯,走在钱隽侧后,享受着路人崇敬地朝拜和欢呼,内心里的英雄气概,顿时达到了最高峰。
钱浩带来的人,看到事态对主子不利,便有人回去报信,董侧妃气得双手哆嗦,她就知道钱隽夫妇回来,没有她好日子过,但她也清楚自己的斤两,是决对不能够阻止得了的。她的伎俩有限,只能去娜仁王妃跟前挑拨离间:“王妃,妹妹已经让璋儿住到陶然居去了,现在南海王非要回府居住,这可如何是好?”
“璋儿才刚刚满十岁,虽然说搬到外院了,多数时间还在鹤轩院,暂时让他继续住那儿就好了。”
见娜仁不以为意,董侧妃急得转圈:“这怎么行?陶然居乃是世子居所,就是暂时让出也有失礼仪。”
娜仁有些不高兴地皱起眉头:“王爷说了,世子所住的院子,原本是麒麟阁的,谁说是陶然居?”
麒麟阁原来让钱轩占了,后来钱轩瘫痪,现在刘王妃又瞎又痴呆,董侧妃便逼着钱轩夫妇搬了出来,粉刷修整一番,让钱浩搬了进去,她以为娜仁不知道,谁知仁亲王却给爱妃说了,董侧妃暗恨男人嘴太快,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娜仁的话,低着头讷讷无语。
丈夫这两年身体极度不稳,娜仁心力交瘁,不得不把部分中匮让出来,但并不等于她就是傻子,董侧妃想把她当枪使,能耐还差那么点儿。
“前两天让你安排人把陶然居收拾出来,给南海王和王妃居住,南海王的两位公子,安排到外院东侧的书香阁和武英院,你准备如何了?”娜仁王妃问道。
董侧妃低着头假装没听见,就那么匆匆走了,娜仁王妃不高兴地哼了一声,然后叫道:“陈妈!”
陈妈是内院大管事,虽然是娜仁王妃给的职位,却被董侧妃买通,她在一边站着,见实在没法避开,赶紧低头小步过来:“王妃,小的这就安排。”
就在这时,景烟身边的小太监一溜小跑过来:“王妃,王妃,王爷上不来气儿了。”
娜仁王妃站起来匆匆去了内院,董侧妃走出不远,听见这边声音,阴测测地一笑,给陈妈使了个眼色,拿着帕子揉着眼睛也跟着娜仁王妃走了。
陈妈不明白董侧妃那一眼什么意思,但董侧妃刚才不愿意让南海王住进陶然居,她可是清楚地知道,她不得不执行王妃的指派,但可以按董侧妃的意思,磨蹭拖延,等南海王进府,陶然居还一片乌烟瘴气,扫得烟尘弥漫,根本没法进去。
钱隽带着妻子儿女,第一件事,自然是探望仁亲王,他们进了主院,仁亲王刚刚缓过气,正需要歇息,娜仁王妃从内室出来,站在房间门口,身后是董侧妃,两个老太医正提着药箱准备离开。
“见过王妃!”钱隽行礼。
文瑾带着儿子在后面跟着:“妾身给王妃请安!”
娜仁王妃此刻心绪还难以平静,便抬了抬手:“起来吧,你父王刚刚睡下,就先不要进去打扰了,我已命人打扫陶然居,你们一路风尘,去歇息歇息!”
“谢王妃!儿子不累,还是王妃去歇息,这里就由儿子伺候吧。”
娜仁王妃这几个月亲自守候,已经疲累至极,但她也知道钱隽和仁亲王不睦,因而根本放心不下,便挥手道:“还是我在这里守着,你们先去歇息。”
钱隽也不犟,一副从善如流的样子:“王妃,那我就暂时去一两个时辰,回头,你再去歇息。”
娜仁王妃强打精神,点点头:“去吧。”
钱隽和文瑾离开王府,陶然居留了下人的,春明和夏阳因为有孕,都没有跟着去南方,他很奇怪为何王妃还要说什么打扫的话。
文瑾却是心如明镜,春明和夏阳生孩子的时候,董侧妃以此为借口把她俩送到了庄子上,还说要把陶然居给钱璋居住,春明和夏阳只能将放东西的库房锁了,退了出去。以她俩的武艺,和董侧妃叫板也不是不可以,但文瑾不愿意自己人被王妃或者董侧妃折辱,走时是这样安排的。
听说主子回来,春明和夏阳都赶了回来,她俩已经让人把陶然居打扫了,但陈妈有意捣乱,趁她俩收拾屋子的时候,指挥下人把院子扫得尘土飞扬。
文瑾他们到的时候,这俩正一面和陈妈对抗,一面让人紧张地用喷壶洒水压尘。
钱隽走到院子门口,还听到夏阳愤怒地声音:“陈妈,不要以为攀了个高枝,就敢在这里撒野,你再敢让人把灰扫起来,看我不揍扁你。”
“南海王马上就要进家门,这院子还没扫干净,我这是心急,哪里故意把灰尘扫起来了?”
“少狡辩!王府规定如何扫地的,你心里门儿清——,哎哎,你干嘛呢!”
钱隽走进去,刚好看到一个粗使婆子故意把尘土扫到说话的春明身上,她们这是看春明脾气好些,欺负人呢。
夏阳早就忍无可忍,飞起一脚,将那婆子踢得在地上滚了一圈,直接晕过去了。
陈妈背对着院门,没看到钱隽,她尖声斥骂夏阳:“作死的贱坯子,敢动手打人了,来人,把她捆了!”
院子里的下人,好些都是近年才进的,并不认识钱隽,有人心眼多些,还装着打扫的样子没动,几个不长眼的婆子蜂拥而上,分别对付夏阳春明。
看到她们手里早就准备好的绳子,钱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有人要给他们的人一个下马威呀。
文瑾看着院子里乌烟瘴气,忍不住冷笑连连:“董侧妃也董侧妃,十年不见,你还是没长进,你以为这样就能嫁祸娜仁王妃?她本来性烈如火,若有心不让我们进家门,早就自己拦在门口,根本不需要来这些阴的。”跟在后面的钱璋实在忍不住了,冲出来怒喝:“住手!都给我住手!”然后指着陈妈,“你这老货,地都不会扫,怎么配做内院管家!滚,到清明院领罚,二十大板。”“老奴冤枉!”陈妈一听傻眼了,钱璋可是世子的,他说出的话,那是一颗唾沫一颗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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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 觐见
院子里的人这才发现院门外站着一群人,春明和夏阳扑过来磕头:“王妃——”一句话出口,已经是泪水涟涟,十年了,她们等得花儿都落了。
钱隽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竟然有人敢把自己居住的院子下人赶走,让它败落如斯,昨晚他就送了信过来,今天还没洒扫出来,虽说这只是女人的小伎俩,但也说明了一个大问题,他离开朝堂时间太久,久到有人忘了他的威风。
洒扫的人刚开始还有些发愣,见进来两个太监把陈妈拖出去,都吓得跪倒在地,战战兢兢浑身哆嗦。
“春明,你带人把这里清扫干净,我和王爷要去宫里走走。”
“是!”
钱隽派人知会了娜仁王妃一声,一家人出门,去了皇宫。
钱璋内心钦佩钱隽,心都偏到了这个大哥身上,他气鼓鼓地跑到娜仁王妃那里,把陶然居发生的事情诉说了一遍。
“贱人,大胆!”娜仁王妃气得捏紧拳头,一边站着的董侧妃吓得心肝乱跳,那一声贱人,表面是骂陈妈的,实际,是在骂她啊,董侧妃以为娜仁肯定和她一样讨厌钱隽夫妇,没想到她判断出了大问题,娜仁王妃竟然会向着钱隽。
“王妃息怒,不要让那些个没眼力的下人气伤了身子,来,喝口茶润润。”董侧妃急忙敬上茶来。
娜仁王妃伸手接了,董侧妃心思略略安定了些,她眼珠子连连转动,小心试探道:“南海王已经不是世子了,为何还非要回府啊?我让他住宜兰别院,也不知道是不是璋儿和浩儿年龄小,没说清楚呀。”她把年纪小几个字咬得很清楚,意思是提醒娜仁王妃,你的儿子太小,还指靠不住呢,这个南海王,很可能有想法。
娜仁其实心里也很担忧,儿子才十岁,男人要是死了,这个王爷的爵位,能不能顺利承袭,还两可着呢。她很清楚董侧妃和董进才绝不会老老实实,眼睁睁看着这样一张大馅饼,落在自己娘儿俩的手心里,而钱隽,他会不会恨仁亲王,挑唆皇帝去了他的世子之位,还把他丢到那鸟不拉屎的南海呢?
男人病危,她已经疲累至极,这些烦心事,更让她心力交瘁。
董侧妃见娜仁王妃不说话,知道猜中了,心里暗暗得意,她现在无论如何不能让娜仁和钱隽站到一边去,最好,让娜仁把钱隽赶出去。
钱璋见董侧妃和母亲嘀咕,便无聊地站起来走了出去,他信步到了清明院,陈妈已经挨完了板子往外走,见到钱璋,吓得变了脸色,急忙用帕子捂在脸上装哭,钱璋气得想进去教训行刑的下人,却被钱浩走来一把拉住了:“世子,且慢!”
“什么事?”钱璋一脸不高兴。
“世子爷,我刚才没有听错吧,南海王一直叫你璋弟,而不是世子?”他说着,还拼命眨眼,做出一副努力回想的模样。
钱璋立刻就沉默了,最近几天,府里谣言纷纷,都说他这个世子的位置,原本是钱隽的,是王妃蛊惑王爷,去求了万岁改过来的,钱璋原本不信,悄悄问了母亲,谁知娜仁王妃却沉下脸:“是谁说这些话的?你应该立刻命人把他叉到清明院打板子,而不是跑来问我是真是假,你的世子之位,是皇上亲口御封,谁敢说一句不是?至于原来是怎么回事,那不是你的错,你只管放心。”
钱璋听到这样的话,心里马上就虚了,他一想也明白了,大哥钱隽,乃是嫡支长子,凭什么他这个小弟继承爵位?而大哥那个南海王,和仁亲王这个爵位比起来,差别可太大了,仁亲王府美轮美奂,流金漂银,富贵万千,而南海王只是一顶空帽子,并且,还得居住在炎热如蒸笼的荒岛上,与野人为伍。
钱璋相信府里的流言都是真的,大哥和父王关系不好,而他又功高盖主,皇上对他也十分忌惮,父王去求皇上,正中了皇上的下怀,便撤了大哥的世子之位,让他去了南海做什么草头王去了。
不要说钱璋和娜仁王妃在家里纠结万分,皇宫里,永昌帝也纠结不已,他当时气哼哼给钱隽一个南海王,原本有惩罚的意思,他以为钱隽会吃不了那苦,向他求饶,至少抱怨几句,他就可以趁机训斥钱隽,出了心中这口恶气,谁知道钱隽真的带着一家老小去了南海,还在那里过得有声有色,让一片荒岛,变成了一个聚宝盆。
钱隽虽然现在活得好,刚开始几年也很吃苦,据说他和王妃曾经亲力亲为,统帅、指导百姓修桥建路、耕种栽植,他皇上心中的闷气也算吐出来了,现在,永昌帝难受的是,他不该前些天听从董进才的蛊惑,给南海派了总督和巡抚,让他们去摘钱隽的桃子。
不管有多为难,永昌帝还得让太监传话,召见南海王。
钱隽进了上书房,看到熟悉的人和物,想到自己多年的辛劳,他忍不住哽咽了,已经四十多岁的他,早就被几十年的风霜雨雪,磨去了一身的峥嵘和棱角,此刻,他自然知道如何说话,才能更好地遮掩情绪,取得最好的效果:“皇上,微臣给你行礼了,呃——”
永昌帝一听钱隽哭了,还有些别扭的心立刻就软了,十年了,生活在荒岛,这不是罪臣,而是为自己这片美丽江山,立下赫赫战功的功臣啊,他不由得十分内疚。
“起来,起来坐!”不说平身而说起来,永昌帝连架子都不端了,他想要以此笼络钱隽的心,遮掩自己的内疚。
“皇上,微臣千里迢迢,不容易回来看您,这些年,你还好吗?微臣给宫里送的礼物,你可满意?你喜欢什么,为何不给微臣说呢?微臣也好多给你送些…”
钱隽的话说得情真意切,眼泪也流得很是时候,永昌帝心软如水,他走下龙椅,双手拉着钱隽:“南海王,你吃苦了。”
“不不,为了祖宗留下的这片江山,微臣不苦,微臣就是担心皇上,微臣不能守在身边,万一有人心怀不轨,微臣出不上力啊,呜呜——”
永昌帝还没有这么感动的,他只觉得眼圈发热,鼻子一酸,眼泪也吧嗒吧嗒掉下来,心里说,这才是忠臣本色,我这个堂弟,虽然脾气有些不好,但对我还真是最忠心的。皇帝环顾四周,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意,伺候的太监做了个吃饭的动作,皇上赶紧说道:
“通知御膳房排宴,朕要给南海王接风!”
“皇上,这使不得——”钱隽说着又往下跪,被永昌帝拉了起来:“使得,使得!”
董进才这几年,就是利用永昌帝有些糊涂,激动起来脑子不够使,做了不少坏事儿,钱隽这一手,比董进才高明多了,他越是推辞,皇帝越是不忍,只见永昌帝携着钱隽的手,对一边伺候的翰林待诏说道:“传朕旨意,南海王晋封为亲王,为一等爵,赐怡心苑为王府别院,今后,南海王就在那里居住。”怡心院就是以前给刘雪娇住的别院,后来刘雪娇被皇帝送到皇家寺庙出家,这里就成了永昌帝消夏的所在。怡心院经过两次扩建,占地三十五亩,里面小桥流水、亭台阁楼、奇花异草、绿树婆娑,是个非常美丽的人造园林。
“万岁,千万别这样,臣这些年没有尺寸之功,如何获此殊荣?这不合祖宗规矩。”
“谁说不合?在朕的手里,哪个敢说比你的功劳大?你就安心居住到怡心苑去,那里离皇宫近,朕有时闷了,叫你来也快一些。”
金金和子夜跟在父亲身后,对眼前发生的事情震惊不已,父王这能耐,几句话就把皇上都说哭了,苦干十年,不及几滴眼泪,就这样晋升了?
钱隽见推辞不掉,只好委委屈屈跪下来:“微臣叩谢万岁大恩!万岁待微臣的恩情,天高海深,微臣粉身难报!”
“起来,起来,别动不动就跪的。”
“十年了啊,万岁,微臣在南海给你行礼,你也看不见呀——”钱隽成了哭刘备,永昌帝心里却十分受用,没多会儿,小太监跑来报告,御膳房准备好了。
“送上来吧,给梅贵妃那里也送一份,代朕宴请南海王妃!”
那边梅雨荷正和文瑾聊得热闹,忽然有太监通知,皇上赐膳,贵妃便笑嘻嘻拉着文瑾的手:“南海王这功夫,越发老道了。”
“贵妃过奖,我们两人都只会吃亏,这个功夫最老道。”
“呿,在我面前耍大刀呢,谁不知道你最爱自由?去南疆去南海,你也没吃多少苦,倒是天高皇帝远,没人管了,你看看你,现在行礼都没样子了,十年没做过这个动作吧。”“谁说的?贵妃娘娘可是错怪臣妾了,臣妾每个节日,都和王爷对北叩拜,心中无时不惦念皇上和娘娘…”梅贵妃无奈地笑:“编吧,编吧,你就编吧,就咱俩在这,你说给谁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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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 打乱的布局
“哪里只有咱俩?还有梅县主和我这两个闺女呢。”
雨荷在文瑾手背上敲了一下,她的小侄孙女才三岁,娘难产死了,她让人抱进宫里养着,文瑾的一对闺女,也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三个小女孩挤在一堆,玩得不亦乐乎,哪有听她俩在说什么?
“好了,王妃,你这几年,到底怎么过来的?听说南海日子挺苦的。”
“是挺苦的。”文瑾点头,“最可怜的是那些农人,辛苦种下一季粮食,一场大风,有时颗粒无收。”
“啊?”梅贵妃是南疆人,自然见识过大风有多大。
“南海大风太多了,从立夏到立冬,半年时间里,最少五六场,有一年多达十二场,害得我和王爷不得不拿出银子买粮分发给百姓,不然他们可就过不下去了。”
“好姐姐,你吃苦了。”梅贵妃动了真情,眼圈都红了:“我只看你大冬天给宫里送来新鲜菜蔬,还当你过得好呢。”
“唉,南海也就是冬天好过,庄稼照样长,还没有大风,那里就全凭冬天这一季菜了,农人卖了菜买粮,夏秋若是能收上,一年能混个肚子圆,若是收不上,冬季这一茬菜卖了,买来粮食,掺上瓜菜,勉强过活。”
“唔!”虽然知道再苦,文瑾这个王妃也不会饿着,但梅贵妃的心还是又酸又软,“王妃吃苦了。”说完,有宫女示意宴席已经摆上了,她便伸手牵着文瑾,“来来,我请你吃饭。”
文瑾的两个闺女和梅县主另外设有小孩桌,有奶娘和宫女照顾,她俩坐下开始吃饭。
宫里规矩大,雨荷经过二十多年的磨练,已经形成习惯了,整个吃饭时间,一点声音也没有,文瑾也默默品尝,御厨的手艺还是很好的,她都好些年,没有吃过口味浓郁的北方菜了。
皇宫可不是好混的,多说多错,文瑾吃过饭告辞出来,在皇宫外,遇到正等着她的丈夫和两个儿子,一家人上了马车往回走。
钱隽放弃骑马,让两个闺女和奶娘坐一车,他上了文瑾的马车:“皇上赐了一个园子,咱们是现在住呢,还是——”
“由你安排。”文瑾笑了笑。
“不然你带孩子住别院,我一个人住王府。”
“不好,现在王爷病危,我们还是都住王府,对外也好说一些。”
“那就委屈你了啊。”
“这点委屈算什么?有人在背后暗算咱,不趁此出了这口气,将来咱俩离开京城,还不便宜了那些坏蛋?再说,不给点教训,后面还会有动作。”
“嗯,你说得对,不打得让他们觉得疼,心里怕,还有人敢动咱。”
“你的底线是什么?”文瑾问。
钱隽抬眼:“哪有什么底线?当然是他们怎么痛,咱们怎么来了。”
“好,我知道了,在内院也有个度。”
钱隽和文瑾没到家,圣旨先到了,也不是什么值得保密的,接受了娜仁王妃的赏银,小太监就提前把圣旨的意思泄露出来,娜仁王妃闻听暗暗长出一口气,老大已是亲王,那就不会和儿子争这降一等的郡王爵位了吧?还有,皇家园林给他做王府,这仁亲王府是不是也看不上了?若是老大还不服气,大不了让他带走些金银财宝,娜仁王妃也想过了,仁亲王府的这些宝贝,虽然价值连城,可多数都是皇家赏赐的,绝对不能变现,那么,也就是只能摆设,不能当吃也不能当穿,给老大就给老大好了,她娘俩若能以此换来平和安宁的日子,那也值了。
老大重新开府,这二爷和三爷,就得依附自己和儿子,娜仁王妃不是小气的人,但她讨厌董侧妃的贪婪,钱浩的伪君子,还有傻愣愣的刘王妃,以及瘫痪在床的钱轩,这位都成那样了,还整天寻事儿。
有得就有失,娜仁王妃倒是个心大的,盘算着等王爷去世,儿子袭爵,这中匮的权利她就全部收到自己手里,董侧妃嘛,给钱浩分家,让他们娘俩搬出去住得了,自己眼不见心不烦。
董侧妃听完太监的话,愣了半天,脑子都不够用了,心说,兄长在皇帝面前,下了十年功夫,没想到钱隽一回京,那些眼药都失效了,皇帝怎么就给他了亲王的爵位?怎么就赐了别院让他住京城?不是说好在仁亲王逝世后,让他们一家再滚回南海吗?
如今这可怎么办?只要钱隽在京城,沈明熙就有了心劲,他们甥舅呼应,再加上太子太傅张澜的推波助澜,哥哥那边的压力,肯定不是一般的大啊。
最主要的,自己的如意算盘,还能不能成功哪?
娜仁王妃看到董侧妃捏着拳头,眼珠子乱转,心中顿时警惕起来——老大袭爵,乃是好事,她为何这个表情?她会不会背着自己,打什么如意算盘了?不会是算计自己了吧?
钱隽到家,摆了香案接旨,给了红包打发传旨的太监,然后借口要给父王报喜,不顾娜仁王妃的阻拦,坚持见了仁亲王,他回来带了一个善于治疗心疾的苗医,虽然明知不见得有用,但他还是抱了一线希望,他山之石,或可攻玉,仁亲王让太医看了这么多年,是不是换个大夫,能好些?
钱隽可不希望父王这么快离世,金金已经错过了订婚的最佳年龄,实在等不起了,而且,他还有一些其他事情要处理,父王怎么的也得再给他一个月时间。
还好,苗医说,他配的续命丹,就是针对仁亲王这个症状的,不能治病,但能活命,钱隽大着胆子,服侍着父亲吃了药。娜仁王妃不放心,硬是闯进来,见丈夫吃了药,呼吸平顺了些,心下略宽,虽然知道丈夫时日无多,但她还是希望能拖则拖,她真怕仁亲王去世后的暴风骤雨,一个不好,会要了她和儿子的命。钱隽摆手示意,让留守的太医给父王把脉,看到太医眉头一动,他的心都跟着一跳,太医退出,他和娜仁王妃也跟到了外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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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 相亲
“此药应该对王爷有好处,脉搏有力了些,呼吸也平顺许多,只是,还需再观察观察。”
“有劳了。”娜仁王妃示意手下的妈妈给太医打赏。
钱隽等太医走出去,才和娜仁王妃商量:“府里这段时间事儿肯定很多,我们夫妇还算闲,你有什么不方便的,不妨让南海王妃帮着干干。”
“有心了!”
“这不算什么,虽然皇上升了我的爵位,按辈分,我依然是您的儿子,依然是爹爹的长子,该我干的,绝不会推辞。”
娜仁王妃心里一紧,“该我的,绝不会…”几个字在她耳边萦绕不去,暗暗思忖:没想到,他俩还是不服气啊。
钱隽说完,行礼告辞走了,他已经约好了钱文翰,两人还有要事商量。
文翰现在已经是户部的四品主事,二十多年的官场经历,让他变得沉静稳重。老话说得好,人贵有自知之明,文翰能在官场安安稳稳,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就是因为他对自己认识很清楚,他知道自己远远没有钱隽的敏捷和聪慧,也没有别人的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他的优势,就是稳,能吃苦,也能吃亏,因而,遇到问题,他并不急于求成,而是量力而行,充分准备,务必一击而中,因而这些年,他不像某些官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尸位素餐,也不像有些人,哗众取宠,更不交结权贵,最明显的例子,那就是他是钱隽的好朋友,十年前,钱隽可以说高歌猛进,在朝堂上风头无两,那时候,若是帮钱文翰说一声,皇上怎么也会给几分薄面,但钱隽没有那样做,文翰也不让他那样做。
事实证明,他俩的选择是正确的,不然,钱隽离开,钱文翰没有那么坚实的基础,还不让人当靶子打下来?
整整十年,文翰和钱隽见面时,都难掩心中激动,他俩拉着手,目光落在对方的脸上,上面,写满了思念和担忧,也写着沧桑和成熟。
两人坐下,文翰先问:“这回,不走了吧?”
“估计还会走,树大招风,再说,你妹子喜欢自由,那个性子,那里能在京城待得住?宗族的女人衣食无忧,闲了便只有东家长西家短,比吃比穿比男人比儿子,然后比门第比财富,有钱的处处得瑟,没钱四处打秋风,吃了你喝了你背后还骂着你,她哪怕处处占上风也高兴不起来,还不如去南海,耳根子清净。”
文翰松口气:“我还以为你们不愿意去南海,是被迫的。”
“确实是被迫的,我们最喜欢南疆,那里有吃有喝有亲人,气候也好。”
“哦。”文翰想说,皇上如何能放心你和老丈人在一起?两个战神啊,你俩联手,天下无敌,但他不敢说出来,只能换了个话题,“你是怎么想起把南海的菜运到京城的?一个多月都不坏,也太神奇了。”
“还不是你妹子弄出来的?光试验用的草药,都花了上千两银子,没想到还真让她给做成了。”
文翰感慨:“瑾儿自小聪慧,那时候我读书,只知死记硬背,不求甚解,她当时也很好学,没事便求我教她,你不知道,一问两问的,就把我问住了,我只好带着那些问题求教先生,竟然有先生都回答不出来的,还是我后来跟了王举人读书,才算解了疑惑,为了能回答上瑾儿的问题,我读书时,也开始思考,不会了,便请教先生,后来即使她不问我,我依然习惯自己给自己提问,然后再解答,有疑惑便和同窗请教,学业因此才得以突飞猛进。”
想起年轻的时候,钱隽的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知道我为何接近你吗?呵呵,就是你这个妹子,又聪明又漂亮。”
钱文翰捶了对方一拳:“你还说呢,登徒子一个,亏我那时候竟然认为你是个好人,差点让你把瑾儿骗了。”
“我没有骗她。”
“幸好三叔回来,不然,哼,你老实说,是不是准备让瑾儿做妾的?”
“没有,没有,你家门第不够,我也想过办法的,准备让她假托是个郡主的女儿呢。”
“哼!”
回想起过去的日子,两人似乎都变得年轻起来,忍不住抬了半天杠,这才说起正题。
“文翰,我来找你,是想让你推荐几个有女儿的人家,我的老大该娶媳妇了,二十多岁了呢。”
“哦,对,瑾儿给郡主娘娘写信提起此事,郡主娘娘和我夫人一直有留意呢,她俩一共选出了四个女孩,你看看。”说着,他拿出四张纸,每一张上面写一个名字,然后是家世、亲戚关系、以及女孩的容貌、品行、特长还有缺点。
“我要你说,不是要她们的意思,你也知道,女人和咱们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
文翰点头,指着最后一页纸:“这个,户部右侍郎周大人的长女,非常能干,周大人的长子成亲前,妻子忽然中风晕倒,便是这个长女代替周夫人为其兄娶亲的,当时还未及笄呢。”
钱隽可知道,儿子大婚,家里的事儿有多少,主持多年中匮的主妇,常常都应付不下来,更别说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了,他听了文翰的话,禁不住也感慨了一句:“这么能干?”
“可不是。”
“为何还没定亲呢?”
“还不是因为周姑娘名声太好,求亲的踏破门槛,周大人想好好挑一挑,谁知那一年没有及时定下来,周夫人便去世了,女孩只好给母亲守孝,三年未满,其祖父又去世,还有几天才除服呢。”
“哦,哈哈哈,这是老天让她等着我儿子回京的。”
“别高兴太早,董大人的长孙,已经在等了,京城里还有两家有意求娶。”
“不是多数人都希望娶妻娶贤,怎么忽然变了风俗,成了娶才女了?”
“董进才精明过了头,他的大孙子有些木讷,指望媳妇进门撑门户呢,还有太长公主的小孙子,就一纨绔,希望周家姑娘能把她孙子镇住,喏,还有个成郡王,为他的次子求娶,二公子虽然是庶出,但书读得很好,长得也玉树临风,卓尔不群。才刚刚二十岁,皇上已经让他跟着成郡王编书了,我三叔说,文采那是一等一的好,这么年轻,都能全部心思用到读书上,十分难得。”
“呵呵”钱隽笑了一声。“你言下之意,其他本事就不行了,就一书呆子?”
文翰不好意思了,辩解道:“说实话,若不是你给我说出这话,我觉得周大人的闺女嫁给成郡王的小公子,倒是一桩美满姻缘。”
钱隽冷笑:“哼,确实是一桩美满姻缘,一个书呆子男人,除了会编书,什么都不懂,女人家里家外一把罩,累也累死了。”
“王爷,我就是担心这女子太能干了,会不会把男人压住了呀。”
钱隽一摆手:“我儿子不会,能干的女子才能配上他呢。”说完,才想起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没问,“周家闺女品行怎么样?”
“没的说,周夫人去世,周大姑娘又操持着帮父亲娶老婆,现在,和后娘的关系十分融洽,新周夫人有个小妹,跟着姐姐生活,跟周大小姐关系都处得很好呢,不知道的,还当她们是姐妹俩。”
钱隽想起文瑾,她可是经历了三回帮着给长辈续弦呢,而且,也和继母关系不错,想起老婆,他心里涌出柔情,对这个周大姑娘更看好了。
回到家,钱隽把文翰给的四页纸交给文瑾,还把文翰的话都说了一遍:“难怪有消息说,董进才推荐周大人去吏部当尚书呢,他以为周家肯定会跟他结亲呢。”
文瑾眨眨眼睛:“你安排一下,让金金和周大小姐来个偶遇,看看两个孩子有没缘分。”
“一面之缘,不一定能感觉到的。”钱隽心说,见你第一次,我也只是好奇,根本没想到娶你,谁想好奇害死猫,让你把我牢牢地套住了。
文瑾不知道男人心里在想什么,她很认真地解释:“好歹两个孩子见一面,盲婚哑嫁的,太不好。”
“好吧,你等着。”
钱隽本来就有撮合几家权贵结亲的计划,现在加上自己儿子,觉得并没有增加什么负担,他仔细斟酌了一番,很快就安排好了。
周侍郎的女儿周明芳当年为了母亲身体健康,曾经在庙里许下宏愿,虽然娘亲还是撒手西归,但她依然如约还愿,每年都要在珠林庙住一个月,每天吃素、抄经、学习佛法,前面几年都很顺利,但今年,珠林庙忽然热闹起来。珠林庙前后只有两进庙堂,后面一溜上房,共三间,是住持和两个徒弟住的,三间西厢,则是香客休息的所在,现在,由周明芳和奶娘、丫鬟住着,东厢,则是周家派来的几个粗壮的女仆,负责保护小姐安全的。珠林庙小,平日里也非常安静,很少有香客到来,这个月,更是不许人从前堂进入后院,前几年,都是这么要求的,偶尔有个香客,也很遵守规定,可就在周明芳住满一个月,准备回去的这天,却出现了意外,一个贵妇来上香,她怀里抱了个纯白的京巴小狗,那狗忽然从锁着的二门门缝里挤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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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 救美
负责接待的小尼姑很着急,匆匆跑到师傅那里取来钥匙,打开二门,带着贵客的仆人进入内院找狗,就在这时,又来了一群香客,却都是男的,他们不顾尼姑师傅的阻拦,也跑到后院去了。
周明芳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堆在院子里,仆人一看来了一大群人,唯恐东西丢了,最主要的,约好的肩舆也到了,周姑娘本来坐了肩舆到山下,换成自家的马车回家,现在,到底是走还是不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