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加比对那车是有感情的,毕竟那曾是她的,他们曾是那车共同的主人。伍加比能清楚地记得王云泽坐在那辆车上和她说话的每一个情景,好像一切还在眼前。可是现在王云泽和另一个女人坐在那辆车里,一想到这儿,伍加比的心里简直像烧开的沸水。她眼前总闪现王云泽在超市门口见到她时的表情,他眼里闪过的一丝不安证明了他和那女孩儿的关系。他们一起八年,她还不能接受别人将她取而代之,她不想看到任何人坐在她曾经坐过的位置,用她的东西,这样,她宁愿毁掉。
王云泽沉默了很久,因为他需要时间稳定自己的情绪,伍加比临走说的那句话,让王云泽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互相伤害,老天知道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伍加比好。他的眼睛红红的,回想起伍加比刚才近乎疯狂的表现,他忍不住又泪眼模糊。
吴娜的手机响了,是李静催他们回去的电话。王云泽发动了车,然后身子转到后面打算倒车的时候,看到空空的后座,他心里一颤。
一路无语,王云泽觉得自己人在开车,灵魂已经漂到比九霄云外还远的地方。到了楼下,王云泽熄了火,解下安全带。吴娜突然目视前方异常冷静地说:“等会儿再上去。”
王云泽顿了一下,在座位上坐好。他开始回想刚刚发生那一幕时吴娜在做什么,他顿时觉得有些愧疚,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他的表现都是相当糟糕的,让人无法忍受。
王云泽轻声说:“对不起,你别生气好么?”
吴娜说:“我生气,非常生气。”她依旧没有看他。
王云泽愣了,看了她一眼,然后轻轻叹气。
吴娜说:“我生气你为什么对她感情那么深,我觉得这辈子你都不会像对她那样对我。我既羡慕又嫉妒。我当然生气,不生气就不是女人,就不是正常人。其实你们的感情我能想象有多深,我也觉得挺难得的,你妈也跟我聊过。有时候,我对自己说,干嘛非得掺和进去,这种身份多尴尬,很没劲。比你优秀的,没有这些是非的男人有很多,干嘛非要跟你们搅和。”吴娜笑了,笑得很苦涩,然后她低下头说:“可是没办法,就是喜欢你呀,自己又不争气。”吴娜摇摇头,“没出息。”
王云泽安静地听着,没有看到吴娜脸上复杂的表情,他只是确认了妈妈那句话,吴娜是个好姑娘。
伍加比觉得很累,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睡着了,脑子里混混沌沌,虚无飘渺的东西掺杂着以前一些琐碎的记忆像演电影一样反复出现。一个陌生号码打进电话来,伍加比一惊,她拿起手机,“喂”了一声儿,对方没有回应。伍加比霎时间如同一根紧绷的琴弦,头皮直发麻,心跳也没了规律。她知道电话那头一定有人,她甚至猜到了是谁,她调整了一下呼吸,稳了稳情绪,“喂?”,这一声儿明显比前一声儿要低沉的多,但还是掩盖不了那点儿紧张。随后,电话里出现忙音,伍加比愣了几秒,然后放下手机重新躺下。
王云泽挂了电话孤单单蹲在路边,公用电话亭的大妈找他零钱他都半天才起来拿。他是在送吴娜回来的途中停下来打的电话。他没有什么话想对伍加比说,这种时候他还能说些什么,还有脸说些什么,说什么都显得虚假,苍白。他只是想听听伍加比的声音,确定一下她好不好。王云泽转身又回到电话亭,他让大妈随便给拿盒烟,一个打火机。
手机又响了,伍加比坐起来立刻抓起手机。这个号码是尚言住的宾馆的,这几天尚言一直用这个电话给她打。她接了,声音显得无力。
“我想你了。”电话那头像抛砖头一样抛过来一句话,掷地有声。
伍加比的眼泪珍珠一般劈里啪啦落下来,她捂住话筒,她不愿让尚言听见她的哭声。可尚言还是觉出了不对劲儿,他低声问:“你怎么了?”伍加比说不出话,她摇头,可是尚言看不见,又问:“你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这一次尚言显得很急切。
伍加比强忍着眼泪说:“没什么事儿。”
“哭啦?”尚言大声问。
伍加比没说话,尚言说:“如果你想哭就大声哭出来。”
伍加比说:“已经没事儿了。”她把眼泪擦了擦,听见尚言在电话里叹气。
“能笑笑么?”
伍加比没说话,她想笑笑,可是觉得太为难,根本笑不出来,哪怕是装。
“笑一下,要不我今天是睡不着了。”尚言在电话里笑了两声。
“有什么好处么?”伍加比哑着嗓子说。
“我明天就回去,你等我,我还带你去海边儿。”
伍加比迟疑了一下,然后用力点头,泪如泉涌。
尚言打过电话来时,王云泽正蹲在路边抽烟,一边抽一边咳嗽。
尚言劈头盖脸地骂了王云泽一顿,王云泽没解释,也没生气。他现在希望有个人骂骂他,甚至痛打他一顿,他心里太憋屈了。
第二天尚言真的就回来了,下了火车直奔伍加比这儿,他一进店门就笑呵呵的,样子特傻。他没提昨晚的电话,他觉得伍加比是不愿提的。他发现花瓶里换了鲜花,颜色格外鲜艳。
“我带你去海边儿吧!”
伍加比看着他,“不用,都过去了,没事儿了。我决定开始新的生活了,从今以后,我脱胎换骨。”
“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尚言坏笑。
伍加比点点头,“是!我以前是个罪人,以后就会不一样了。”
尚言走到伍加比面前,“那你什么时候开始跟我约会?”
伍加比还没回答,尚言自己说:“等猪会飞的时候!”
尚言请客吃饭,也邀请了伍加宁和高放,伍加宁在电话里说,不吃火锅就不去。
于是他们就去吃火锅了,高放能吃辣,他们要的鸳鸯锅。高放吃辣的功夫尚言也是望尘莫及,后来仨人都不吃了,看着高放吃。高放指着自己的嘴问伍加宁:“这是什么呀?”
伍加宁说:“嘴啊。”
高放问:“谁的?”
伍加宁笑,“你的呀!”
“怎么那么碍事儿啊!”
伍加宁夺了他的筷子,“快别吃了!”
伍加比笑了,“咱们赚了,高放光辣椒得吃了多少钱的。”
吃完饭,各回各家,尚言送伍加比回去。伍加比说她想吃冰淇淋,尚言停车下去给她买。伍加比看见尚言在寒风中缩着脖子,这一瞬间,她心里突然想哭。随后伍加比就被自己这种举动吓住了,为什么想哭,是第一反应。那么说,是内心情感所支配的。这情感又是什么,爱么?伍加比在心里回答,不是,她不想再爱了。
回家后,伍加宁就撑得动不了了,躺到了床上。高放由于吃辣椒吃太多,到家就奔厕所。高放在厕所的时候,他的手机收到一条信息,伍加宁随手拿起来看了。也就是这条信息,引发了接下来的一场战争。信息是赵文爽发的,高放手机里并没有存赵文爽的电话,但是伍加宁对这个号码是不会忘记的。信息的大概意思就是,高放的祝福高洁已经转达,她说她之所以这么快就结婚,就是为了向高放证明,她不是没有人要。但是,她最爱的永远都是高放,而且,她永远都不会祝福高放。
其实伍加宁并不是生气他们联系,伍加宁气的是,赵文爽结婚的事儿,他们一家子就瞒她一个人。她越来越觉得自己不是这个家的人了,她不知道赵文爽到底比她强在哪儿。她不想在高放父母面前把赵文爽的另一面揭发出来,那样就显得她不厚道了,因为她已然赢了就没有必要在高放父母面前揭穿赵文爽。话说回来,高放家人是次要的,伍加宁生气高放也背着她做出一些勾当。于是,旧话重提,什么网友,什么黄色图片,开房间的事儿一股脑被伍加宁又搬出台面。高放一开始还是充满歉意的,一个劲儿陪笑脸,说好话。可是伍加宁不但没消气,反而没完没了,火焰越来越高。高放也怒了,他说伍加宁得理不让人,他已经有些忍无可忍。整天在外面受气没地方释放,回家还得哄老婆开心,他说他累了,并且要求伍加宁,以后不许翻他钱包,手机,彼此给对方留些空间。
伍加宁伤心了,因为高放那句他累了。伍加宁不再与他争吵,坐在床边开始穿衣服。
高放站一边儿问:“你干嘛?”
伍加宁不说话,狠巴巴穿着鞋,然后起来套上大衣就往外走。高放想拽住她,结果扑个空,差点儿让伍加宁闪一跟头。伍加宁一摔门走了,高放一边穿着裤子一边说:“我的活祖宗!”
高放没穿外衣,趿拉着脱鞋就追出去了。伍加宁走得飞快,他不知道高放追出来了,只是一个劲儿往前走,头也不抬。当高放赶上她,伸手拉她的时候,她尖叫一声儿。定睛一看是高放,她一甩头继续走。高放无奈,跟在伍加宁身后。
“你上哪儿啊大半夜的,回家吧,老婆,多冷啊!”
伍加宁不理他,继续加快步伐。
高放叹着气,“你走慢点儿老婆,你说大半夜的,你再磕着碰着的。”
伍加宁还是不说话。
高放笑嘻嘻地说:“老婆,你回娘家呀!那我也跟你回去!”
伍加宁停下来狠狠瞪着他,高放不说话了看着伍加宁,伍加宁剜了他一眼继续走。
高放冻得上下牙直打架,耐性也没了,“我也没说你什么呀,你怎么这么大脾气!”
伍加宁站住了指着高放说:“高放,你把我当什么呀!”说完把脸扭向一边喘着粗气。
高放愣了一下说:“当什么人啊,亲人!老婆!”
伍加宁咬牙切齿地说:“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堪,你觉得如果你跟我说了赵文爽要结婚的事儿,我会阻止你去么!我就是这么小气的人啊,跟你妈你姐姐仨人一合计就把事儿定了,我算什么呀!”
高放拉住她的胳膊,“我没去,我姐去的,我没背着你跟她联系。是我姐说她要结婚了,然后妈说,应该给出份厚礼,她们也是怕你不高兴。”
“你姐觉得所有人都跟她似的,我是记仇的人么,这点事儿我还不懂啊!要跟我说了,我能不同意么,没准儿我还备一份礼呢。高放你太伤我心了,别人不知道我,你也看扁我。噢,你在单位受气了,回家之后所有人就得陪着你不高兴么,哄老婆觉得委屈了是不是,老婆要是累赘,娶回家干什么!而且,你又没说你有不顺心的事儿,我怎么知道!”
伍加宁声音越来越抖,两行热泪滚滚而下。高放吓坏了,他还没见过伍加宁哭。他赶紧凑过去,抹着伍加宁的眼泪说:“老婆,我错了,对不起,你打我吧!”他举起伍加宁的手往自己脸上打。伍加宁把手抽回去委屈地说:“谁不愿意让别人都喜欢自己呀,我不是一直努力讨好你们家人么,干嘛这么对我呀。我在家里也是宝贝儿,凭什么一到你们家这么没地位!”
“行了老婆,别哭了,都是我的错,啊。”高放亲了亲伍加宁的脸颊。
伍加宁盯着高放的眼睛,“你说你累了,是不是不爱我了!”
高放抱住伍加宁,“我怎么会不爱你呢,我还总担心你不要我了呢!”
伍加宁像个孩子似的撒娇说:“你还说以后不许我翻你钱包和手机。”
高放拍拍伍加宁的后背说:“翻,随便翻,以后我一回家先搜身好吧!”
伍加宁说:“以后不许对我发脾气!”
高放连连答应,现在说什么他都答应,他就想赶紧回家,他快冻僵了。
伍加宁爬到高放背上,“你背我回家!”
高放背起伍加宁慢慢走着,“两条小细腿儿走得还挺快。”
走到二楼的时候,高放坚持不住了,“老婆,你下来吧,我裤子掉了。”
伍加宁正要下来,张玉敏披着衣服出现在楼梯口,凶神恶煞的。伍加宁从从容容,慢慢吞吞地从高放背上下来。
高放吞吞吐吐地说:“妈,那什么,我一哥们儿请客吃饭来着。”
张玉敏上下打量着高放,“你就穿这身儿去吃的饭?”
高放看看自己的脱鞋,然后呵呵一笑,伍加宁径自往楼上走,走到张玉敏身旁时,她说:“您操那么多心干嘛,赶紧回屋吧,冻着您。”伍加宁说完就接着往上走。
张玉敏咕哝着,“是真怕我生病还是怕我生病了让你伺候!”
高放也走上来了,“妈,您真是,净拿别人好心当驴肝肺。”说完高放也往楼上走去。
张玉敏想冲高放喊叫两句,张了张嘴没喊出来,愣了一会儿,觉得没趣,回屋了。
尚言买了一棵圣诞树,然后又挂上了一串彩灯,伍加比的店里立刻充满了节日的喜气。这几天,伍加比很忙,因为过节了,人们都开始大开杀戒。尚言成天泡在伍加比的店里,有一天,伍加比对尚言说,她的愿望是自己设计服装,打出自己的一个品牌。尚言说,这样的话,首先她应该学习专业的知识。伍加比考虑了一下,服装店才刚开始有模有样了,学设计的事儿还是以后再说吧。
高放最近总是跟尚言混在一起,他从心里似乎已经认定尚言是他的同盟了,他跟伍加宁说过,尚言肯定能追求成功。有了这样一种关系,高放在尚言面前更是口无遮拦,净说些伍加宁对他的虐行。一来诉诉苦,二来让尚言有个心理准备,好引以为戒,毕竟人家是亲姐俩,一个妈生的,也许路数都一样呢。这不,趁伍加比和伍加宁上厕所的机会,高放又开始了。他头上戴着一个圣诞帽,手里还拿着一个啤酒瓶。
“真的,本来有时候我是有理的,可是说着说着理就跑她那儿了。人家口才就是好,到最后我都觉得自己是挺不对的,特愧疚。等认了错,把她哄高兴了,我才反过味儿来。没辙,我这辈子算栽她手里了。”高放一边说一边比划,酒瓶在尚言脸前来回晃,尚言左躲右闪的。
“怎么着,只能认了,要不你能怎样。”尚言试图把酒瓶从高放手里夺过来,可高放死抓着不放。
“她有时候还冤枉我,明明没那么回事儿,她瞎猜,然后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让谁听了都觉得真有那么回事儿。我只要稍微反应慢点儿了,完了,她就说我做贼心虚,我就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尚言笑,用手抠高放攥的酒瓶,“瞧你跳那地方,你要跳污水池里还洗不清呢!”高放一闪,尚言没得逞。
高放又举着酒瓶子在尚言眼前瞎晃,“你别说我,你以后,也一样。”
女人们回来了,高放立刻不说了,给伍加宁腾地方,陪笑脸。尚言不禁感慨高放的业务熟练。
伍加宁指着高放,“是不是又诉苦了?”
“没有啊,怎么可能,谁苦啊!我多幸福啊!”高放张口就来,尚言由感慨变为钦佩,他不禁看向伍加比,伍加比低着头全神贯注在发信息。
尚言担心的事儿终于发生了,高放手里的酒瓶儿还是磕到了尚言的脸。伍加宁一边儿哈哈大笑,伍加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尚言手捂着脸。高放拿着酒瓶,半张着嘴看着尚言。高放的样子特滑稽,尤其是头上还戴着圣诞帽。
尚言说:“伍加宁,赶紧把他手里的酒瓶儿没收,我夺好几回了!”
伍加宁还在笑,她冲高放一伸手,高放乖乖上交。
伍加比坐过来,笑着问尚言:“没事儿吧!”
尚言没看她,低声说:“没事儿。”然后尚言冲伍加宁大声说:“你别美伍加宁,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夫债妻还,拿你抵。”
伍加宁还是笑,“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他们又在KTV待了一会儿,然后准备打道回府。尚言后来就没怎么说话,唱了两首歌,都是慢歌,然后就坐一边儿,蔫儿蔫儿的,可是水果都被他吃了。伍加比看出尚言情绪不高了,但她始终也没问,也没和他说话。
上车开了一段儿之后,伍加比说:“你脸还疼不疼,没事儿吧!”
其实挺疼的,伍加宁和高放打闹的时候,高放一扬手,酒瓶底儿磕到尚言颧骨上了。这会儿尚言还觉得眼睛前边就是颧骨呢。他冷冷地说:“没事儿,死不了。”
伍加比试探地问:“你怎么了,不高兴啊!”
尚言看她一眼,装着莫名其妙的表情,故意提高嗓门说:“没有啊,我有什么不高兴的。”
伍加比不再问了,她不喜欢尚言这种口气,这种表情。在路过一个超市的时候,伍加比说:“我想吃冰淇淋。”
尚言猛地一踩刹车,然后后倒一点儿停在超市门口。他解下安全带下了车,大步走进超市,不一会儿手举着一个冰淇淋上了车,递给伍加比的时候,他眼睛看着别处。整个过程尚言没说一句话,伍加比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盯着尚言说:“我想去海边儿。”
尚言手里还举着冰淇淋,沉默片刻之后,他用一种怪异的腔调说:“开什么玩笑!”
伍加比瞪他一眼,夺过冰淇淋来开始吃,尚言叹口气发动了车。伍加比勉强吃着,尚言不紧不慢地说:“不想吃就别硬吃了。”
伍加比看着他,尚言始终盯着前方的路,面无表情。
后来伍加比接了一个电话,电话挂断之后,伍加比说:“在前边广场停车,我有点儿事儿。”
尚言停车时,停的有点儿狠,如果没系安全带,俩人都得贴前玻璃上了。伍加比恶狠狠看了尚言一眼,一句话也没说就下了车。伍加比前脚下了车,尚言的车紧跟着就窜出去了,动静挺大,鬼哭狼嚎一般。伍加比盯了一会儿尚言离去的方向,她知道尚言不高兴是因为她在KTV的时候,一直在发信息。而刚才的举动,则是因为她接的这通电话。其实尚言生气也不奇怪,因为信息和电话都是来自于王云泽。
尚言开着飞车,一只手揉着隐隐作痛的脸。即使伍加比还没有正式答应做他的女朋友,但是这并不影响尚言因为喜欢她而吃醋。他也并不完全是因为王云泽一而再再而三与伍加比联系生气,他是气伍加比不争气,每次与王云泽见面之后,她都会伤心,甚至落泪。可她仍旧会去见面,一点儿不长记性。尚言上次听见伍加比在电话里哭,他心如刀绞,又远在外地不能马上见到她,那种滋味儿可想而知。他生气伍加比不能豁达地放下,但更多的是心疼,他不愿见到伍加比伤心。这会儿,尚言在怄气,他真想狠狠揍王云泽一顿。
伍加比走了一段路之后,王云泽就出现了,他手里拿了一套新出的日本漫画。他习惯性地在每本书的第一页写上自己的名字。
王云泽约她见面的目的,一是送书,二是告诉她,小飞就要结婚了,邀请他们一起去。小飞就是王云泽刚从国外回来的朋友。伍加比问他,他们现在是不是还不知道他们分手的事儿。
王云泽说:“小飞刚回来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现在,人家和相恋多年的女朋友要结婚了,我更不知道怎么说了。小飞在国外三年,他女朋友在国内工作,俩人就靠电话,上网联系,可人家还是要结婚了。我怎么说,惭愧不惭愧。”
伍加比没说什么,这是王云泽的朋友,惭愧不惭愧的,让他自己去处理。伍加比最后问了具体时间和地点,然后就打车走了。
等伍加比到家之后,她出于习惯,在漫画第一页王云泽的名字旁边并排写下自己名字。
第二天尚言没来,伍加比也没给他打电话。伍加比没时间想他的事儿,她一个人在店里快忙死了。终于闲下来一会儿,伍加比在网上发现了张盈。张盈说她人现在在深圳,一切都好。伍加比还是发自内心地关心她的健康和心情,张盈说她不辞而别,觉得挺对不起伍加比的,她表示状况一有好转,会马上跟伍加比联系。
伍加宁在电话里问:“你说让她还钱了么?”
伍加比说:“没有,人家正是困难的时候。”
伍加宁说:“不要耻于谈钱,你把她当朋友,给她留面子,她可不一定领情呢,吃亏的可是你。”
伍加比并没有后悔把钱借给张盈,她觉得,人在很多时候,只需要有个人理解和信任。
伍加宁说:“尚言跟高放出去了,尚言脸上青了一块儿。”
伍加比马上问:“怎么了?”伍加比以为尚言昨天开车回去时出了意外。
伍加宁笑着说:“你忘啦,昨儿让高放那酒瓶磕的。”
伍加比还真没成想磕得这么严重,如果青了,那昨天一定挺疼的。挂了伍加宁的电话,伍加比就给尚言打了过去。
尚言跟高放还有高放另外两个朋友在吃烤肉,他一看是伍加比电话,立刻掩饰不住喜悦露出笑意。高放在朋友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俩人看着尚言开始笑。尚言一见这样,干脆出去接了,尚言一起身,起哄声一片。
“伍老板有什么吩咐啊!”尚言靠在墙上,一只脚搓着地面。
“你干嘛呢?”
“吃饭!”
“你的脸怎么样了?”
尚言摸了摸说:“挺好看的,五颜六色的。”
伍加比在电话里笑,“还疼呗?”
“不疼了,”尚言也笑,“说疼你该说活该了。”
伍加比大笑起来,“还挺聪明,你们吃完饭去哪儿啊?”
尚言摸着下巴想了想说:“这取决与你,你要是想让我去接你,我就哪儿也不去了。”
“这多不好啊,再耽误你和其他女人约会。”伍加比似笑非笑的表情。
尚言呵呵一乐,“没事儿,约会的机会以后多的是。”
伍加比没再说什么,尚言挂了电话之后发现有个女服务员一直盯着他看,他低头一看,才知道地板让他的鞋底划出好几道黑印儿。
尚言关了灯锁了店门,伍加比裹得像个粽子似的站一边儿等他。下雪了,雪花落在伍加比鲜红的围巾上。
尚言看着她说:“这围巾多漂亮啊,伍加宁干嘛说像卖鸡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