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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君陶拿着画笔发了半天呆,找不到思路,索性扔了笔,开车去了素画廊。

姬君冶一个上午都呆在素画廊和她的助手在看“锦绣斋”刚刚裱好的一批父亲的作品。忙得顾不上吃中饭。

“锦绣斋”叶老师傅的裱画技术在业界是出了名的。因为这次不少是大盈尺的作品,交给别的店里不放心,所以父亲宁肯推迟画展的时间也要等老师傅亲自上阵。

画展推迟的另一个原因是姬君陶的作品不够,没有达到父亲说的三分之一以上的要求。她不敢太催他,怕他脾气上来撂挑子,本来就不是甚愿意和父亲一起办画展,是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声泪俱下软硬兼施好不容易求到的结果,可不想功亏一篑。不过推迟归推迟,好在姬君陶按计划在工作,姬君冶想到这一点还是安慰的,本来她办画展也不图什么,只是为了他能回到正常的工作生活状态中来。

姬君陶到的时候,姬君冶刚刚吩咐手下把画收起来,准备出去吃饭。

“哥,你怎么来了?”姬君冶惊喜地问,在她的印象中,姬君陶在不是星期一的日子出现在素画廊的次数屈指可数,“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今天不在状态,出来看看。”姬君陶看看墙上,母亲的那幅字已经不在那里了,想必是妹妹怕他触景伤情,这个小冶,也太小心了。

姬君冶一脸不信地看着他。

姬君陶笑道:“你哥哥出门一次也值得你大惊小怪吗?回去问问阿戚我现在还有什么问题。”

姬君冶欢喜道:“没问题没问题,我还没吃饭,你也没吃吧?咱们去找家好的去。”

姬君陶不喜酒店的嘈杂,皱眉道:“叫外卖吧,吃个饭不用那么麻烦,我先去下面看看,你不是说新布置了展厅吗?”说罢便走了出去。

“素画廊”的位置靠近景区,门口是被称为“酒吧一条街”的山荫路,对面是美院,再过去是博物馆。

这里晚上灯红酒绿热闹非凡,搞艺术的不搞艺术的都在酒吧里谈艺术,白天却是一片幽静,道路两旁古木参天,遮天蔽日,山荫路由此得名。

只是,这条有着千年历史的道路虽然几经拓宽修缮,却还是远远赶不上这个城市富裕的脚步,如今看来还是显得狭窄,停车位更是紧张。邓缘缘把怀月在门口放下后,嘟嘟囔囔地找地方停车去了。

怀月走进素画廊,百无聊赖地在前厅一边慢慢逛一边等着去停车的邓缘缘。想起豆豆昨天临下车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硬是不肯掉下来的倔强样儿,心里一阵酸痛。

无论她怎样设法补偿,离婚还是给孩子带来了伤害。所谓“离婚以后爸爸还是爸爸、妈妈还是妈妈”这样的话,也就是在他3、4岁的时候还能骗骗他,随着他的长大,总会在他的心里投下阴影。现在她只期盼着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把伤害的程度降到最低。也许,多接触接触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孩子视野也会变得开阔。也许,培养一个兴趣爱好,可以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更也许,鲁家在又有了一个孩子之后,愿意把豆豆交给她抚养。

不知鲁风的新夫人给他生的是女儿还是儿子,她想,鲁风心里重男轻女得厉害,如果也生了个儿子,估计事情还有可能商量,否则就难了。自己什么时候也该侧面打听一下才是。

离婚一年多了,似乎鲁家人都刻意地对她隐瞒了所有有关新妇的事情,是怕她伤心还是怕她的情绪影响到豆豆?其中的缘由她懒得去猜测。要是自己真的想知道,还会打听不到吗?只是自己不忍不想知道才这样的吧?要不然,以邓缘缘的跑新闻的水平,什么八卦会挖不出来。

怀月慢慢地朝里走去,在一幅画前停了下来。

这是一幅题为《树》的油画。空旷的原野,低垂的云霭下,一棵枯树仿佛在那里站了千万年,云层后透出金色的光芒,如此灿烂的颜色,却反而显得它更加孤独。商怀月觉得奇怪极了,明明是温暖的色调,为何让人觉得寒冷?她情不自禁地走近一步。

“看油画,不能站得太近。”身后传来一个男人温和的声音。

声音很熟悉,怀月退后一步转过身,姬君陶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

“姬先生,你也来看画?”怀月有些意外。

“喜欢这幅画吗?”姬君陶看着那幅《树》,那是他好几年前的作品,是他极少数的自己比较满意的油画作品之一,不知什么时候被小冶找出来挂在了这里。

“我对绘画一窍不通。今天是陪朋友过来的。”怀月不好意思道,“觉得有点儿眼熟,这种风景我在国外看到过。”

“在澳洲?”

“嗯。”怀月点点头,“澳洲大陆上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景致,一棵树光秃秃地立在天地之间,没有叶子,只有疯长的树丫,无限妖娆,无限奔放,直指天空,有时候你会觉得它简直是在怒发冲冠。虽然是一棵枯树,你还是会感受到它旺盛不屈的生命力。而不是像这幅画。”她的目光停驻在那棵暗色的树上,脸上现出迷茫。

姬君陶不知不觉中走近她,凝视她柔美的面容,“这幅画给你的感觉不一样吗?”

“这棵树怎么会这么孤独?霞光中还那样萧瑟,我都感觉得到它冷得颤栗。似乎这天地不是它自由生长的家园而是禁锢它的牢笼,它无处可逃,无处可依。”

中午时分,画廊里的人渐渐走空,四周一片安静,怀月下意识地把声音又调低了一点。

姬君陶想听得更清楚些,便又朝她走近了一步,两人并肩站在一起。

“你觉得它很孤独?”

怀月抬头,正对上他深邃的眼眸,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其中涌动。

她吃了一惊,暗暗责怪自己又犯了“掉书袋”的职业病,不知是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妥,触动了眼前这个极度敏感的男人的神经。

她红了脸局促道:“我没有什么绘画知识,姬先生当我胡说八道好了。这画当然是挺好的。”可能只是看风景的人心境不同,所以印入眼中的风景便也不同了。澳洲之行,是她和鲁风的蜜月之行,那时眼中看到的一切都是生机勃勃的。

姬君陶按下自己的情绪,微笑道:“并不是要有绘画知识的人才看得懂画。你其实很懂画,说得这样准确,画画的人会知足的。”

怀月不置可否,画画的人?谁知道人家怎么想的?

姬君冶下来找哥哥吃饭,吃惊地看着这一幕。这是哥哥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样主动地靠近一个女人,此时此刻站在怀月身边的他,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和煦宁静的温柔。她想了想,抿嘴一笑,转身离开。

邓缘缘停好车一路找来,看到怀月和一个男人站在一起赏画,很是意外,犹豫了一番,才开口叫她。

怀月向姬君陶介绍道:“我同学邓缘缘,电视台的,因为要采访一个画家,先来做功课的。”又对邓缘缘道:“这是姬先生,我们是邻居。”

邓缘缘根本没听清楚怀月的话。她一边不留痕迹地打量着姬君陶,一边在心里惊叹,这么美玉一般的男子还真是难得一见啊。相比之下,电视台的那些所谓的明星主持简直就是粗陋不堪。这个男人除了皮肤略略显得苍白,简直找不出一丝瑕疵,明明长得精致却毫无阴柔之感,相反地,倒是气度不凡。她在心里暗暗羡慕怀月,桃花运也太盛了吧,怎么找个邻居也能碰到美男子。便问:“姬先生是哪个姬,女字边的姬吗?画家姬君陶的那个姬?”

姬君陶点点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名字被这么提起。

怀月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也是姓这个姬呀,我还一直不知道呢。”

姬君陶含笑看着她:“你从来没问过我。”

邓缘缘道:“这个姓是很少的,除了我们都在找的这个姬君陶,你是我认识的第二个姓姬的人。”

姬君陶疑惑地看向怀月,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找自己。

怀月解释道:“姬君陶的父亲是大名鼎鼎的姬仲明啊,姬氏父子近期要办画展,电视台要找这位姬君陶做采访,我们杂志也是,想找他作封面人物。不过听说他从不接受采访的。”

姬君陶皱皱眉,抬腕看看手表,道:“我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看。”不待两人回答,转身便离开了。

邓缘缘看着他的背影遗憾道:“这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够拽的。”

怀月不以为然道:“姬先生是这样的脾气,咱们进去看吧。”

邓缘缘不甘心地凑到她耳边轻声问:“他是干什么的?结婚了吗?有没有女朋友?”

“怎么了?想蹬了你的外贸帅哥?”怀月瞪了她一眼,玩笑道:“姬先生是干什么的我倒不知道,不过好像还没有女朋友,你要是追上了,我们俩正好做邻居,那可真是美死了。”

第十五章

鲁风因为端午那天对怀月说了重话,听豆豆回来说妈妈哭了,他心里便忐忑不安,周五这天特地早早去幼儿园接了孩子,又到杂志社楼下等怀月,要把母子俩送去排屋。

怀月不想让他送,道:“我和豆豆都是在城里住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再过去的,早上凉快,公交车也很方便。”

鲁风的鼻子有点酸,想想如果不是自己犯浑,这么美丽的妻子这么可爱的孩子,哪里舍得让他们去挤公车。

袁清一结婚就借口自己怀孕出行挤车不方便毫不客气地让他给买了辆车,后来换了一家公司做,说是刚去上上下下要搞好关系请客吃饭,又问他要了银行卡的副卡。他嘴里不说,心里不痛快。他一年赚的钱是不少,以前怀月从不向他要求什么,给她的副卡一年到头不刷一次。还说当律师压力太大,他要是想休息两年,自己的收入养家也可以了。当时听了只觉得她是傻孩子说疯话,现在回味起来,却字字句句都是爱。自己就这样把她的一腔柔情付之东流,不是猪油蒙心又是什么。

“我们一起吃顿饭吧,豆豆好久没和爸爸妈妈一起吃饭了,以后别再坐公交车,我送你们过去。反正要送豆豆过来,不差那么点路。”因为怀月不开车,周五的晚上,一般都是由鲁风接孩子回家后再送到她这里,鲁风出差的日子,怀月会吃了晚饭后上秦教授那里去接。

“不用。”怀月道,“坐公交车挺好,到城郊沿路的风景也不错,豆豆喜欢得很,豆豆是不是?”

“是。”豆豆点点头。

鲁风无奈,叹口气道:“那我们去吃饭,吃了饭我送你回家,豆豆,去‘阿香婆’吃酱爆茄子好不好?”

豆豆开心道:“好,我还要吃糖醋排骨,还要海瓜子。妈妈我们和爸爸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怀月望着豆豆充满期盼的大眼睛,无法拒绝,点点头道:“好,但是豆豆也要吃点儿青菜,昨天妈妈给王老师打电话了,王老师说豆豆不肯吃素菜,把青菜偷偷拨到小朋友碗里了,是不是?”

豆豆点点头,“李嘉颖太胖了,要减肥,她自己要把红烧肉跟我换青菜的。”

听得鲁风和商怀月一起笑了。鲁风道:“说得对,儿子,女孩子太胖就不好看了,像妈妈这样多漂亮啊。”

豆豆拍马屁道:“我们王老师也说妈妈漂亮,汪爷爷、姬阿姨、陈叔叔都说妈妈漂亮,妈妈是个大美女。”

鲁风问:“谁是陈叔叔?”

“就是带我去看龙舟的社长叔叔呀,他说我长得像妈妈一样漂亮,也就是说妈妈漂亮啰,对不对爸爸?”

“不对。”鲁风想起那个又高又帅的年轻社长,嫉妒道,“男孩子不能长得像女孩子那样,他瞎说呢。”

“鲁风,”怀月不满道,“别那样跟孩子说话。”

鲁风不吭声,三个人在“阿香婆”饭馆的大厅坐下,这是以前他们俩常来的地方,怀月最喜欢这里的酸菜鱼。

“酸奶还是鲜榨橙汁?”鲁风问,以前怀月总点这两种饮料。

“不用,就吃饭吧,豆豆也不喜欢喝饮料。”怀月拒绝道,“吃了早点回去,你家里还有小宝宝等着吧。”

鲁风一愣,苦笑道:“怀月,你真是对我一点都不关心了,孩子早拿掉了,她发了一场高烧,挂了太多抗生素。”

怀月“哦”了一声,拿掉了?当初那女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医生劝她慎重打胎,因为她的体质很难怀上孩子。这么说以后都很难有孩子了?真的假的谁知道呢?她再也不关心了。只是,原来想就此可以把豆豆接回自己身边,看来暂时又不行了。

“妈妈,我们要一瓶可乐行吗?”豆豆见两人沉默不语,提高了声音道。

“怎么了?渴了吗?”怀月收回思绪,笑眯眯地问儿子。

豆豆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小声道:“爸爸也在,妈妈也在,多好呀,我们庆祝一下吧。”

两个大人一闻此言,均是一怔,怀月难过地别过头去看窗外,鲁风咳了一声,看看怀月,对豆豆道:“那咱们叫瓶红酒好不好?”

怀月马上转过头来要制止,豆豆早已抢着道:“不行,爸爸要开车,喝酒会被警察叔叔抓起来的,不能喝。”

鲁风逗他道:“爸爸喝醉了,不是还有妈妈在吗?妈妈也会开车啊。”

“妈妈胆子小,不敢开车,等我长大了我来开,爸爸就可以喝酒了。”豆豆一脸认真地劝着爸爸,“好不好?”

“好。好儿子。”鲁风摸摸豆豆的脑袋,哑着声音道:“豆豆比爸爸好。”

一餐饭,基本上都是豆豆在兴致勃勃地说幼儿园里发生的事。怀月看得出豆豆今天特别高兴,心中愈发黯然。离婚一年,她正在学着慢慢放下心结,没想到儿子却比她更放不下。她扪心自问,是否当初的坚持错了?是否应该为了儿子忍气吞声?如果当初她选择不离婚。至少可以给孩子一个表面祥和的家,起码可以做到常常和爸爸妈妈同桌吃饭。

“怀月,以后每星期我们都和豆豆吃顿饭吧。”鲁风道,“你看他今天多高兴。”

怀月本能地想拒绝,可一见豆豆那样企盼地看着自己,便点了点头。虽然婚姻不在了,但豆豆是他们俩的孩子,这一点永远无法改变,如果一顿饭能让豆豆高兴如此,她再不愿意见鲁风也可以忍耐。

“多吃点,夏天没到就开始瘦了,再这样下去,豆豆都要比你重了。” 鲁风显然很高兴,夹了一块鱼放她碗里,又道,“学校里安排老教授夏天去避暑,爸爸妈妈想把豆豆也带去,你看行不行?”

怀月犹豫着不说话。

鲁风笑道:“放心,爸爸妈妈又不是七老八十,还管不了这小家伙,再说咱们豆豆机灵着呢,身体也挺好……”

“别夸他!小孩子不能夸的,你忘了以前只要一夸他身体好,他马上就发烧要挂盐水。”怀月急匆匆制止道。

“你啊,连这也信。”鲁风含笑看着她摇头,“自从当了妈妈,小心多了,以前可是没心没肺的什么都不在乎的。”

“我只剩下豆豆了,怎么还敢那样。”怀月感慨道,“如果一切能够重来,我会听爸爸妈妈的话留在他们身边,不会来这个城市。”

鲁风一噎,“怀月,对不起。”

怀月勾了勾唇角,笑容疏离。“你是对不起我,不过,我不想一直怨怼下去了。一年多了,我也学会了放下,看在豆豆的份上,既往不咎吧。下次有什么关于豆豆的事,不必再通过老师转告,我们一起商量吧。”

鲁风看着容色平淡的怀月,深深的懊悔和不舍涌上心头,“怀月,如果……”

“我要带豆豆回家了,你星期天老时间来接他吧。”怀月拿餐巾纸擦了擦豆豆的嘴角,“豆豆,吃饱了吗?跟妈妈回家好不好?”

豆豆骨碌着一双大眼睛,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乖乖地点点头。

鲁风叹口气,咽下了要说的话。

鲁风开车送母子俩回排屋,快到门口时,突然想起一件事,问:“怀月,上次那幅画喜欢吗?,姬君陶的那幅《月色》?”

“姬君陶?那幅是姬君陶的画?”怀月惊讶地问。那幅画挂在书房里,自挂上后她从没去看过一眼。

“是啊,‘素画廊’偶尔会挂出他的作品,那天我碰巧遇上,觉得挂书房很合适,又是你生日,我想你可能会喜欢。”

“哦,原来他的画是这样的风格。”怀月若有所思道。

“怎么了?”鲁风奇怪地问,“谁在找他的画吗?”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人最近突然变得很有名。”

“他父亲是姬仲明,那才是真的有名,听说他母亲是自杀的,他非常爱他母亲,为此一度搁笔,近两年才复出,所以作品很少,价格也很高。搞艺术的人总是那么敏感脆弱。”

“只有敏感的人才能搞艺术,我们看着觉得美,创作的过程也许很痛苦。”怀月脑子里闪过前两天看到的那幅油画,那棵树,那么孤独,几乎令人观之落泪。

“你啊,真是我妈妈的学生,一认真起来讲话就文绉绉的像在上课。”鲁风笑道。很久没听她这样说话了,以前她看了书看了电影有时候甚至看了一则新闻,都喜欢窝在他怀里把自己的想法嘀嘀咕咕讲给他听,而他总是“小商老师小商老师”地叫她,那是两人的甜蜜时光。

怀月自嘲地一笑,推门下车。

豆豆从另一边跑了下去,远远听到莱西的叫声,高兴道:“妈妈,莱西回来了!”匆匆跟爸爸道了再见,便跑到姬家花园前大喊道:“莱西!莱西!”

姬君陶开门出来,看到怀月,赶紧拉住莱西,道:“豆豆回来了!”

豆豆对怀月道:“妈妈我想和莱西去玩一会儿,刚才饭吃得太饱了,不消化。”

怀月退开两步,强忍住害怕,道:“叔叔阿姨要休息了,明天再跟莱西玩吧。”

豆豆抬头看姬君陶,姬君陶会意,笑着帮腔道:“才8点多,莱西都没那么早睡。”一边把绳子递到豆豆手里一边道,“姬阿姨戚叔叔都在里面,正想你呢,去玩会儿吧。莱西,走慢点儿!”

莱西果然蹭在豆豆身边慢腾腾地跟了进去,怀月看着有趣,笑道:“真听话,莱西好聪明啊!”

姬君陶道:“别害怕,陪豆豆进去玩会儿吧。”

怀月摇摇头,“不了,一会儿我再来叫豆豆吧,这孩子,见了莱西就不要我这个妈妈了,我好有失败感!”

姬君陶摇头轻叹,“真是个胆小的妈妈。”

两人相视而笑。怀月觉得今天晚上的姬君陶十分和蔼可亲,是自他们认识以来态度最好的一次,看起来一点不像有病的样子,也许他的病正在好起来,想起邓缘缘的花痴样,笑意便深了一分。

鲁风坐在车里默默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心里越来越紧。如果自己不抓紧,怀月也许就真的永远不再属于自己了,这些男人,怎么一夜之间都冒了出来,觊觎着他的明月。

第十六章

姬君冶和阿戚从楼下下来,发现姬君陶竟然在厨房里做早餐,不禁大为惊讶,看看阿戚,阿戚一付“我早就说过”的神情,心里顿时高兴起来。

姬君陶才煎了一个荷包蛋,看到妹妹下来,放下铲子道:“你来煎,我煎不好。”

姬君冶看看他刚煎好的那个鸡蛋,不成形,有点黑,好歹两面都煎了,估计熟总是熟的,便道:“这个蛋给我吃,这可是咱们君陶公子的处女煎啊!”

姬君陶脸上有点挂不住,拿了烤面包机和一袋面包放到餐桌上,对阿戚道:“自己烤吧。”一边打开冰箱给自己到了一杯冷牛奶要喝。

阿戚伸手夺过他的牛奶杯,“太冰了,对胃不好。”拿到厨房微波炉去替他加热。一边等牛奶一边在正煎蛋的姬君冶耳边说了句什么,姬君冶笑着打了他一拳。

姬君陶无数次地看过他们俩打打闹闹,这回却突然羡慕起来,看得出神。

三人一边吃早餐一边聊天,其实只是那两个爱热闹的在聊,姬君陶一如既往地沉默不语。

“哥,前两天云云的黑皮生了小黑皮,我看着可爱,叫她给我留一只。”姬君冶道,“我想送给豆豆,小家伙一定很高兴。”

阿戚摇头叹道:“我真羡慕豆豆啊,你有什么好事的时候从不想到我。”

“他妈妈这么怕狗,不合适。”姬君陶喝着牛\奶\头也不抬地道,“平时豆豆上幼儿园,她上班,谁来管小狗?回到这里,又要管孩子又要管狗,你别给人家添乱了。”

“我倒没想到这个。”姬君冶泄气道,“你说这个怀月,小狗有什么好怕的呀,小黑皮长到老也不会有咱们莱西一半大,应该没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