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儿,你再也不是皇嫂手上那个咯咯爱笑的小丫头了

——云溪,我就知道你一定行。

南雪、皇嫂、钟离的幻影在她眼前交叠出现,碧蓝的天空像一面镜子,清晰地映着她们的倩影。

我真得孤单吗?还有这么多人在我身边,她们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我。

——你可知道,从某种意义上讲,你是最幸福地?庄妃地脸映在碧蓝天空之中,还如当年那般淡淡的眼神,像是永远都看不上她一样。

如果我真变成了玩弄权利的木偶,大家还会如先前一样站在我这边吗?

——南雪会一直支持您,不管您变得如何都一样。南雪依然还是那样唯她至上。

——皇嫂但笑不语。

——你害怕了?真少见,你可一直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地。钟离还像二十年前那般年轻。

——别把自己想得太好了,我们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再装可就不像了,你原本就是个狠厉的女人,找回当年逃离尉迟尊时的勇气吧,我相信你绝对能让敌人咬牙切齿,恨不得食你

啃你的骨。庄妃总会用一种奇特的激励方式,让人既

“陛下陛下。”盛图抱着织锦诏书低头拱手,像是等她回神等了好久。

“鼓乐。”点头,并没有为自己的失神感到抱歉。

盛图回身对阶梯下的礼部官员抬手,示意奏哀乐以迎接使臣的灵柩入城。

十二展龙旗排成两排,十二面宫灯高高挂起,上百人的鼓乐队奏响哀乐,这是自南岳开国以来第一次奢侈的大排场,就连金云溪当年登基为帝时也没这个场面,一方面是因为南岳国力大增,另一方面她想让全天下都说不出半个不字来,她要为计谋的下一步做铺垫,她不但要复仇,她还要得更多,她要堂堂正正地吞并 国,成就南岳北方霸主的地位!届时,就算魏、金想动她也没那么容易了,她再也不必吃他们的闷亏,不必看着他们的脸色过活,既然全天下人都说她是悖逆之卒,那她就彻底悖逆给所有人看看,庄妃说得不错,她们本就不是什么善类,又何必惺惺作态地装什么菩萨!

双手扶着女儿墙,从墙垛里直视着城楼下的灵柩,没人知道里面躺着的并非是什么亲王使臣的尸体,里面却是钟离的衣冠。

“陛下,从 国送来的‘礼物’已到!”盛图上前跟金云溪低声禀报了这么一条消息。

金云溪勾唇,笑得既灿烂又有些阴狠,“给苏夫人传信,让她的药下得再重些,就说我等不及要看好戏了。”拂了拂宽袖,仰面望天。

盛图的视线在她的脸上停顿了一下,虽然他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放宽了心态,但他清楚,这个女人已经蜕变成了一位真正的女帝,“臣下这就去,恭贺吾主。”

金云溪侧脸淡笑,“恭贺什么?”

“雄起北地的时机来了!”

笑容灿烂,“你真愿意一辈子憋屈在一个女人的身后?”

盛图笑得温雅,“已无退路,臣下此刻若是想离开陛下或者另投他处,都只有一条路——死!陛下圣明,谋略定在臣下之上,这个道理自然比臣下更明白。”

低头拜退,“臣下告退。”拱手复命而去。

看了看他的背影,说得不错,此刻她是不会轻易放走他的,无论死活,他都必须留在南岳,他北圣的名号对安抚民心非常有用,不管她对他的信任到了何种程度,可钟离一死,他也随之变成了朝廷里最重要的谋臣,她是不会轻易放任他离去或者叛走的。

整个上午在万民的高呼之下度过,皇驾刚回到宫中,金云溪便马不停蹄地召来盛图,没多长时间,盛图便领着一个抱锦盒的侍卫直上龙德殿。

盛图二人进来没多久,执事女官便挥退殿内众人。只留下金云溪身边几个贴身女官。此时就见盛图身后那侍卫双手捧盒举过头顶,双膝跪地。

执事女官接过锦盒,放到龙案之上,在得了金云溪的应允之后揭开盒盖,就见女官满脸激奋,蓦然退到阶梯之下跪倒,“吾主千秋万载!”

金云溪面色淡然,单手撑住下颌,直直盯着锦盒之内的东西,“你千错万错却有一件事做对了,为我南岳称霸北地而死,你到也死得其所!”轻轻一撇嘴,“论功,我可以给你风光大葬,可惜你却让钟离身首异处——”胸口突然又痛起来,右手捂胸,呼吸变得急促。

几个贴身女官赶紧上前想盖上锦盒,却被金云溪阻止。

“陛下,请陛下保住龙体。”女官们劝声不断。

“等一下。”她要看清楚这个杀害钟离的仇人!盯紧住盒子里那颗人头,就是这个人砍了钟离的头,他该死!他就是死上一万次也换不来钟离的性命,钟离再也回不来的认知不断地冲击着她的大脑,心脏就像被谁使劲揪紧一样,疼得她满头大汗!仇恨就像把利刃,疯狂地削割着她的心脏,让她喘不过气来。

“陛下,请陛下为南岳千千万万的子民保住龙体!”女官们跪地乞求,

盛图无奈地看着龙案上脸色青白的金云溪,他能明白她心里的苦楚,眼看着自己的姐妹死去,还要厚待仇人,就算死了也还要为其追封加爵,即使复了仇依然不能光明正大,这种煎熬是外人难以明白的,他没有上前劝她,就是因为他知道,肉体上的疼痛远比精神上的要轻许多,就让她多疼一下吧,这样她心里的苦才会少一些

第三卷逐鹿 七十七 霸北 一

时局变化,金云溪借 国内部党伐之机让苏丛丛以钱财私下扶持了亲南岳的一派,不久之后两派的胜败便可见端倪,不用说,这一切都在她的预计之中,此时此刻她绝对不会放任事态走向对南岳不利的一方,不管花上什么代价,她都要 国内乱,这个渔翁之利她收定了!

争持不下的 国内廷,坐山关虎斗的南岳,这本身就是一场好戏,让人纳闷的是东西两大国却丝毫没来插手,这不免让人有些错愕,但如果认真追究起来又不难推敲他们莫不作声的原因,金、魏两国一直在进行军备竞赛,从十八年前到现在一直就没有停止过,两国势均力敌、互不相让,有几次差点干戈大起,要不是两国君王及时停手的话,此刻估计已经是烽烟四起、白骨成堆了。3G.+?华夏网\s*网友上传其实说白了,不是他们不想打,谁不想逐鹿天下!战争说起来容易,真打起来那可是另一码事,首先要考虑战场选在哪儿?没人喜欢在自家院子里动刀动枪,不论成败自己都捞不到多少好处,于是这一磨蹭,磨出了个逆天而行的女帝,表面上看这两大国是没输没赢,而实际上呢?他们不是傻瓜,放任北地突起另一强国,他们能愿意吗?自然是从中赚了个盆满钵满才会这么安分,金云溪也正是利用了他们之间的矛盾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她对魏、金的内政相当了解,钻营其中到也驾轻就熟,然而最根本地原因她心里也清楚。金宏和尉迟尊地野心何其之大。二十年前她就知晓,她之所以在暗中浸淫越、 等三国的内政,就是怕万一两大国的烽烟一起,届时位处中间的南岳将可能变成他们真正的逐鹿战场,她必须在他们动手之前称霸北方,防止他们借小国之间的利益冲突举事!

二十年了,二十年让魏、金这两只老虎彻底养足了精气,她相信不久的将来,一场真正的大乱即将到来,到时兄长、尉迟尊、她。他们三人又将会是怎样的关系?没人知道未来将会如何,谁是敌人谁是朋友还是个谜,她等着,等着那天的到来,不管等到地是重生还是毁灭

且不论凡州境况为何,单说岳北南一行并没能及时寻到师傅尉迟华黎。或许到了民间他才真正体会到了母亲的用意,寻人只不过是个借口而已。探查民情才是母亲想让他做得。各府各县这么走下来,自然是没时间找人。尉迟华黎的踪迹便成了个谜,当然,关键在于她本人也没什么目的性,虽说虚长了这么多岁数。可冲动的个性到从来都没有改过。要不是岳北南给她整理行李时塞了不少银两,闹不好她现在已经饿死在哪个山沟里了,偷偷抢抢的举动那是十八年前做得事。十八年后地今天,当她从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三军统帅突然变成什么也不是时,心理上总归是一时适应不过来,要不人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又是个看不得女人受罪地人,将钟离莲葬在落风山顶之后,漫无目的地往西南走,一路上见着受苦的女人便救,这时代最苦命的莫过于女人,就是有座金山也不够她奉献的,几个月后,她已身无一文,此时别说他人了,连自己她都救不了,真是山水轮流转啊,想不到又回到了幼年乞讨地那种日子,真他奶奶地想不到,她是越活越回去了,想当年还有小四他们跟着,如今那帮小子都混到了一官半职,也有家有口了,自然没人会再跟着她出来当土匪,小四还有些人性,临走之前往她手里塞了些银子,哎,叹息,怎么就让她混成了这个样子!

“乞丐婆,去、去、去,别蹲这儿,没看我们正开门做生意嘛。”酒馆的跑堂小二拽着白抹布朝她挥了两三下,像赶蚊子一样。

乞丐婆?火气噌得就上来了,这些做生意的真是狗眼看人低,她哪里像乞丐婆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地装扮,火气不免降了三分,确实有点不雅,昨天见一对小乞丐没有衣服遮体,她便把外袍送了他们,自己仅着浅色内衫,不想昨晚睡在地上弄脏了,如今看来确实有点像乞丐婆。

“别磨蹭了,快走,再不走我可放狗了啊。”小二一面催她快走,一面用抹布扫了两下她刚刚倚得地方,像是扫晦气一样,真是让人蹿火,要不是她饿得有些没力气,早上去海扁他一顿了,哪里还由得他在这边叽叽歪歪。

拍了拍屁股站起身,两眼来回在街道上瞅了几下,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满街的商贩,看起来还挺热闹的,虽比不得凡州繁华,到也是个热闹之地,正愁着到哪里找吃得去,不想眼前出现了两个小

正是她昨天赠衣服的两个小乞丐。

“大婶。”两人手里各执半块黑馒头,如果那黑疙瘩也能称为馒头的话。

指指自己,“给我的?”

两个小乞丐点头,可她并没有接,这到不是说她计较那馒头有多脏,只是她有些感动,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人的心还是善良的嘛,“我不饿,你们自己吃。”还没说完,肚子就不争气地叫出了声,三人面面相觑,尉迟华黎突然大笑,好长时间没这么笑了,还以为自己已经没这种表情了呢。

“怎么还没走?你这乞丐婆,莫不是真要我放狗!”店小二再次出来,拿着笤帚就想往尉迟华黎身上扫,尉迟华黎见状嘴角微微一翘,小子,今天你算是注定要载我手里了,三番五次来惹我,姑奶奶我可从来都没什么好脾气,想罢右手一用力,只听见啪得一声,店小二手里的笤帚甩到了门前的圆木柱上,一把镶玉匕首插在笤帚把上,正好将笤帚定在柱子上,店小二扑通一声跌坐到青石板地面上,眼角抽搐地相当厉害

尉迟华黎的手停在半空中,还没来得及碰到店小二,谁这么爱管闲事?她还想亲自教训那小二一顿呢,到被人这么搅和了。

“没见我们爷要进门?吃了什么狗胆敢拿笤帚赶人!”一声厉喝吓得店小二直呼自己该死。

“行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听得尉迟华黎眼皮连跳了好几下,暗自在心里叫苦,不会这么巧吧?这个时候能碰上他?

“怎么,还没歇火?”尉迟戎路过尉迟华黎的身侧,停在她的耳边轻松地问了这么一句,“要不要再打两拳解气?”这话吓得店小二直喊饶命。

“不用了。”听这家伙戏谑的声音就知道他绝对不会是“凑巧”碰上她的,肯定已经跟了她很久。回头对两个小乞丐勾了两下手, 这位有钱的大爷请我们吃饭。”没理身后的人什么表情,带着两个雀跃又有点害怕的小乞丐大模大样地走了进去,反正她也跑不掉不是么!心里想着另外一件事——莫不是魏国早就盯上她了?他们想做什么?

尉迟戎蓄了胡须,如今再看却已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了,想到几年前他匆忙回去看他新生的孩子时,不免有些自嘲,男人啊总会在享受齐人之福的同时还想沾染所谓的真爱,得到了又会怎样呢?还不是又会弃去,然后再去追寻低头吃饭,不愿再记起往日的伤心事。

爱情是个什么东西?抵得过眼前这碗救命饭吗?答案很明显,当然抵不过。

尉迟戎“留”下了尉迟华黎,这既是他的想法,也是魏国的需要,毕竟她对金云溪来说还是相当重要的,当爱情遇上男人的权利欲时,一切都将变得不堪一击。没错,我爱你,但那又怎么样呢?我会为你背叛国家、君王吗?不会!三从四德向来都是给女人立得,这世上就从来没有男人的三从四德,尉迟华黎看得比谁都清楚,她始终知道自己要得是什么,也因此才一直让尉迟戎心心念念着忘不掉。

“告诉尉迟尊,她不会那么笨,为了一个姐妹抛弃南岳千千万万的子民!”这是尉迟华黎给尉迟戎的话。

“我不会害你,他也不会害她。”

“想让我感激吗?”咬着牙签,不知为何,突然恨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冲动地离开蚊子婆。

“我一直希望你能像一般女子那样留在我身边,可惜又明白这不可能。”

“别放些没用的屁,到底想拿我怎么办?”

笑笑,端过桌子上的热茶继续品着,并不回答她。

“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敢拿我搞那些阴谋去害她,我绝对会亲手送你到十八层地狱去。”

“听起来不错。”吹开一小片茶雾,“忘了告诉你,她一直派人跟着你,可惜”全被他给了结了。

哗啦——桌子被尉迟华黎一脚踹倒,茶杯、茶碗碎了一地

此时没人在安分地看戏,大家都想方设法要将对方致于死地,私人感情?那已是前世的名词!金云溪要霸北,尉迟尊不会那么轻易地放任她为虎为患,且看最终结局谁输谁赢,女帝称霸已行将成为事实,可谁又会允许三足鼎立?尉迟尊?金宏?爱情、亲情从来都拦不住他们,三个埋葬了感情的君王会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大势呢?没人知道,且看金云溪如何霸北,如何挤到兄长与丈夫的面前与他们对面而立!

第三卷逐鹿 七十八 霸北 二

她一时还弄不明白尉迟戎软禁华黎的原因,但知道她一时间还没什么危险,即使这样依然还是派了隐帆出去探查,毕竟她的夜行功可与魏宫的内卫相匹敌,总是多了些胜算。

抛却私人感情的事,金云溪将自己彻底埋进了国事, 国“不负众望”地开始了廷变,亲南岳派在苏丛丛财力的暗中协助下逐渐在争斗中占了上风,没过多久,反南岳派终于胜出,却同时也背负上了卖国求荣的罪名,原因无他,正如苏丛丛所说,天下间她能应付地游刃有余的惟有奸臣,可想而知,她所支持的那些亲南岳派是何种人!此种人即使得了天下又能如何,莫不是为他人所用而已。

国廷争更是将民怨积聚到了极点,一来朝廷分身乏术,没有时间理会百姓的疾苦,二来朝廷上的官员多半只知道往自己兜里捞钱,谁还有空理会百姓的死活,一时间在“有心人”的挑拨之下,百姓哄抢官家粮仓的事屡见不鲜, 国之内渐渐开始混乱这就是金云溪所要的机遇!

她利用一个被收降的 国皇族分支的嫡子,举起清君侧地大旗直攻向 国各重要关隘,亲封四虎上将:李绝烽、龙刃、张戬、姚赤,四人分别带两万精兵直奔 国而去。此四虎均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地。其能力如何端看三个月内的战报就知道了。

一位国君若是不得民心,其辖内必然众心不齐,众心不齐则必然不能一致对外,不能一致对外自然就要亡国!

金云溪聪明地将军队全部变成了“借兵”,这个借字用得相当的妙,就是有好事人想找茬指责她侵吞他国,一时间也找不出强有力的借口,她是借兵,可不是出兵!

八万精兵可以灭了一个国家吗?这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但没办法。她就是做到了,八万精兵在半年之内直捣黄龙,攻陷 国京都,活捉了 国国主敬文帝,此次攻伐成为了南岳战争史上的一个神话!当然,史书上并没有记载这个神话创造的背后。主谋金云溪到底在暗中计划了多少年。

这场八万精兵灭 的战役一结束,也标志着南岳成为了真正的北方霸主。越国的国土早在南岳开国时就已被其倾吞蚕半,迂国北方与南岳接壤之处也尽在金云溪的掌握之中,此刻,南岳真正囊括了北方地大片土地,成为了继百年之前大越帝国之后。第二个一统北方的大国。更重要的是其开国君主居然还是位女子!后世曾有记载:南岳帝国起源金氏,惟金氏女大尊。

称霸并不意味着南岳自此可以为所欲为,反而还有更大的困难在后面等着。这只不过是金云溪棋局中一颗必下的平常之子。她等着的可是接下来地大混战。

太子新妇柳博谣自新嫁以来相当安分,虽然东宫只有她这一房,却不曾见她在宫里招摇,甚至给人的感觉像是空气,若不是每日必来请安地话,金云溪到还真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这女子很懂事,或者说城府极深,为此她还特地观察了她一段时间,在确定了她是真正的生性淡薄之后才安下心来,毕竟打小就是在宫廷里长大的,深知后宫不静对朝政的影响有多大,即使当年她在魏宫时也并不是安分守己,可人都是到了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此刻她身为君王,自然不会允许自己的宫里养老虎。

到了此刻她才有些佩服尉迟尊,当年他后院里养得可只只都是猛虎,一不小心可是要吞人地。

柳博谣只是平常之姿,论长相,甚至比不得金云溪地十之六七,就算她如今已近不惑,其容依然靓丽,难怪凡州百姓提起她时,多以美天子喻之。

自从生擒了 国敬文帝,逼其签下入盟南岳的国书之后,虽说一时间还改不得口说 国是南岳的属地,可事实毕竟已为南岳所有,只差一个形式上地说法而已,只待时间推移慢慢演变便可,到也算是圆满落幕,这些事一落幕,金云溪也相对地缓过了神。

其实悠闲也不能算是什么好事,她的心痛病反倒更严重了,不为别的,光是闲下来想起钟离莲就已经够受得了,更别提隐帆多次探

未果。这一切怎能不让她着急,北南自从上次私访之待了两天,在确定朝廷上的事情不急之后,又匆匆出宫,因为与游牧族接壤之地出了点事,他请命去解决了,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想跟游牧族结好,不过这一切到也很让金云溪欣慰,毕竟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未来。只是苦了儿媳,据她猜测,他们夫妻俩怕是到如今都还未同房吧,她到也管不了这些,或许这也有遗传?毕竟她跟尉迟尊当年也是等了好久才圆房。

“北南这几日便可到凡州,你也准备一下吧。”趁着柳博谣给她梳头之际,跟她通一声,毕竟是自己的丈夫,还是要打扮一下的,这段时间她也看得出来这孩子生性淡薄,不免让她记起了皇嫂,虽然并不全像,可那份喜爱之感已生,两人到是亲近了不少,这丫头时常还会趁着请安之际帮她梳梳头,陪她聊聊天,到是给她解了不少闷。

“是。”只是应着,也不多说什么,柳博谣是知道自己身份的,并不招丈夫喜欢也是个事实,从进宫那会儿她就知道自己的日子应该怎么过,她并不奢望,也不强求,只是单纯地欣赏着这对传奇的母子。

叹口气,看得出这丫头也没那份邀宠的心,到是她多事了。她是因为自己的姻缘不顺,所以希望儿孙们能好一些,起码可以弥补一下她这个缺陷,可看这个样子,像是很难啊,一个无意,一个无心,凑到一起能成个圆吗?

“陛下,朝会的时辰到了。”女官们垂手侍立,好久没上晚朝,她到拿捏不住时辰了。

人人都想争这把万人之上的交椅,可谁又知道这把椅子到底有多难坐,莫说孤家寡人的寂寞与孤独,就是每日的早晚朝会、成堆成片的奏折也够让人受得,更别说还要面对整个南岳最棘手的事件以及各朝臣的明争暗斗,别以为南岳朝廷里有多太平,人多的地方就会有争斗、有派别,这是事实,不过她到是很喜欢他们在她允许的范围内争斗,这样她才能更好地掌控朝局,平衡各方的势力。帝王之道在于用人、用势、博弈,以人治人,以局势平势,这才是上上之道,她很好的遗传了父亲的统御艺术,这是兄长金宏对她的评价,后被金非收录在了她的《金氏女论》里。

朝会一如往常,并没什么大事发生,寂静地让人有些不适应,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盛图这几日告假,据说他师妹的丈夫病逝,他帮忙料理后事去了,金云溪还特地写了副挽联让人送去,也算是个心意。岳北南还朝之后也特地去拜祭了一趟,

这对盛图来说,可算是个天大的面子,毕竟满朝上下能让皇上和太子如此器重的人只有他一个,只不过岳北南对盛图似乎总有些说不出的感觉,这一点盛图能感觉出来,他却没放在心上,他的打算只有到了最终结局时才会揭晓,此刻连他自己也不能确定到底为何。

岳北南顺利地解决了与游牧族的摩擦,还带回了一纸盟约,这小子的能耐到是被低估了,总以为他还是个孩子,如今看来却是她老了。

“回宫了没?”打断儿子滔滔不绝地发言,现在她想听得并不是国家大事,她只想跟他聊几句母子间的体己话。

“哦,还没。”被母亲这么一打断,有点结舌。

“我瞧博谣这几日脸色不大好,你让御膳房多炖些补品,我这里顾不上。”不管怎样,那毕竟是他的妻子,也是她喜欢的儿媳,看着她被这么冷落,真有点于心不忍,更何况当初选她也有自己的一半责任。

她猜测着儿子那一瞬间的呆楞为何,莫不是她嘴里的那个博谣对他来说还不熟悉,一时间不知道她说得是谁?

果不其然,呆楞一下后才记起来,“儿臣记下了。”公式话的回答,像是接了一个命令。

不禁叹息,算了,随他去吧,男女之事本就不可强求,“你先回宫吧,我乏了。”突然觉得身心俱疲。

岳北南招呼侍女伺候母亲回寝室休息后,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才走。

柳博谣?妻子这两个名词对他来说还太陌生,陌生到他几乎已经忘记了,他的心思从来都不在这上面,他还有好多事要做,女人?苦笑一下,他还没那个时间去考虑。

第三卷逐鹿 七十九 鸿门宴 一

金云溪一天安稳日子都没过过,最近的平静到真有点让人不适应。

东宫那边似乎依旧如常,柳博谣每天也必然是陪到她上晚朝,期间或聊天,或坐在一旁看书,到是个不错的陪伴,她的存在稍微填补了些钟离的空缺,像是少了那么点孤独感。

“陛下,盛大人的折子到了。”龙德殿的执事女官按时送来了盛图的奏折,这些日子他虽告假在家,每日也必然会送折子来,一般都是让人交由龙德殿执事女官直接转手金云溪,期间并不着他人之手。

柳博谣正在案旁磨墨,一大早起来,金云溪突然有了写字的冲动,此刻刚刚写了两个字女官就送上了奏折,不免有些扫兴。见女官双手捧了折子过来,柳博谣放下磨石退到一旁。

只见金云溪打开奏折看了一眼,嘴角上扬,看来盛图折子上的定不会是什么坏事,执事女官见状福身告退。

“可读过兵法?”放下折子,继续写字。

柳博谣微微点头,“到是看过一些,并没读完。”

金云溪略微抬头,唇角微微扬起,这丫头到是聪明,话只说一半,平平常常,不出头也不落后,只求个中庸,“没读完也好。”笑着继续落笔,盛图的折子上引用了兵法中的几句话:途有所不由,军有所不击,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争。君命有所不受。其余什么也没说。不过却也什么都说了。这几年,朝廷上党派渐成,你攻我伐的暗中较劲她自然看得出来,也知道这是必然的,只要不伤及朝廷地根本,她到也乐于看他们争持不下。

盛图这折子很明显是在提醒她龙刃地事,最近几年龙刃一直镇守西北,兵权在握,少年得志自然有些盛气凌人,得罪人也是必然的。参他的折子虽不能说天天有,零零散散却也没停过,有些她暗自给压了下来,有些太说不过去的,就让兵部按例处罚,她并不想将他的年轻气盛给压下来。她还想将他这股子猛劲留到以后大用呢,只是这小子不大争气。老给她惹些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的麻烦。据说上个月剿了边关的马匪得了些东西,没上报就分给了兵将,这本不是件大事,毕竟他们常年驻守边塞,离乡背井的。3g华 夏网网友上传有些事过于严苛到显得呆板。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就算了,本以为不必太在意这件事,看盛图的折子上地意思。像是朝臣们有意想借此找说法。

放下笔,看着纸上的“安变”两个字发呆,此刻若是把龙刃暂时调任京中,该由谁来接掌西北的兵权呢?“左清。”叫了一声贴身女官。

“在。”左清早先是钟离的女侍,钟离走前将其送给了她,是个相当伶俐的丫头。

“传旨,朕今日身体不适,朝会取消,请四臣銮和殿议事,其余朝臣奏折一律交由龙德殿女官承上。”既然知道他们想联合参奏,她自然不会置自己于败势之中。

南岳自从开科取试以来,广招闲才,朝局已逐步成型:内外丞分封一品加爵,辅佐君王,四臣一品,仅次内外丞,可以与君王参商军机要事。四上将分掌兵权,军队封赏、晋级等则交由兵部管理,调配则直接听从君王号令,属于中央集权制,也是每朝每国开国时的必然制度。

金云溪之所以只让四臣銮和殿议事,因为她知道四臣表面上虽然同进同出,私下里却并非一派,如果想知道朝廷上现在有什么意见分歧,只需看他们四人便知。按照她地推测,金、魏两国不久之后可能会有波澜,确实有必要将龙刃调回京城镇守凡州,但调也要有个由头,不是朝臣们争几句她就要随了他们的愿,她既要随了他们地心,也要让他们弄清楚谁才是有权说话的人,别斗昏了头,失了上下之分。

左清领命出去,柳博谣也福身告退,进退适宜这才是大家风范,恃宠而骄可千万要不得。金云溪喜欢她的乖巧,更是赞赏她的聪慧,这丫头比她当年沉静许多,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无欲无求,她当年不过是个伪人而已,嘴上说希望平静、安逸,做得却是完全相反地事。

侍女们给香炉里添上了清脑地熏香,并取了花茶来与她清嘴,待一切完毕后,四臣还未到,她到是讨了个闲。

“东宫的婆婆们有什么话传

”南岳皇宫与他国不同,因为女帝的原由,宫里大部还没有宫刑一说,自然也就没有太监之类地宫人,金云溪也没理会这些事,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简单的生活,只在涉及到国体时才会装装奢华,后来因为立了太子,这才将宫廷内务拾起来整顿,但也仅仅只是简单的整顿。南岳皇宫共分内、外、东三宫,内宫为金云溪的居所,东宫为岳北南的居所,这两宫均以女侍居多,女侍又分女官、侍女、婆婆、仆妇四种,女官与侍女的职责差不多,只不过等级差了一点,婆婆的人数相对较少,主要负责教导以及侍侯一些未婚女子不方便在场的事,比如整个皇宫里只有东宫有婆婆,原因就不必明言了,仆妇则是做杂事的。两宫之外还有三殿,俗称外宫,包括龙德殿、銮和殿、泰庆殿,龙德殿为朝会的场所,銮和殿为军机议事厅,泰庆殿则是朝臣们朝议的地方,此三殿的守卫大部分由羽林军负责。金云溪提及了“婆婆”一词,旁边人自然知道其中的意思,太子殿下已经回宫几日,若是宫内有异,婆婆们自然要禀报内宫女官。

“禀陛下,东宫还未曾回禀。”

嘴角一扬,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无聊,干吗非要盯着人家夫妻的事情不放呢?再说他们还这么年轻,以后多得是时间,也不急于一时,“四臣到了吗?”

“已在銮和殿等候。”

“摆驾吧。”

一行路上,她一直在想盛图奏折上的那几句话,除了暗示她龙刃的事情外,似乎隐约还带着另外一些意思。最近他告假在家,一方面是因为家中有丧事,一方面也是为了躲避朝廷上的党派分歧,还有就是潜心研究金、魏两国的局势,这也是金云溪的意思,毕竟让她闭关是绝对不可能的,只是这人说话向来隐晦到需要别人猜谜语,一时还真猜不到他到底想说什么。

一直行到銮和殿,四臣请过安后,她还没醒过神来,案下的四人自然不敢妄自打扰她的思绪,只是立在案下静候,偌大的銮和殿寂静无声,众人连呼吸都不敢过于频繁,不知道皇上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说吧,不是有事情要说吗?怎么都不说话了?”倚到靠背上,虽然表情并不严厉,却让人看着害怕。这都要归功于她平时的绵里藏针,砍了三个官吏的脑袋后,私下里早已没人敢看不上她,所以说,适当的严厉可以造就一种威严的气氛,但且记不可滥杀无辜,那只会制造恐惧气氛而已,威严与恐惧可有着天壤之别。这就跟你在适当的时候,用适当的理由惩戒一个人,与在不适当的时候,用不适当的理由惩戒一个人一样,前者是明君,后者则是暴君。

四人都偷偷用余光瞄瞄身旁,说什么?要怎么说?谁知道皇上现在知道了多少?万一不小心正好撞到刀刃上,那可就不好看了。于是谁也不想先开口,殿内比之先前更加安静。

“怎么,都没话说?”坐直身子,“既然这样,那你们就听着,朕来说。”这招以威势吓人真得是屡试不爽,每每都能让她独得先机,先发制人,“昨天有人递折子上来,说是上将军龙刃违反军规,私自将缴获的钱财分给了官兵。”瞅了一眼案下,四人低头,没人答话,“虽然这并不是件大事,不过朕想,如若不小惩大诫,以后兵部还要怎么奖惩众将官!你们说是不是?”

能说不是吗?四人均点头称是,刚刚皇上说第一句话时,想参奏龙刃的一派还乐呢,既然皇上已经知道了这事,只等他们一发挥,自然能让那龙刃吃不了兜着走,可后面那句话一说,他们就明白了,皇上这是有意要保龙刃啊。当然,想保龙刃的一派正好反过来,听了后面那句话后,不免暗暗松口气。

“朕这几日身体不适,也不想多为这些事费心,让兵部发个调令,先将他调回来,等朕亲自来教训他。”解了他的职,顺了两边的心意,更重要的是她要龙刃留守京畿,顺便还使了把软刀子,告诉每一位朝臣,别在这时候跟她玩心眼,玩党派,想让谁下台,还由不得他们说了算。

四臣莫不作声,低头领命。

第三卷逐鹿 八十 鸿门宴 二

“隐帆。”

这两个字一出,两旁女官赶紧福身退下,知道皇上叫隐帆多半都是不让人在场的,几个女官鱼贯而出,左清最后一个出去,并顺手带上了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