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周末休息两天,下周一继续更新,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十四章
月初是公司发工资的日子,兮敏登陆网银,发现自己账户上除了上个月的工资之外,还多出一笔数额不小的钱。她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程钧逸给的家用,他习惯在每个月的月初往她的卡里打一笔钱,是她工资的两倍还有余。其实家里要用钱的地方并不多,而且她自己也有工资,加上他们并不经常在家里吃饭,无形中省了一笔柴米油盐的开支,每月他给的那些家用,她连十分之一都用不完。
工资刚刚到手,田甜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兮敏和司琪逛街血拼,她是个信奉“千金难买心头好”的“月光一族”,前不久为了买一个奢侈品包包几乎花光了一个月的工资,一边爱不释手一边很郁闷地说这个月又要省吃俭用了。兮敏在一旁看得无奈,她不太能理解田甜的热衷,在她看来那不过是一个相当普通的挎包而已,如果不是有品牌和“限量版”三个字支撑,就完全没有让人一掷千金的魅力。
“总算又等到发工资了,我今天一定要买个够,你们谁都别拦我。”田甜看着商场里琳琅满目的衣裤鞋帽,眼睛亮得像闪着光。
“你只要别一冲动花光了所有的工资就行了,我和兮敏可不会借给你这个‘月光女神’。”司琪说。
“真抠门儿啊你。”田甜“哼”了一声,大步走进了一个女装品牌的专柜,专心地挑起衣服来,不一会儿手里就拿了好几件。
眼下正临近换季,很多品牌都在打折促销,有些甚至已经抢先上了新款冬装。本市的春秋两季很短暂,连带着春装秋装的市场也比较萧条,兮敏本想买两件秋装外套,不过转念一想,自己那么怕冷,天气稍微冷点儿就直接穿上大衣,买了估计也穿不了几次。不过也不想空手而归,买了一件V领针织衫和一条五分靴裤,司琪也买了不少,田甜更是大包小包,最后还看中一双超出她预算范围的长靴,可惜没有她穿的鞋号,只能作罢。
逛到四楼家居用品区的时候,兮敏无意间看见一对很可爱的陶瓷牙刷座,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形玩偶,胖乎乎的身体,伸着的两只手臂上有小孔可以放牙刷。男生是黑色的肢体,白净的脸上用黑色粗线条勾勒出头发、眉毛,架着一副黑框眼睛,嘴里居然叼着一支短粗的铅笔。女生则是全身雪白,用红色的细线条画出大大的眼睛、又长又翘的睫毛和扬起的小嘴,头上还有一个蝴蝶结。兮敏一下就被吸引了,柜台小姐见她感兴趣,走过来很热情地推销:“这是最新的牙刷座套装,卖得很火的,我们这儿只剩这一套了。”兮敏这才发现,那两个小人的小脑袋居然是活动的,取下倒过来就成了两个漱口杯。
“果然是家庭主妇,逛个街净看些这种东西。”田甜打趣道。
司琪也笑了,拿起一个牙刷座上下左右看了看,“挺可爱的,要是我有老公我也买一套回家。”
听到“老公”这两个字,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顿时在兮敏心头滑过,弄得她差点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她无视旁边两个女人戏谑的眼神,对笑得灿烂的专柜小姐说:“麻烦你,帮我把这套包起来。”
逛了一下午,三人都累了,坐在一楼的露天咖啡厅里喝咖啡,对面大厦宽大的LED显示屏里正放着一首旋律有些熟悉的歌。田甜突然“咦”了一声,“那不是温妮吗?她之前去美国受训,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兮敏坐在她对面,听到她的话便转过头去看,只见屏幕上的温妮穿着乳白色带帽运动开衫套装,梳着马尾,露出白皙光洁的脸和前额,整个人如莲花般清丽脱俗。
这时有清晰的声音传出:“温妮于昨天结束受训回国,今天上午在北京出席某运动品牌的新装发布会,主办方提前播放了她参与拍摄的广告宣传片,让在场的记者及粉丝先睹为快。”
兮敏看了一会儿就转过头继续喝咖啡,对面的田甜赞叹不已:“明星就是明星啊,看起来总感觉跟平常老百姓不一样,穿个运动服也特别美。”
“明星又怎么样?还不是普通人一个。”司琪说,“她这是化了妆,要是你也能请到那么好的化妆师,比她差不了多少。”
“那可不一定,人家资质摆在那儿呢。我一朋友近距离见过温妮,说她比电视上更好看。”
司琪耸耸肩,“她的长相不太符合我的审美。兮敏,你觉得呢?”
兮敏一直拿小勺轻轻搅着杯子里的咖啡,听到司琪叫她的名字才抬起眼来微微一笑,“她很漂亮。”
晚上回到家里,兮敏累得几乎精疲力尽,把自己往床上一扔,看着天花板发呆。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看都没看就直接按了接通键,妈妈的声音传了出来:“小敏,怎么最近都没回来吃饭?你跟钧逸很忙吗?”
“他出差了,等他回来我们就去。”
“才刚结婚就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你别什么都不计较,偶尔也要发发牢骚,别让人家以为你好欺负。”
兮敏哭笑不得,“妈,你也说得太严重了吧。难道结了婚就要天天对着?他不烦我都会烦死。”
“你这孩子,怎么还跟个小姑娘似的,一点都不懂夫妻相处之道。”
“唉,行了行了,把您的这些经验之谈先留着,等我回家再慢慢说吧。我去洗澡,先挂了。”
兮敏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然后起身拿了衣服去洗澡,站在莲蓬头下冲洗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上个月回程家吃饭时的一件小事。
那天吃完饭,尚萍照旧拉着她进厨房边切水果边关心他们的新婚生活,兮敏耐心地听着婆婆语重心长的教导,“我知道你们工作都忙,但是日子也不要过得太随便了,在吃饭这个问题上可不能马虎。外面的东西既没营养又不卫生,还是自己做的比较好。而且一星期至少要煲一次汤补补身体,别以为年轻就什么都不在乎。我也明白,大多数媳妇都不愿意跟婆婆住在一起,所以就没要你们回家来住,不过你自己要多花点心思,如果你没时间做饭的话可以让周阿姨过去帮忙。”
“不用了妈,我能应付得来,家里的事情您一个人负责会太累,还是让周阿姨继续帮您吧。”
“那以后就多多回家吃饭,跟周阿姨多学几道好菜,她在我们家干了十几年了,钧逸的口味她最清楚。”尚萍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又接着说,“对了,你现在还在逸致工作吗?”
“嗯,还在。”兮敏有些奇怪,婆婆怎么会突然关心起她的工作来?
“有没有想过换一份工作?虽然公司上下都知道你和钧逸结婚了,但是夫妻俩在同一间公司工作,免不了有人说闲话。”
兮敏明白了,婆婆这是在暗示她,程家的企业规矩是不太赞同“办公室恋情”的,尤其她还是“办公室婚姻”,不过她自然不愿意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而放弃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别人要怎么说是别人的事情,我并不介意。”
她的语气坚定,隐隐透着不快,尚萍大概多少听得出,知趣地没有再强求,“要你辞掉工作也的确不太现实。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钧逸到他爸的房地产公司去,他刚回国的时候我跟他爸就是这个想法,毕竟那里才是程家的主业。可他不愿意,坚持要去接手广告公司。唉,那孩子就是太死心眼,直到现在还记着要亲手制作一个广告,都分开那么久了……”
兮敏听得出这话有些不对,转头疑惑地看着婆婆,却见她眼神闪躲,似乎懊悔于刚才的一番话,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立刻转移了话题:“不说这些了,把水果端出去吧。”
洗完了澡,兮敏没心情看电视也懒得上网,再度躺回床上发呆。没过多久隐隐觉得腿疼,仔细感受了一下,那股疼痛竟然越来越明显。她从十岁开始就有经常腿疼的毛病,有时是左腿有时是右腿,去医院检查过,医生说是正常的发育现象,没有大碍。然而那种疼痛感是相当难受的,仿佛穿过皮肉渗入骨髓,钻心的痛。没有药吃也没有任何克制的方法,每回发作只能不停捶打,用另外一种疼痛来代替。一直到二十岁以后,腿疼的现象才慢慢减少,但是一年也总会发作几次。
兮敏想了一下,这好像是她今年第一次发作,她几乎快忘了这种要命的滋味,然而此刻疼起来也真不是盖的。这次疼的是右腿,从靠近大腿根的地方一直往下,小腿背面尤其严重。
她弓着身子躺在床上,不停地捶打着右腿试图缓解那股疼痛,却丝毫不见效,反而愈演愈烈。被扔在一旁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摸了好一会儿才摸到,因为腿正疼得厉害,说起话来自然有些没好气:“谁呀?这么晚打电话干嘛?”
“乐兮敏,你的脾气真的越来越坏了。”略微低沉的干净男声,很熟悉。
兮敏愣了一下,把手机移到眼前看了一眼屏幕才贴回耳边,却更加恶声恶气:“程钧逸,没人告诉你晚上不要随便打电话扰人清梦吗?”
“才十点不到,你的作息规律什么时候变得跟老太婆一样了?”
“要你管。”她翻了个边,用左手拿电话,右手继续捶腿,下手没注意控制力度狠狠捶了一下,痛得她“哎哟”一声。
“大晚上的鬼叫什么?”
“我哪儿鬼叫了?我就是腿疼……”
“无缘无故怎么会腿疼?”
“不知道,大概是得了骨癌?”
程钧逸在电话那头笑了,“你那点骨头才几斤几两重?这种病轮也不会轮到你。”
兮敏刚想说话,电话里传来他跟别人低声交谈的声音,似乎提到了广告、制作成本什么的,她再度想起那天婆婆奇怪的反应,一时间又走神了,直到他提高声音叫她才反应过来,“哦,我在听呢。”
“我看你耳朵也有点问题了。好了,早点休息吧。”
“等等……程钧逸,我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你要接管逸致而不是去尚程?”
他顿了一会儿才开口:“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随便问问而已。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当我没问过吧。”
“不是不愿意说,而是没什么好说的。”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淡,似乎没什么情绪,“我后天回来。睡吧,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又到一年高考时,我都不大记得高考那会儿的心情了,过后回想起来,真感觉像是做了个梦。
祝福所有考生大获全胜!加油吧!
第十五章
第二天下午,兮敏通知了做钟点工的陈阿姨来家里大扫除,陈阿姨是婆婆尚萍推荐的,手脚很利索,活又干得认真细致,每周日都会来家里做一次清洁。陈阿姨一进门,没说几句话就拿了工具进厨房开始工作。兮敏心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洗了抹布去书房里擦桌子、柜子,忙完后又把主卧里的床单、被套、枕套、窗帘统统扔进洗衣机里,然后换上新的。等到她收拾好出去,陈阿姨已经把厨房清扫得干干净净,正拿抹布擦着客厅死角处的瓷砖。兮敏仔细看了看沙发和茶几附近,发现布满灰尘,还有些污渍,于是跟陈阿姨一起把沙发和茶几移开,弄干净地板。
陈阿姨走后,兮敏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躺在床上眯了好一会儿。快六点的时候,她觉得肚子饿,起身去厨房,发现冰箱里空空如也,这才想起这一个星期自己几乎都没在家里吃饭。她不想叫外卖,而且程钧逸明天就回来了,总不能拿外卖敷衍他,索性拿了钥匙出门去超市。
她在小区附近的沃尔玛里转了一大圈,买了满满两大袋子东西,提回去的时候简直苦不堪言,走一段路休息一会儿,花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时间才回到家。正把东西一样一样往冰箱里放的时候,隐约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她心里一惊,以为这么倒霉被贼光顾了,胆战心惊地偷偷探出头去看,推门而入的虽然不是小偷,但也把她吓了一跳,“你不是说明天回来?”
“我提前回来,你就用这种态度迎接?”程钧逸语气冷淡,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
兮敏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到这位大少爷了,扭头懒得理他,一边继续收拾一边腹诽:一回来就莫名其妙摆臭脸,没见过这么不好伺候的,真把自己当少爷了?简直可恶至极。
吃过饭后,程钧逸径自进了浴室洗澡,洗完出来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无聊的财经节目,音量开得很小,他像个木头一样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兮敏抱着笔记本去主卧,盘着腿坐在床上,边开着电视边上MSN聊天。过了好一阵子,程钧逸走了进来,一言不发地抢了她半张床。
兮敏继续无视他,噼里啪啦地敲着字,发泄似的故意把声音弄得很大。
MSN上冒出一条田甜发来的消息。
我不是小甜甜:快看娱乐台的演唱会,有温妮,她唱现场还真不错啊。
乐兮敏:我在看,她是唱得挺好。
兮敏刚才打开电视时就是娱乐台,她没换,这会儿开始放演唱会,温妮投入地唱着一首安静的歌,正是去年兮敏和程钧逸在西街酒吧里听到的那一首。她抬起眼来边看边听了一会儿,注意力又回到电脑上。
我不是小甜甜:我身边好多男性朋友都喜欢温妮,之前看过一个八卦杂志的调查,她在男性群体当中受欢迎的程度可不一般啊。嘿嘿,不知道你家老公是不是也喜欢她?
乐兮敏:他?大概挺喜欢的吧,长得漂亮身材又好又会唱歌的女人,哪个男人会不喜欢?
田甜笑她乱吃飞醋,她敷衍了几句然后说要去洗澡,关了对话框。电视里原本放着的演唱会突然被动物世界取代,她回头,有些不满地看着程钧逸,“看得好好的干嘛换台?”
程钧逸慵懒地靠在床头,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意思。”
“在酒吧那次,不是本人唱的你也听得那么认真,现在居然说没意思?你想看就看,干嘛委屈自己。”
“你都没有问过我,怎么就认定我喜欢长得漂亮身材又好又会唱歌的女人?”他没直面她的问题,而是语气冷淡地反问她。
兮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皱眉瞪着他,“偷看别人聊天相当于侵犯隐私权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而且谁要你把字体弄那么大的?我不是近视眼。”
兮敏简直气结,重重地合上笔记本扔在一边,跳下床就往房外走,谁知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他一把拽住了手臂,她甩了一下没甩开,只好回身用眼神恶狠狠地警告,却发现刚才还冷若冰山的那张脸竟然浮上了一抹笑容,“这样就生气了?”
他不笑的样子严肃冷漠,看起来十分不好接近,可是只要一笑整个人就变了一种感觉,尤其连眼底都有笑意时,简直温和无害得堪比纯真的孩子。兮敏本来就不是个喜欢计较的人,尤其被他这样笑着近距离看一眼,她一肚子的怒火瞬间就被浇灭了,不免觉得好笑又委屈,垂着眼不说话。熟悉的手臂揽上她的腰,唇角传来温热的触感,她没想到他会突然吻她,诧异地抬起头,却猝不及防被他更深入地吻住了。
意乱情迷之际,兮敏突然想到一些事情,轻轻推开他一点,问:“在北京还顺利吗?”
程钧逸的唇流连在她的脖颈间,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他紧紧贴着她的身体渐渐升温,她在心里挣扎了一下,还是很不合时宜地问出了口:“你在北京这几天,有没有见到什么人?”
游走在她胸前的手猛地僵住,他停了一两秒才抬起头来看她,兮敏发觉,自己没穿高跟鞋站在他面前的时候,这个男人高得简直有些压迫感。她只有一米六出头的个子,虽然不清楚他的具体身高,但是目测至少也有一米八,平常她穿了高跟鞋便不觉得,此刻脚上只踩了一双平底拖鞋,看他的时候需要仰着头才能准确无误地看进他的眼睛里。然而尽管看到了,她也看不透彻,也许她还是不够了解他,或者说其实从来没有了解过。
“我在北京参加了展览和品牌发布会,参观了几间广告公司,见到的人数之不尽。”他冷着脸说,连原本带着笑的温和眼神也渐渐冷了下来,“乐兮敏,你就直说吧,你到底想问什么?”
被他这样不太友善地盯着,兮敏突然丧失了开门见山的勇气,而且也不想知道了,轻叹一声,“算了,当我没问。”
“如果想证实你的某些猜测,就直接说出来向我求证,这样岂不是比一点一点问我更快?你该改改你这种怪习惯了,否则对你我都没好处。”程钧逸松开她率先走出卧室,兮敏靠在墙壁上,没多久听到外面传来音乐声,明明是她喜欢的歌,听着却只觉得索然无味。
结婚刚过两个月,兮敏和程钧逸第一次过起了“相敬如冰”的生活。关于那晚的不愉快,两人都没有再提起,就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然而雁过留痕,总归有些地方变得不一样了。在公司里,他们为了避嫌一直是礼貌相待,所以包括司琪和田甜在内,没有任何同事察觉出不对劲。私下里,两人还是照常一起回两个家吃饭,在长辈面前很有默契地表现得天衣无缝,左看右看都是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妻。
兮敏原本担心只剩两人独处的时候气氛会很尴尬,可程钧逸好像看得出她的担忧,又或者其实他自己也一样无所适从,从那天以后每晚都是十点左右才回家,回来后就洗澡睡觉,给她的只有寥寥数语,连半句多话都不讲。
兮敏拉不下脸主动化解这场无形中的矛盾,而且也不知道该怎么化解,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好吧,就当是提前到来的审美疲劳时期好了,反正所有夫妻都得经历这样一个阶段。
又是一个周末,两人一起回程家吃饭,周阿姨做了一大桌子菜,兮敏食欲不佳,但是提前离席不太礼貌,只好把饭吃得很慢,好不容易才熬到大家都放下筷子。
照例跟婆婆交谈了一番后,兮敏松了口气,一个人走到花园里,坐在藤椅上休息。
“怎么跑外面来了?晚上凉,当心感冒。”有人在她身后说话,她转过头一看,是程云丽,笑着递了一杯热茶给她。
“屋里有点闷,我出来透透气。”兮敏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是蜂蜜水,温温甜甜的,喝下去很舒服。
“你晚饭吃得那么少,是不是周阿姨做的菜不合你的胃口?”程云丽在她身边坐下,问道。
“不是,菜很好吃,不过我今天胃口不太好。”
“你不会是……”
兮敏知道程云丽在怀疑什么,脸一红,赶紧解释:“不是的,大姐,我没……没怀孕。”
程云丽反倒笑了,“怀孕是好事,你怎么说得像瘟疫似的?如果你怀孕了,爸妈肯定会很高兴,尤其是妈,说不定夜里做梦都会笑醒。”
老人家的心思兮敏当然可以理解,不止公公婆婆,自己的爸妈肯定也很希望她早点生个孩子出来让他们弄孙为乐。不过生孩子这件事又不是她一个人就可以办到的,想起最近跟程钧逸的相处状况,她只能无奈地笑笑。
“兮敏,你跟钧逸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程云丽突然问。
“没有啊,我们很好。”
“我不是你的婆婆,你不必在我面前报喜不报忧。我妈那人向来糊里糊涂的,瞒她比瞒我们家任何一个人都要容易。”
兮敏心里暗暗叫苦,这个寡言的大姐果然比唠叨的婆婆精明多了。她默默喝着蜂蜜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程云丽顿了顿又说:“夫妻之间难免会有些小摩擦,只要没触到底线就尽可能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否则婚姻很难长久维持。我也是离婚以后才明白这个道理,可惜已经太晚了,希望你不要重蹈我的覆辙,免得将来像我一样后悔莫及。”
程云丽的个性像极了父亲程皓博,行事作风相当强势,而且天生有股控制欲和优越感,因此导致了她婚姻的失败,三年前跟老公离了婚,带着不满四岁的儿子回到娘家。兮敏一直觉得程云丽是个自尊心极强又很好胜的女人,不会轻易拿自己的经验教训当反面教材,此刻居然跟她说这些,她自然是十分感激的,“我知道了,大姐,其实我们真的没什么问题,小矛盾而已,过几天就好了。”
“我那个弟弟,从小被家人宠习惯了,又死要面子,大概连一丁点儿甜言蜜语都不愿意说,也完全不会哄人。你别跟他计较,他就是这种怪脾气。不过他有一点好,只要下定了决心就不会反悔,既然他娶了你就说明他心里已经认定你了,即使嘴上没说,心意还是足的。”
是吗?兮敏很怀疑,不过她当然不敢表露出来,只笑着点头,她相当认同“脾气怪”这一点。
晚上两人回了自己的家,到门口的时候,兮敏翻了老半天也没从包里翻出钥匙来,她记得自己出门前还特意检查过的,这会儿居然怎么都找不到。
程钧逸站在她身后一直没吭声,也没有要帮她找的意思,她翻了好一阵都没翻出来,只好回头闷闷地问他:“你带钥匙了吗?”
他没看她,插在裤口袋里的右手缓缓伸出来,一把银色的钥匙赫然被握在干净修长的手指间。明明带了钥匙却气定神闲地看她耍宝似的找了那么久,分明是故意的!兮敏气得牙痒痒,跟在他身后进屋,不满地嘀咕:“死要面子怪脾气。”
谁知他突然回身一手撑在门上,将她困在他与门之间,“别以为我没听到。”
“这是你大姐对你的评价,不是我说的。”
“她还说我什么了?”
“她说你死要面子,脾气怪得不得了,不会说甜言蜜语,不会哄人,不温柔不体贴,自大又嚣张,喜怒无常还无理取闹。”
“乐兮敏,既然我在你心里这么不堪,那你还嫁我?”
“我脑袋肯定是被门夹了,要不然就是被驴踢了。”话一出口兮敏就觉得不对,立刻换了一种说法,“不对,是你色/诱我,在我还没睡醒的时候向我求婚,你趁人之危。”
他的唇角微微上扬,好看的眼睛里渐渐露出笑意,“那你说说看,我怎么色/诱你了?”
兮敏当然说不出来,不知不觉红了脸,连耳朵都开始发烫。他还盯着她看,她愈发觉得不好意思,刚往右移了一步想走却被他拉到怀里牢牢困住,他黑亮的眼底浮动着她所熟悉的情绪,语气异常轻柔,接近诱惑:“别急着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