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她。”冯家骏从容地回。
大飞礼貌地俯首致歉,靠近童桐桐的脸颊,柔声细气地询问:“大姐,您还认得出我是谁吗?”
童桐桐的视线早已是模糊不清,但是她能辨出声音,她大幅度地点下头,“大飞……”她想说“带我回家”,但是一开口就变成,“……我要跟他走。”说着,她扬起头朝冯家骏笑了笑,轻碰了下他的唇角,一副花痴的德行。
冯家骏注视她漂亮的脸蛋,不禁斜起唇,随后他看向大飞:“还有事吗?”
“对不起冯先生,请慢走。”大飞深鞠躬,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可是再缠着冯家骏问东问西又很失礼,所以他也只能放行。
就这样,冯家骏堂而皇之地将童桐桐带出酒吧,坐上驾驶位,扬长而去。
车轮行驶在静谧的街道间,童桐桐一边揪扯外套,一边悠悠地往他身上爬,冯家骏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把握方向盘,笑容始终挂在嘴角,趁着红灯的空挡,迎上她的唇。
第二十二章
“嗯?!——”
童桐桐猛地坐起身,首先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家,再看洒落一地的衣裤鞋袜,她一个翻身下了床,顿感头重脚轻,噗通一声,整个人跌倒在柔软的地毯上。
她拉过薄被遮住身无寸缕的身体,环视偌大且装潢高档的卧室——
昨晚?……记忆停留在她喝下一瓶啤酒时的情景。
不知是酒精作祟还是疑似春.药的催.情剂令她感到浑身无力,总之,她现在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的,肌肉和关节传来阵阵的酸痛感。
对了,春.药!
童桐桐手支床边爬起身,首先看到悬挂在墙壁上的半身油画像,画中的男子,笑容优雅,手持半杯红酒,斯文儒雅,颇像个绅士。
注视画中男子的笑容,她攥紧拳,继而转过身爬回床上,愤然地掀开薄被,检查床上是否残留了某些她一点都不想看到的不明液体。
但是床单除了被她睡得有些褶皱之外,可以说是干净如新。她又张开腿,深低头仔细审视,就在这时,房门敞开,冯家骏已换上出门的衣服,伫立原地,打量着她。
幸好童桐桐快一步将薄被裹在身上,她见冯家骏走过来,立刻手提薄被跳起身,迎上他的步伐,啪地一声!响亮的耳光落在冯家骏的脸颊上。
冯家骏肯定没想到她手劲这么大,或者说他没料到她的反应会这么激烈,他用手背压了压腮帮,从皮夹中掏出一叠钞票,丢在床边,继而转身。
这举动惹得童桐桐火冒三丈,她抓起钱:“你站住!”话音未落,大把钞票呼啦一下砍向冯家骏,随后她也不管薄被是否裹好,环视散落满地的衣裙,寻找一会儿没找到钱包,疾步返回床头,抄起一张便签纸,写上:童桐桐欠冯家骏嫖.娼费四千七百元整。
——这数字是她刚才抓起钱时预计的金额。
她抓着欠条来到冯家骏面前,掰开他的手心,把欠条拍在他的掌心。
“姐消费得起。晚一点你会收到支票。”
即便生米煮成熟饭,也得是她玩他!
冯家骏捏着这张几乎用笔尖戳破纸张的欠条,摺叠,放入西服口袋,他这样做的时候其实没有想法的,只是在重新认识童桐桐这个女人,她依旧暴力,依旧傲慢,却没有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或者索性点起一根烟醒醒盹,此时此刻,她只想告诉他,愤怒,非常愤怒。
然而,有关昨晚所发生的一系列的莫名其妙的荒唐事,他似乎也没有详解的必要了。
而童桐桐,多想让自己像个普通的女孩一样,好声好气地询问他,昨晚咱们什么都没有做吧?可是自尊心不允许她低声下气。何况他,一个字都不肯解释,收起欠条走向客厅,显然对那一巴掌耿耿于怀。
她咬了下唇,算了,爱咋地咋地吧,不就是一层膜!
童桐桐转身拾起短裙,可短裙居然被一条男士皮带压住,再捡起丝袜,不知是她扯得还是冯家骏那混蛋“帮”她扯坏了丝袜,她顿了一秒,如泄愤般统统丢在地上,很快找到衣柜的位置,刷地拉开,再一次令她怔住——
衣柜里悬挂着整齐的男士衣裤以及女士时装、睡衣等,童桐桐捏住一件D罩杯的文胸,又厌恶地丢了回去,瞥看房门的方向,掸了掸手。
当初她就感觉冯家骏是衣冠禽兽,果然如此。
她一点都不想碰这些脏东西,本想找手机打电话,但是寻找未果,她坐到床边,抓起座机,给大飞打电话。
接通状态只持续了一秒,大飞便急匆匆地接起。
“大姐!你还好吗?!”
“什么好不好的?取一套衣服送到冯家骏的住处。”童桐桐眉头紧锁。
大飞听她语调平静,长吁一口气,说:“衣服?我送过去啊,冯先生没有拿给您吗?”
“知道了。”童桐桐没好气地挂上电话,既然大飞都来过了居然不把她带走?!不过她能怪大飞玩忽职守吗?谁知道她在服下春.药之后是怎样一副浪德行。
她现在什么也不想问了,只想让这件事赶紧过去。
童桐桐从衣柜中随便抓起一件衬衫,穿好,走出卧室。
她没有理会坐在餐桌前看报喝咖啡的冯家骏,扫视客厅,在没有自行找到衣服的情况下,只得走到桌边:“我的衣服呢。”
冯家骏抿了口咖啡,翻了页报纸,不予回应。
啪地一声,童桐桐将他手中的报纸夺走:“别在我面前装聋作哑。”
冯家骏悠悠地抬起头,指尖敲打着桌面,面无表情地说:“你真的很没家教。”
这句话很重,重到足以令童桐桐乱刀砍死他。
“你倒是很有家教很绅士,把一个神志不清的女人带回家迷.奸。”童桐桐还是没能忍住心底的愤怒,冯家骏如果真对她的生活圈子不屑一顾就不该趁人之危!
“是你哭着喊着要跟我回家,现在反而怪我是小人?”冯家骏无奈一笑,“别在我面前故作矜持了童桐桐。”
童桐桐早就对昨晚混乱的一切失去记忆,事已至此,争论对错毫无意义。她摊开手:“我的手下把衣服送到你府上了没错吧?给我。”
“我觉得你有必要先向我道歉。”冯家骏站起身,以居高临下的高度俯视童桐桐。
“我花钱嫖你,你也收了欠条,不好意思,打你骂你都在你的服务范畴之内。”童桐桐仰起头,不苟言笑。
“原来这样?……”冯家骏耸耸肩,“好吧,服务至上。”倏地,他伸出双手,穿过童桐桐的腋下,将她整个人托起,放在餐桌上,随后跻身在她的两腿之间,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童桐桐一手支在桌面,一手推拒他的肩膀,还没等她出力,伴随“撕拉”一声响,衬衫顺着肩膀滑落,她胸口顿感一阵清凉。
“你TMD!啊!……”童桐桐双手护胸,话到嘴边又转成尖叫,她人生为数不多的惊声尖叫,终于在他吻上她的耳垂的这一刻,爆发了。
冯家骏利用身材的优势,将她压倒在桌面上,童桐桐的双手不能离开胸前,双腿动弹不得,真的是第一次,由内而发的萌生危机感。
“道歉。道歉可以让一切终止。”一股灼热的气流笼罩在童桐桐的耳边。
童桐桐忽然想到蓝邵,他虽然很下流嘴巴很贱,时常占她便宜,但是从不会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强迫她说出违心的话。
一只大手袭上她的腰肢,她猛地收回神智:“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也许吧,我知道你习惯使用暴力,可是你似乎忘了一点,我还是你的未婚夫,并且你的父亲很希望把你嫁给我,只要我不主动提出解除婚约,我想,我们的关系不会改变。”冯家骏的笑容中总是透着自信,就像他这个人,从不打无把握之仗。
童桐桐是没想过违抗父命,毕竟婚姻生活离她还很遥远,即便老爸非逼着她结婚,她会用武力迫使对方提出悔婚的请求,方法有很多种,总有一种可以让男方心甘情愿地退出。
但是通过这简短的对话,她可以肯定一点,冯家骏不是容易对付的小角色,阴险狡诈,诡计多端,城府极深!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家里养女人。”
“所谓未婚就是还没构成婚姻的事实,谁没在婚前交过几个朋友?我并不认为你所提到的事件值得讨论。”冯家骏比童桐桐大十岁,在商界摸爬滚打多年,什么人没接触过呢?
“够了,我不想跟你废话,走开!”
“你还没道歉。”
童桐桐冷哼一声,慢条斯理地说:“别做梦了,真的。”
话音未落,她已被冯家骏托了起来,身无寸缕已让她感到极度不安,并且,冯家骏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没用,因为当她被他压在墙壁边的同时,一尊金灿灿的奖杯落入视线——国际马术比赛冠军。
马术比赛包括三项赛事:障碍赛、盛装舞步赛、和综合全能马术赛。
得知真相,童桐桐不由怒火中烧。虽然她对马术不甚了解,但是想一想也知道,必须拥有足够的耐心才能驾驭一匹野性十足的良驹。起初她以为老爸是报着“嫁祸于人”的心态试试看而已,原来这个准丈夫最不缺少的就是忍耐力。
冯家骏捏住她的下巴,童桐桐甩了下头,刚欲破口大骂,只听窗外发出“轰隆!”一阵巨响,紧接着,停泊在窗外的车辆,因为受到高分贝的刺激,接二连三发出刺耳的啼鸣。
冯家骏微微蹙起眉,先将她放回地面,撩开窗帘望去,一辆车冒起滚滚浓烟,不远处站满了惊慌失措的居民,很快,门铃响起。
冯家骏打开门,好心的邻居急匆匆告知。
“冯先生!你家的车也爆炸了,消防队马上就到。”
也爆炸,是的,从昨晚到现在,这片别墅区里的车辆不断出现恐怖的自爆事件,浓烟密布,乱成一团,交警,刑警,消防队,一次又一次敲响各家各户的房门。
整个晚上,除了童桐桐呼呼大睡,所有人都在忙碌。
“衣服放在洗手间。”他合起门,疲惫地动了动唇。
童桐桐朝他比了个国际手势,走进洗手间,再次大骂大飞那个笨蛋!送来的居然是高中校服。
她很快换好校服,推门而出,径直向屋门走去。
却被冯家骏拉住手腕:“我猜想你知道谁在制造恐慌事件。”
他这么讲不是没理由,自从昨晚他将童桐桐抱进别墅,两人刚上了床,脱了衣服,停泊在他家周遭的私家车便开始无端端爆炸。
童桐桐甩了手肘,指向天:“报应。”说着,她拉开门把手,一脚踹开房门,走上鹅卵石铺成的小路,顺便踩毁院中花花草草无数。
“小同学那边危险!”消防员见她靠近刚爆炸的车辆,疾呼一声把她拉开。
童桐桐拍了拍消防员的肩膀,又走回车旁,蹲在后轮胎的位置,判断爆炸的原因——简单的单质液体炸弹,不需要传统的雷管引爆,通过撞击、摩擦或明火便可直接引爆,就像摔炮那样,用力撞上车体即刻爆炸。
她站起身,环视四周,也就是说,那些制造恐慌的人就在附近,也许就混在嘈杂的人群中。
童桐桐幸灾乐祸地笑起来,她面朝人群的方位,指向冯家骏的别墅,洪亮地说:“炸车多没意思啊,那家的男主人特有钱,绑架丫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倒抽口气,这女生在说什么啊!……唉?不过要是往自私自利里想,其实这主意也蛮好嘛,至少让恐怖分子们有个袭击目标。小声鼓掌吧。
童桐桐则无视那些人,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玻璃,从车尾一路划到车头,“帮”这一辆已是面目全非的百万轿车“锦上添花”。就在大伙瞠目结舌的时候,她掸了掸手,扬长而去。
冯家骏站在窗边,目睹全程,抿了口咖啡,扬起唇角,小野猫,咱们后会有期。
……
上了出租车,她才发现没带钱。
“小姐,去哪?”
不知怎么回事,她的心情一下子跌入低谷。她倚在车窗边,一手压住额头,被一种发泄不出的情绪所包围。
司机见她不语,只得再三追问,她终于默默地吐出几个字:“育人高中。”
到了学校门前,她叫司机等一下,走到传达室门前,拨通蓝邵的电话。
“出来帮我付车费。”
几分钟后,蓝邵拿着皮夹走出来,付完车费,一转身,见她蹲在墙角,神色颓然。
蓝邵信步靠近,童桐桐却猛地站起身,旋身离开。
“喂!你怎么了?”
童桐桐摆了摆手,又将双手插入兜里,疾步前行。
“你昨晚没回家去哪了?”
“玩男人。”
她视线有些模糊,轻轻地眨了睫毛,眼泪噼啪落地,她嗤地笑出声,可笑,这失败的人生,她居然连个可以发牢骚、诉苦衷的朋友都没有。
碰上这种事,她似乎也只能打破牙齿和血吞。
蓝邵注视她远去的背影,接通手下的电话。
“撤吧。”
“是!对了邵哥,您猜我在别墅区里看见了谁?竟然见到了童姐,她从……”
“哪来这么多废话?!”
“对不起邵哥,我们马上离开!”
蓝邵合起手机,暴戾的一拳打在墙边……还是没能拦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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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昨晚跳闸,所以更新迟了。明天还是十点。
第二十三章
童桐桐回到家,打开一罐啤酒,卧在沙发上,一口一口饮着酒。说来荒谬,这破旧不堪的单元房反而成为她逃避现实的避风港。
不一会儿,她便喝得晕晕乎乎,倒头就睡。
可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披着棉被,东倒西歪的酒瓶已被整理一清。她揉了揉发帘,听到厨房传来炒菜声,随口呼唤:“大飞,给我倒杯水。”
一杯温水放在茶几上:“大飞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抬起眸,霍旭尧手握炒勺,穿着围裙,卷曲的发帘遮盖着他褐色的眼眸,就像从漫画中走出来的王子一样,“温柔贤惠”得令她感到不真实。
“哦……我喝多了,叫错名字。”童桐桐坐起身,懒洋洋地赖在沙发背上。
倏地,一只大手盖住她的额头。童桐桐撩起眼皮,注视他一张放大在自己瞳孔中的英俊脸孔,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的肤质真细腻,又白又嫩,几乎看不到毛孔。
“幸好没发烧,你就不能少喝点酒?”霍旭尧也是刚回来不久,进门的时候险些被空酒瓶子绊倒,再看躺在酒瓶堆里呼呼大睡的童桐桐,他难以理解一个女人怎么可以把自己搞得这么邋遢。
童桐桐扯了扯嘴角,见他一脸严肃,伸出手揉乱他的头发:“别像大人一样教训我,我才是家长。”
霍旭尧本想说点什么,但准点报时的壁钟制止了他的话语,他疾步返回厨房,将几盘炒好的菜放上餐桌,又盛了两碗米饭,没有招呼童桐桐过来吃饭,但是她的碗筷都准备好了。
童桐桐爬起身,坐到桌边,托起饭碗,这才发现不对劲,平时都是她给他盛饭添汤,今天的太阳打东边落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