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安当时只觉的胸口的血全冲到脑袋上去了,气的拳头握的咔咔响,大吼一声,如果不是那几个人是孩子,他几乎要冲上去打了。

那几个孩子全被吓的一下子住了手,四郎还把手里的石头砸在自已脚上了,疼的他嗷地一声叫起来。

沈子安的脸色更难看了,想想啊,只是那样从手上掉到脚上就疼的直叫了,那要用力地扔过去要多疼啊!而且那块石头有一个鸡蛋那么大,看着就够吓人了!

“子安。”

苏芷身上被砸了几下,幸好全是土块,不是石头,虽然疼但是不会砸的头破血流,她本来想要躲进柴门里去的,幸好沈子安回来了,见到他她即使已经不是心理年龄不小了,可是仍然有些委屈了。

沈子安见苏芷叫他,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带着委屈,头发上面还因为有土块打到弄的脏兮兮的,还有一片黄黄的菜叶子,别提多狼狈了,他的心更揪的慌了,连忙跑过去扶着她上下打量。

“怎么样?哪里疼?没有吓坏你吧?”

沈子安一连串地问,就怕苏芷说哪里疼,又怕她忍着不说。

人就是这样,越有人安慰就越委屈,不过苏芷毕竟稳重,并没有哭着诉苦,不过眼圈也有些红了,看着倒更显的可怜。其实她心里因为沈子安的到来和关心已经不那么委屈了,还感到心里暖暖的。

“我没事,还好你回来了。子安,他们找来一个老道,说我是扫把星。三嫂说她和她相公孩子的身体全是我克的,还说二嫂没有儿子也是我克的。”

苏芷轻轻地说,她倒不是告状,只是想让沈子安了解事情内容,更想看看沈子安是什么反应。这个时代的人都重视这种事,沈子安不会在乎她的病她的长相,会不会在乎她的命格呢?

“不要听他们胡说。”

沈子安皱着眉头说,然后转了头,他平时并不是常笑,总给人一种冷淡的感觉,现在这么一生气就显的吓人了,不要说那几个打人的孩子早跑到大人的身后躲起来了,就是大人们都有些退缩了,谁不知道沈家四郎有把子力气,连野猪饿狼都能打死,他们可不敢惹他。

那个老道士被沈子安那么一瞪心里也打起了鼓,想这人可不好惹啊,自已不会被他打一顿吧?那可就亏大了!

沈张氏在沈子安的瞪视下身子一颤,不过脸上努力保持平静,向着沈有福靠近了一些,这个时候她可不想招麻烦,还是让老头子来处理更不会让人诟病。

孙氏这个时候还没来的及被运走呢,她果断地继续装晕,这个时候就是要让沈子安和公公婆婆闹起来才好啊,那样才更容易把他们赶出去。

春花不敢看四叔的眼睛,她把自已缩成了一团,浑身都在发抖,她也知道自已今天做的事情不对,可是她没有办法。

沈珠聪明地躲在沈有福的另一边,小声地说:“爹,四哥生气了,吓死我了,他不会打人吧?”

沈有福平时最疼的就是最小的这对龙凤胎,见女儿那楚楚可怜的样子,立刻心疼了,对沈子安的不满更深了,这个儿子居然敢瞪自已这个当爹的,还把妹妹吓坏了,真是个逆子!

“子安,你瞪什么眼?!我们这是在帮着你解决这个扫把星,你不要不识好歹!”

沈子安冷声道:“爹,这是我媳妇,不是什么扫把星,如果她真是扫把星,我现在怎么会好好地站在这里?一个道士的话你就相信,难道不相信你儿子吗?”

围着的村民一想对啊,沈子安和扫把星一起,可是他什么事也没有啊!

三郎虽然怕这个四叔,可是一想到他的富贵生活可能因为那个女人全都没了,立刻说:“四叔你命硬,当然没事,倒霉的就成了我们!我不要和你媳妇住一个院子,我要过好日子!”说完立刻跑到人群中,生怕沈子安会打他。

那个老道士一看村民们有人用怀疑的眼神看自已,想可不能把事情办砸了,否则钱就没的赚了,虽然怕沈子安,但是还是壮起胆子来,想大不了他要动手自已就躲到人群里去。这么一想,他又想了想,向后退了一步,开口了。

“这位小伙,你家娘子确实命太硬了,小时克娘家,长大克婆家,只有经过点化才能消除一些厉气。她现在虽然仍然头罩黑雾,不过已经颜色很轻了,说明这是经过了点化了,只是还没有完全消除。这也正是为什么不是所有人都会被她影响到的缘故,运强的自然能抗住她的霉气,可是长此以往也会受到影响。”

老道士口若悬河,加上他白发白须,还真是唬人。

“还是真灵啊,听说这赵小妹确实是小时候就被送走了,好像就是进了尼姑庵里养着了,这不就是被点化过了。没想到连佛祖都不能让她的霉气彻底消除,可以知道她的霉运有多厉害了!”

“那是了,扫把星哪里能那么容易就被点化了!”

“沈家老四也是命硬的,他当年可是把他娘克死了,他和扫把星在一起当然没事了!”

“是啊,是啊,沈家两口子一个正气一个和气,大房和气,龙凤胎吉祥,这都是没事的,只二房被克的无子,三房一身的病啊!”

“我家就住在隔壁,前天儿媳妇头疼,是不是被克到了?!”

“我家住在前院,我那小子从树上摔下来了,不会也是吧?!”

“我家的老母猪”

“我家的大白菜”

村民们被老道士的一番话盅惑了,又相信苏芷是扫把星了。人就是这样,总是会把自已不幸的事情找个借口,最好不是自已的原因,苏芷立刻成了他们为自已的倒霉事找到的最好理由,越说越离谱,最后家里的鸡跑出去把蛋下在外面了都说成是苏芷影响的了…

沈张氏听着这些话心里快笑趴了,想快要成了,不仅把老四媳妇的名声毁了,连老四克母的名声也出来了!她悄悄地给沈珠使个了眼色。

沈珠心领神会,在沈有福耳边小声说:“爹,四嫂霉运这么强,会不会影响到五哥?”

沈有福眉头皱的更深,这些孩子里他最疼的就是龙凤胎,而在这种重男轻女的时代,儿子当然又排在前面,沈子举长的俊俏,头脑也好,上学堂被夫子夸奖会有大出息,沈有福对他寄予厚望,这些年家里吃的差穿的差都是为了给他攒束修和赶考的费用,不能因为任何事情被打断了!

“你这妮子说什么呢!”

沈张氏假意训了沈珠一句,然后带着担忧的语气说:“老爷子,你不要担心,大不了让子举出去住。再大不了,就是落榜了,还可以再考。我们这两把老骨头就再多拼几年。实在不行,那就是他的命了,不能让子安受委屈。”

沈有福被沈张氏的话感动了,想她真是个好女人,一直对沈子安这个不是亲骨肉的儿子这么疼爱,自已娶她真是有福气。看着她眼圈红了还劝自已,他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胡说什么,子举的学业最家里的头等大事,怎么能为一个媳妇毁了?说什么让子举出去住,就让子安他们出去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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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分家

沈张氏一听沈有福的话,脸上露出了微微为难的神色,可是心里却满意地笑了,想终于是把让自已难受了多年的这根刺拔出去了,还不落别人的口舌,又能让沈子安过的不好,她心里就像是喝了一口甜糖水,别提多舒服了。

沈子安和苏芷听着众人越来越大声的议论声,脸色都变了。

沈子安紧紧地抓住苏芷的手,给她力量,也给自已力量,小的时候就有人说过他的娘是他克死的,只是传了一阵子就平静下来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居然又被人提起来了,他心里一阵难受。

苏芷心里倒是并不难受,她只是感叹着不管是什么时候,人言可畏这个词都是至理名言,唾沫星子淹死人,哪怕你什么都没有做过,都有可能被栽上一堆莫名其妙的罪名。

孙氏躺在地上已经好一会儿了,因为沈子安突然回来,大家居然把她给忘了,就让她那么躺在地上,现在是深秋初冬时节,地面冷的很,她还有着身孕,早就冷的受不了了,本来是想拧春花一把,让她招呼着人把她弄回屋里去,可是一看情况又对自已这边有利了,她又不想走了。

“爹啊,娘啊!”孙氏假装慢悠悠醒过来,虚弱地‘嚎叫’着,“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要是再和老四他们两口子住一起,我们两口子和几个孩子的命就要全没了!分家,一定要分家!今天乡亲们都在这里,就让大家给评评理,看看我这个要求过份不过份!爹娘要是真舍不的四弟,就让他把那个赵小妹休了!”

“老三媳妇,你说什么呢!”

沈张氏斥着孙氏,然后一脸担忧地低下头去,好像很为难的样子,让一旁看着的人都想沈张氏真是个好人,对沈子安这个不是亲骨肉的这样的关照,这么多年视如已出就算了,现在都克到自已一家子人的身上了,她还是那么的不想亏待他,真是后母之中的典范!

孙氏抱着还没有怎么显怀的肚子就开始哭起来,她知道就算家里的人都想着让沈子安分出去,他们也都会端着架子,能不要脸皮闹开来的只有自已了。她才不管什么好看不好看,只要能让自已如意,她就是在地上打滚都愿意的!

沈有福皱着眉,对春花三郎斥道:“都傻站着做什么?!还不把你们娘扶起来送回房里去!”

春花连忙扶孙氏,她瘦小无力,孙氏身子又沉,连扶了几次都没扶起来,被孙氏瞪了好几眼,最后总算是在王氏的搀扶下让孙氏起来了。

三郎大声地说:“我不走!老神仙说了,我要过好日子就一定要让这个扫把星离开我们家!阿爷,让这个女人走!我们家不要丑八怪!不要扫把星!”

四郎也在一旁大声地附合着叫喊。

村民们看着沈家三房这母子几人,想他们是想把沈子安赶出去啊,说不定早就想这么做了,现在终于有机会了。虽然心里有些鄙视,不过想想谁不怕扫把星啊,要是自已也会这么做的。

沈有福瞪了两个孙子几眼,不过到底是孙子,而且他也动了同样的心思,正愁没人给他开这个话茬儿,现在他们送来了,他也就不训斥了,正好顺水推舟。

“子安,你是怎么想的?这位老道长这么说了,家里是不能再留你这个媳妇了。她是被瞒着病嫁过来的,这么久了,我们沈家又出钱又出力,已经仁至义尽了。现在她要克到我们沈家全家,不能再这样了。你想想吧,你是要把她休了,还是你和她一起搬出去?”

沈珠在一旁悲切地叫了一声四哥,她倒不是对沈子安有什么情意,而是让沈子安分家出去对她没什么好处,而他要是休了妻继续住在这里,那就又会像从前那样把所有赚的钱都交给沈张氏。那在她出嫁之前又可以给她攒上一笔嫁妆了。

王氏和孙氏和沈珠的想法不一样,她们盼着沈子安分出去,以她们的想法,沈子安分出去得不到什么太多的好处,那对自家就有好处,至少他住的屋子可以空出来了,她们的孩子都是男男女女好几个,也都快长大了,需要更多的屋子。

苏芷看着沈子安,她等他的回答,虽然这些日子他对她一直关怀有加,也知道沈张氏不是他的亲娘,他们这些日子来过的生活就像是分家单过的样子,可是这毕竟是他的家,真的让他为了自已离开这个家,他愿意吗?

沈子安握紧苏芷的手,说:“我是不会休了我媳妇的。”

沈有福本来还想着要是这个儿子休妻,那他就不让他分出去,过几年再给他娶个媳妇,没想到他这么的执迷不悟,心里也有些恼了。

“那就分家,不过子安你要想好了,这些日子来家里为了给赵氏治病,可是花了不少的银钱,想要分太多东西,那是不可能的!”

沈有福沉声说,他想到了沈子举,这个儿子明年春天就要考秀才了,他已经十五了,前几次都因为各种原因错过了,这次不能错过,一定要为他准备充份了。他一定能考上秀才,然后转眼就是举人,还要上京去考进士,那都需要钱,他手里的银钱要为他备着,不可能给沈子安这个为了个病女子就要分家的逆子!

沈子安点头,他其实早就预料到了,其实如果不是为了苏芷,分家的事情还是要等到沈珠出嫁沈子举赶考完了之后才能进行的。现在他早早地被分出去,有这两个没成亲的弟妹在,他又不被重视,肯定落不得好。他不在乎这些,凭着他一双手一身子力气,他一定可以养活的了媳妇和自已!

沈有福哼了一声,虽然是他要把沈子安分出去,可是看到这个儿子这么毫不犹豫地答应分家,他心里还是很气恼,想真是和他那个娘一样的不讨人喜欢,越养越成狼崽子了,真不如没有这个儿子!家里的东西一定要少分给他,看他过的难过不难过!

“道长,不知道把这个女子分离我们沈家,是不是她就克不到我们沈家了?”沈有福问,他对这个很相信,心里是紧张的。

那个老道士被晒在那里好一会儿了,这时候被问道,在回答之前看到了沈子安那双晶光四射的眼睛,还有苏芷那双平静的好像深渊一样的眼睛,心里就是一抖,想这两口子眼神怎么那么吓人。这一怕之间,他到嘴的话就变了,本来是想按着孙氏两口子的话把苏芷说成洪水猛兽,现在临时改词了。

“当然,这女子虽然是扫把星转世,可是她已经经过了点化,现在的霉运不是那么强了,只要不过份亲近,是不会危害到旁人的。”

沈有福一听安心了。

“这就好,这就好,多谢道长。还请道长前面喝茶,留下用饭。”

老道士一甩拂尘,说:“不必了,贫道这就告辞了。”他虽然也想着留下来用上一餐,可是夜长梦多,事完了还是快走吧,要是露馅了就不好了。

沈有福又让沈张氏拿了银钱给老道士,老道士才走了。

苏芷明知道这是迷信,明知道自已很无辜,她却想不出来有什么办法给自已洗脱罪名,孙氏两口子找的理由全是真的,硬要栽到她的头上,她说和她没关系,别人却不会信,因为现在的人太信这些鬼神之类的了。而沈家人也确实是想让他们离开,那她说什么都没有用。她的心里其实也是想分家的,凭着沈子安的力气和她的心灵手巧还有那一潭的灵泉,还怕过不好日子?

这么一想,苏芷也不去想什么扫把星的名声不好听了,反正时间证明一切,她就不信自已还能永远是扫把星了,那时候这老道士的话就会不攻自破。而家也分了,幸福生活全是她的了!

苏芷开始盼着分家了。

一群村民看了一场好戏,个个都是很兴奋,满意地回家去了,没一顿饭的时间,沈家发生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村子,苏芷的扫把星名声是坐实了。

而沈家也开始准备着分家了,当然,只是把沈子安和苏芷两人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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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不会和离了

沈子安和苏芷坐在破旧却干净的茅草屋里,两人互相看着,都没有说话,一时间显的有些清静,都能听到外面的鸟叫声了,净的让人有些心慌,尤其是沈子安,他走过去,握住苏芷的手。

“媳妇,今天让你受委屈了。”

苏芷本来还有些波动的心突然就安静下来,问:“那个老道士说我是扫把星,大家都相信了。你也知道我小时候就被人说命不好,才会被送到尼姑庵里那么多年。现在命还是不好,你不怕吗?”

沈子安一把把苏芷抱在怀里,下巴放在她的头顶上,说:“我不怕,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吗?就是有事,那也是我的命,怪不得别人。再说了,他们还说我克死了我娘,你不怕我吗?”

苏芷被抱在一个温暖的怀里,一直暖到了心里。沈子安没说不信她是扫把星,可是他说是不怕,并且就算他有事也不会怪到她身上,这比不信她是扫把星还要让她感动。要知道在古时候,一般人都会信鬼神的,就算不信鬼神,也会信一个人是有福的还是带衰的。沈子安就算是也信了她是扫把星,那也是正常的,可是他还是能不放弃她,这才是最珍贵的。从这一瞬间,她真的觉的这个人会是自已这一辈子的依靠。

沈子安见媳妇乖乖地让自已抱着,还用她的手环住了自已的腰,心里面很高兴,这些日子他和媳妇睡在一张床上,有的时候媳妇晚上冷了也会缩到他的怀里睡,可是白天他们可是从来没有这么亲密过。媳妇抱起来真是舒服,如果能一直这样抱着就好了。

苏芷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把这温馨的气氛打破了。

沈子安笑着放开苏芷,从随身的布袋中拿出包着的包子来,这么一折腾,已经凉了。

“媳妇,你热热吃了吧,是肉的,做的可香了。”

苏芷接过包子,心里感动,想这时候的肉包子也挺贵的吧,好像在看小说中,肉包子都是让人垂涎的食物。

沈子安总是会给她带回来一些好吃的,并不多,只够她一个人吃的。她这些天也吃到了肉,都是沈子安猎来的,被一大家子二十多口子一分,能有两块就不错了,她一个在现代餐餐有肉的人现在居然馋肉了!

“我已经做了一些粥,把包子热一热,我们一起吃。”

苏芷拿着包子要去忙,沈子安让她坐下休息,他去忙了,虽然苏芷现在已经能做活了,可是他仍然不让她做太多的活儿。

包子很快热好了,两人坐在一起吃起来。

“媳妇,你做的饭真好吃。”

“那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吃,你不要吃厌了就好。”

“不会,你就是天天做粥,我都吃不厌。”

沈子安高兴地说,想媳妇说以后还要给他做呢,这是想要和他安心地过日子了吗?记的她刚嫁进来时,天天像个木头娃娃一样坐着,他一碰她她还会轻轻地躲着,他也问了她是不是不想和他过,如果不愿意,他就送她回去,她什么也不说,他只能说如果她想和离,那可以说,只要她说了,他就无条件地送她回去。

那个时候,沈子安对这个媳妇并没有特殊的感情,只是成了亲,就是责任了,他认为她带着病嫁进门虽然有些不对,可也并不是休离的理由,没有人说有病的姑娘不能成亲的,何况他们是早就定了亲的。如果因为她有病他就毁婚了,那还是他的错了。所以这个媳妇除了这点没有大错,他是不会休了她的,除非她自已要走。

这个媳妇嫁进一个月来,突然发起高烧来,他以为她活不成了,没想到她挺了过来,而且有了精神,变成了现在这个会温和地笑,会和他说话,会缝衣做饭的媳妇。

沈子安早被那个会说会笑的苏芷吸引了,再没了那种她想走就走的想法了,他想让她留下来,两人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可是那只是他的想法,苏芷是什么想法他不知道。而随着苏芷给他缝衣服拆被子,还给他做饭,他越来越喜欢她,有的时候甚至会想如果她的病一直不好,那会不会就一直这样过下去了。然后他就觉的有些羞愧,媳妇得那个病很难受,怎么能让她一直那样呢?还是让她快些好吧,就算她到时想要和离,也让她快些好吧。

现在苏芷说以后还会给他做饭,沈子安又开始担忧起来,想她会给自已再做多长时间的饭呢?

“子安,你想什么呢?”

苏芷见沈子安嘴里还喝着粥,可是却有些走神,没了刚才那种喝到好喝的粥兴高采烈的样子,问着。

“媳妇,你还记的你刚嫁进来时,我对你说过,你要是想和离,只要对我说一声,我就放你走。还记的吗?”沈子安想着,还是对苏芷说了,他看着苏芷的眼睛,说:“我现在不想放你走了。”

苏芷眨巴一下眼,想原来这个赵小妹当初还不愿意嫁给沈子安吗,否则他怎么会说那种话?不过不管怎么样,赵小妹不在了,她是苏芷,只要她愿意就行了。看着沈子安的紧张的样子,她突然想逗逗他,所以板着一张脸。

“那可不行,我可是要离开这里的!”

“苏芷!”沈子安把碗扔到一边,抓着苏芷的手说:“我会对你很好,你不要离开,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就像这样不是很好吗?”

“有什么好的?”苏芷抿抿唇,见沈子安眼中的痛苦,她有些不忍心了,想开玩笑不能开太大了,所以一笑说:“这个茅草屋哪里好了?天天还被关在这里看天,一点儿自由都没有。我可是要离开这里的。不过,我会带上你,或者你带上我,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总有一天要住上比这好上百倍千倍的房子,你说好吗?”

沈子安愣了,看着苏芷脸上的笑,才明白过来刚才自已误会了,或者说自已被骗了,他没有不高兴,脸上笑了出来,他喜欢这样会说笑的媳妇。

“当然,我们不是要分家了吗?马上就要离开这里,只是我们不会带走很多东西,恐怕要让你受委屈了。”

“总会比现在好吧?”苏芷不在意地说:“只要我们有一双手,勤劳一些,总是能过上好日子的。”

“媳妇你说的对,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两人终于互相坦白了心事,说好了不会再离开对方,都安下心来,甜甜蜜蜜地吃完了饭,然后下午沈子安就被叫去大屋了,苏芷当然没被请,她现在不仅身有恶疾,还带了霉运了,没人会请她。

沈张氏和孙氏担心夜长梦多,连隔天都不愿意,一回去凑合着吃了饭,就撺掇着沈有福在今天就分家,沈有福就去请了里正和两位堂兄来。

旁人只是来坐着观看的,如果分家的人对结果不满意才会由他们出面,所以三人都坐在上面。

里正说:“今天你们沈家要把子安分出去,这也是万不得已的事情,分家了,还是一家人,都不要有什么心结,以后还要互相扶持。现在,就开始分吧。”

沈子安不说话,他已经知道今天不会得到太多东西,给什么他要什么,如果不是有苏芷,他甚至什么都不想要,免的以后牵扯不清。

孙氏拉着沈子平也出来了,他们在确定沈子安不能分走太多的东西。

沈有福的两位堂兄也说了几句,然后分家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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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偏心的分家

沈家分家,除了小孩,家里的人都到齐了,连在外面给人帮工的沈家老二沈子贵都给叫了回来,满满地挤了一屋子。

沈子富平时不爱说话,这个时候也不出声,他知道媳妇王氏是想沈子安分出去的,她临出来时可是嘱咐他了,让他不要出声,他虽然同情兄弟,可是也没有办法,毕竟是爹要把四弟分出去的,他想着以后多帮四弟一些好了。

沈子贵是个沉稳的男子,也不爱说话,不过他的不爱说话和大哥不同,大哥是不会说,他是不爱说。他在那里,也是默不出声。他身边的李氏则是有些羡慕地看着沈子安,想要是能分家单过,她也是宁可着净身出户的,只是如果要付出像四弟妹那个的代价,她是不愿意的,她虽然没儿子,还有三个女儿呢,女儿家的名声更重要。

沈子平两口子心里面可是兴奋高兴着呢,他们可算是把沈子安挤走了,这样就不用再养着那个病秧子了,还可以霸占沈子安的那间屋子,看现在的情况,沈子安不要想分太多的财产走了,别人分的越少,他们得的就越多啊!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看着不要让沈子安分走太多的东西。

沈子举今天也出面了,他今年十五岁,虽然是乡下孩子,却长的面白如玉,眉目斯文端正,穿的也干净体面,一看就是个读书人。他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从眼神中可以看出来带着一丝沉痛,这让里正几个人都对他印象更好了,想他对兄弟之情还是看重的,而且年纪不大,已经如此沉稳了,将来一定有出息。

沈珠也站在沈张氏身后,她对沈子安选择了苏芷还有些心里不悦,她并不是多喜欢沈子安,只是沈子安是个好劳力,对这个家有贡献,对她就有好处。而且她从心里认为苏芷和自已相比是珍珠和石块的区别,沈子安怎么能为了那么个女人放弃了她这个妹子呢?心里恨着,她也恨不得沈子安净身出户,看他后悔不后悔!

不管这些人是怎么想的,沈子安都不在意了,他现在心里只想着快点分完家,然后带着媳妇去过舒心的日子,他不想让媳妇再整天被关在那个被篱笆挡住的茅草屋里了,他也想让媳妇能足足地吃上一顿他猎来的野味,想光明正大地给媳妇买东西,而不是藏着不能让别人发现。

“子安,你们的情况,是不能再住在这里了。”

沈有福开口说,看了沈子安一眼,见他没表情,心里不悦,这个儿子总是这么死气沉沉的,真是不讨喜,和他那个娘一样。

“家里境况并不宽裕,手里的银钱都是你妹妹的嫁妆和子举的赶考费用,都不能移用。所以没有余钱给你盖房子。你爷在河东边有两间房,虽然破点,可是地方大,你去那里吧。正好那里还有五亩地,也归你了,种着倒方便。”

沈有福这话听着还真是那么回事,可是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觉的沈有福对沈子安的父子情份真是太薄了。

河边村之所以叫河边村,是因为村子边上有条河,河边村大多户都住在河西边,河东边人家很少,伸着手指都能数过来,河那边住的都是在村里住不下去的,搬到河那边盖几间草房就住下来了,久而久之,住在河东边就成了低下的象征,要不是实在没办法的人家,是绝不会去那边盖房子的,连和那边的人交往都带着几分的傲气。

沈有福所说的那五亩地也不是好的,种粮食长的比别处都差,是下等地,给沈子安,听着大方,可是却没有多大好处。

沈张氏听着心里高兴,脸上却没有表情,一直微微地低着头做难过为难的样子。

沈子平两口子听着高兴,连嘴角都忍不住弯起来,让里正和两位沈氏堂伯看了都有些皱眉,想沈子安那么好的孩子沈有福这样对待,对能容下这样的儿子儿媳,恐怕不会是好事,只是这是别人家的事情,他们也不好多嘴。

沈子安点头,他早就料到这点了,能有个住的地方就行,河东边虽然偏僻,可是适合媳妇,那里的人家他都认识,虽然穷,可是人都纯朴,同时也是被村里人排挤的,也许不会在意媳妇的病和名声的。而且他相信凭着自已的双手,一定可以再盖一座好房子给媳妇住。至于那地,只要勤劳一些就好了,他可以再多打猎多打短工,这样补贴家用。

沈有福见沈子安同意了,又继续说:“算上那五亩地,家里总共有二十八亩地,你们兄弟五人一人一份,我和你娘算两份,均下来每人也就四亩地,给了你五亩地,虽然不是好地,可是也多出一亩了,你不要有什么怨言。”

沈有福这话说的有些无耻,那五亩地是下等地,就是两亩顶不上别处一亩,根本就是吃亏了。

“儿子不会。”

沈子安早就没有怨言了,这么多年来,他早就对这个父亲绝望了,他这么分早在他的想象之中。如果有怨言,还不如自已去拼一番来的实在。

里正和两位沈氏堂伯看着沈子安平静的脸,心里怜惜他,他们都是看着沈子安长大的,当然知道他的性子,想这是个有出息的,可惜了不被父亲待见,又娶了这样一个媳妇。

沈子富沈子贵都替沈子安抱屈,可是他们什么也没说。

沈子举看了一眼四哥,张口说:“爹,把我那份分给四哥两亩地吧。”

所有人都看着沈子举,沈张氏眼神闪过一丝凌厉,不过只是一闪而过。沈珠手不自觉地绞了一下手帕,很快就松开了。孙氏两口子眼中闪过贪婪,老大心里有些惭愧,他想说什么,被王氏拉住了,只能把头低下了。沈子贵没有说话,他心里在想着什么。

里正几人都赞叹地看着沈子举,想这少年心地纯厚,对兄长有情有义,将来要是为官,可是一方百姓之福,要是入朝为官,那就是一国之福了!

沈有福说:“子举,爹知道你体恤兄长,可是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爹已经让他选了,是他自已选的这条路,他也接受了,一切的后果让他自已来扛。你的就是你的,将来你需要的银钱还有很多,不要浪费了。”

沈子安对着沈子举说:“多谢五弟,我不能要,先谢过了。”

沈子举不再说话了。

房子和地分完了,剩下的就是家什和家里养的活物还有银钱了。

家什没什么好分的,盘碗筷子各两副,又要了两个瓦罐一只铁锅还有做饭的勺子铲子,把那张破床也拿去了,还有被子。农具也拿了沈子安平时的那一副。

家里养了两头猪,那是不能分给他们的,有八只鸡,孙氏闹着说这不是沈子安喂的,最后沈张氏出面做好人,给了沈子安一只母鸡,孙氏还挑了其中最没精神的一只,被前些天四郎揪着尾巴毛吓的好几天不下蛋了。

至于银钱,沈有福说苏芷进门后花了太多医药钱,所以就不分给他们了。

这个家很快就分完了,在外人看来,对沈子安分的极不公平,只是他并不说话,里正等人也只能心中叹息。帮着把分家单写好了,然后让沈子安和沈有福分别按了手印,说明了家已经分清,以后就是两家了,双方都不得再管对方的财产进项了,沈子安只要每年给沈有福一千钱,也就是一两银子,再给两担粮食,过年过节再送节礼,就是尽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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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当面笑,背后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