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戎坐在马上遥望着城楼上的一排人,这次真是长见识了,费肖这老家伙到底在搞什么?玩他吗?“来人!探消息的是谁?”

“禀大帅!是前一营马探,共四人!”

“斩!”扬鞭回马,不错,他不敢真得开战,看凡州这气势。即便他有把握能赢,但花费的人力、物力,以及拖延的时间可能都会很多,皇上有旨意——边关不可有大战事!真是让人愤懑啊,居然眼看着费肖之辈张狂!

尉迟戎不战而退就像个梦境,醒了之后所有人都不信。怎么可能?虽说凡州百姓是回了很多,不少追赶百姓的兵士也都归回。但此刻凡州的战力仍然不敌魏军,以尉迟戎地为将之术,他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其实他们不知道很多事,尉迟戎忌惮的并不只是凡州的百姓跟守军,还有沿路见到其余五国的兵器。这些都是金云溪特别让小四他们从各国边军那里偷来的。这小子的偷功堪称一绝!这些兵器和战甲随着百姓一路丢过来,没人知道百姓群里是否真有五国地兵士,这是最简单的惑敌之术。搁在一般人头上,可能不会有用,但对于几乎常胜地尉迟戎来说,那可就另当别论了,对付聪明人,有时笨方法比聪明方法更好用。因为她知道他此刻怕什么,他怕引起成规模的战争!

过河拆桥这种事对于本就想烧了桥的人来说并不算什么,试想满城的男人居然还抵不上几个女人,这事要是传出去,可就真把祖宗的脸给丢尽了,于是赶走金云溪一行人就成了凡州守将们第一件要做得事,没杀她已经够仁慈了,她可是这次事件地主谋!但越国朝廷随即地诏书却让他们再没心思赶人。

越国新帝刚刚登基,发得第一份诏书居然是割城求和!割凡州与金国,求永世修好!又是一个没骨头的皇帝,这是尉迟华黎的评价。

费肖等众将足足沉寂了三、四天,眼看着自己用尽心血护着地城池居然说话间就双手奉送了出去,搁谁头上都接受不了,但君命难违!

尉迟华黎站在城门上,大肆嘲笑了一番费肖,费肖曾发誓与凡州共存亡,如今这誓言到成了一个笑话,谁也没想到尉迟华黎的这几句嘲笑之言能带来如此大的效应,费肖居然自刎!真是让尉迟华黎措手不及,这老头也有点太经不起事了!

费肖的死对本就混乱的凡州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众副将持两种意见,一是同意奉诏撤军,一是坚守城池,与城更存亡。两方各有说辞,各不相让,甚至差点刀兵相见!

凡州的百姓陆续回城,相应的,守军也基本归回。五万兵士,如今还剩四万五千有余,意见不同的两方副将会于中军大厅,临阵搞分裂似乎是越军的传统,历来如此,尤其在魏帝尉迟尊即将亲驾凡州的这段时间,凡州大营简直是一锅粥!

尉迟尊亲驾入了祁羊城,已是半月之后的事了,他如此频繁地亲驾西北,可见这地方如今有多重要,无论战略上还是外交,这里都成了他目前最注重的地方,因为魏、金两国现在要在这里决战——外交上的决战!

说服一帮混人的最好办法不是靠言辞,要靠铁腕,联合主战一方击败反战一方,这才是最快的解决方法,此刻没人再在意金云溪到底对凡州有什么意图,人在最紧张的时候最容易丢失是非观念和原本的坚持,仅仅是因为一时的热血。于是,金云溪、钟离莲、尉迟华黎几个人莫名其妙地参与进了这场争斗,甚至没人觉得奇怪,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浑水摸鱼?

她们居然白得了一队兵马,真不知道等这些人的头脑冷静后会不会懊悔不已!

搬弄是非、勾心斗角,对于金云溪、钟离莲两人来说简直算是信手拈来,这可是她们先前保命的家伙,与她们玩这些,只能算是他们的时运不济。

最后,除了几个与她们意见相同的副将外,其余副将带兵出走的出走、被监压的监压,点一点余下的守军,还有三万有余,只等着尉迟戎的人马来收城了。

尉迟尊御驾西北,这其中的原由还有待进一步挖掘,不过金云溪仍然踌躇满志地打算给兄长和丈夫第一份礼物。

四十 降龙 二

魏国内部此时正是大翻新的时刻,无论朝政还是民、商,旧血换新血并不没那么容易,有些东西是根深蒂固的,若是想在一时之间连根拔起,自然会伤筋动骨,与金国一样,魏国的土地分封也过于集中,这不但助长了官员们的敛财风气,同时也让平民失去了耕种的兴趣,南方的肥沃田地甚至成片成片的荒芜,而交纳给朝廷的税收却因为耕地过于集中也一再缩水,税收一缩,国库立即跟着捉襟见肘,即使对外来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若一直这么下去,瘦成骨头的骆驼可就没得跟人比了。3g华 夏网网友上传何况金帝金宏正在实施多项新政,鼓励其商人大量驻资魏国,虽然表面上在散财,可金商是出了名的狡猾,光钱庄一项,就为大金笼了不少金银,每天流进金国的黄金,都是用船装的,尉迟尊自然不会坐视不理,除了启用多位年轻大臣革新内政、商务外,更是想在西北制造界线危机,将大金拉入这场无声的外交之争当中,侵占凡州即是这场争斗的开始。让他没想到的是,居然在这里见到了他寻找了很久的人。

当细作将凡州各副将的画像及生平递上来时,一张工笔潦草的画卷让他呆了半天,他并不敢确定画上的人到底是不是他要找的人,但——“把画者找来!”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没想到这个女人对他的影响这么大。

画者心惊胆战、必恭必敬。

“画上的女子你可见过?”拳头抵着鼻端,看来很闲适。

“禀皇上,见过。”

“她怎么样?”

“哦”皇上这话什么意思呢?无奈又不敢抬头。圣颜怎可乱视!“她她据说逼死了凡州守将费肖。如今贼军之中属这女子地兵马最多,据说就是她一直顽抗不肯出城迎接我大魏地兵马。”

“守鹰——”根本没继续听下去的意思。

“皇上。”

“今晚把她带回来,我要见她。”

“是!”进凡州带个人对他来说跟吃饭一样简单。

可以说尉迟尊根本没把凡州的抵抗放在心上,几个越国的顽士而已,何足惧?此刻他最想知道的就是画里的人是不是自己找了半年多的女人。他非常肯定守鹰能做到,这是他第一次高估了守鹰的能力。所以,午夜时分,当守鹰两手空空地归来时,他哑口无言。

“云妃她”仅三个字就让尉迟尊的精神完全振奋了起来,真得是她!

“她不跟你回来?”背过身。对墙壁上的地图笑容满面。

“不是”

“怎么?”守鹰很少这么吞吐。3G.+?华夏网\s*网友上传

“云妃她临盆了!”他当时在暗处也足足傻了半天。

“什什么?”急速转身,以为自己幻听。

“属下到时,云妃正在厅里饮茶,属下本想上前带人地,可是——她突然抱着肚子,然后产婆就来了。”断断续续地有点衔接不起来。

“她她怎么”手在半空里挥了几下。终还是放了下来,两个拳头对搓了半天。突然笑了,在屋里转着圈地笑,“备马!”

他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进凡州不是堂堂正正地踩着黄沙道,而是偷偷摸摸地乔装改扮,还要倍受阻挡。他从未设想过她身边还有如此厉害的女人们。或者应该说。他算踏入了一个陷阱。不过对他来说这并不算什么,聪明如她者不会不知道尉迟戎的军马此刻正在城外十几里地等着。

金云溪于旭日东升时,诞下一男婴。母子平安,即使没力气睁眼去看那个男人,也清楚他必然是会来得,因为昨夜隐帆觉察到了守鹰的暗查,只是她现在并不想费力气管这些事,她知道钟离莲会做好一切。

皇帝当惯了,自有他威严天定的气势,即使被人用枪抵着,但只要一立眼、一弹指,还是将拿着刀枪的侍卫们吓得直往后退,直退到门口。若不是尉迟华黎和钟离莲站在那儿,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干脆就放他进去了。

钟离莲毫无惧色地微微点头,她已不再是大魏宫的那个钟离莲了,只屈了半下膝。

尉迟尊看了她一眼,他知道她是谁,也并不好奇她还活着,这么一个没死地女人还不需要他去分神,瞥回眼继续直视前方,腿脚并没停下。

尉迟华黎见他直直进了后室,想上前阻止却被钟离莲一把抓住衣袖,“他是孩子的父亲。”

孩子的父亲?没错,她记得他——那个在落风山曾害蚊子婆哭得男人,他是想把蚊子婆跟孩子带走吗?尉迟华黎的内心猛然滑过一种失落感,还想说等孩子长大了当他师傅呢。昨晚她就想好了,无论蚊子婆生男生女,她都会当孩子的师傅,教会他(她)一身武艺,再不受任何人欺负,“她会走吗?”

钟离莲捶了她肩膀一拳,“不是还有我嘛!”

尉迟华黎拍开她地拳头,鼻子、眼皱到一起,“我说真得,谁跟你耍嘴皮子来着!”

“女人总是要嫁人地,总要为人妻、为人母,难道你希望她一辈子这么孤单?那个男人是真得爱她。”尽管他们的未来很渺茫。

“我不会嫁人!”从小就过惯了沿街乞讨、被人喊打的日子,她从不相信有男人会看上自己这样地女人,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有

漏雨、又暖和的窝,不必在死后躺在街上被野狗啃食们俩同行后,她突然觉得日子过得很有趣、很快,有时她会陌名地怕这种日子不长远。她从来都是过了今天没明天的。现在总会些心惊胆战,怕一不留神身边的人就会消失。

“那咱们三个死后埋一起吧,大家做个伴!”钟离莲撩开她耳后的一绺糙发,“跟狗毛一样。”

“是虎毛,我属虎。”推一把钟离莲地纤手,“说了算啊,否则到时我非把你从土里扒出来鞭尸不可!”

钟离莲 尔,看来是顺利将她地视线转开了,她真怕这丫头会去捣乱人家夫妻的会面,“华黎。你到底多大了?”

“我哪儿知道,长到树墩子那么高时,就开始跟着一群乞丐抢人家东西了,平时也没空记着到底过了几个冬天。”舒展眉头,三人同墓那件事她是记下了,“喛?要不咱们把隐帆也带上吧。她一个哑巴,又不会说话。别到了阎王爷那被欺负了!”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过现在先跟我出去办件事。”拖她出去先安排事情,否则凡州一失,怕是她们三个真要入土了。

尉迟尊从未想过再见她是这么一个场景,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她不想待在自己身边。宁愿过这种这种没他保护的生活,在这个时代,没有男人保护的女人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她这么聪明难道不明白?

婴孩的小脸皱皱的,小拳头紧紧攥在胸前,尉迟尊想碰又怕把他吵醒,只隔着被褥轻轻拍了两下。

“明知道是个陷阱,你还进来?”金云溪气若游丝。

尉迟尊抚着儿子的被褥淡笑,“不然怎么见你们?”

“你可知道这次栽在凡州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吗?”真没想到他会这么决然地进来。

“我不是做每件事之前都会想那么多,起码这次没有。”攥起她的手,“如果我让你跟我回去,你会答应吗?”

莞尔一笑,“如果你能保证不与大金开战,我就跟你回去。”她知道这是一个不可调和地矛盾,退一万步来说就是他想这样,哥哥那边也未必会同意。

尉迟尊无奈地笑笑,“我最喜欢你的坦白跟睿智,却也最讨厌这两样。”攥紧她的手,放在下巴上磨蹭,“你真以为我不敢强攻凡州?”

“你敢,只不过在犹豫,你在等大金那边的动静,如果此刻金国派使节来跟大魏商谈,你不会这么急着来祁羊,佯装誓得凡州。本来我猜测你是想用凡州来牵制大金西北的边军,现在我突然明白了,你不过是想引起两国在祁西边界的屯兵竞赛。凡州虽居要塞,却是魏国附属,要与不要,目前不是首要问题,你只想把魏国朝臣和大金地视线拉向祁西,以此缓和两国在南方的金钱争端,好施行你下一步地计划——提高南方的关税,压制金国茶道、盐道,那方昌就会真正变回魏国的小金库,我说得对吗?”

“那——你觉得你哥哥会上当吗?”继续用下巴磨蹭着她的手。

“他不会那么蠢,但又不得不跟着你的脚步来,即使屯兵竞赛看起来很傻,可为了西北地安全,他又不得不这么做,如果他不做,你定会攻下凡州,到时利用凡州横扫六国,则大金地北疆就再也没有屏障了,正所谓远交近伐,如果六国皆成了大魏的囊中之物,那么这个近伐自然就轮到大金了。”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不管时候都对我这么坦白?”

叹息,“我对人坦白多半是想从那人身上得到些什么,比如之前在宫里我是想让你对我信任,而现在我想要个存身之所,既不受大金管制、也不受大魏管制。”反攥住他的小指,“我要凡州。”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不会,但我会让你会。”

尉迟尊轻笑,他知道自己走进了这栋宅院之后,定然就成了她所谓地俘虏,刚刚那个叫钟离莲的女人此刻估计已经给三哥他们去书信了吧?“你真以为自己杀得了我?”

“杀不了,但你的臣子并不这么想,我赌他们不敢拿你的性命开玩笑。”

站起身,俯视着床上的金云溪,“你从来都不相信我能保护你?”

“我相信你,但作为一个有金国血统的孩子的母亲,我不相信你。”转头看看身旁的小家伙,“有了他后,我才发现一定要离开你。”

“即使此刻你占了凡州,他朝,一旦两国兵发,我是不会放任你继续留在这里。也就是说,你现在所做得一切,都只是枉然!”何苦!况且一个女人即便再聪明,又能有什么作为?

“将来的事还没发生,谁也不知道。”

“我现在就带你们走!”伸手过来,却被不知道何时出现的隐帆以匕首抵住脖子,而隐帆的咽喉也被守鹰扣住。

“如你所见,现在你是俘虏,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吵醒孩子。”

尉迟尊尝试过很多次失败,还从没试过被自己所爱的女人摆一道,而且还气不出来,因为大部分的气恼都被床上那个小家伙的一声嘤咛给洗了个干净,暂时忍了吧!

四十一 左右逢源

被魏国围堵,月前又曾囚魏帝三日,虽签下契约,却也因此获罪大魏,各国均不敢与其有丝毫关联,以防受制魏国,就此,各国均论:不出三月,凡州必然不战而降,此乃魏廷常用之术。

然,月桂凋落之时,凡州不但不急,反而将一万兵马拉出凡州,驻营城外,以示抵抗,魏国西北上将尉迟戎接连派遣三路兵马,共两万余人进驻凡州以外三十里,两军相距距离之短,情势之危机,可谓一触即发。

越国新帝连发三份急诏,命凡州越军即刻退回关内,不许与魏军做无谓抵抗,然三次诏命皆被宣读于城门之上,以昭新帝有意弃凡州百姓不顾,导致十月初,凡州宣示追仰先帝,从越而不从君。自此,凡州脱离伪越,以独城傲立六国之要塞。

此举终引起魏帝不满,联合吴、 两国对其施行军、政、商三向压制,此时,一直保持沉默的金国终于打破平静不再沉默,派遣专使与魏国协商凡州之事,此行专使为大金廉正亲王金虑,即金帝与金云溪的亲六叔。

既然有亲情关联,路过凡州自然不会不相见。

金虑一生戎马,曾经因夺嫡之争受牵连而被发配边疆十数年,后被金云溪之父临阵启用,加封亲王世袭,收北齐、定南陈,功不可没。

金云溪是金虑最疼爱的侄女,这不但因为他终生未娶、无儿无女,还因为金云溪跟她娘很相似。即使容貌相差甚多。但姿态、气质却最得她的遗传。谁都不从试图去弄明白金虑终生未娶是不是为了季海(金云溪之母),只知道他今生最敬慕的二人便是金云溪地父母。

“你啊”叹息,“你非要这么做吗?”捋了捋长须,对于这个侄女,他最不放心,也最放心,这一点是她最像她母亲地地方。

“如果皇兄没将我嫁过到魏国的话,或许”

“如果六叔说现在可以带你回去,你会跟我走吗?”

“会,但侄女知道六叔不能。”

深深叹一口气。他没想到这没完没了的争斗最后到底还是把她扯了进来,“你知道六叔这次来凡州,除了看你外还有什么目的?”她一向聪明,应该不会不知道。

“知道,兄长是想联合凡州,维护北六国的平静。防止魏国在北方称霸。”抬眼望着窗外的万里晴空,“我已经等很久了。”

“云溪啊。你这、这到底都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笑颜如花,“说真得,一开始我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非要走这条路不可,可每当夜晚时,我从城楼上望下去。看着满城的灯火。如果,你知道这些灯火是因为你的努力而亮到如今,你身边的人也是因为你的坚定而愿意与你一起坚持。你地孩子更是因为你的选择而不必被人称作贼子六叔,侄女我现在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那如果有一天,万一你要跟六叔作对”

“六叔,你会抛弃大金吗?”

“当然不会!”

“我跟您一样,也不会抛弃身边的人。”

他怎么忘了,她跟她娘是一样的人,软着倔!什么事只要认准了就绝对不回头。“既然如此,那——我就把这次的来意跟你说明白吧。”

与魏国的外交策略一样,金国也有其独特地外交策略,魏国打算以夷治夷,而金国就还以连横合纵,两者虽然略有不同,却是异曲同工,目的都是以最小地损失换得最大的利益。

尉迟尊如愿的等来了金宏抛来的橄榄枝,促使两国在北六国的问题上达成了某项不为人所知地协议,虽然这与之前地祁西会面有些重复,但其深层意义绝不相同,因为这次的协议表面上是为了北方的稳定,实则真正涉及到地却是南方的各条商路。

金云溪就是因为深知他们俩的矛盾所在,才敢公然以三万兵马挑衅魏国的百万雄师,一来是为了促使凡州早日脱离越国,免于多方受制,二来是想早一步与金国搭上关系,她知道,金国既然不想凡州落入敌手,势必会明里、暗里帮她。连横合纵是她父亲最爱用的一招,这招曾经帮助他成就了大金霸业,以如今这态势看起来,兄长必然会用这一招。

“你们这一家人真是绝了!一个大舅子、一个妹夫、再加你,还真能斗。”尉迟华黎刚知道金云溪的身份不久,开始还不信,如今见过了她的夫家和娘家人,想不信都

她就是有点想不通,以金云溪这个身份,大富大贵享问题,她干吗还要这么做?

“错,这里面可不包括她,咱们凡州城现在只不过是魏国和金国的垫脚石而已,我们现在靠得不是实力,也不是运气,是时机!”钟离莲拿着棋子正在教尉迟华黎下棋,可惜情形等同于对牛弹琴。

金云溪正抱着儿子逗弄,小家伙才满四个月,对声音的反应却相当灵敏,他父亲离开时并没跟她要儿子,他一直认为能让他们母子俩自愿地回到自己身边,最终结局到底如何,只能等到最后才知道了,“是啊,我们靠得是时机!”对着儿子努嘴,喜欢看他那张笑得灿烂的小脸。

“喂——你怎么当人家娘亲的,想把他笑死是吧?”尉迟华黎丢掉棋子,害钟离莲刚摆好的棋盘又乱了。

一把夺过金云溪怀里的小家伙,抱姿有模有样,“来来来,给师傅笑一个。”揪着嘴做鬼脸,害小家伙笑得差点喘不过气,“这小子一看就知道聪明,看看,才四个月就笑得这么大声。”完全不记得自己刚刚控诉了人家亲娘什么。

“还没想好名字吗?整天这么小子小子的叫会叫习惯的。”钟离莲拢好棋子,放置一旁,这辈子怕是都教不会这个女人怎么下棋了。

“岳基!怎么样?”金云溪接过儿子抱进怀里。

“岳?”钟离莲浅笑不语,这个“岳”字真是引人遐思啊。

“岳鸡?怎么这么像鸟?”

“好养!”跟她解释也是白解释,钟离莲干脆选择蒙骗,“这个‘岳’字,他可知道?”直直看着金云溪。

“他只送了个‘基’字,‘岳’字就我定了。”既不姓尉迟,也不姓金,这样一来就再也不用被谁“挂念”了。

“这名不好,岳鸡、岳鸡的,怎么听怎么难听!再换一个。”拿手指拨弄着小家伙的下巴,惹得他又笑了起来。

“北南。”坐北向南,帝王之寓!

“还当你们俩多有学问呢,一个鸡,一个北男,俗气!”

两人皆望向尉迟华黎,看她能起个什么有学问的名字,“皇帝!”憋了半天憋出了一个她自以为最雄壮的名字,惹得在场两个女人弯腰大笑。

“笑什么笑,这世上还有比皇帝更大的吗?”虽然她自己也觉得有点奇怪。

“有,当然有。”钟离莲拍着尉迟华黎的胳膊,笑得直不起腰,“皇帝他爹比皇帝大。”

“哦”尉迟华黎推开钟离莲的手,想想好象也对,“皇帝他爹叫什么?”这一句更是让两人笑不可抑!

“笑、笑、笑,小心笑死你们!到底叫什么?”

“太上皇!”钟离莲这一句是对着金云溪怀里小家伙说得。

“太上皇?岳上皇!”戳戳两个快笑死的女人,“上皇确实比那个‘鸡’跟‘北男’强多了,就叫上皇吧!啊?”

几句笑言敲定了一代名君的大名,岳基,字上皇,号北南。此后百年间,这名字横扫中原,真应了这三个女人各自的寓意:建岳、为帝、上皇!此三女也因此子最终名垂青史,不让须眉之号铭刻于册,无隐藏,无鄙夷,敢逆行!她们教出来的帝王即是如此!雄性不输,反到为霸——这是史册上对此三女教导的评价。

随着金、魏就凡州一事达成协议之后,两国表面均对凡州抱持一个态度:漠视、逼近!

金宏暗自利用高、丰、迂三个附属国向凡州输进钱粮,滋长其抗魏能力,并助其蚕食周边越境。

而此刻魏、金真正对决的地方并不是北六国,反而转向了南方,由此,给了金云溪一个大好的时机渗进北六国的政治外交之中。

魏国采用以夷治夷、金国讲求连横合纵,金云溪就只好顺水推舟,来个左右逢源!

首先,她要对付的自然是此刻最无力的越国,其帝无能、其臣无谋、其民心散,正是克敌的最佳时机,加上尉迟华黎这个曾经“力搓”狼王的女将,再加上圆滑世故、精通权谋、外交的钟离莲,这三个女人,即使此刻不敢向南傲视魏、金,但巧取北越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乱世即如此,活下来的才是最终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