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他低声轻笑,手掌在她身侧缓缓的拍着,说,“只能便宜江南了。”
“我呸!”何兮不服气,“什么叫便宜江南,我和江南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等他一毕业,我们就是合法夫妻,白让你睡我两晚那怎么能叫便宜江南呢?明明是便宜了你这个老流/氓…”
她翻身,背对着靳轩,把屁股留给他,继续含糊的嘀咕,“我现在,十分期盼那个女人离婚,这样她就可以带走你,然后让她老公去追姜蓓,这样,没人缠着我,没人缠着江南,我们两个自由自在的翱翔…”
她笑了笑,突然开始唱歌,“在你的心上,自由的飞翔,灿烂的星光,永恒的徜徉…”
靳轩轻声笑。
“靳叔叔你在嘲笑我对吗?你瞧不起我乡下姑娘唱不出高大上的意大利歌剧对吗?我会唱比歌剧还要高大上的歌曲呢,我给你唱啊。”
她说着就开始唱上,“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一个枉自嗟啊,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怎禁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 ”
“靳叔叔,好听吗?”
“好听。”
仿佛就在等这一句“好听”,何兮如释重负的觉得自己可以与世长眠,然后睡着了。
床头上有闹钟,靳轩拿起来设定好时间放回去,吻了吻睡美人的额头,走出卧室。
他给司机电话告诉他来这里接自己,随后把一地狼藉收拾好,该扔掉的扔掉,没有吃完的东西放进冰箱。
橱柜下面放着满满的米面,他拿出一小袋大米,用电饭煲预定好时间,煲上一锅粥。
把冰箱里的菠菜用水焯过后凉拌一下,清淡爽口,用保鲜饭盒装好,放进冰箱。
做好这一切,司机也到了这里,在门外小声敲门。
他把何来仔细的包起来,交给司机抱下楼,自己关好灯,带走垃圾,关上防盗门离开。
※※※
第二天早上,何兮准时被闹铃吵醒,她研究半天都没弄明白怎么把它关上,干脆把电池扣下来。
打开房间门,闻到一股浓浓的米香,她在厨房发现了香喷喷的白粥,冰箱里有小菜,立马盛出一碗吃掉。
她去客房敲门,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过了一会,何年穿着短裤来开门,何兮咬着筷子问他,“里面还有人么?”
“有。”何年说,“你自己做的饭?”
何兮摇摇头,何年推开她,去洗手间,在洗手间里对着外面喊,“小兮,以后你可以每天洗热水澡了!”
何兮没回应他,悄悄推开房门往里看,温温还在睡觉,裸露的后背对着门口的方向,一地纸团,还有几只用过的避/孕/套。
她又悄悄的关上门,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心想,城里的姑娘真放得开啊,这才认识几个小时,就睡到一起了?
她该担心谁呢?温温?还是何年?
她冲到洗手间门口,推门就进去,何年在洗澡,不过淋浴间的门磨砂玻璃,她只能看到一个人影。
何年问,“谁啊?”
何兮关上洗手间的门,说,“我是何兮,我要问你,温温以后是我嫂子了吗?”
何年半天没说话,浴室里只有哗哗的水声,他说,“现在说这个还早吧?你让我20岁就结婚?”
“我没有让你结婚啊,可是你们两个都睡了”
“你跟江南也睡了。”
“我跟江南是睡觉的睡,你们两个睡的更深入一些。”
何年说,“我幻想中你的嫂子不是这样的。”
幻想中。
何兮幻想中的生活也不是现在这样,可是,有屁用呢?
※※※
靳轩是这学期最后一次回到学校上课,主要是布置考试重点,上午是他的课,下午他给陶琳代课,江南是陶琳的学生,见面避免不了。
第一堂课的下课前十分钟,他发一份随堂测试题,作为本学习考试项目之一,由各个班长收卷交到他手里。
这些卷子他随手就批阅,看到江南的卷子时,停了良久。
他拿着手里的随堂测试卷,说,“我画的重点,你们回去一定要认真看,今天我收到的这些测试卷里,已经有17个人不及格,也就是说,如果这17个人的正式考试不能达到85分以上,这门功课就要挂科。”
有人问,这17个人的名字能不能先公布一下,让大家心里有个底。
靳轩笑着拒绝了,视线长久的留在江南身上。
第二节课结束后,靳轩拿着测试卷和教材第一个走出教室。
江南跟着追出来,在后面喊他,“靳教授!”
靳轩停下脚步转身,神色淡漠的问,“怎么了?”
江南看了看人来人往的四周,说,“我有话想跟你说。”
靳轩淡淡的瞥他一眼,“走吧,办公室安静。”
办公室果然安静,只有一个女老师趴在桌子上看书,靳轩敲敲她的桌面说,“魏老师,我记得你要去替外语系的一个老师监考,你是不是忘记了?”
“啊!对对对!天呐!我差一点忘记了!”她慌慌张张收拾东西跑出办公室。
靳轩坐在一张女老师的椅子里,桌上的东西全是粉红色,连椅垫都是粉红色。
“这是你们陶老师的办公桌。”
江南没接话,他问,“这学期你会让我挂科吗?”
靳轩指了指他身后的椅子,示意他坐下,“挂不挂科现在我还不好说,我只教过你两节课,虽然考试成绩由我掌握,但是你的平时分还在陶老师那里,如果你出勤不好,期末就要努力一些。”
“我没旷课过,也没有迟到早退,一次假也没请过。”
靳轩点点头,“很守纪律。”
“你刚才说的那17个测试不及格的学生里,有我对吗?”
“何以见得?”
“直觉。”
靳轩笑笑,手指交叉放在腿上,“姜蓓今天为什么缺席?”
江南说,“为什么问我?她不是你女朋友么?”
“我以为最近你们都粘在一起,至少她让我知道的是这样的。”
江南不解,问,“她让你知道?”
靳轩笑笑,没说话。
“靳教授,我想知道我们之间的个人恩怨会不会影响我的成绩。”
“按理说,一定会影响,我现在要带着帽子上课,你看不到么?因为你和你的小女友,给我的生活和工作带来诸多不便。”
江南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又慢慢松开,空有一腔骨气此时也要妥协,他说,“我给你道歉,上次是我太冲动,我会认真复习争取在成绩上令教授满意。”他悄悄停顿,接着说,“我不能挂科,挂科拿不到奖学金。”
靳轩轻笑,从陶琳的办公桌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支香烟点燃,“你拿奖学金给我花吗?”
“你不是喜欢何兮吗?你也知道她姑姑生病了她现在要做两份工作,我的奖学金不能给她解决太多问题,至少可以让她吃饱穿暖,你真喜欢她,就别为难我。”
“堂堂一个大男人,需要用女人做借口,你也开得了口?”
江南扭头看向窗外,无声的承受着这一刻另一个强大于他的男人的羞辱,他想站起来反驳,可赢了唇舌又如何,现实像一口巨大的钟,把人紧闭其中,他敲的越大声,越被震伤的深,靳轩就像钟外人,他轻轻一根指头,就震穿他脆弱不堪的耳膜,于是,他不得不学会为钟外的人低头。
“几千块的奖学金,打零工賺的微薄收入,你真的觉得自己是在帮助何兮吗?”
“我会尽我所能。”
靳轩缓缓的抽烟,淡淡的微笑,“你的竭尽所能,对她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你要好好想一想,究竟什么才是对她的帮助。”
把她让给你?如果她肯,我也肯。江南红着眼眶垂下眼眸。
靳轩说:“你回去啊,我做过的决定不会更改,或许你在别的老师眼里很优秀,在我这里,可能一文不值。”
※※※
下午放学后,靳轩给家里打电话,通知父母自己要回去吃晚餐,随后驱车回家。
在学校门口调头时险些撞到正要赶去打工的江南,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肩膀微微缩起,他被车大灯晃的睁不开眼睛,用手背遮了遮,靳轩狠狠按了下喇叭,把江南吓了一跳,靳轩绕过他的身体开走,这时江南才看清开车的人,他皱着眉头看车开远。
回到靳家大宅,母亲正在门口迎他,靳轩脱掉大衣就问:“甜甜呢?”
母亲亲自帮他挂好衣服,指着厨房说,“听说你要回来,在给你做菜。”
靳轩疑惑的看向母亲,反问,“做菜?她会做什么菜,阿姨呢?”
“她说刚跟朋友学的,泰式冬阴功什么的…唉,轩轩,你走这么急干嘛?”
靳轩摆摆手,走进厨房,果然看到靳甜甜扎着围裙和阿姨一起忙碌着,他敲敲手边的门框,声响引起甜甜的注意,她转过头,欢喜又尴尬。
靳轩说,“你过来。”
靳甜甜僵住不动,“怎么了?”
靳轩冷冷的盯着她,一字一顿的重复:“我让你过来。”
你擒我愿 41: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封无法送达的情书1
靳家大宅,二楼卧房。
靳轩脱下衬衣换上一件舒适的运动卫衣,走出衣帽间,他看到靳甜甜已经摘掉围裙,倚靠在他的床头。
他说,“下来,以后坐在我的床上尽量像坐在陌生男人的床上,你在陌生人的床上也会这样躺着吗?”
“你是我哥哥。”
“20年前你这样躺我床上肯定没有任何问题,现在我们是成年人,你最好注意一下。”
靳甜甜干脆从床上下来坐到房间的另一张躺椅里,“你气冲冲的把我叫上来就是为了告诉我我成年了?”
靳轩坐到床尾,和她面对面问道,“你昨天为什么关机?”
“不为什么,没电了而已。”
靳轩用审视的目光看了她良久,郑重其事的对她说,“靳甜甜,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妥协,我是警告你,收起你自以为是的小聪明,栽赃陷害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绝对不可以出现在你身上,想想父母用多大的代价精力来培养你,靳家的千金绝对不可以是一个无赖小人。”
“我不懂你的话,我没有犯错,问心无愧。”她理直气壮的直视着他。
“问心无愧?”靳轩嘲讽的轻笑着,“看来你已经长歪了,我再问一次,前天晚上你有没有栽赃何兮?”
靳甜甜摇头,“何兮对你说什么了?你们才认识几天,你就相信她的话,你认识我这么久我做过什么坏事吗?你为什么不信我?”
靳轩扬起巴掌,另一只手指着她的鼻尖,严厉的问道,“你再不知悔改!”
靳甜甜吓得捂住脸颊,“你还要打我吗!爸妈都没打过我!”
房门就在这时被人从外面推开,母亲急步走进来,目光里有些慌张,身体却依旧保持着她贵妇的优雅,她说,“别打架啊,轩轩,你别动手,有问题要好好跟她讲,你不是最有耐心的吗?你这大巴掌打下去,甜甜一个星期不能出门了。”
靳轩走过来安慰母亲几句,悄悄对她保证自己一定不会动手打人,把她送了出去,并说,“不许再偷听了。”
关上房门,他转身看见靳甜甜还在那里一脸的不服气,他说,“你这样很讨人厌,我会越来越讨厌你,你可以继续栽赃继续欺负何兮,或者是任何女孩子,你都可以这样对待她们,你的行为只会让我更加可怜和偏袒外人,早晚有一天,把我们之间这仅有的一点兄妹情谊耗尽。”
“我才不想跟你有兄妹情谊!”
“好。”靳轩点头,“那以后你别叫我哥,也别叫我名字,就当我是陌生人好了。”
靳甜甜委屈的冲到他面前,大声吼着,“谁让你来我们家的!你不来不就什么问题都没有!都怪你!你这个入侵者现在居然这么凶巴巴的对待我!我是靳家千金!你是后认回来的小孩!你凭什么总是要占上风!”
女孩子尖锐的咆哮声震得他耳朵痛,靳轩用手指顶着她的肩膀把她逼退半步,说,“别这么幼稚,不要忘记,我们两个之间,我才是真正与靳夫人有血缘的人,就算你曾经得到的宠爱比我多,也不证明你在我面前就可以保持你的骄纵蛮横。”
他上下打量一番靳甜甜,视线落在她的短裙上,“你看看你现在还有没有半点千金的样子,什么季节你穿这么短的裙子居然不穿打底,你的大腿美吗?还是你觉得你穿的少了我就会多看你两眼,那你不如全倮了算了,嗯?脱吧。”
靳甜甜扬起拳头要锤他,被靳轩一把握住手腕,甩到一边去,“我没心情跟你闹,别再让我知道你找何兮的麻烦,不然我会让爸妈马上把你嫁出去。”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你?你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靳轩吗?你这么严肃的样子是在恐吓谁?”
靳轩转身走进衣帽间,把大衣里的烟盒火机掏出来揣进卫衣兜里,出来时,他一脸漠然的看着靳甜甜说,“从今天开始,我只在抽烟的时候低头,只对我爱的人温柔,免得你会再会错意。”
※※※
中午休息时,江南从学校坐车来服装城找何兮。
温温这才见到何兮的正牌男友,她一脸花痴的端着自己尖尖的下巴,说,“虽然你两个男朋友都很帅,可我觉得还是何年更好看。”
何兮拿上钱,带着江南去楼上餐厅吃饭。
江南一路拉着她的手,他说,“我去康南路找你才知道你搬家,最近我在打工,没时间去看姑姑,也不知道你搬走的事情,没有电话真不方便。”
“现在你有了。”她举起江南的手腕,他手里握着一款黑色的智能手机。
江南笑笑说,“是,我爸自己跑到街上给我买的。”
“你爸妈…”
“回去了。”他的笑容里已然不见之前的负担,“昨天下午就回禹忘山了,我们家有个亲戚要办喜事。”
何兮也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
江南说,“我想去你住的地方看一看。”
何兮古怪的看他一眼,豁达的拍拍肩,“什么叫看一看,我的家不就是你的家,放心大胆的来睡。”
江南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温暖的笑起来。
临走之前,他给何兮留下一千五百块钱,“我这个星期的工资,上缴给老婆大人。”
何兮兴奋的抓在手里,笑道,“你发财了!居然有这么多!不会是你的小学生给你的小费吧?”
江南挑了下她的下巴,说,“为夫是那种收小费的人吗?是我帮学长写论文他给了丰厚的报酬。”
“学长真好。”
“我呢?为什么不夸我?”
“你眼光好!”她在江南身上摸来摸去,江南痒痒的躲开,“你干什么呢?”
“我在摸银行卡,一会去帮你存钱。”她说。
江南拉住她微凉的小手揣进自己口袋里,说,“存谁的卡里不一样,什么你的我的。”
何兮心想,我也是这样想的,可问题是我现在没有自己的卡,我身份证都没有了,只有一张靳轩给我的卡,咱们家的钱总不能存到人家的卡里。
她想了想还是没说,决定让何年给自己办一张卡来存钱。
学校的课程已经全部结束,过完元旦,江南才开始进入考试周。
何兮回去服装店工作,江南一直坐在顶层的用餐区,来时他带了一本书,整个下午都在这嘈杂的环境里看书,直到何兮下班,他跟她一起去楼下把何兮早就定好的货推走。
“你要跟我一起出地摊吗?”
“对啊,我在哪里都能看书,其实…”他害羞的笑笑,话就停在这里。
何兮扭头看了一眼跟在他们身后的温温,说,“其实什么?”
“我想你了,想和你多待一会。”
温温突然把脑袋从他们两人中间挤出来,“哈哈哈!你以为我没有偷听!你猜错了!我一直在偷听!只是演技太好!”
江南顿时红透脸,可惜夜色茫茫,他的害羞顷刻间被埋没在这城市里的五色十光。
何兮说,“你怎么这么爱吃炒粉?”
温温问,“难道你不爱吃吗?”
何兮点点头,说,“只要是能吃的,我都爱吃。”
温温就这样端着一碗炒粉,当着浴霸式明亮又温暖的大灯泡跟在他们后面,等何兮支好摊位,温温就端来两碗炒粉,她说,“什么也阻止不了我请你和江南吃炒粉的心。”
温温帮忙照顾服装摊,何兮江南坐在后面吃炒粉。
何兮说:“江南,把你现在的工作辞掉吧,专心学习,我一个人能照应的来。”
江南笑:“干嘛?嫌弃我賺的少?”
何兮对他翻了个大白眼,“你不累么?打那么多工怎么学习啊?”
“今天就不用打工,挺好的,不累。”他把炒粉里唯一可见的两小块牛肉夹给何兮,说,“兮兮,我想替你承受现在你承受的所有辛苦,而不是用这些不足为道的辛苦来填补你物质的匮乏,可我不能那样做,让我来摆地摊去做销售,我一定没有你做的好没有你賺的多,我能为你做的最好的打算就是现在我努力学习努力完成学业,用优异的成绩找到好的工作,你不是说,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那我就要为我们的一辈子做打算,我不想让我们永远过这种生活。”
他用指尖轻轻点了一下何兮的秀挺的小鼻尖,笑着说,“我会一辈子把我可以给你的,最好的,都给你,不要小看现在的江南,早晚有一天,我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你擒我愿 42: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封无法送达的情书2
何兮端着炒粉的一次性塑料碗撞了一下他的碗边,笑着把嘴巴塞满。
她相信江南的话,将来他一定会让自己过上好的生活。
就算不能过好的,只要能跟江南在一起,就这样能四目相对,能有一份果腹的晚餐,她亦足矣。
MIO二楼的橱窗里,靳轩夹着香烟沉默而立,沙发旁边放着一个干净的纸袋,里面装着精致的保温饭盒,再里面,是比炒粉要健康美味多少倍的美食。
可惜,现在的小豆芽,她并未被美食吸引,她要的不是吃好,仅仅是吃饱,她心里叫做“欲/望”的那颗种子,还不够壮大。
一阵冷风迎面吹过,撩开何兮面前的齐刘海,江南一下子看到她额头上干涸的伤疤,惊愕不已的捧起她的脸,“你额头怎么了?怎么又受伤了?”
“别提了,差点没摔死我,从楼梯上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