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笑,眼睛黑亮亮的,好像会放光,她说,“我会变成一只小鱼,我的手臂,就是让我不停前游的鱼鳍。”

何兮穿着漂亮的荷包裙拿着她自己的饭盒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在椅子上坐了良久,久到原本放在何兮面前的奶茶凉下来,他拿过来喝了两口。

他想,何兮大概是属驴的,所以才会这么闷又这么倔。

※※※

何兮的出类拔萃已经到了一种让人羡慕嫉妒的境界,她正式上班的第一天,销售额就比其他干了一两年的老员工要多。

邻近下班的时候,她喉咙哑的像鸭子,难听的自己都不想说话。

店长在整理当天的销售单,温温蹭到何兮身边,很小声的说,“你今天抢了谁的客户啊?刚刚你帮客户送货到楼下的时候我听到她们在说你抢客户。”

何兮正在小仓库换衣服,听到这话,诧异的抬头,“抢客户?我没抢谁的客户啊,我哪里知道哪个客户是她们的,来了人她们懒得接我就接呗,是她客户她干嘛不自己站出来说。”

“就是就是,就算抢了又能怎么样,谁有本事谁接喽。”她戳了戳何兮的饭盒,说,“给我尝尝呗。”

何兮大方的打开饭盒,两人一起蹲在小仓库里,把最后两个凉包子给吃了。

“你自己包的?”温温问。

何兮笑容轻快的说,“不是,我妈妈包的,好吃吗?”

“好吃,要是热的更好吃,你/妈是做饭高手,我妈是下毒高手,我就没见过做饭比我妈再难吃的人了。”

“那你是没吃过我哥做的饭,保证你/妈从此在下毒界退居二线!”

温温大概是个花痴,眼睛立刻瞪的老大,话题严重跑偏,“哎!你还有哥!亲哥啊?长的帅不?高不?有女朋友不?”

“我跟我哥是龙凤胎。”

“啊!你爸爸妈妈真厉害!那你哥帅不?高不?有女朋友不?”

“帅啊,你看我长这么漂亮我哥能难看嘛?”

温温丧气,“那完了,你哥肯定也不高。”

何兮咬了咬牙,这人真往痛处上戳,“谁说我哥肯定不高,我哥一米八多呢,我哥吃的比我好,长的比我高,我二弟弟都有一米八,不过我哥好像有女朋友。”她也不太确定,琢磨一下,说,“我哥好像不缺女朋友,他一年失恋八百回。”

“那你弟弟呢?你弟弟有女朋友不?”

何兮不可思议的瞅着她,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脑门,“你想男朋友想疯了,我弟弟还是小孩儿呢!”

“那还是你哥吧,我不介意改造渣男。”

何兮顿了顿,说,“我哥还不稳定,他在上大学。”

然后她听到温温说,“哎呀哎呀居然是大学生,那还是算了,我连高中都没上完,怎么高攀。”

到点打卡下班,她又是最后走的,看看店里哪里不干净不整洁,便主动去收拾,店长从包里拿出一块德芙巧克力给她,她惊喜的接过来,“谢谢瑶姐。”

“不用谢,你这么勤快能干,应该有奖励的。”

她当着店长的面掰下来一小块放进嘴里,剩下的揣回口袋,想给何来留着。

她要坐车赶回家,跟母亲一起把货拉到丽水路,车上人多,她个子又小,被挤在一个小小的角落,连栏杆都不用扶,就像个汉堡包里的生菜叶,不仅有面有肉还有酱,统统挤着她,等到下车时,她感觉匈围都快被挤小了。

母亲也刚刚从医院回来没多久,饭菜已经做好,还是早上的包子热了一下,炒了一道木须柿子。

何兮洗完手坐在餐桌上,心情好的快要起飞,大口大口的吃饭,笑米米的,问,“何来认你不?”

母亲在她对面斯斯文文的吃饭,说,“不认,你姑姑让他叫妈妈,他倒是听话,叫了两声,不过不太愿意搭理我。”

“慢慢来,他哪里还记得你是妈妈!”

母亲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对了,下午有个中年男人,说他家少爷还是先生的让他来给何来送东西。”

“哦。”她应了一声,猜到是靳轩,“送什么?”

“一些零食和玩具。”母亲回答,过了一会,她小心翼翼的问,“小兮,那个男人,是谁?好像很有钱?”

何兮点点头,夸张的说,“那怎么能叫有钱,那是相当的有钱,一件羽绒服都好几万,什么天鹅毛的,天鹅总共才几只,都拔毛给他做衣服了,你说有没有钱?”

“那个男人干嘛给何来买东西,他…是不是追求你?”

何兮不自然的“嗯”了一声。

母亲说,“那你为什么不考虑?”

“我还有江南呢!不能乱考虑。”

“那个男人是什么样的人?如果条件比江南好…”

何兮不高兴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扔,“妈!你怎么和江南爸妈一样呢?”

母亲不再说话,安静的盯着面前的饭碗,也没有再继续吃饭。

何兮觉得自己语气重了,便放柔一些,拿起筷子一边继续吃饭,一边说,“我也不是怪你,这不是你跟江南爸妈的问题,连我自己都这样,今天跟我一起打工的小姑娘在跟我打听我哥,我心里也在想,我哥哥是大学生啊,我这么辛苦的打工让我哥哥有条件上学,不就是为了让他将来找到好工作,找到好的另一半?”

她苦笑,“妈,你看,连我自己都这么想,我怎么有脸怪你和江南爸妈,人活在世上,谁都免不了世俗。”

原来啊原来,原来她并没有太多太远大的理想和愿望,尤其是关于爱情,她只想喜欢一个人,清新脱俗的去喜欢。

脱俗太难了,脱衣服就简单的多。

吃完饭,她们把碗筷收拾好,准备去丽水路出摊。

这批货都是棉服,四十件衣服就很占地方,整整两大包,母亲本想她们两人一人抱一包下楼,何兮利索的一手拎起一包,“你拎车和货架,平时这些东西都我一个人搞定,没问题!”

她熟悉楼道,走在前面飞快,母亲才走到一半,她已经到了一楼。

她们是六点半多才到达丽水路,街上已经热闹起来,她对母亲说,“你先做好心理准备,一会可能要干架。”

“啊?”

她们来晚了,不知道隔壁老板娘会不会又霸占她的地盘。

结果出乎意料,隔壁老板娘今天格外本分。

原因倒不是她自觉性多高,而是靳轩弄了两排铁架把门前这一大块地方给围住。

看到她来,MIO店里出来两名店员,帮她把铁架收走,她抬头看向二楼,靳轩没在。

隔壁老板娘又在嗑瓜子,何兮都不知道她每天在这赚的钱够不够她买瓜子,她甩着满脸横肉妖里妖气的说,“真厉害啊,真厉害,这小狐狸精,才认识人大老板几天啊,晚上没少卖力吧,连地方都有人给圈好了啊,真厉害。”

何兮母亲正在帮她挂衣服,听到这话,抬头看向何兮,“她在说你吗?”

“啊!”何兮哭笑不得,“对啊,她人生一大乐趣的就是折磨我,天天不说我两句她都活不下去,脑子生癌了,天天用我做化疗。”

“那她总这么说你,别人都会误会你了。”

何兮笑笑,“一般我不还口,给我惹急了我就上手,就好比有一只狗不停的对你叫,你不能也冲着它叫吧?它要给你叫烦了,你就拎着棍子打它一顿就好了。”

母亲有些难以置信,何兮成熟不像20岁的小姑娘。

MIO的店长拿着两个塑料方凳出来,上面放着两个方垫,“何小姐,这是靳总交代给你用的,还有这个,”她放下塑料凳,从修身西装的口袋里掏出一个薄薄的粉色包装袋,“这是暖宫贴,你会用的吧?”

她没接,母亲对MIO店长说了谢谢,然后接过来,撕掉包装,把她挡在货架后面一把扯开她的裤子,飞快的将暖宫贴贴在她的保暖裤上。

“靳总就是追你的男人吧?”

何兮点点头,正想说点什么,就听到有人在身后叫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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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更,继续等。

你擒我愿 27:不由自主的是呼吸和喜欢你6

那个人不仅叫了她的名字,并且很快的朝她走来,根据他的脚步声,她猜测他已经站在自己背后。

何兮猛一回头伸手指过去,指尖直直的指向靳轩的喉结。

这并非她的本意,她的本意是要指向他的两眼之间,这样才有威胁的力度。

于是她向上调整一下角度,恶狠狠的说,“你阴魂不散啊!”

靳轩握住她的手指往下拉,“别用手指人,多不礼貌。”

不跟他拧着来何兮浑身不舒服,他不让指她偏指,抽回手指再指,换一只手再指,两只手跟狗刨似的往他脸上挠。

靳轩被她的孩子气逗笑,跟她闹了一会,一把将她捞进怀里,“行了!不许闹了!”

何兮眨了眨眼睛,狠狠踩在他的脚面上。

人小力量大,这一脚,险些没把他鞋子踩穿,靳轩差一点就把她扔出去,他疼到皱眉,“你看我长的健全你难受吗?”

“看你喘气我就难受!”

“行了,别闹。”他看似责备,声音却无限温柔。

他看向何兮身后的女人,长的十分端庄漂亮,穿得有些朴素,他问何兮,“这是你/妈妈?”

何兮下巴一扬,“美若天仙不?”

靳轩温柔的微微一笑,朝何兮的母亲伸出右手,“阿姨,你好,我是靳轩。”

何兮妈妈手里拿着一件棉服,正在一边看着他们大闹一边往衣挂上套,见靳轩伸手过来,马上用左手夹住棉服,伸出右手来跟他握了一下,“你好。”

何兮拍掉他的手,往后推他,“你一把年纪了和谁叫阿姨呢?我跟你叫叔叔你跟我妈叫阿姨,这什么辈分,你得叫大姐!大姐知道吗?”

靳轩揉揉她的脑袋,说,“我可以叫她大姐,万一以后我娶了你,我跟她怎么论辈分?见过阿姨改口叫妈的,没见过大姐改口后叫妈的。”

“什么妈的妈的…”她话音刚落,靳轩飞快的用手指敲了一下她的下颌,警告道,“你再说脏话试试?”

何兮眼珠骨碌一转,说,“你说的道理不对,你不能只想着你跟我妈叫大姐然后不好改口叫妈,你也要想一想,我跟你叫叔叔也不好改口叫老…”

何兮顿住,愣愣的看着眉头微挑的靳轩,回过神来狠狠的呸他,“我呸呸呸!你个老流/氓!滚开!”

何兮一点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看见靳轩,她怕自己的母亲也像江南的母亲那样,见了有钱人一面就要死要活的逼她和江南分手,可是靳轩很会挑时候,难怪他从前和姜蓓是一对,这俩祸害敢情是一个套路来的。

靳轩把她扒拉开,直接跟何兮母亲对话,“阿姨,这是我的店,觉得外面冷或者有其他需要帮助的,可以来我店里找我,如果我不在,就给我打电话。”

他掏出名片夹抽出一张雪白的名片,双手递到她面前,“您叫我小轩就可以,这是我的私人电话。”

何兮一把抢走他的名片,说,“没啥需要你帮忙的,你给我最好的帮助就是你赶快从这地方消失。”

“没关系。”他淡定的微笑着,“我还有。”

他拿出名片夹继续给何兮妈妈名片,何兮又上来抢,他按住何兮的手腕,说,“给阿姨一张,剩下的都给你,别抢啊乖,你要喜欢,我办公室里有一纸箱。”

母亲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们两个人笑。

等到靳轩离开后,她对何兮说,“很多时候女人的一生,不在于多努力,而在于一个简单的决定。”

何兮没接话,一时间,她感觉,全世界的人都在与她和江南为敌。

她不再和母亲闲聊,开始站在塑料方凳上大声招揽生意,她负责宣传,母亲负责收款。

等到收摊时,她一个人跑去跟卖小吃的阿姨们换整钱。

衣服一件不剩,他们收好货架一起去自助银行存钱。

到提款机附近时,母亲便不再往前走,“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在这等我干嘛?”

“去吧去吧。”母亲推了推她。

她走过去存钱,回头看了一眼,母亲已经转过头去看马路对面。

也许是母亲觉得自己不会想让她看见密码,所以不站过来。

何兮抿了抿唇,把钱存进去,拔卡离开。

第二天晚上的货需要何兮下班直接带到丽水路,母亲在丽水路等她,顺便用饭盒给她带来晚饭。

靳轩没在,也就没人来招呼她进去坐一坐,她坐在台阶上,看着隔壁老板娘慢悠悠的把货架支好,又懒懒的往上挂货。

那老板娘一直用眼睛横着扫她,实在经不住好奇心,就问她一句,“你是她妈啊?”

何兮母亲点点头,“是啊,我是她妈妈。”

隔壁老板娘阴阳怪气的说,“你女婿不是大老板嘛,你们怎么还在这摆摊啊?”

“我女儿有男朋友。”她说话轻声细语的,看起来极好欺负。

“呦,你女儿的男朋友还不少。”

“长的漂亮嘛,追的人多。”

过了一会,隔壁老板娘又没话找话的聊,“哎,你家女儿领着的那个小男孩,到底是你生的还是她生的?”

何兮母亲笑笑,视线落在老板娘的儿子身上,说,“我生的,是我儿子。”

“那你自己怎么不带?”

何兮母亲沉默片刻,说,“我啊,我精神不好,有时候犯病就不知道把小孩弄到哪里去,弄死弄活也不知道,以前因为把别人家孩子弄丢还报了警,报警也没用,我是精神病人。”

隔壁老板娘没再说话,何兮母亲盯着那个小孩,笑容和蔼,“哎,这小孩长的真像我儿子。”

胖小子嗖的一下钻到妈妈身后,隔壁老板娘的脸色也不太好看,那架势好像下一秒,何兮的妈妈就会把她的宝贝儿子给弄没似的。

何兮妈妈安慰她,说,“没事,你别害怕,我现在没犯病,我不激动不紧张就没事儿,就是不能和人吵架,吵架就要犯病的。”

隔壁老板娘一把将儿子夹在怀里,坐在椅子上背对何兮妈妈,一句话不再同她说。

何兮拉着一大包服装赶到自己的摊位时,正好看到母亲对着隔壁老板娘的背影翻白眼。

她累的直喘,以为母亲被欺负,掐着腰问,“怎么了妈?有人欺负你啊?”

她踢了一脚包裹,转头就要找隔壁老板娘理论去,母亲一把拉住她,“别吵架,妈没挨欺负。”

她趴在何兮耳边把刚才的事情重复一遍,何兮一边听一边笑,差一点就乐得捶匈顿足。

母亲去挂衣服,她坐在台阶上吃晚饭,虽然饭菜冷了,但味道是真好。

何兮觉得自己现在过的简直是神仙日子,如果不是后天下午收债的又要来,她还能更幸福一些。

晚上收摊时,她把钱和卡都给母亲,让她去存钱。

母亲不要,把何兮的小腰包塞回她的怀里,“我不去,你去吧。”

“你去!”何兮推她,“我收摊,你去!快去!密码是何来的生日!”

母亲去存钱了,何兮心里有那么一点不放心,偷偷的跟在后面,站的远远的,看她在存取款机那里排队,然后存钱,再回来,她飞快的跑回摊位旁,稀里哗啦的把东西拆掉,凑合着绑在一起。

这次她真的改邪归正了,何兮想。

回家的路上,母亲对她说,“我在医院附近找了一份钟点工,一个小时三十块钱,每天上午去收拾屋子然后做饭,当天结算工资,一个月下来也有两三千,多少能给家里分担一点。”

何兮眼眶一阵阵发烫,她挽住妈妈的手臂把头枕在她的肩膀,呼吸的白气在面前一团团散尽,她叹息,说,“要是爸爸也在就好了,我们每个人赚一点,很快就会把钱都还完了。”

她们爬到六楼,发现通往天台的铁门开着,何兮咦了一声,紧接着看到那只巨大的阿拉斯加从门外走进来,这个庞然大物耀武扬威的从她身边经过,何兮和母亲一起趴在墙上一动不动,确定它下去不会再上来后,一起拔腿往天台跑,嘭的一声关上铁门。

何兮拍拍匈脯,说,“这也不知道谁家的狗,总来天台,长的好吓人,上次把何来吓的哇哇叫。”

母亲也长出一口气,正要掏出钥匙开门,家里的大门从里面被推开。

“啊!”何兮尖叫一声,一把将母亲拉到身后,家里黑洞洞的没开灯,门却这样阴森森的被打开,现在已经将近夜里12点,想想都怪瘆人的。

门口站个高大的男人,她定睛一看,比被狗吓的还严重,把匈口拍的砰砰作响,“哥!你怎么不开灯!差点被你吓死!”

母女在身后紧紧抓住她的衣服,小心而畏缩的看着何年,几不可闻的叫了一声,“年年。”

何年抬手拍在墙上,点亮客厅鹅黄的灯光,迈出家门,面色冷清的跟这深冬的半夜一模一样,“谁让你滚回来的?”

“何年!”何兮护着母亲,“她能回来不好吗?”

“好个屁!”何年无情的大吼,气冲冲的转身回到何兮的房间里,把他刚刚整理好的属于那个在他们生命里来来回回的女人的行李拿出来,扔到门外,“滚!”

何兮回头看看母亲,她缩着肩膀捂着嘴巴无声的流泪,一句话都不敢说。

何兮捡起行李包,走到何年面前,轻轻扯他的手臂,“哥,你别生气…”

“我不生气?你拿我当你哥吗?你以为你赚钱养家你就是老大了是不是?”他伸手在何兮头上扒拉一把,力道再大一点就算打了,母亲在几步之外看着,不敢上前,只敢小声的说,“你别打她…”

何年嫌恶的瞪过去,“我在管教我妹妹这是我的家务事,轮到你个外人管!赶快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何兮扯他的袖子,来回晃,“哥,哥,你别这样,妈妈好不容易愿意跟我回来,现在白天有人照顾姑姑和何来,她还给我做饭吃,陪我去摆摊,她有存款,都交给我了,真的!”她拍拍自己的口袋,“她不会走了,我跟你保证!”

“你信她?”

何兮坚定的点头,“我信,她是我妈。”

何年生气,又扒拉她的脑袋一下,“蠢货!你忘了你发烧烧的快死了的时候,她逃跑了连家里最后一毛钱都拿走了?要不是她不负责任,你用的着养何来,用得着背二十多万的债,用被爸拉去卖给那个秃顶的老男人吗?你真是记吃不记打!给你两口热饭你就忘了自己怎么变成这副德行!”

何年的话让何兮和母亲同时如鲠在喉,好一会儿,他们都没再说话。

何兮深吸一口气,声音不禁发抖,她说,“那怎么办呢?我们不能不要她了呀…”

“她能不要你,你为什么不能不要她?”他拉着何兮进门,反手就要关门,“你还让姑姑和何来瞒着我,何来才几岁,他懂什么叫保守秘密?我看你是想挨揍。”

何兮按住门不让他关,“别啊,哥,你别这样,发过脾气就算了,这天这么冷,你让她去哪啊!”

“那就你滚!”他用力推了何兮一把,“你跟她一块儿滚!”

何兮站在门口抹眼泪,“我不滚,你让我去哪,我没地方滚,她是我妈,你是我哥,我往哪滚…”

“不许哭!”何年吼她,“你再哭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