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功夫大概也就跟司马南风、苦真和尚半斤八两,想到这老头不知道用了多少辣手酷刑,活活将两人逼死,慕容荃背上的寒颤,一个接著一个。

斩断四肢,埋在土里?

这他妈的下辈子会不会变成泥鳅…

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铁鹰教帮众心中,也是一般的惊惶,有好几人险些尿湿了裤子。

若这老头真的行起凶来,老大是玩完了,可是老大玩完前,自己一定先死。

想想威服寨比铁鹰教人还多得多,尚且“灭了”,自己这十来人,简直不够他乐的…

这麽想著,店堂里便陆续响起“咯咯咯”的声音。

开始还小,也就一两个,到後来越来越大,越来越多,那是众铁鹰教门徒们嘴巴关不住风,牙关打架的声音。

阿柯在里面听见了,暗自心惊的同时,也不禁叹息,没想到当初追杀自己的人,现在也被人追杀,落得如此横死的下场。

天绝老人说得不错,玄奘就是要看到人们为它疯狂,为它厮杀…

他老爹种下的这个因,现在却被这样一个狂人利用起来,肆意玩弄世人…

阿柯心里一阵阵冰凉,慢慢地捏紧了拳头…

突然手腕一紧,被人捏住了脉门。

阿柯顿觉手臂一麻,大吃一惊,却见道亦僧凑近了自己,慢慢地摇了摇头。

他神色凝重,朝外面大堂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听穆奎山的声音道:“咦,哪里来的杀气?原来这店里还真是藏龙卧虎呢。那雅间里是哪位高人,可否出来一见?”

阿柯脸色一白,刚要回答,道亦僧拍拍他肩膀,哈哈一笑,自提了壶酒,一摇三晃地出了门,大声道:“他妈的,今天早上出门看到乌鸦乱叫,我当什麽稀罕事呢,原来是铁杖老怪穆老兄驾到,哈哈!久仰久仰,来,在下敬你一杯!”

穆奎山见道亦僧面生得紧,出门就乱攀关系,并不起身,道:“你是谁?哪个门里的?”

道亦僧大咧咧拖张椅子过来,在他对面坐了,打著酒嗝道:“老…老子无门无派,天不收、地不管的,哈哈,穷光蛋一个!

“不要看老子穿的道袍,剃的光头,老子首先声明,既非臭和尚,也不是贼道士,哈哈,哈哈!”

穆奎山一时摸不清他的底细,更隐隐觉得他虽然乖张,但这一坐却是毫无破绽,眼光不觉寒起来,一只手摸著铁杖,冷冷地道:“你认识我?”

道亦僧灌了一口酒,皱眉道:“妈的,你说这地方就出这种比老醋还酸的酒,人喝了还不得变酸?还是京城里的酒好…

“啊,哦,对,你问我话,我还…哈哈…你看我…你穆奎山的名头,谁人不知?”

他笑嘻嘻地把酒杯摆来摆去,道:“喂,穆老兄,原来你也在找这个阴阳铜鉴呀,嘿嘿。”

穆奎山仰著头,声音越发冰冷:“你说‘也’,那就表示你亦是同道中人?”

道亦僧指著穆奎山,吃吃地笑,道:“穆老兄,你真是比老狐狸还要警惕,呵呵,呵呵…我跟你说,打架我不行的,比不了,不过喝酒你就不行了。

“要不要来试一试?嗯?”

说著,自己动手拿了他面前的酒壶,倒起酒来。

穆奎山瞥了一眼旁边浑身白得发青的慕容荃,心中大是疑惑。

眼前这疯疯傻傻的秃子,说是慕容荃的帮手呢,不像,看慕容荃的样子,比自己还困惑。

要说他也为著阴阳铜鉴来呢,也不太像,要动手刚才就应该动了啊,为什麽偏偏等自己来了,杀人立了威,他才跑出来。

看眼神浑浑浊浊,不像厉害的角色,但是刚才的那股杀气却实在…

只听道亦僧道:“其实呢,阴阳铜鉴这玩意儿,真摆在我面前,我连碰都不碰它一下,不过见大家如此关切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出来凑凑热闹。

“穆老兄不会怪我多事吧?哈哈,我只看,什麽也不管,穆老兄要做什麽,请便啊请便!”

穆奎山沉默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说碰都不碰,到底是真是假?”

道亦僧抬头看了他一眼。

穆奎山竟被那目光射得一惊,手下意识地握紧了铁杖。

但只一眼,道亦僧的眼重又浑浑噩噩起来,不知道看到哪里,手哆嗦著端起酒杯喝了口酒,叹道:“真的,为什麽呢?老子怕呀。

“你想想,司马南风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了,拥山自立,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听说抢来的大老婆、二老婆、三老婆…十七八个老婆,个个也都漂亮得紧,这不是神仙过的日子吗?

“却因为担个虚名,被你活做成光杆肉棒…

“你再看看这个什麽铁鹰教的教主,现在你要说声饶命的话,让他当孙子他都干…”

慕容荃差点脱口说出“干”字来,幸亏还算机警,话到了口边,马上又强行吞进肚子里。

眼角一瞥,却见帮众们个个伸长了脖子,一副哪怕是叫曾孙子,也都心甘情愿的模样。

道亦僧吐口口水,续道:“咳,别说他们这样的笨蛋了。这种笨蛋,死了也是活该…看什麽看?老子就是要说。

“穆老兄,你想啊,就是‘关中霸刀’段念那样的人,那样的武功,怎麽样?还不是给这玩意儿给活活阴死了。

“这种东西敢要吗?这…这根本是吃人血的招魂牌呀!

“唉,可叹世人无知,有钱的非要找罪受,有命的呢,就非要找死乐乐…啊,穆老兄,我可没说你。喝酒喝酒!”

穆奎山右手不动声色地按在桌子边缘,内力一吐,“砰”的一声巨响,楠木桌子猛地爆裂开来,炸得碎屑乱射。

铁鹰教帮众正瞪圆了眼睛听,猝不及防,顿时间,便数人全身被木屑插中,放声惨叫。

慕容荃正对“有钱的非要找罪受,有命的就非要找死乐乐”,大发“於我心有戚戚焉”的感慨,这声响震得他心中一跳,以为穆奎山动手要了结自己了,暴喝一声,长剑出手,霎时挑出十七八朵剑花。

这乃是他的成名绝技“百无禁忌”中,最为犀利狠辣的一招,一剑刺出,便如十几个人同时出手一般,杀伤力极大。

却听身前几名帮众惨叫连连,这一剑果然名不虚传,一口气挑翻了四人。

待这四人各自血花四溅地翻滚在地,慕容荃才发现穆奎山与那胖秃子两人,好好地端坐著,浑然无事。

他们两人身前地上一片碎屑也没有,好像桌子根本没曾放在他们面前一样。

慕容荃固然又惊又怒,穆奎山心中也是颇为震惊。

要知,他刚才为阻止道亦僧继续胡说下去、扰乱自己的心,那一下使了八成功力,原以为震不死他,也要让他身受重伤,乖乖闭嘴。

却没想到,这秃子竟毫不客气地反推回来,不仅没吃半点亏,反倒将自己手臂震得麻木。

穆奎山一瞬间,已知道此人的功力不在自己之下,刚要变色而起,却见道亦僧右手乱晃,口中叫道:“哎哟,妈的,震死你爷爷了…啊,穆老兄,我不是说你…他妈的,这一下怕是震碎老骨头了!

“刚才是怎麽回事,怎麽桌子说炸就炸?咳咳…害老子惊飞了一口酒。这酒虽然酸了点,总也比醋好啊…”

他双手乱摇,煞有其事地叫痛,一面胡言乱语。

穆奎山怔了怔,明白到他这其实是在给自己下台阶,不愿继续比斗下去。

穆奎山暗忖自己也并不见得就能拿下他,况且旁边还有个慕容荃,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真动起手来,说不定吃亏的反而是自己。

站起来冷哼一声,道:“阁下真是高人不露相,敢问尊姓大名。”

道亦僧道:“我…嘿嘿,说出来不要吓著你。江湖上的朋友曾送我一个名号,叫做‘飞来飞去医死人不偿命’,所谓天下三大名医之首,道亦僧是也。”

阿柯听到这话,心中一颤。

他想起当日林芑云骗道亦僧时的情景,不觉有些痴了。

慕容荃跳起老高,叫道:“啊,在下听说过!天下三大名医之首,哈哈,哈哈,原来是你老人家!

“听说武功之高,远在当年之鬼手大侠、今日之天绝老人之上,行侠仗义,那是更不须说了…”

道亦僧眉头一皱,道:“你拍马屁可以,不过不要把鬼手大侠搬出来瞎说,那是老子最敬重的人!”

慕容荃忙道:“是,是!”

铁鹰教被木屑和他们教主弄得血肉模糊的教众们,本来觉得待在道亦僧与穆奎山身边不安全,在教主身边更不安全,正你拉我、我推你的往厨房爬,听到天下三大名医的名头,纷纷回头大叫:“神医救我!”

“神医啊,小的全身都是洞啊!”

“神医啊,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

穆奎山怒道:“谁他妈再叫,老子活剥了他的皮,挂在外面当酒幡!”

此话一出,桌椅一阵乱响,铁鹰教教众们拼命往里面爬,全身是窟窿的人爬得最快,再无一人多说一个字。

穆奎山眯著双小眼,在道亦僧身上瞄来瞄去,实在想不出有个什麽“天下三大名医”,更想不起道亦僧这个名字。

握著铁杖的手,暗暗运力,他口中说道:“今日之事,阁下是硬要在骨头上啃一口咯?”

道亦僧哈哈大笑,道:“啃,怎麽啃?喂,这个什麽铁鹰教的,你他妈是牛还是羊啊,被人啃来啃去…”

穆奎山心中大怒,心道:“你功力再高,老子就不信空手赢得了我手中铁杖!”深深吸一口气,就要全力击出。

突然间,穆奎山感到刚才那股惊人的杀气,再度扑面而来,然而不是来自眼前这个口中胡言乱语的道亦僧,而是雅间之内。

他眸子急速收缩,後退一步,心道:“这秃驴有恃无恐,原来里面还有高人!”

忽听门外有人大声道:“啃?还啃个屁!如今这姓慕容的还有什麽可以啃的,屁股吗?哪位老兄有如此嗜好,在下可不敢恭维。”

众人同时回头,向门口看去。

慕容荃今日被人践踏得猪狗不如,早已脸青面黑,可是也著实不敢做什麽,眼睁睁看著一个头戴斗笠的长竹竿,走了进来。

说来者是竹竿,其实也不十分贴切,因为他身子、手脚虽然又细又长,斗笠下的那颗脑袋,却是又白又胖,诡异之极。

让人觉得,除非是天公做媒,才能如此把一个极胖的脑袋,硬安在一个瘦长的身子上。

外面风雨仍大,但他除了斗笠往下淌水外,身上竟不怎麽湿,脚上连泥都很少,想来定是以“水上飘”一类的绝顶轻功,行走来的。

慕容荃认得此人,听他话虽说得实在难听,但似乎是为自己开脱来著,忙拱手道:“原来是‘顺风耳’江东江大侠!失敬失敬!”

道亦僧讶然道:“原来你就是江湖上号称‘万事包打听,无事不可说’的‘顺风耳’江东?”

江东怒道:“你奶奶的才是包打听!老子耳朵虽长,该听的听,不该听的,一个字也听不到,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个屁也放不出来!

“老子只听说过一刀、三剑、三毒、五怪,你这什麽‘天下三大名医’,可从来没听说过,可以跟你拿命赌,十成十是杜撰的。”

道亦僧呵呵一笑,道:“兄弟,台面上喊什麽呢,下来一起找地方喝个酒,聊一聊。”

江东神色不变,道:“那你得请我。”

他转头对穆奎山道:“穆老爷子,你如今找慕容荃,纯粹是找晦气——阴阳铜鉴在他手上,老子下辈子都跟著他姓。”

慕容荃叫道:“是啊,就是啊…妈的,老子是晦气吗?”

穆奎山冷冷地道:“江东,这话怎麽说?”

江东一屁股坐下,甩了斗笠,道:“直娘贼,好大的雨,冷得老子…喂,慕容荃,老子马上要救你的命了,一点酒水都没有吗?”

慕容荃忙端了酒壶,亲自送上来,因听到“救命”两个字,连声音都在微微颤抖:“江、江大侠请,有什麽话赶紧著说,若能还在下一个清白,我慕容荃肝脑涂地,永报大恩!”

江东喝了口酒,出了两口寒气,恼道:“这是什麽酸酒,简直要人老命…穆老爷子,我已经打听好了,阴阳铜鉴确实不在他身上。

“你看他那模样,像能拿到阴阳铜鉴的人吗?”

慕容荃性命当头,把今日的羞辱统统强行压下,老著脸笑道:“江大侠这句话中听,是大实话!”

穆奎山顿了一刻方道:“真在辩机那里?”

江东道:“不错。这个辩机手握阴阳铜鉴,生怕别人不相信,拿到少林寺给方丈智得长老查看。

“智得长老又邀请华山青枫道长、与‘海湖帮’帮主陈锁南一同鉴定,认为确实是阴阳铜鉴,这才公诸於世。”

穆奎山重新坐下,神色凝重,半天方道:“他这是什麽意思?”

道亦僧笑道:“穆老兄,你怎麽这都不明白?

“辩机这麽做,一来麽是找几个高人鉴定,那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拿的可是如假包换的真品。

“二来麽,什麽智得长老,什麽青枫道长,个个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有他们在辩机身边帮他坐镇,还有谁敢明抢去?

“这小子打的好算盘呐。”

穆奎山道:“那老夫就更不明白了,他得了阴阳铜鉴,又已经证实,却为何要公诸於众?在少林寺拿给江湖上这麽多人看,他是什麽居心?”

江东翻著白眼道:“这我就不知道咯。不过,哼,他自己根本就熬不到武林大会那一天,嘿嘿,做什麽都是白忙活。”

“哦?”

这下连道亦僧都大感兴趣,忙道:“怎麽,有这麽多人看著他,还有人敢打他主意?你八成在扯什麽大话。”

江东尖声道:“谁说我扯大话?老子天生铁嘴,只说真话,从来蹦不出一个假字!你晓得个屁,哼!别说你了,武林之中,目前还真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穆奎山杀气腾腾地道:“谁?谁敢对他下手?”

道亦僧与阿柯心中同时想:“是玄奘,肯定错不了。难道这家伙也知道阴阳铜鉴的来历了?”

却听江东大声道:“皇帝老子!怎麽,你还敢在他面前嚣张不成?皇帝要抓个什麽人,那还不比抓只虾还容易?”

穆奎山一怔,道:“老子不跟你开玩笑。”

江东手一扬,酒壶远远飞出去摔得粉碎,跳起身来怒道:“奶奶的,怎麽人人都说老子在开玩笑?

“皇帝老子要拿他,千真万确!穆奎山,老子跟你来打赌,说了半句假话,老子的头拿给你当夜壶!”

阿柯正在迷惑,忽听小真在身旁低声道:“原来是真的。”

阿柯忙道:“什麽真的?”

小真凑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在洛阳的时候,就听到传闻,说是高阳公主与辩机私通。

“如果真是皇帝要拿他,那这传闻就是真的了。”

阿柯抓抓耳朵,道:“那…那为什麽现在才抓他?”

小真摇头道:“那个时候还只是传闻呀。高阳公主身分特殊,又已经嫁给了房玄爱,这种事谁敢乱说?

“我爹就曾说,这里面牵涉太广,可大可小,闹大了,连朝廷都要震动呢…现在八成是找到什麽证据了吧。”

果然听外面江东得意洋洋地道:“你们这些土包子,没听过高阳公主的名头吧?妈的,房玄爱听过没有?

“跟你们这些人说一件事,还真是需要浪费许多口水才行。”

道亦僧冷哼道:“我问你,中书令马周马大人平时早朝时,是乘轿去呢,还是坐车?长孙无忌乃太子的舅舅,若有事进东宫,该从安福门进去呢,还是安礼门?”

江东呆了一下,道:“我还以为什麽呢,这都不知道?

“马周大人贵为中书令,早朝当然是…是坐八乘大轿。往东宫…安礼门是皇城大门之一,进东宫当然是从安福门。”

道亦僧呸道:“说你土,你还硬拿烂泥敷脸。

“马周年事已高,身体欠佳,皇帝早就特许他不用早朝了,坐轿子…八乘大轿是出巡时用,你当长安城内到处是可以通行八乘大轿的路?

“你知道安礼门是皇城大门,还算不是完全糊涂,只不过随便哪个长安人,也知道安礼门,问你一个安福门就露了馅了——

“安福门进去是内侍省和掖庭宫,要到太子的东宫,还要从皇帝老子住的太极宫爬过去才行。

“就说你吧,包打听就包打听,该放屁就放屁,你扯什麽土包子呢?”

江东满脸通红,顶上本来就少的几根毛根根竖立。

他交游广泛,门路又多,加上自己轻功了得,平日里无论江湖仇杀,还是宫闱密史,统统能够打听得到,却从未想过打听打听皇城内错综复杂的布局。

他近日从长安某高员那里,得到高阳公主的传闻,又探听到官府异动,本来得意非常,以为可以好好炫耀一番。

不料,却在这些小节上,栽在一个肥头大耳的土包子手上,心中尴尬、愤怒,可想而知。

穆奎山见他脸红得几乎可以挤出血来,忙道:“江老兄,这些乱七八糟的就别忙著提了,究竟是怎麽回事,皇帝老子为何要捉拿辩机,这才是最关键的呀。”

道亦僧也笑嘻嘻地道:“对呀,你说,怎麽回事?”

江东见他也问自己,强行压下一口气,心道:“老子等一下说出来的,可不是你这种土包子知道的了!”

当下道:“高阳公主和辩机私通,这件事本来密而不宣,谁知就在前几天,有人竟向皇帝进献了一件证物。

“这一下铁证如山,那可怎也赖不掉了。

“你道这个告密的是谁?”

他看也不看穆奎山,只直勾勾地盯著道亦僧。

直到道亦僧连摇三遍脑袋,他才打鼻子里哼出一声,道:“竟然是当今国师玄奘,猜不到了吧!

“这证物,乃是皇帝亲赐给高阳的枕头。看你眼神游移,定是不信凭一个枕头就能证明是不是?”

道亦僧道:“怎麽不信?每件御赐物品可都有标记,大内也有记录在册,随便一查,就知道是哪年哪月因何事而赐。

“你当得一件御赐东西很好吗?那得当神仙供著,既丢不得又烂不得,好看不好用的银样蜡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