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梁本来已经哭累了,这时候被铁蛋一劝,立刻就顺势站了起来,冲到赵大柱的面前就是一拳,正打在他的鼻子上面,立刻就流血了。

赵大柱疼的啊呀一声,倒退了几步,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捂着鼻子直叫唤,还不忘了瞪赵大梁,嘴里骂着,可是却因为鼻子受伤,又疼又酸,骂的断断续续的。大柱媳妇跑到他身边,拉开他的手一看自家男人的鼻子向下蹋了下去,一看就是断了,血肉模糊的吓人,立刻尖叫起来,跳起来指着赵大梁的鼻子就骂上了。

“你给我闭嘴!就是你这个贱 妇把我娘给害死了!我娘是你婆婆,你这是不孝!赵大梁身为儿子,却在一旁没有管住你,他也不孝!不孝就该打!今天我不但打他,我还打你!”

赵大梁想到自家这个大哥和大嫂这些日子给他家里添的乱,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所以狠劲一上来,也不管什么大哥大嫂了,不管男人还是女人,上去就打。他对着大柱媳妇的脸就是两个耳光,然后又踢了赵大柱一脚。

赵大柱疼的在地上直打滚,大柱媳妇的脸上本来就有和孙氏打架留下的伤,现在这么一打,更疼了,叫声响的不少人都想要捂耳朵。

“二叔!二叔!你不要打我爹娘,不要打他们!”

铁蛋跑过去拦赵大梁,赵大梁见侄子一个小娃儿扑上来拦他,他急忙停手,可是还是把铁蛋给弄了个跟头。

“我的儿子!”大柱媳妇见儿子摔了个跟头,急的扑了过去,把铁蛋给扶了起来,心肝儿肉地叫着,不断地问他疼不疼,双手更是在他身上四处抚摸着。

铁蛋说:“娘,我没事,你的脸上流血了,疼不疼?”

“好儿子,娘没事,都怪你那个该死的二叔,没事打人!你以后要帮着娘打他!”

村里的人听到大柱媳妇这么教育铁蛋,都是摇了摇头,想哪有这样的娘啊,居然教儿子打自已的叔叔,这孩子还不长歪了啊!

铁蛋摇头说:“娘,我不能打二叔,二叔打你是不好,可是他是以为你把阿婆气死了,他才打你。我不能打二叔,他是长辈。沈四婶娘说了,好孩子不能不分对错就上去打人,要明白道理。”

村里人一听,心里想,得,这铁蛋还真长不歪,这多亏了人家苏芷,看看不但自家的孩子教的好,连别人家的孩子都受益了,真不愧是个有本事的妇人,看来以后也得让自家的孩子多去和小日和月月玩,这样不但能让孩子学好了,还能拉近大人间的关系呢,到时候福园那里有赚钱的活儿,也可以让家里大人去做,一举两得啊!

大柱媳妇一听铁蛋这么说,气的脸都扭曲了,更疼了,她真想骂自家儿子一顿,可是这个时候不是骂他的时候,所以只能忍着,越忍脸越疼。

赵大梁在一旁说:“看看!铁蛋这么小都比你们两上懂事!你要们是有他这份孝心,娘也不会你们气死了!”

赵大柱被赵大梁这么打了一顿,胆气小了许多,小声地说:“娘不是被我们气死的。”

赵大梁气的瞪他,说:“不是让你们气死的,那是怎么死的?可别说娘是突然生了病死的!怎么早不发病晚不发病,就在你们这里发病了。我可是听说了,你们和娘吵架了!告诉你们,你们把娘气死了,我以后没有你们这样的大哥大嫂,以后咱们两家不要再来往了!”

其实张庆娘嫌弃赵大柱两口子总来占便宜很烦,他又何尝不是,只是他念着兄弟的情谊,所以才没法子。本来因为和柳四娘和离,在村子里名声就受影响了。要是再和兄弟吵起来,那不是更不好了。所以一直忍着。现在他可算能摆脱这个**烦了!这个时候要是不提出来,他可真是个蠢子了!

赵大柱一听傻眼了,他可是一直想要和二弟一家子套近乎的,就像他媳妇说的那样,只要巴着二弟一家子,他们这辈子都能吃香的喝辣的了,这要是被甩开了,以后他们可怎么活啊?

“二弟!这可不行!咱们可是亲兄弟啊!你不能这么没情义啊!”

“你早就是过继出去的人了,要不是娘,咱们都只能是堂兄弟!现在你把娘给气死了,我不认你这个哥哥了!”

赵大梁气哼哼地说,想大哥都给过继了,娘还这么掏家里的东西填这无底洞,现在可算是个头了!

赵大柱看着媳妇,想这时候可要她说话,他是不知道怎么说了,打又打不过。

大柱媳妇心里猜到了赵大梁的心思,心里哼了一声,想甩开我们,你们想的美,今天要甩开我们,也得让你们掉一层皮!

“赵大梁!你不要在这里和我们断亲!我们还想和你断呢!你说我家大柱是过继出去的,可好歹还是这赵家的种儿,倒是你,指不定早就不是赵家的种儿了!你根本不是我们大柱的弟弟!”

本来安静地看着赵家人自已起内哄的河边村人这下子又议论起来,他们可是之前听到了沈张氏说李婆子的事儿了,现在一看赵大梁,还真的觉的有些像毛家的人,这些议论声全传到了赵大梁和张庆娘的耳朵里了,两人的脸色好不好看,尤其是赵大梁,一张脸红的要滴血了,咬咬的直响,任人被说成是野 种,都会气的发疯。

“你这贱 妇胡说什么?是不是还欠打!”

“你敢打我?里正!你要给我们做主啊!赵大梁他要打死人了!”

大柱媳妇知道打不过赵大梁,连忙聪明的去求救兵,向着里正就开始求助了。

里正在那里沉着脸,说:“赵大梁,你好好说话,不要动手打人!”

赵大梁只能停下脚步,气的瞪了大柱媳妇,对里正说:“里正,这贱 妇气死我娘,还在这里侮骂我!我请你给我们决断,我要和他们一家子断亲,以后互不来往!他们是死是活,都和我没有关系!”

“你是和我们没有关系!你根本不是赵家的人!是我们要和你断了这亲。不过在断之前,你得把我们赵家的东西都还回来!”

大柱媳妇说着,走到这一步,她是一定要从赵大梁的身上扒下一层皮来。她知道,经过这事,他们家在河边村的名声更完了。如果没有钱,他们一家人会过的很不好,所以一定要要到钱,只要有了钱,他们一家子才会过的好,实在不行还能搬家呢!

赵大梁又火了,任大柱媳妇两次三番地说他不是赵家人,他可是受不了了,不管是什么时候的人,都会对这种话生气的。不过不等他说话,大柱媳妇就把他的话头儿给挡住了。

“赵大梁,你不要认为我是血口喷人!这是大伙儿都知道的事情,你不是我们赵家的种儿!今天娘为什么人生气,不是因为我们,是因为你!你不是赵家的人的事儿被人给揭穿了,娘这是又气又恼,这才气死的!要怪就怪你!要不是你,娘哪里会受到这份罪,你还是快快把我们赵家的财产交回来,然后赶快滚出河边村吧!对了,把你那亲爹带上,不要让我们看到了膈应的慌!”

大柱媳妇虽然一脸血,可是那张嘴却还是很能说,吧吧地就把事情给说清楚了,当然,她说的话有多少水份只有她自已清楚。

事实真相是,大柱两口子逼着李老婆子把赵大梁的家产都要过来,给他们,把赵大梁赶出去。李老婆子不同意,然后大柱媳妇口不择言,说李老婆子这是心疼老 相 好的儿子,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要去找里正他们做主,到时候看能不能要回家产来,还得让赵大梁丢人,在这一片混不下去。

李老婆子一听当时就气死了。

赵大梁还不知道今天他娘和沈家的人也吵了架的事情,他听了大柱媳妇的话,只知道自已被人给说成是李婆子偷 情生出来的野种了,他气的直咬牙,到了一旁问一个平时和他关系还算不错的人问了,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时就觉的头有些发晕。

张庆娘也是皱眉,想自已真是倒霉,找这个赵大梁本是想要过平静的生活,当个普通的女人,为了这个把自已的银钱都贴了上去,还忍气吞声,结果这日子比她之前还要憋屈了,真是气死她了。

“我相公是不是赵家的人,不是一句话就能说了算的,你们说不是,我还说是呢!说和那个毛家的人长的像,我看那是胡扯。没证据的事情,不要乱说!大梁,带上娘,我们回家去,不要理会这两个良心让贪心给黑了的人!”

第三九五章 退亲风波

赵大梁听了张庆娘的话,也觉的这个时候再在全村人的面前说这个事不好,这简直就是给人看乐子的,他的脸全都丢光了,他从心里恨上赵大柱两口子,想自已之前帮着这两口子那么多,让他们占了那么多便宜,还不如喂只狗来的划算,狗还会摇尾巴呢!

赵大梁过去就要把李婆子抱起来,其实他心里真的不想管李婆子了,以前他是孝顺,可是也快在李婆子纵着赵大柱和赵小花惹了这么多事之后把孝顺给磨光了。尤其是这次居然闹出来他是那毛家的孩子的事情,他真是要气疯了,以前他也听到过他娘和毛老六的流言,就很不高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又闹了起来,还闹到他头上来了,简直是要把他逼疯啊!

“你不能走,今天就要在这里把事情说明白了!你不是我们赵家的人,快从我们赵家滚出去!最好也滚出河边村去!”

大柱媳妇这时候从一旁抽起一根棍子来,挡在身前,不让赵大梁去抱李婆子。

赵大柱见媳妇都敢冲上去了,他也连忙东看西看地找东西,找来一把锄头,也过去拦着。

赵大梁和张庆娘真是要气疯了,这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后来怎么样了?”

苏芷听着花婆子口水四溅地给她说着今天村子里发生的事情,听的津津有味,她想自已果然是穿 越的人啊,哪怕没穿到皇宫或者大宅里面,只是穿到一个小村子里,也是天天有无数精彩的事情在发生啊。今天这个事情,简直就是一波三折啊,而且全是高 潮,简直让人听的目瞪口呆。

花婆子可是专门跑来给苏芷讲这些事儿的,今天发生这些事儿的时候,苏芷这福园里面正忙着呢,自然是不清楚,她为了和苏芷拉近关系,自然是先跑着来给她报信儿来了。一见苏芷听的很入神,她立刻谈兴更浓,又开始吧吧地说起来了,一旁听着的沈子安和蓝大娘也听的认真。

“最后的结果就是这样,赵家两兄弟还没闹出来结果呢,那毛家人又来添乱了,居然说赵大梁不是他们家的人,可是这是给他们家带来不好的名声了,要赵家和你们老宅都赔他们损失呢,要一家赔一百两!他这简直就是抢钱呐!要是钱真这么好赚,大伙儿都不用干活儿了,天天你说他是这家儿子,他说我是那家女儿,然后想着法子向别人要银钱不就能当上地主了?”

花婆子哼哼着说。

苏芷听了最后一句忍不住一笑,想花婆子这张嘴也是挺能损人的,不过她这话说的倒是在理,这毛家人可真是可恨,怎么总做这种趁火打劫的事情,这次居然要一家赔他一百两,他,他当那银子是山里的石头吗?

这个时候一户农家一家子一年去了吃穿有度,也不一定能存下十两银子,毛家一下子要一家一百两,是要人家的命啊,他当人家会给吗?他的名声又哪里那么值钱?真是脸皮压厚了。

“那后来呢?肯定是没人理会毛家了吧?”

沈子安在一旁问,虽然现在和沈家老宅闹的很僵,他已经不去老宅了,还打算着就是给沈有福的孝敬,在没有弄清楚真相之前,都让大哥二哥他们捎过去。可是他还是关心着那边的,那里可还有大哥一家呢,大哥对他还是不错的。

花婆子见沈子安也问了,连忙说:“自然是没人理会了,村子里的人都看不过去了,里正后来出面了,让他们全都各自回家,有事情自已私下里解决去,说要是把事情闹的太大了,给村子抹了黑,就要把他们都给逐出村子去呢!”

在良国,如果村子里面出现了实在让人无法容忍的人,是可以通过多数人的同意之后给轰出村子去的。像这样的人,要么走的远远的,否则附近的村子都不愿意接受他们的,就算给了银钱好处,勉强入住,在村子里也会被人白眼相待的。

所以里正这话一出,村民们也有不少人看不过去赵家和毛家了,就附和着说把他们两家都赶出去,结果毛家赵家全不敢闹了,乖乖地各自回家了。

“不过这事没完,我看那李婆子一入土,还得再闹起来。赵大梁家里有那么几个银,可是让毛家和他那大哥给惦记的狠呢!”

花婆子说,心里想李婆子有两个儿子又如何?有一个会赚钱的儿子又如何?现在还不是落的这样一个下场,她觉的还是她的儿子好。

苏芷等人也觉的这些人还得闹起来,看来还有热闹可看。

李老婆子已经死了,总是要入土为安的,两个儿子现在互相看着不顺眼,可是还是要一起给这当娘的办丧事。

因为李老婆子死的这个原因实在是不好听,再加上她被人怀疑和毛老六有私 情,还有她两个儿子之间的矛盾,更不要提赵小花现在还在大牢里面呆着呢。这样一个人的丧事,真是没什么人愿意去,最终办的是冷冷清清,十分的凄凉。

在李老婆子办丧事的同时,沈家也去了钱家提退亲的事情,自然是板着脸去,指责钱家隐瞒钱广的伤情,骗着他们把女儿许给了钱广,直接开口提退亲。

钱大户勃然大怒,当初沈家为了这门亲事,可以说是逼到他们头上来了,现在却又不同意了,他们自然是不会同意退亲,要是退了,他们也太没有面子了。

钱夫人也是坚持不退,她那态度就是在为了呕气一样,明摆着就是当初不愿意和你们家亲这个亲事,你们坚持,现在想退,晚了!

“钱老爷,钱夫人,还请你们好好想想,我们家是一定要退了这门亲事的。哪怕是告上官府去,也是要退的。只是到了那个时候,咱们两家可就全都脸上不好看了。”

沈张氏对沈有福示意,让他不要开口,她开口,她清楚,沈有福脾气不好,要是一句话说不好,钱家真的死扛到底,到时候还真难办了。她说上官府去讨说法,那也只是说说,这奶亲就够不好听了,要是闹到官府去,可就更难听了。她现在也就是在赌钱家不愿意闹到官府去,才这么说,给双方一个台阶下来。

钱夫人冷笑地看着沈张氏,说:“沈夫人,你家里真是好家教!一个姑娘家,退了一次亲事就罢了,这还要退第二次。你们家的姑娘可真是金贵,一个两个地都配不上了,还是订了亲之后才配不上的,也不知道订亲之前眼睛都看到哪里去了?!”

“钱夫人,这和我家珠儿无关,而是你家,如果你家之前说出钱广跟脚了了残疾,这门样事也不会成了。现在吃亏的可是我家女儿。你们又何必这么的动怒?说起来还是你们对不起我们家。”

“当初要不是你们家里逼着,这门亲事根本就成不了,也不可能那么急匆匆地就定下了。自作孽,怨的了谁?!”

钱夫人嘲讽地一笑,现在她心里真是爽快极了,想儿子想的这个主意是真好,看沈家还真来退亲了。该着他们为难为难沈家了,想到当初订亲时沈家逼他们,她就一肚子气,嘴里的话就尖刻起来。

其实,如果沈珠不在意钱广的跛脚,还是愿意嫁过来,那钱夫人说不定还会对她改观一下,现在一看,这沈珠就是个贪财无情的女人,就是冲着他们家的钱,还有钱广的人才来的,钱广一有了灾,她就闪了,这种女人不能要!

沈张氏心里也是懊悔,当初那么急着订亲做什么?既然逼着钱家就范了,等钱广伤好了再订亲也是行的,怎么当时就那么急着订了亲事呢?现在真是后悔莫及啊。其实当初他们家里是怕钱家反悔,才那么着急。而钱广也因为气恨沈珠,想要报复她,才早早地去提亲,就那么急地订下了亲事。

现在钱广的设计成功了,沈家要退亲,钱家自然要趁这个机会好好地羞辱沈家一番了。

不过在沈家人的软硬兼施之下,钱家还是同意退亲了,表现的是那种极为愤怒的样子。其实他们是想着再不同意,万一沈家不退亲了,那就得不偿失了,毕竟钱广可是没真跛啊,他也不想和沈珠成亲。

钱家和沈家把亲事退了,不过在这过程中,两家的恩怨已经闹的沸沸扬扬了。

沈家的人自然是说钱家骗婚,要让跛脚的儿子娶他家的女儿。

钱家的人却是把沈家当初如何逼婚,如何婚事订的匆忙,又如何退亲的事给说了出来。

开始的时候,有人同情沈家,有人同情钱家,后来钱家请出来所有给钱广看病的郎中,都说了钱广在订亲的时候,他的伤根本看不出来会跛,后来会发生那种情况,完全是伤情恶化。并且说了连沈家的四房儿媳妇都给钱广配了药,足以治好他的伤,后来出现突发*况,实在是意外。

苏芷和沈珠是姑嫂的关系,而且苏芷名声现在已经很大,不仅因为她聪明,还因为当初旱灾时下雨的功劳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的药也是十分的灵验。有她给治伤配药,又有那么多郎中做证,钱家立刻就占了上风。

第三九六章 布娃娃引来的耳光

这场退亲的风波当中,开始是两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各有一方人同情他们,认为是另一方不对,可是随着众多郎中出面证实,还搬出了苏芷,立刻形势就向一面倒了,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了钱家是无辜的,而沈家在这门亲事中是墙头草,在钱广好的时候愿意,在钱广不好的时候就不愿意了。

其实沈珠本身就退过一门亲事,现在再对一门,本身就已经让人认为她是理亏的一方了,更何况现在有人证明了。

钱家的人扬眉吐气,觉的心中出了这口恶气。

沈家就是一片阴云密布了,沈有福沈张氏和沈珠现次闭门不出,因为现在出去,村里人看他们的目光更加的鄙视了。

沈有福在屋子里面一袋烟接着一袋烟地抽着,眉头紧皱,时不时地开口骂上两声,一会儿骂钱家,一会儿骂沈珠,一会儿骂沈张氏,一会儿骂沈子安和苏芷,越骂火气越大,最后气的把烟袋狠狠地敲在了炕沿上面,直接给摔折了。

“你发那么大的火又有什么用?事情已经这样了。”

沈张氏坐在炕的另一边,手里一直在绣着花,在沈有福敲断烟袋的时候,她手一抖,扎到了手上面。

“当初要退这门亲事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可能会是这种情况,现在生气又有什么用处?别把身子气坏了,你可是一家之主。”

沈张氏最后一句话说的格外的温和,看着沈有福的眼神也是十分的担忧,那种倚重依赖的温柔眼神一向是她对付沈有福的必杀技。

沈有福本来十分生气,想要冲沈张氏吼上两声,但一对上她的眼神,就吼不出来了,这么多年下来,他一直就吃沈张氏这一套。从年轻的时候被沈张氏这种眼神这种温柔吸引住,到现在他都成了一个习惯了,就是一看到沈张氏这种样子,他就什么脾气也没有了。

“当初是想到了会有人拿咱们说三道四,可是没想到会情况这么严重啊。要是早知道这样,这门亲事真是不该退。可不得连累了咱们子举了?他那可是要当官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的前程。”

沈有福现在生着沈珠的气,对她名声受损根本就不在意,只想着儿子。

沈张氏幽幽地说:“谁知道呢?本来算计的挺好的,哪里能想到钱家会把子安媳妇给搬了出来。哎,也许子安真是恨着我们的,这才有了子安媳妇这一出。都是我害了珠儿和子举,要不是我没事不舒服,吃那个细明砂,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这哪是你的事!都是那两个混帐做的好事!真是吃里扒外的东西,怪不得那女人多年肚子没动静,原来这就是要生个祸害给我!要是早知道他是这么一个祸害,早该在他生下来的时候就一下子掐死了!”

沈有福恨恨地说,想到沈子安就来气。

沈张氏面上不显,心里面也是对沈子安十分的气恼,沈子安现在不来老宅,更是扬言不再叫她娘,让她成了全村的笑柄,而且就因为沈子安的态度,本来李老婆子那没有证据的一番话现在也好像成了真的一样,她快要被村里那些人把她当成杀人犯一样看待的眼神给气死了。还有这次沈珠的事情,要不是苏芷,怎么会这样。因此,她毫不留情地在沈有福面前给沈子安他们上眼药,果然,沈有福立刻就骂上沈子安了。

沈有福骂完了沈子安,又开始骂苏芷,对这个儿媳妇,他比厌恶沈子安更厌恶,他这前三个儿媳妇,哪个不是对他恭恭敬敬的,就这个儿媳妇敢和他无礼,要不是她,沈子安也不会分家出去单过,也不会过的那么好的日子,也不会让自家变成村里人的笑柄,说他把个最会赚钱最有福气的儿子儿媳妇给分了出去。

沈张氏听着沈有福骂,又继续在那里绣花,一边绣一边劝着沈有福。

“不要生气了,反正当初早就知道退亲会有人骂,这多一个人骂和少一个人骂,也没有多大的区别。咱们子举以后当了官,也不会在这里当,让他少回来就得了,等当到足够大的官的时候再回来,让那些骂的人全都跪在他的脚下,看谁还敢骂!至于珠儿,让子举给在京城或者他去做官的地方找个好人家,相信别人一看她是子举这个官的妹妹,都不会想到她之前退了两门亲的。到时候他们过好了,谁敢再嘲笑咱们?你就等着享福吧,老爷子!”

“你说的也有理。”

沈有福被沈张氏一劝,心里好赖舒服了一些,尤其最后一句老爷子,可是叫的他心里那叫一个爽快,他这辈子就想着人家都叫他老爷子呢!

“不过老四那白眼狼我有空还得去骂骂他,真是娶了媳妇就丧了良心了!这次要是不骂他一通,以后还得再害咱们,说不准哪天就让他们给害死了!”

“呸!说什么胡话呢!”

沈张氏轻轻地唾了一口,瞪了沈有福一眼,说:“我可还没活够呢,咱们有这几个儿子女儿在,还怕被人害死?你把你的身子养好,给我们做主就行了。”

沈有福被沈张氏瞪了也不生气,心里想自已这老婆子年纪一把,可是还是这么有颜色,当年自已眼光可真好,娶了她真是自已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了。可惜在那之前有那个蠢妇,让张氏这么好的一个女人成了平妻,一辈子矮了别人一截,现在还要被那蠢妇的儿子给欺负,自已一定得对她更好点。

“死老头子,你看什么呢!”

沈张氏见沈有福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声呵骂着。

沈有福和沈张氏两人的屋子里面从硝烟弥漫到了情意浓浓,而沈珠的屋子里面却还是一片阴云密布呢,她的手里也拿着绣花针,不过并不是像沈张氏那样在绣花,而是在一个小布人上面狠狠地扎着,扎了一针又一针。

沈珠一边阴着脸扎着那个小布人,一边狠狠地骂着。

“我扎死你!扎死你!你这个贱 人!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哪里会变成这样?!全是你这个贱 人害的!你哪里是我的四嫂,你就是我的冤家对头!苏芷,你去死吧!死吧!扎死你!”

显然,这个小布人就是沈珠做的代替苏芷受罪的,她真的想扎的就是苏芷。

“小姑姑,你中午就没吃饭,这是给你做的糖水鸡蛋,你吃了吧。”

春兰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个拖盘,上面有个碗。

“啊!”

沈珠被吓了一跳,手里的针一下子扎到了手指头上面,几乎没把手指头扎穿了,疼的她惨叫一声,把布娃娃随手一甩,就把手指头放在了嘴里面,疼的眼泪都下来了。

春兰被沈珠的叫声吓了一跳,手里的托盘都掉在了地上,碗摔碎了,吃食撒了一地。春兰也顾不得碗了,她见沈珠那个样子,担心地跑过去,问:“小姑姑,你怎么了?啊!”春兰捂着脸倒在了地上,觉的脸一阵火辣辣的疼,耳朵里边更是轰隆隆地直响。

“你作死啊!为什么不敲门进来!你还懂礼不懂?!就你这样子将来也就配嫁个泥腿子给人当煮饭婆!”

沈珠最怕疼了,十指连心,这一针下去,她几乎疼的发疯了,再加上之前退婚引起的害怕愤怒憋屈等情绪,她平时温婉的样子也不装了,一下子把这股火都发在了春兰的身上,一个耳光就冲了上去,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春兰坐在地上,有些傻了,是被吓的,也是疼的,一边耳朵轰隆隆地响着,什么也听不清,沈珠的叫骂声全从另一边耳朵传进脑子里。她看着沈珠,想这是她那个平时一副温柔优雅样子的小姑姑吗?为什么她要打她?

沈珠屋子里面的喧闹引来了别人,正是春香,她刚才和春兰一起做那个糖水鸡蛋,只是她不想见沈珠,所以春兰去送的,她正想回屋子,听到一阵呯里啪啦的声音,然后就是沈珠的叫骂声,她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连忙跑了过去,就看到春兰倒在地上,手捂着一边脸,一动不动。

“啊!姐姐!你的耳朵流血了!”

春香去扶春兰,就看到春兰捂着耳朵的手指缝里有血丝流了出来,吓的尖叫起来。

春兰一听,有些呆呆地看着春香,她耳朵还在响着,好的那边耳朵没有对着春香,所以听的不太真切。不过等她看到春香拉着她的手,看到那上面的血丝的时候,她明白了春香在喊什么。

春兰看着那血丝,想着那是从耳朵里流出来的,而耳朵还在山摇地动一样地耳鸣着,她觉的眼前一黑,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沈珠也傻了,她只是一时生气,才会打了春兰一下,她没有想把她打的这么严重啊!

“快去叫郎中来!快去啊!我姐姐要是有什么事情,我不会放过你的!”

春香冲着沈珠大声地喊着,她和春兰平时感情很好,而她和沈珠的关系并不好,所以现在姐姐被沈珠打伤了,她看着沈珠就像看着敌人。

第三九七章 王氏的悔恨

沈珠被春香一吼,也顾不得维持她身为长辈的尊严了,慌慌张张地‘啊’了一声,就向着外面跑去,结果绊在了门槛上面,摔了一个跟头,疼的她立刻叫了起来,眼泪一下子流出来。

“珠儿,你这是怎么了?!”

沈张氏过来扶沈珠,她和沈有福的房间就在沈珠的旁边,能听到这屋子里面的动静,就过来看看,这些天沈珠的情绪不太稳定,她挺担心的,虽然这个女儿给家里找了太多麻烦,可是到底是她的女儿,又长的好,还聪明,将来也是可以嫁个好人家的,她并没有放弃这个女儿。

沈珠又慌又怕眼泪都流了出来,她这辈子虽然做过许多的坏事,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要害死过人,今天她一出手就把春兰给打成那样了,她心里真怕了。一听沈张氏问,她断断续续地说她打了春兰,把春兰的耳朵打流血了,春兰晕过去了。

沈张氏一听就急了,连忙隔着窗子就叫沈有福出来,又叫三房的人出来。

今天三房的人只有沈子平和孙氏在家里,另外就是春花,三个男娃儿全都跑出去疯玩了,他们早就听到沈珠的屋子里面有动静了,不过没出来,都以为沈珠在发脾气,不想去找不自在,现在听到沈张氏喊,立刻三个人全都跑了出来。

“老三,老三媳妇,快进去看看春兰怎么回事!春花,帮着我把你姑姑扶起来。”沈张氏吩咐着。

沈有福这时候也出来了,问这是怎么了,他想这个女儿可真是让人不省心,比当初的大女儿沈玉还让人不省心呢!

沈张氏怕沈有福生气,就说:“春兰进珠儿的屋子,招珠儿不痛快了,珠儿就打了她一下,哪里想到打的不是地方,打耳朵上了。好像有些打坏了。你别急,这还不知道到底怎么着呢。”

沈有福一听皱了眉头,看了沈珠一眼,说:“你没事打她做什么?到底是你的大侄女,和你也差了几岁,你还打她,也不怕她以后记恨着你!看你怎么和你大哥大嫂交待!”

沈珠本来还害怕,这时候那怕劲微微地过去了,听沈有福这么说,就回嘴道:“她是我的晚辈,招我不痛快了,我还不能打她吗?要不是她躲,怎么能打到她耳朵上?大哥大嫂要是怪我,我还要说他们没有把女儿教好呢!”

“你说什么?!”春香这时候正出来,她虽然不放心姐姐,可是更担心家里不给请郎中来,所以出来求爷爷和阿婆,结果正听到沈珠的话,气的眼瞪的溜圆,“你可是我们小姑姑,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是长辈就能把我姐姐打成那个样子了?!你这样子哪里配当我们的长辈!”

“春香,不许对你姑姑大声喊,还有没有规矩了?”沈有福训斥着春香,他最在乎的就是家里的规矩了,这小辈要是不敬长辈,那成何体统,要是不管,以后家里的人都不会孝顺他的,那他可不依,他可是一家之主!

春香咬着嘴唇看着爷爷,她对这个爷爷是不太敢顶嘴的,因为爷爷脾气不好,他们这些小辈都不敢惹他,多年下来,都成了习惯了。可是心里又实在生气,就对着春花说:“春花,你帮我看着我姐姐,我出去请郎中来!”她说着把扶着沈珠的春花给扯了一把,推进了屋子里面,然后就向着大门口跑了,一眨眼就没了影子。

沈珠本来是被春花扶着,结果春花一走,她差点儿又摔一个跟头,气的直瞪眼,想春香那是故意的。

“春兰怎么样了?”

沈有福站在门边上问着,虽然不太在意孙女,可是现在家里本来就乱,再添上这一笔,别再更乱了。而且这人伤了,请郎中看伤可是要花银子的,总要问问伤的情况轻重,最好是轻点儿。

孙氏在春香一出去,就在春兰的人中上面掐了两把,春兰悠悠地醒过来。

“爹,春兰醒了,想来是没事了。春香那妮子跑了?跑那么快做什么?这人又没什么,用的着请郎中吗?还得花银子!”

现在他们还没有分家,这春兰受伤,还是沈珠弄伤的,肯定是要花公中的银钱了。

春花在一旁看着春兰从耳朵里流出来的血,心里有些害怕,想这耳朵流血了,会不会聋掉?娘居然还说没事,连郎中都不想给请,可真是过份,可是她又不敢说话,只能过去扶着春兰,想让她舒服一些。

春兰这个时候完全清醒过来,她觉的脸疼,耳朵更疼,最让她害怕的是,她疼的那边的耳朵还有响,听孙氏说话就好像隔了好多层山一样,她吓的叫了起来。

“我的耳朵,我的耳朵听不清了,爷,我的耳朵听不清了!好疼!”

“唉呀,一会儿就好了,只是打了一下,哭的那么凶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小姑姑把你打成什么样子了呢?家里又没出大事,不许哭了。”

孙氏说着,她刚说春兰没事,春兰就哭,她也不高兴,想这妮子和她过不去呢。

“好了,你不要说春兰了!把她扶回屋子去!”沈有福呵斥了一句孙氏,看了春兰的脸一眼,发现那上面的血迹,脸板起来,想这可不要真的聋了,那到时候沈家有个聋子的孙女,真是不好听,要是嫁的不好,还是家里的麻烦,大儿子大儿媳妇还得有怨。

春兰被扶回了屋子里,交给春花看着。

沈珠去了爹娘的屋子里,沈张氏一边安慰她,一边数落着她。这个女儿本来是个很让她放心的姑娘,可是最近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她得扳扳她了。要不到时候沈子举给她相看了好的亲事,她也掌握不住啊。

春香急急忙忙地跑着,在路上看到了大郎二郎,两人刚从一人背着一捆柴回来了,见到春香跑的气喘吁吁,连忙问她出了什么事情。听到春香说春兰被沈珠打了,连耳朵都出血了,还晕过去了,两人全急了,把柴往路边一扔,就向家里跑,大郎跑了几步停下来,让二郎去福园叫爹娘去,他让春香和他一起回家去。

二郎点头,连忙又转身向着河东边跑了,春香这才和大郎一起回家了,她也担心春兰。

二郎跑到了福园就对爹娘把事情说了,沈子富和王氏一听春兰被沈珠打晕了,耳朵流血了,当时王氏就差点儿晕过去,强忍着头晕,大叫了一声,就跑了出去。沈子富也是急着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