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晏凝眉:“他认识你?”
丁洛解释道:“不,因为我们像大学生,所以不用检查。”
郁晏垂眸看看自己:“我也像?”
丁洛转回身,倒退着往里走,唇角含笑:“你嘛,总归不像包养我的老男人。”
郁晏轻嗤一声,漫无目的的打量两边的建筑:“我用不着包养,有的是小姑娘喜欢我。”
丁洛气鼓鼓:“呸,不要脸。”
郁晏嗓音低沉,瞥她一眼:“是么,当初是谁找当警察的姨夫查我电话号码,就为了勾搭我?”
丁洛无奈。
她先追他这件事,大概会被他炫耀一辈子。
走到法学院前面,正赶上校车经过,丁洛招手带郁晏上了车。
T大校园里虽然跑校车,却还挺难赶的,错过的概率很大,车也不是特别多,但今天运气很好。
车一边开丁洛一边给郁晏介绍。
“这片树林,种的都是紫荆花,是我们学校校花。”
“远一点的那个大楼,是六教,挖出古墓那个地方,我以前经常在那儿自习,总觉得阴森森的。”
“这儿是我们看表演的地方,音乐剧,歌剧,交响曲啦都有,学生票四十一张,能买到前排特别划算。”
“最右边,就是朱自清描写过的荷塘月色,夏天时候椅子上坐满了人,但蚊子很多。”
“左边走大概一公里,是学生宿舍,宿舍前面就是紫操,晚上经常有人跑操,操场中间坐着各种情侣啦,社团之类的。”
坐了四站,丁洛扯着郁晏下车。
“你看那个鼓包,是我们学校的情人坡,草绿的时候很多学生在上面看书,聊天,阳光特别好,草地也很干净。”
丁洛一边说一边比划着,那些情侣爱呆的地方,阳光最暖的地方。
可惜她描述里那么漂亮的情人坡,现在落满了积雪。
粗重的树干光秃秃的,连一片叶子也没有了。
帝都冬天冷,风又大,已经没有学生愿意到这里来了。
丁洛说着说着,突然有点失落。
她大概见不到情人坡再次绿起来的模样了吧?
交完毕业论文,答辩之后,她就要常住魔都了。
这个生活了四年的地方,也终将跟她告别。
那些熟悉的角落,无数次走过的路,以后也只能成为回忆了。
“不上去看看?”
郁晏踩着雪,沿着斜坡走了上去。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上去干嘛。”
丁洛嘟着嘴,踩着郁晏的脚印,跟着往上爬。
行李箱卷起来碎雪,蹭在她裤脚上。
这雪大概是昨天下的,冻的还不实,踩得重了会陷进去,雪沫顺着脚踝滑进鞋里,冷冰冰的。
郁晏走到了情人坡的最高点,停住了。
丁洛仰头看他:“你这么看肯定不好看了,要是夏天,全都是绿的。”
郁晏坐下来,躺在雪地里,想象着丁洛描述过的情人坡,再把这些白皑皑的雪,自动置换成青嫩的绿草。
丁洛走到他身边,蹲下来:“你要冻死在这儿?”
郁晏转过脸,盯着她:“你期待过吧?”
丁洛一怔:“什么?”
郁晏淡笑:“期待和校园里其他情侣一样,一起在六教自习,一起去赏紫荆花,一起抢学生票看剧,一起躺在情人坡晒太阳。”
这些他没给过她的,没能让她拥有的,属于正常情侣的生活。
丁洛骤然被戳中心事,眼神躲闪,不自主的吞咽口水。
郁晏突然一用力,将丁洛按倒在雪地里。
她蹲着本就很难维持平衡,刚一躺在地上,还不待凉雪侵入衣衫,郁晏就凑了过来。
“郁晏!你抽什么疯!”丁洛面红耳赤的撑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雪。
“你想过在这里跟我接吻吧?在阳光下,绿草上,别人都看不到的地方。”
他眼神深邃,声音低哑,带着浓浓的诱惑。
丁洛恨不得把脸埋在雪地里清醒一下。
“郁晏!大白天的你别闹!”
郁晏的指腹擦过她碎发上挂着的雪沫,喉结微动,低头含住她的唇,细细研磨。
他吻她的时候从来不懂得收敛,强硬,且喜欢掌控一切。
丁洛身下是柔柔积雪,抬眼是晴天朗日,她发现自己开始记忆,这一刻的每一个细节。
其实她从没有到情人坡上来过,因为学业太忙,因为这里离得太远。
她对情人坡的那些印象,大多来自校园公众号上浮夸的描写和配图。
但是此刻,她觉得情人坡真的很美啊,怪不得那么多情侣喜欢来。
郁晏含糊轻喃道:“现在也很好,虽然晚了点,但我保证你永远都不会忘。”
作者有话要说:我喝多了。
以防万一,冠住下喔的韦伯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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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胡闹了一会儿, 丁洛抹了下嘴唇,拍拍身上的雪, 狼狈的从情人坡上爬起来。
她左右看了看,发现周围真的没人,这才放下了心。
郁晏懒洋洋的半支在地上, 轻笑:“有什么可怕的。”
丁洛鼓着脸, 抬腿轻轻踢了踢他的脚:“够了没,我要干正事去了。”
“哦。”郁晏这才站起身来,抖掉雪, 跟着丁洛一路走。
到了学工处, 郁晏等在外面, 丁洛去交表格。
大约半个小时, 一切沟通好了,对方说报销款会在下学期打到她卡里。
丁洛出来的时候, 发现郁晏刚好抽完一支烟。
火星燃到指尖前,他利落的碾了, 扔进一边的垃圾桶。
看见丁洛,郁晏皱了皱眉, 从兜里抽出一条口香糖, 嚼了。
丁洛顿时闻不到他身上的烟味儿了。
口香糖是薄荷的,清爽香甜,但他嚼完会凉。
丁洛一边往前走,一边道:“其实我以前学过你抽烟。”
郁晏一挑眉,没说话。
丁洛继续道:“那时候看你们职高的的人基本都抽, 我们盛华也有学生偷偷抽,我就挺好奇的,你打游戏的时候,我从你兜里偷偷拿出一根来,跑出去点了,吸了一口。味道太难闻了,太呛了,简直不知道你们怎么喜欢的。”
她那时候嫌弃的把烟拿到一边,靠着墙猛烈的咳嗽半天,嘴里那股焦油味道还是挥之不去,让她恶心了半天。
郁晏嘟囔:“我那时候也买不了什么好烟,不过幸亏你没喜欢。”
丁洛又问:“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郁晏莞尔一笑:“怎么,想管我了?”
丁洛翻了个白眼:“谁想管你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郁晏却正经答道:“以前出去打工的时候,还是想好好学习的,但是时间就不太够,也睡不醒,老板说抽烟提神,他教的我,一开始是挺难闻的,熟悉了就好。”
丁洛鬼使神差道:“我要是能早点认识你,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郁晏胸腔轻颤,从嗓子里挤出一两声闷笑:“你准备偷自行车养我?”
丁洛微顿,见他只知道开玩笑,没好气道:“走了。”
她快走几步,想跟郁晏拉开距离。
郁晏却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目光清锐道:“不能让你养我,男人要养女人的。”
丁洛嫌弃,抖开他的手:“你这是什么直男思想,男女是平等的,互相帮助才是正确的,你霸总脑残看多了吧你。”
郁晏的桃花眼弯成了一个格外好看的弧度,眼底映着积雪的白:“我要是自己都靠不住自己,也不值得你喜欢。”
丁洛垂垂眸,动了动唇:“那我家要是破产了,没钱了,我大学毕业待个研究所,接触不到核心研究,一个月两三千工资,你能养我吗?”
郁晏本能道:“当然能。”
想了想,又觉得丁洛在给他下套。
果然,丁洛立刻变脸,哼道:“你就是直男思想。”
或许吧。
郁晏也不想解释。
因为他有时候就觉得,他那个家大业大,出身高贵的爸,当年要是肯出一点钱养一下他妈,或许他妈也不至于死的那么难堪。
但这世上不是所有女人都像丁洛,能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奋不顾身爱上他。
他妈接近他爸是有目的了,所以最后也算是自作自受。
郁晏心里默默想,他这辈子,唯一不能对不起的人,就在这儿了。
去酒店的路上路过新T大学堂。
丝丝雾霭中,巨大的宣传画立在道路两旁。
丁洛不由得停下脚步,多看了一眼。
今天晚上竟然要演《图兰朵》。
她大学的时候自己来看过一次,自此念念不忘。
“想看吗?”
“你愿意看吗?”丁洛回头看向郁晏,眼底有些迟疑。
这么晚了,其实也不一定有票了,除了学校的学生,周围的居民也可以买票来看的,一般热门的剧,票都卖的特别快。
郁晏轻声道:“以前在费城看过一次,国外某个战队请的。”
丁洛睁大眼睛:“你喜欢吗?”
郁晏摇头:“差点睡着了。”
一是语言不通,对方唱的都是英语,他听不太懂,二是这种艺术形式,他以前也没接触过,当然觉得不如电影有趣。
丁洛笑:“那就不看了。”
她想起之前张瑞谦说的——
他跟你有共同语言吗?他懂歌剧吗,喜欢看你喜欢的音乐剧吗,还有你欣赏的现代艺术,他能跟你聊到一起去吗?
不能又怎么样。
人本来就是不同的,因为不同,所以才能互相吸引。
郁晏却拉住她,坚持道:“看吧,你不是喜欢吗,这玩意儿不都是靠培养吗,多看几次就懂了。”
售票口就在宣传照旁边。
丁洛拗不过他,只能去问。
好位置的便宜票肯定都抢完了,后排也没地方了,就只有最贵的贵宾席还有余位。
演出是七点半开始,他们还有时间。
郁晏直接拿出卡递给了对方。
“两张。”
丁洛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对方很快在pos机上刷了一下,然后拿出来让郁晏输密码。
郁晏的手指在数字上点了点,完全没有背着丁洛。
080320.
他的出生月份和她的出生日期。
丁洛默默移开目光,掌心发热,心口发酸。
这么多年了,他都没有改过密码啊。
郁晏垂眸,指尖轻弹了下卡片,揣进兜里,顺手把单据给撕了。
取了两张上千的票出来,丁洛感叹道:“我以前都是买四十块钱的票,看来郁神这几年消费升级的很厉害啊,果然适应了现在的工资。”
郁晏嗤笑:“小富婆客气了,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穷学生呢。”
丁洛眨眨眼,将票收在信封里,没接茬。
好不容易到了酒店门前,郁晏已经拖着那个箱子走了快一个小时了。
想起他那双价值上亿的手,丁洛心里暗暗惭愧。
他们到前台一问,竟然还有空房。
两个人都顿住了,谁也没说话,睁大眼睛看着前台。
前台小姐疑惑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游走,迟疑道:“你们...还要房间吗?”
丁洛咽了咽口水。
她之前思考的都是如果没房了,她和郁晏挤在一个大床房该怎么办。
真没想到,结果竟然是空房间多的是。
她尴尬的笑笑:“怎么还有那么多空房啊?”
前台小姐:“哦,要过年了啊,大部分人都返乡了,帝都人都少了不少,现在大部分酒店都这样。”
丁洛犹豫的拿出钱:“那...那就再要一间吧。”
郁晏沉默的望着她,没说什么。
他们开了两间房,紧挨着的。
丁洛拖着箱子回到房间里,往床上一倒,呆呆望着天花板,莫名觉得有点浪费。
她又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脸。
和郁晏还没和好呢,住两间不是正常的吗,郁晏都没坚持什么,她到底在烦个什么劲儿啊!
丁洛一咕噜身坐起来,把衣服脱了,冲进了浴室。
她得洗个澡。
坐了一趟飞机,又在雪地里滚了一圈,帝都空气污浊的很,基本上每天都要洗一次。
酒店人少倒是有个好处,热水非常强劲充沛。
水流哗啦啦的冲下来,很快洗掉她身上的凉意。
丁洛抹了一把脸,又挤了些洗发水在手上,闭着眼睛抓头发的时候,她隐约听到了敲门声。
丁洛扯着嗓子喊:“我在洗澡呢!你等会儿!”
或许是水声太大,外面根本听不到,敲门声还在持续。
丁洛不忍让他一直在外面敲着,于是眯着眼睛关了水,双手摸索着到了门口。
她浑身**的,水珠滴答滴答掉落在地板上。
皮肤上氤氲的热气被空气吸走,但并不寒冷。
她用浴巾简单的遮在了自己身上,高声问道:“郁晏吗?”
郁晏在门外皱了皱眉:“你在干嘛?”
他本想找她去吃点东西,但微信没人回,敲门也半天无应答。
这酒店的隔音实在是够良心的,他连水流声都没听到。
丁洛把门扯开一丝小缝,半睁着眼睛:“我洗澡呢!”
郁晏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从她脸上一路下滑。
她虽然用浴巾遮着,但犹抱琵琶半遮面,身上热气弥散,柔软细嫩的脖颈和肩头裸-露在空气中,一起一伏。
紧裹的浴巾勾勒出她细瘦的腰线,胳膊压在胸前,手腕上有手表留下的细小痕迹。
她还小心的把那条樱桃手链摘了下去。
浴巾的下摆,露出两条细瘦的小腿,郁晏一直知道她身材好,但丁洛平时喜欢穿肥大的衣服,现在才看的明显多了。
他的喉结微动,忍耐了片刻,才终于移开目光。
“那我......”
“啊啊啊啊啊洗发露进眼睛了!”
丁洛惊叫着往浴室摸索。
郁晏:“......”
她的眼睛紧紧闭着,不敢睁开,但泡沫的灼烧不断传来,她摸索的动作越来越急切慌张。
郁晏叹了一口气,一推门进来,扯着她的手腕,把她领进了浴室。
他还伸手帮她打开了淋浴器。
水流喷下来,淋湿了他的裤腿。
丁洛忙不迭的仰头,让流水冲洗着眼睛。
郁晏轻咳一声:“那我也去洗个澡。”
他退出去,给丁洛关好了门。
一进来,难免看到她甩在床上的内衣,还有她站在水下,浴巾被淋湿下坠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