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是可可不喜欢他光头的摸样,唐思淼又说:“不可惜,等一个月后我回来,新的头发便会长出来。”

秦可可感动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踮起脚亲了一下他的嘴:“谢谢你,糖水。等我看完外公和妈妈,回来后我会好好工作,等你归来,然后结婚。”

见两个年轻人卿卿我我,唐妈妈本不应该打扰;可这时候安安助理打电话来催,如果赶不上飞机,下一班怕是要等到晚上了;

送唐思淼到了机场,秦可可依旧有些舍不得;毕竟要跟他分别一个月,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她长十几斤肉。

目送唐思淼过了机场安检,她仍旧舍不得离开,神色黯然地立在原地,望着手中的订婚戒指。唐妈妈用胳膊肘子撞了撞她,安慰她:“一个月很快的,你回趟老家,回来再工作一段时间,也就过去了。”

秦可可点头,唐妈妈叹了声气,说道:“阿淼一直很在乎自己的外形,这次剃了头发,不知道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糖水从小就很爱美吗?”秦可可心里有些发酸,且不说他爱不爱美,单说剃光头这便不是普通男人能下的决心吧?

况且,他还是个在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商界最为年轻的总经理,年度杂志封面人物。

她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他,她不应该小女孩脾性去吃些不必要的干醋,实在不应该让糖水为难。

“也不是,我家阿淼四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变得很胖,同龄人都不是很喜欢跟他做朋友。后来,他的病渐渐好了,身材才恢复;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很注重形象了。阿淼所受的苦,我这个做母亲的也很难体会;他十几岁时,又因一场意外导致眼睛失明,即便如此,他在那段失明的时间里,也很注重形象。

上学出门的时候,他会问我:‘妈妈,我穿这件运动服好看吗?’,我会说好看,可每次说‘好看’时,我这个做母亲的,心里就疼的紧;庆幸的是,那一切阴霾都过去了。”

唐妈妈握住她的手,慈爱的望着她:“可可,阿淼是我儿子,我很清楚他的脾性;一旦他认定的事,就不会放弃,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经营维持。”

秦可可鼻头发酸,唐妈妈说的语重心长,就像是在嫁儿子;她跟糖水本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能跨越距离在一起,已经十分不易了。

这段感情,来之不易;她会努力经营,糖水为她做了实在太多。

飞往华盛顿的飞机航向天空,唐思淼打开电脑,开机画面是秦可可的照片。

照片上的秦可可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暖黄的灯光下,她的睡容十分恬静;乱发附在她的脸颊上,音乐露出白皙的脸颊。

她嘴角含着丝笑意,不知道是在做什么美梦。

如果秦可可知道他在她睡觉的时候偷拍,会不水揪着他的耳朵愤怒咆哮“死糖水,我跟你拼命”之类的话呢?

思及至此,他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安安助理见他莫名发笑,伸长脖子瞟了一眼电脑屏幕,又看了看他的头,不由也笑出声来;

唐思淼撇过头,正好对上安安助理的眼睛,尴尬的她忙低头,道歉说:“对不起唐总,我不是…”

唐思淼挥了挥手,说了声没关系,继而又说:“家里那位担心我在那边招蜂引蝶,这不,剃了光头,会不会好点?”

啊?

安安助理没想到一向少言的总经理会突然跟她说这些,顿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秦小姐真幸福,如果我老公有唐总您一半,就好了。”

“不。”唐思淼纠正她:“是我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早点更新~~~~大姨腿摔断了,今晚去医院守夜。。大家么么哒~~~~明天更新可能会很晚、。

第61章 糖水夫人(3)

唐思淼走后,秦可可也收拾东西回了老家;

她坐在回茂县的动车上,长嘘一口气;实习期忙碌了这么久,加上经常得帮杂志写稿,这段时间她几乎没怎么放松过;

趁着实习结束有几天假期,她也不能好好休息,得回家看看外公和妈妈;家里估计乱成了一团糟,两个舅舅没一个让人省心;

动车直达茂县,她辗转公交回到古镇;她似乎穿的有些多了,南北温度差异大,北方穿羽绒服,在这边穿一件毛衣、带一条围巾也就够了。

穿过古镇的几条深巷,回到了秦宅;因是旅游旺季,有不少慕名而来的游客在她家老宅外拍照;有老外跟她家门口的石狮合影,也有人立在她家的红漆大门前,握着铁环门口合影;

她在一旁等了好久,老妈才来给她开门。

秦妈将门打开一条缝,觑了眼那些游客,忙招手让她进来。

绕过大理屏风,走进院子,她一面取围巾,一面扭头问老妈:“怎么最近这么多游客到我们家来?”

秦妈替她脱了外套,一脸愁容:“还不是你那二舅?败了古镇的店面不说,私下跑去找有钱人卖宅子;你外公不同意,他就闹,吸引了不少游客;他前脚刚走,你就回来了,估计明天他还得来家门口闹腾。”

“二舅在门口闹什么?这里是他的家,有什么不能进来说?”说话间,秦可可已经进了堂屋;屋里有空调,暖烘烘的,外公正躺在沙发上看书。

一件是她回来了,外公那张满是褶皱沟壑的脸立马浮开笑颜,拍了拍身侧的空位,对她说道:“可可回来了?来,来外公这边坐。”

秦妈转身给闺女倒了杯热开水,秦可可接过水杯捧在手里暖手,在外公身边坐下:“外公,到底怎么了?大舅和舅妈呢?怎么不见人?”

不等外公开口,秦妈便抢话说:“你大舅妈回了娘家,大舅跟情人在外头过着呢;你二舅别提了,刚闹腾完离开,天天坐在门口耍泼,非得逼你外公卖了宅子不可,说是要拿走属于他的那份;你二舅妈现在啊,也跟着他闹,秦家的脸都快被他们丢干净了!”

“怎么会这样?”秦可可叹了口气,拍了拍外公的手背,安慰道:“外公别急,这件事总有个解决方法。现在离婚的夫妻也多,您劝也劝了,仍无济于事也没什么其它办法;索性随大舅去吧,他以后如何与我们无干。至于二舅,这宅子是先辈留下来的,不能卖。”

外公看了她一眼,重重叹了口气:“你二舅刚才走的时候说,如果不把他那份划分出来,他明天就在门前自杀。”

听外公这么一说,秦可可不由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就二舅那懦弱性子,他敢自杀吗?”用自杀来威胁老人家,简直太可恶!

“让他去!”秦可可坐直身子,愤愤然道:“您养他这么些年,这回他自己赌博败了家财,这能怪谁?他总不能一辈子仰仗着外公您吧?儿子不孝敬父亲也罢,到头来还威胁起父亲来了?真是狼心狗肺!”

以前二舅在外公面前乖巧孝顺,现在怎么就变了个摸样?赌博真是害人不浅。

“先不谈这个,你跟那位唐先生订婚的事,怎么那般仓促?我和你妈妈,都还没准备。”外公没有责备的意思,只是感叹现在的年轻人进展太快。

说起这个,秦可可也有些不好意思,订婚的事儿她确实没提前跟家里说,太仓促了;她看了眼老妈跟外公,神色讪讪地说道:“阿淼对我很不错的,订婚的事是他妈妈临时决定的;外公,您要是见过阿淼,您一定不会讨厌他的!”

秦妈坐在一旁给她削了一个苹果,嗔怪的看了她一眼:“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不会讨厌?你外公很满意小唐的!可可,你这是攀高枝啊,好在你未来婆婆人挺和气,听口气她还挺喜欢你的嘞。不说别的,就算是你们先结婚,你外公都高兴。”

“说得像是你们见过阿淼一样。”秦可可从老妈手中接过苹果,咬了一口,苹果汁水盈满口腔,爽脆可口。

外公笑眯眯说道:“见过,怎么没见过?上次想收我们老宅的,可不就是他?”

噗——秦可可被呛住,从嘴里喷出不少苹果;她忙擦了嘴,铮铮然望着外公:“上次你们说的想用高价收我们宅子的,就是阿淼?”

说起来,上次唐思淼来古镇,说是办事,原来是想买他们家的老宅吗?秦可可不知道他们谈的过程,只知道最后对方主动放弃了收宅,这点十分令人奇怪。

现在想想,倒也不是那么奇怪了,八成是因为她。

吃过晚饭,秦可可坐在房间里上网,跟远在美国的唐思淼聊天,他们的话题无非是问候对方;她看着屏幕里糖水那颗光溜溜的脑袋,心里甜滋滋的,咬着嘴皮儿笑。

她问他:“那边也冷,你为什么不戴帽子?”

“没戴过,太会挑。”唐思淼扯嘴笑了笑,干净温柔地像是沐浴在阳光下的野百合。

秦可可想象力比较丰富,对着电脑屏幕比划了一下,脑中立马有了一副画形;她忙上美国亚马逊,给他淘了一顶画家帽,毫不犹豫的拍了下来。

那是顶浅灰色的画家帽,搭配西装、衬衣很有范儿;亚瑟在华盛顿有分公司,他在那边虽主要是检查身体,可偶尔也会去分公司勘察办公;毕竟鲜少有人剃光头,那样的头跟和唐僧是有一拼了;一个总经理光着头,总有些扎眼跟滑稽。

替他选好了帽子,她问他:“上次你来古镇,是想收我们秦家的老宅吧?后来不收了,是因为我当时强吻了你吗?”

唐思淼言简意赅的回答:“…是。”

秦可可撑着下巴,看着端正坐在屏幕里的糖水,以审问的口气问他:“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就已经喜欢上我了?因为我当时太主动,你觉得我这个女孩子为人轻浮?所以才没接受我?”

“瞎说。”唐思淼打断她,对着镜头说:“喜欢你没有时间划分,或许是从一开始就喜欢了,只是自己感觉不深;至于你轻不轻浮这个问题,你对我还是蛮轻浮的。”

隔着电脑调情真的好嘛?秦可可捂着滚烫的脸颊,又问他:“在那边吃的还习惯吗?好好照顾身体,听医生的话啊。”

“你怎么拿都当小孩似得,两个舅舅还好吗?”她家里的事情,唐思淼自然知道,只是一直没提,他说:“我找人查过大舅舅在外边的情人,对方是个大学生,性格较为虚荣;至于二舅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我已经跟二舅合作的地产商打过招呼,他们已经答应我不强迫收购秦宅,只要外公不同意,他们就不会收。”

他远在美国,竟还能知道她们家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秦可可不由给了他一记白眼:“大舅、二舅、外公,你叫的好亲切啊!”

唐思淼笑了笑,脸颊两旁似乎有个不太深的酒窝:“以后都是一家人,自然是随你叫长辈;大舅的事情,我已经找人暗中处理了,估计过不了几日,大舅的情人会主动离开,移情别恋。届时,大舅便会知道谁才是真的对他好。”

“真假?”秦可可有些不大相信。

“那你就,等我的好消息?今天视频到此为止吧,我约了医生。”屏幕里的唐思淼端起杯子抿了口热巧克力,动作一气呵成,气质凌然。

他一早便知道了秦可可两个舅舅的事,这次危机爆发也是在他预料之中的;这次秦可可回家,他思付着她头脑一想简单,处理起这些家庭纠纷一定有难度,索性就找人帮她一一解决。

果然,想收买秦宅的商人纷纷撤退,也不愿意在秦二舅手里买老宅,并放言说:“除非是秦老亲口说要卖,他们才买。”

因为这件事,秦二舅也总算是消停了,不再在门前撒泼了;大舅舅那边,听说小情人跟着另外一个青年才俊跑了,一声招呼也不打就跟人私奔了,且拿走了大舅好几万。

大舅幡然醒悟,情人靠不住,还是原配好,索性又回了家,将老婆从娘家哄了回来。没人收秦宅了,二舅也收了小心思,在二舅妈的怂恿下,去问外公借钱,且一开口就是两百万。

这笔钱外公还是拿的出的,但是对于败家儿子,别说两百万,他连一千块都不会给。

二舅见外公这边不好说话,直接将主意打在了秦可可身上;又听说秦可可找了个富二代对象,且是当初要收他们秦宅的那位唐先生,磨拳搓掌兴奋了好半晌。

趁着秦可可去买菜,将她堵在了巷子口;秦可可以为是抢劫的,撇头一看是消失了许久的二舅,一时间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二舅两只眼睛像是放了两个铜钱,金光闪闪:“闺女,你小时候二舅可没少帮你跟你妈;你也知道你二舅最近手头紧,古镇的店子也没了,想创业,目前差点资金,借我两百万成吗?你要是没有,让你男朋友给我借点儿,那点钱在他那里就根拔根毛似得。”

“不行。”秦可可断然拒绝:“你前前后后输了几百万,你还想做什么?还想借钱去赌博?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别再摸那些东西,免得背一辈子债。”

二舅在她这里吃了瘪,并没有放弃;只是将目标转向了唐思淼,他直接打电话给唐思淼,开口问他要钱:“可可是我们一手养大,她就要嫁给你了,我在你这里拿两百万不成问题吧?再者说了,这些钱对你们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唐思淼没想到秦二舅会找到他的电话,并打电话问他要钱,而不是借。考虑到秦可可,他并没有拒绝,让秦阿伯送了两百万支票去秦家。

外公收到秦阿伯送来的两百万支票,吓了一跳;等秦阿伯说清原由,外公更加不高兴了,忙将支票推了回去:“两百万我家还是拿得起的,可可跟他还没结婚,他这样大手笔,可是瞧不起我们老秦家?”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更新~~~~临近尾声了~~~~~~

第62章 糖水夫人(4)

因为送支票的事,外公有些不大高兴;说明白点儿,是自尊心受挫;外公祖上是世家大族,骨子里嵌着股傲气;虽是自己二儿子主动找唐思淼要的钱,可唐思淼这样公然遣人来送支票,着实让他有些下不了台面。

让他觉得有点“卖外孙女”的感觉,外公当着秦阿伯的面黑了脸:“那臭小子跟我外孙女订婚,至今没来拜访我也就罢了;怎么,现在给我送钱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们老秦家缺这两百万?告诉那臭小子,把他两个臭钱收起来;我们老秦家嫁丫头,不会让他们吃亏!我会给足嫁妆!”

秦阿伯来送钱这一遭,惹怒了秦外公,这倒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因和秦外公是一个辈分的人,倒也好说话,忙解释说:“都快成一家人了,说那些做什么我家少爷是万万没有那个意思的,他只是想尽点小辈当尽的责任。”

外公坐在堂屋的沙发上,压抑不住愤怒,将手中的拐杖狠劲儿地朝实木地板上戳了戳,发出嘚嘚的响声:“把钱拿回去,我们老秦家不需要。”

秦阿伯拿着支票,摇头叹气从秦宅出来时,正好碰见逛街回来的秦可可;得知唐思淼“得罪”了外公,她忙冲进堂屋;她进去的时候外公还在生气,一脸不高兴。

她走过去安慰了外公几句,外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是经过这件事,他有些担忧;他拉着外孙女的手,拧着眉头说道:“你以后嫁过去,就是他们唐家的人了;若是在那边受了欺负,别憋屈自己,家里的门为你敞开着;千万不要觉着自己嫁出去了,而把外公当成了外人。”

“外公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把您当外人?您是我的亲人,您和妈妈都是我最亲的人。”说着,她趴在外公的腿上,喃喃又道:“外公,您也别太担心二舅,指不定他就像大舅一样,闹一段时间就收心了。”

外公摸了摸她的头,低低叹了一声,从沙发抱枕的碎花套子里摸出一个火漆牛皮信封,交给她:“这个你拿着,等回了M市,你再打开。”

秦可可起身收下信封,从茶几上拿过茶壶给外公倒了杯热茶喝,笑嘻嘻道:“儿孙自有儿孙福,现在大舅、二舅搬出了老宅,您由老妈照顾着,也别想太多,安心养身体。等过年,我带阿淼回来跟你负荆请罪!您可以好好收拾他!”

外公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臭丫头,有了爱人可别忘了外公;外公现在不期盼别的,只期盼能看到你这丫头成家,外公就知足了。”

秦可可自小就由外公带着,听外公说这话,鼻尖有些泛酸;她点了点头,笑说:“肯定能看见。”

下午她陪着外公沿着嘉陵江河堤逛了逛,挽着外公去廊桥尽头的大榕树下打长牌;她看不懂什么长牌,看着外公笑呵呵赢钱,自己心里也跟着高兴。

跟着外公打长牌的那伙老头输了钱,纷纷也就散了;偏外公兴致还高,又找了几个年轻人打“斗地主”。秦可可也跟着凑了个数,也不知是手气不好,还是自己根本不是个打牌的料子,把把输。

她好不容易摸了把好牌,看着要赢了,都准备收钱了,外公耍赖道:“不成,不成,只能三带一,哪儿能三带二的?”

秦可可刚好剩下了3个四,两个3,三带二刚好把牌出完;如果出三带一,剩了一张三,很有可能会输;外公也是个较真的,争牌时面红耳赤,就像个小孩子。

她无奈,只好放弃,出了个三带一,刚好被外公接上;外公是地主,这一接直接将牌给走完了,他赢了秦可可几块钱脸上笑开了花,就像孩子得到了一块牛轧糖,十分满足。

秦可可很久没陪老人家出来逛过了,原来外公这么容易满足吗?赢几块钱,都能高兴成这样。

回家时他们经过一条新开发的商业街,铺子也都是些新店面;有卖台湾特产的、香港甜品的,外公一路杵着拐杖走在前头,像个小孩子,见哪儿有吃的就走过去看两眼。

外公用手中的拐杖拨开挡在自己前面的人,指着章鱼小丸子对秦可可说:“丫头,我想吃这个。”

她以为是什么好吃的,一看是章鱼小丸子,无可奈何的看了外公一眼,要了一份给外公;一份有四个,外公只吃了一个尝味道,其它全被秦可可给消灭。

又走了没几步,外公又进了一家小吃铺,里边儿的核桃酥卖的很火爆;那东西又甜又硬,秦可可一向不爱吃,没想到年迈的外公却兴致盎然地拿起拐杖,戳了戳店面海报上的核桃酥,一脸期待的看着秦可可:“丫头,我想吃这个。”

外公想吃,秦可可自然不会小气;要了一盒,虽然这东西又甜又腻,还硬,但外公却意外的吃了很多,吃完还念叨说:“你外婆在的时候,最喜欢吃这些甜腻的东西。”\

吃完核桃酥出来,到结尾拐弯处时,外公看见有家卖布鞋的小店,便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在古镇卖布鞋的店不少,但专卖女士花布鞋的却很少;里边的布鞋样式都很老,红色花布样式,软布底子,带有盘扣;外公走进店里,拿起一双花布鞋,放在手里摩挲了一番,眼里浮上了一层朦胧的水雾。

他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叫来老板问了价格。

老板是个年轻男人,一口喊价:“180。”

一双花布鞋一百八十元,确实有些贵了。外公将布鞋捏在手里,默了一会儿,抬眸跟老板讲价:“100整,卖的话我就买。”

秦可可不明白外公怎么会买一双花布鞋,买给老妈的?看尺寸又不太像,那鞋码子偏小,大概34码;家里似乎没有谁,脚这么小啊?

难道外公有了第二春?

思及至此,秦可可竟有些小激动;老板斟酌了一下,觉得100块可买,秦可可很愉快的付了钱;从鞋店里出来,外公将花布鞋小心翼翼捧在怀里,一边走,嘴里一边碎碎念叨。

秦可可耳朵尖,听见他在念什么“秀秀”。

她似乎想起来什么,快步赶上去,扶住外公的胳膊,问他:“外公,您是不是又想外婆了?”

她外婆十年前去世,外婆刚去世那会儿,外公很平淡,没表现出什么过激的情绪;就是时常坐在院子里,望着后院的桂花树发呆。

外婆喜欢坐在挂花树下做布鞋,她小时候穿的鞋子几乎都是外婆亲手做的;

“你外婆爱美,最喜欢这种鞋了。过几个星期,就是你外婆的忌日了,我不给她送双鞋,她肯定会来梦里唠叨我;我这辈子,最害怕被你外婆唠叨。”外公望着手中的布鞋,似有似无的叹了口气:“以前怕她唠叨,现在想听她唠叨,她又不说话了。”

秦可可现在才明白,外婆去世时,外公不是不伤心,而是接受不了外婆突然离世;有时外公坐在堂屋的椅子上,望着外婆未做完的那双鞋发呆,是臆想外婆只是暂时离开,是去做饭亦或是打扫庭院去了,还会回来继续做那双鞋。

于是他等了一天有一天,那双鞋依旧没有完成。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外婆的洗漱用品都还在;外婆的牙刷落了灰,外公会一边冲洗一边念叨:“老婆子真不爱干净,好久不刷牙了…”

吃饭的时候,外婆的位置是空出来的,按照外公的要求依旧还摆着碗筷;外公会往空碗里夹肥肉,低声念叨:“你牙不好,吃点肥肉。”

那时候家里人都觉得外公是受的刺激太大,精神出了问题;可秦可可却不那么认为,她觉得外公是舍不得外婆,想留住外婆在人世间的最后一抹影子。

晚上她跟唐思淼开视频时,还在想外公买花布鞋的事,莫名有些怅然。

视频里,唐思淼已经带上了她送的那顶浅色画家帽;他穿着灰色针织衫,材质硬挺、款式设计简单贴身,是传统的两件式搭配,微微露出的白色衬衣领跟规矩的领带结,显得很有层次感,衬托出他优雅的身体线条,男人的稳重气质被展现的很充分。

戴帽子的唐思淼极有味道,帅得让秦可可看得有些痴。

唐思淼见她很安静,并不认为是自己的“美貌”吸引了她,觉得她是另有所思,问她:“怎么愁眉不展的?”

她讲了今天外公给逝去的外婆买鞋的事儿,怅然道:“糖水,你说以后我要是先走,你会不会很难过啊?”

从外公的身上,她深切的体会到了“活着的人比走了的人更痛苦”这句话的真正意思。那种悲痛,是旁人无法理解的。

“我们还年轻,想这些做什么?”唐思淼没好气的望着她,蹙眉说:“一生时间不长,我会善待你,珍惜你。”

多么老套的情话,可他却说的无比真诚。

秦可可趴在电脑桌上,掰了掰手指头,有气无力的说道:“怎么才过去十一天,我怎么感觉和你分开已经大半月了?哎,明天就回公司正式上班了,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会忙碌,日子应该会过得快一些。”

本来秦可可只有几天假,因为两个舅舅的事,她迫不得已又多请了几天。

“我昨天见了医生,他说我的病情暂时已无大碍,估计再留下观察几日,就可以了;我尽可能,提前回来。”好在现在科技发达,两人还能开视频。

一听他有可能会提前回来,秦可可心情大好,对着摄像头撒娇道:“带点好吃的回来,回来你得给我做红烧肉吃。”

唐思淼满是宠溺的看着她:“没问题。”

“对了。”秦可可捂着自己脸颊盯着屏幕,很郑重的说:“我这个月月经推迟了,时不时还有些反胃,我觉得,我可能是有了。”

屏幕里唐思淼正准备去拿水杯,听她这么说,手猛地一抖,继而目光转向屏幕:“去医院检查过了没?”

“还没,我们这里地方小,医院太远了。等我明天回了M市,就去检查。”秦可可嬉笑地望着他,其实她自己拿验孕棒验过,八成是有了。

但这种事情真要确定,还是得去医院出结果。

茂县是个小县城,每天只有一趟动车;因为前夜跟唐思淼聊天聊太晚,导致她睡过了头;她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动车已经走了两个小时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坐两个小时汽车去机场。

茂县在群山之间,汽车在群山中起伏蜿蜒,半路下起了大雨;起初秦可可还没怎么在意,靠在椅子上,戴着耳机看电影;

没一会,耳边传来轰地一声,车子也跟着猛晃了几下。那响声有点像雷声,又像是什么东西轰然崩塌,总之很震撼,震耳欲聋。

她看ipad屏幕里的电影剧情,觉得有些不对;电影是文艺片,又是烈日白天,哪儿来的什么响声?

她刚摘下耳机,又听轰隆一声,只见车子前面有一堆黄色泥土夹杂着石头和雨水从山上轰隆隆滚了下来,砰地一声,砸碎了挡风玻璃。

碎裂的玻璃跟石头砸在司机脸上,将他的脸割得血肉模糊,好在司机在最紧要的关头使出浑身解数刹住了车。

车上的人身子都猛地朝前一倾,不少人的额头磕在了椅靠上,疼得直叫娘。

秦可可坐在第三排,离司机的位置很近;她站起身子,摘掉了自己脖子上耳机,木然看着揉着血脸哀嚎的司机,又看了眼从山顶滚下来的巨石,惊的好半晌说不出话。

她和车上的人一样,还在反应中,思维正努力接纳这一突如其来的状况;这时又听轰然一声巨响,又从山上滚下一堆落石,封住了车子后面的路。

他们这才意识到已经被困,且十分危险;车上人许多人的反应跟秦可可一样,摸手机,叫救护车。

当众人发现手机一格信号都没有事,心凉了半截。

大概又过了几分钟,他们才被迫接受一个事实:他们遇上泥石流,被困。

这次的泥石流不是偶然,而是地震引发,地震源是附近的一个叫平川的县城。

远在华盛顿的唐思淼正看新闻,手机突然跳出一条地震通知:

“2014年12月26日55分,中国S省夏川市平川县(北纬32.2度,东经104.5度)发生7.8级地震。夏川市、茂县震感强烈,目前通讯收到影响,暂时情况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