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认真地看着丁冬,“刚才秦先生的话你也听到了吧?”

丁冬想起秦渊刚才说的“不要试图逃走,不要挑战他底线”,听懂了阿南话里隐含的警告,咬着唇点了点头。

这时从秦渊房间里走出一个短发漂亮女人,手上端着一个医药盘子,她也看到了他们,远远地看了丁冬一会,而后对阿南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丁冬正在心里猜测这个深夜从秦渊房里走出的女人的身份,阿南却并不惊讶,沉声问她,“伤口深吗?”

“有点,我明天再过来换药。”女人走了过来,她的年纪看起来和阿南相当,知性的打扮为她增添一分知性气息,对着丁冬绽开的笑容也极具亲和力,“你就是那位闯了大祸的丁小姐是吧?我是江海蓝,叫我蓝姐就好,我是秦先生的私人医生,也是…”

“我老婆。”说话的自然是在场唯一的男士阿南。

这对美女与野兽的夫妻组合让丁冬愕然了一下,然后就听江海蓝掩嘴笑了一下,用俏皮的语气对着丁冬说着威胁力十足的话,“秦先生很生气哦,看到这些纱布了吧?丁小姐要记得血债血偿啊。”

江海蓝轻轻松松一句话,就将丁冬对她的好感摧毁地一干二净。

丁冬无论如何也不知道该回应对方什么,她尴尬地站着,而这对夫妻显然也不打算再理会她这个“恶女”,双双下楼离去。

丁冬孤零零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看了对面尽头那扇门很久,她怕那扇门突然打开,那个令人胆颤的男人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她本应该回自己房间去的,但莫名的,她没有那么做,那扇门像是一个漩涡,将她吸了进去,她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只知道那是一种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的心情。

这一晚丁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她只记得自己在陌生的床上辗转反复了很久,等再醒来时,她仿佛听到了一阵大海拍打岩石的声音,那声音像是从梦里飘出来,渐渐变得真实清晰。

她赤着脚从床上下来,循着声音打开窗,清晨清新的空气携着海风的咸湿味扑面而来,远处珍贵的海天一色像是上天的馈赠,让最近备受生活折磨的她感到了一丝难得的惬意。

这样吹着海风的早晨,假如说是炼狱生活的序曲,那么再苦再不堪,她也会在浪花的安慰声中,将痛苦化作微笑,坚强活下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顿时仿佛塞满了氧气,满足地差点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醒了吗?”隔壁突如其来的低沉男声像是从天外而来,惊扰了丁冬的心湖,也结束了她短暂的快乐时刻。

丁冬的大脑有一瞬的空白,但很快回过神来,拘谨地回答,“醒,醒了。”

她的眼皮眨了又眨,声音轻轻的,“秦先生早。”

那边沉默了一会,然后听到秦渊说,“吃完早饭到我书房来。”

秀嫂是个胖墩墩的大婶,五十多岁的样子,话不是太多,憨厚的笑容却很亲切,让丁冬想到了她妈妈。

“丁小姐,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早餐我多准备了一些,吃不惯跟我说。”

“谢谢秀嫂,我不挑嘴的,什么都吃。”丁冬很有些饿了,食指大动。

“好,那就好,秦先生已经吃过了,包子冷了我给你热热去。”

秀嫂笑笑回了厨房,客厅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丁冬在餐桌前坐了很久,环顾四周,那种强烈的恍惚感又再次凶猛袭来,一切都不像真的,但又都是真的,她触犯了秦渊,她逃跑被他找到,现在与他住在一个屋檐下,她不知道他会拿她怎么样,江海蓝要她血债血还,她很茫然。

秦渊在书房等她!

他会对她说什么呢?

猛然认识到这点,丁冬顿时心神不宁没了胃口,她站了起来。

在书房门前踟蹰了好一会,她才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很快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进来。”

第14章

丁冬的心跳得有点乱,她把秦渊当成洪水猛兽,任何有他在的地方在她眼里都是龙潭虎穴,可推开门入眼的场景,还是让她有种朦胧的错觉。

这头野兽很寂寞。

偌大的书房古色古香,两面墙上高耸的书架塞满了各色书籍,正对着丁冬的那面墙被做成了落地窗,可以看到碧绿的草地,鲜艳的丁香,远处蔚蓝色的海浪冲刷着沙滩,丁冬突然开始明白,秦渊为什么选择生活在这里。

而秦渊,此刻正侧对着她望向窗外,只留给她一个完美的侧脸,这张脸简直是上帝的杰作,但这一刻,丁冬却觉得这张脸忧郁如画,他像个谜,那么那么吸引她视线。

她突然不忍打破这淡淡的忧郁,但却不得不开口。

“秦先生…”

秦渊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竟问,“早饭吃了吗?”

丁冬不敢与他直视,微着低头,能看到自己的平底鞋,“没,不太吃得下。”

“出去,吃了再过来,我不跟饿鬼说话。”

秦渊的语气泄露了他此时的坏心情,丁冬胆怯,应了一声就跑回去乖乖吃饭,不知为什么,脸有些红,心也跳得很快。

囫囵吃了一点东西,丁冬才离开餐桌走向那间书房,也许肚子不再空虚,她没有刚才那么忐忑,又敲开了书房的门。

窗边的男人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出声打扰,“秦先生,我吃好了。”

“坐吧。”秦渊指了指边上的沙发,自己却站了起来。

“不用不用,”丁冬忙摆手,“我站着就好。”

秦渊背着身后的蓝天大海,只是十足威慑力地看了她一眼,“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丁冬心惊胆跳,再不敢说什么,乖乖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

“你说艾明媚找你,是怎么回事?”秦渊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翻阅,状似漫不经心地问着。

丁冬眼皮一跳,怯怯地瞥了秦渊一眼,不想,却遇到了他抬起头来的漆黑眼眸,带着几分天生的王者威严,让她不敢撒谎。

艾明媚抛下这一堆烂摊子潇洒开始新生活,她自身难保,又何必替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保守秘密。

“婚礼前艾小姐找到我,说她要悔婚,让我混进内场拍下照片,我急着用钱,鬼迷心窍就…”

“秦先生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没想到会这样,求你放过我朋友和我未婚夫的孩子吧,他要是怎么样了,我未婚夫饶不了我的,求你了秦先生,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但别牵连无辜的人…”

丁冬口干舌燥地看向秦渊,希望得到他的宽恕,不想这个男人却不知何时已经背对着她,英挺的背影,沉默如山。

满室的寂静,丁冬突然又有不祥的预感。

“你只有两个选择。”秦渊开腔打破沉默。

丁冬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

“一,明天我的律师会寄律师信给你,正式起诉你偷窃我公司机密导致股价大跌,”说到这里,秦渊转过身,目光咄咄逼人,“关于这点,到时会有证人出来指控你的一切罪行,法庭将完全站在我这边,而你将面临的除了巨额赔偿以外,还有七到十年左右的刑期。”

饶是丁冬再愚笨,也听出了秦渊口里满满的嫁祸,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散发危险气息的男人,不知不觉他已走到自己的面前,她就像被逼至绝路的困兽,只能仓皇地摇着头,“不,你不能那么做,我什么都没做…”

“你确实没做,但我说你做了,你就做了。”秦渊的嘴边噙着一抹冷酷的笑,在这个即将入夏的闷热季节,凉意沁入骨血,丁冬终于发现他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

是的,只要他想,他绝对有能力整死她这样的平凡小人物,像捏死一只毫无还击能力的蚂蚁一样,用她想不到的方式,让她生不如死。

这就是丁冬热爱的世界吗?一个由少数人操纵的金钱世界,当穷人触犯他们的利益,等待他们的只能是被血淋淋宰割的命运?

丁冬心中荒凉一片,她想起等待自己的十年牢狱之灾,终于知道自己的人生即将毁在这个男人手上。

她固执的眼泪盘旋在眼眶里不肯滑下脸庞,她要做最后的抵抗,“我不信,法律会还我公道,我可以请律师,他会还我清白的!”

她昂着脖子瞪着秦渊与他对峙,佯装坚强的脸楚楚可怜,秦渊的黑眸幽深如潭,他看着她沉默好一会,在她以为自己的反抗奏效时,他沉沉开口,“如果是我起诉你,那么,没有律师会接你的案子,就算是法庭给你指派了律师,我也会让他在律师界混不下去。”

“我就是法律,我就是公道,如果你不信,可以试试。”

他残忍到极致的话终于让丁冬奔溃,眼泪夺眶而出,她怎么敢试?以卵击石的下场不用想都能知道,他就是要毁了她,他都能六亲不认地将自己的兄弟驱逐出境,将偌大的家族企业收归囊中,冷血的他还有什么做不出?!

脆弱的眼泪在脸庞上滑出优美的弧度,秦渊竟伸手在她脸上点了点,眼泪的轨迹也被这轻轻一点,最终改变了原定轨迹,他看了一眼食指上湿润的液体,说,“先别急着哭,我说过,你有两个选择。”

丁冬还未来得及揣摩秦渊刚才那略显亲昵的动作,就被他这句话夺去了全部心神,湿漉漉的眼带着雾气望着他,看这神情,已经是认命。

第一个选择根本谈不上是选择,她只能束手就擒而已,她哑着嗓子问,“第二个呢?”

秦渊并没有马上回答她,反而离开她的面前,慢慢走到了落地窗前,窗外,不知何时开始起风,花花草草都在狂风中摇摇欲坠,远处的大海在风声鹤唳中咆哮,浪花翻滚出白色的泡沫,这春夏交织的天气,真是说变就变。

而秦渊,就这样背对着她,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他手上缠绕着的白色纱布,丁冬有一种错觉,总觉得面前站着的是个破碎的男人,他面对着的,是一个满目疮痍的世界,他站在世界的边缘,为自己竖起了一道铜墙铁壁,谁也走不进他的内心,而他,似乎也不想出来。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

一层玻璃,将世界之外的狂乱阻挡在外面,安静的书房里只听得到呼啸的风声,丁冬看着那个背影,心奇迹般地静止下来,她的眼里带着浓浓的好奇心,那个前一秒还咄咄逼人的男人,为什么突然又收起了他锋利的爪子,他看上去,是那么那么富有故事。

艾明媚说他另有所爱,说他活在地狱里,说他是魔,爱而不得。

守着孤城的魔鬼。

脑海中的这句话冷不丁地跳了出来,吓了丁冬一大跳,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个男人有这样的定义,她根本不了解他,而就在这时,窗边秦渊略显寂寥的声音就这样携着风声,漫天席地地卷入丁冬的耳中。

“这样的天气,她是最喜欢的,一遇到刮大风她就不愿意呆在屋子里,自己不做作业,也不让我做事,拉着我就往外跑。”

“那时候她十八岁,跟我说要去追风,我背着她在风里跑,她要我这辈子都这样背着她,直到有一天,我喊她‘老太婆’,她喊我‘老头子’,直到我再也背不动她。”

秦渊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温柔,几分寂然,听在丁冬的耳里,只剩唏嘘。他寥寥几语,一个天真浪漫的少女跃然在她心头,蔚蓝色的海边,俊朗少年背着一个甜美少女奔跑在沙滩上,在风里,迎风跑向他们蔚蓝色的未来。

曾经的美好,现在品来,是不是只剩苦涩不堪?

年少的恋情如甘甜的毒果,让人上瘾的滋味流连在唇齿之间,一生难以忘怀,也许毕生都在苦苦寻觅那一瞬的感觉,却寻而不得,最后剩下的,只剩下蚀骨的思念了吧。

丁冬盯着窗边那个再度沉默的高大背影,意外于有一天竟会听到这样一段凄美的故事,故事的主角是秦渊,而那个少女,一定不是艾明媚。

她痴爱他十年,而他,一颗心原来早就给了别人。

丁冬纳闷,那个女孩子去哪了?难道?

她不敢想下去。

就算秦渊是个狠厉的角色,对她更是处处相逼,她本该恨他入骨,可此刻她却心生恻隐,隐隐替他揪心,看秦渊的反应,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这对有情人必定没有走到一起。

这世间最大的不圆满,想必就是生死相隔的距离了吧?

可媒体挖都挖不到的秦渊的过去,他又为什么主动告诉她?这与她的第二个选择又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忍不住就问出口,“为什么告诉我?”

第15章

她这样狐疑地问着,就遇到了秦渊转身那一霎那的目光。

那目光让丁冬震惊了好几秒,那悲伤的困兽的眼,如魔咒一般让她全身不能动弹,他眼里仿佛又出现了一团黑色漩涡,将她吸了进去,将她带入他的世界。

他看着她,“我跟她的故事,我希望有一个人能帮我写下来,等我老的时候,不至于忘记。”

“那个人,就是你。”

“我?”轮到丁冬目瞪口呆,她脱口而出,“为什么是我?”

她想不明白,先是艾明媚,后是秦渊,这些在她生活中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物为什么一前一后都选择了她?让她背负他们的秘密,对她是幸还是不幸?

她的这个问题,没有等来秦渊的回答,但她心中还有很多个疑问需要解答。

“让我来写这个故事,这就是我的第二个选择吗?”她木然地重复着,眸子里的迷茫挥之不去,“可我只是个摄影记者而已,我不擅长写东西,我,我学历也不高…”

很难想象这样美丽凄婉的故事会被她写成什么鬼样子,当初她就是觉得不能胜任文字工作,因为身体原因,读书也不能专注,学历不高才选择了门槛很低的娱记工作。

秦渊给她的选择实在是大大出乎她意料,丁冬除了莫名其妙以外,更多的是认为自己难以胜任,她徘徊不定,而后就听到秦渊恶魔般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既然你拒绝了我给的第二条路,那么就等着我的律师把你送进监狱吧。”

“不!”

丁冬摇头嘶喊着,她的脸上血色褪尽,此刻对于暗无天日的牢狱生活的恐惧终于战胜了一切犹豫不决,她抖着唇回答,“我,我可以试试。”

仿佛就在这一刻下定决心,她斩钉截铁脸色坚定,“我选择第二条路。”

舌头突然被什么绊住,她闪动的眼眸里满是一探究竟的固执,“但,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是我?我是说,您本来有更合适的人选…”

她的手绞着衣角,手心上全是汗,她知道这样的刨根问底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秦渊很可能会反悔,甚至会一怒之下懒得费唇舌直接把她送进监狱,但她太好奇了,她只想把人生握在自己手上,不想自己不明不白被人牵着鼻子走。

“选择你自有我的理由。”秦渊果然不悦,“把你在杂志社刨根问底的那套收起来,记住你现在的处境,我没有满足你好奇心的义务,照着我说的去做就是。”

“不要以为我已经放过你,我要你做的事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如果你不尽心尽力去做,我依然会把你送进监狱。我的话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

“出去吧。”

秦渊面露不耐,丁冬也早已如坐针毡,他这一声令她有如大赦,赶忙也站了起来,刚走到门口,却被他叫住。

“还有…”

她回过身,隔着不远的距离望着他,目光纯净。

这样的角度,这样的对视似曾相识,丁冬有一瞬的恍惚,而窗边的秦渊皱了皱眉,只是目光深幽地看着她。

又是这样备受煎熬的注视,丁冬的心提了起来,而秦渊终于说话,“这所房子你可以自由走动,只有三楼的那个小房间,你不可以进去。”

丁冬听了就有些害怕,忙畏畏缩缩地试探地问,“秦先生,那我可不可以不住在这里?”

她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秦渊的表情变化,一边大着胆子把话说下去,“我,我是说,住你这里实在太过打搅了,我做了冒犯你的事,你一定也不喜欢看到我经常出现在你面前,我可不可以住我自己家里?你放心,我会好好完成你要求我做的事,写好你的故事,一旦你想起什么,我就马上过来,保证不耽误你的时间!”

她自以为流利地表达完了自己的想法,自己也知道她所谓的保证只是信口开河,秦渊的房子在郊外海边,从她家过来至少要两个小时,怎么可能不耽误时间?

但她管不了这么多了。

秦渊冷冷看了丁冬一眼,刺骨寒冷的目光,看得她心里哆嗦了一下,他说,“昨晚在这所房子里,我对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丁冬的脸白了一下,抿着唇全面溃败,闭着嘴不说话。

“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挺伶牙俐齿吗?”秦渊的语气凉薄,“重复一遍,我要听。”

“你说,”丁冬嘴巴动了动,声音弱了下去,“从今天开始我要住在这里,不要试图逃走,不要挑战…你的底线。”

秦渊早就警告过她,可偏偏刚才的她一时脑热,一门心思想要摆脱他,早就将他之前的警告抛之脑后,又一次愚蠢地捋了虎须。

他这样的男人又怎么会容忍有人挑战他的权威?

她暗自懊恼,而秦渊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丁冬低着头不敢抬头与他直视,然后就听到他用略显冷清的嗓音问她,“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吗?”

丁冬低着头的脑袋点了点,又马上摇了摇,活像犯了错却不敢承认的小孩子。

她就这样错过了对面男人眼中一闪而逝的柔软,只是懦弱地耷拉着脑袋。

“没有人用脑袋说话。”秦渊逼迫她走出沉默,带着命令的口气。

“我…”丁冬瑟缩了一下,看着他外套上的那颗铮亮的黑色扣子,败下阵来,“触犯了你的底线。”

“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知道了。”

“还有呢?”

“不要去三楼的那个房间。”

“出去吧,这几天我都不会找你,你先适应这里的生活。”

丁冬落荒而逃,几乎是用逃命的速度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当关上门的那刻,她背抵在门上睁大眼睛大口喘气。

真好,她活过来了。

每一个有他在的地方,没有氧气,她不能呼吸。

这天除了吃饭时间,丁冬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秦渊好像出去了,午饭时间没有看到他出现,丁冬终于吃了顿饱饭。

下午江海蓝来看过她一次,送了些她烤的饼干,丁冬对她说了好几个“谢谢”。

“让我好好看看你,啧啧,白天看就更漂亮了,可真是一条狡猾的美人鱼啊,让我们的王子在大海里找得好辛苦。”

神神叨叨的正是江海蓝,她今天穿了一身富有民族风情的长裙,耳朵上挂着硕大的圆形耳环,整个人透着一股浓郁狂野的吉卜赛风情,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带着几分不经意的轻佻。

但这并不影响丁冬对她的好感,这个姐姐的笑容就像六月地中海吹来的热风,带着足够融化人心的温度,让她忍不住想靠近。

“蓝姐,拜托你不要再开我玩笑了,秦先生要是听到了我就完了。”丁冬嘴边腼腆的笑容就如窗外鲜艳欲滴的花,江海蓝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打开了她房里紧闭的窗。

咸湿温润的风带着海的气息扑鼻而来,整个房间的空气也流动起来,丁冬全身的毛孔都快乐地舒展开了,就连迟钝的脑子也活络起来。

她觉得,自己得不到解答的疑问,也许从江海蓝身上找到突破口。

但她不想开门见山,她做过的事江海蓝一定非常清楚,对她也一定怀揣防备心,她下午过来,说不定是代替秦渊过来监视她,这位姐姐虽然气质富有亲和力,但到底是秦渊的人,她可不能乱说话惹他们不快。

反正时间还长,还是循序渐进比较好。

她眨巴眨巴大眼睛,惴惴地问江海蓝,“蓝姐,秦先生让我先适应,我这几天可以来找你玩吗?”

“这里有点闷。”她双手捧着下巴,面带苦恼。

“来啊,我刚研究了些新药,正缺人肉试药机呢。”

丁冬苦着脸,总算看清江海蓝毒舌女王的本质了,与她相处,心脏一定要强大才行。

这天下午江海蓝真的邀请丁冬去她家玩,她家果真就在秦渊的隔壁,他们的别墅显然比秦渊那幢要豪华一些,还带着游泳池,看得出两口子很会享受,江海蓝在花园里做了吊床,花园里郁郁葱葱花香四溢,就连她亲手做的花茶,都比外面要香醇一些。

丁冬就和她坐在花园一隅喝茶享受时光,树影打在她的肩上,日光金子般一点点洒下来,她幸福地眯起眼睛,很难想象一天之前的自己还如丧家之犬流浪在这个城市,无处可去,又无处可逃。一度她以为命运给了她最坏的人生,但此时此刻,命运的魔手又再度翻云覆雨,竟让她体会到什么叫安逸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