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略作沉思,百里惜月已经恩准,而这却也让一旁的李有为心中惊惧。
看来这相府小姐要动手了,只是她会做什么?
这几日里,也不曾见过她有什么安排,每日里都乖顺的躺在床上静养,只是进出的人中多了几抹娇柔。
第七章
清净了数日的相府门口,一大清早,突然变得戒备森严,不止相爷身边常伴的修文修武两兄弟一同出现在了门口,甚至还有当今圣上派出的御前侍卫,看那架势,那阵仗好似就有人要出远门。
果不其然,就在人们翘首以待,满心揣测中,一个精壮的男子小心翼翼的抱出了一个女孩子,一身素白,头轻轻靠在男子的肩上,让人看不清容颜,但是却和传闻中的相府千金很是贴切。
“小姐…”眼看小女孩就要被抱上马车,修文的脸上布满担忧和不忍。
“好好保护相爷。”虚弱的语气从马车传出,但是已经放下的车帘,就已经表示,此番出行已经是不容更改。
“小姐放心,属下一定会护爷安全。”修文和修武一同站到马车旁,抱拳立誓,这次如若再有意外发生,那么他们毫不怀疑,他们将再无资格站在相爷身边,陪在左右。
“宇文大人,小姐就拜托大人了。”话毕,修文修武兄弟两转身面对当今皇帝直接指派的护送小姐到达龙泉寺的人选,当今一品御前带刀侍卫统领宇文杰。
“两位放心,宇文必将护小姐周全。”话虽如此,但是宇文却也没有把握,不是害怕有什么袭击之类的发生,而是这相府千金北羽雪的身体委实虚弱,怕的是路途中,一个不慎,就会让其香消玉殒。
当然,奉命之际,他也领会了皇上的圣意,只要这小姐不是因为保护不力而亡,他都不会有任何的责任。
言下之意也就明了,皇帝并不担心这相府千金的生死,只是顾及相爷对这小姐的心意。
“走吧。”随着一声令下,马车徐徐驶动,原本呆在车外的宇文杰也钻进了马车里,坐到一旁,看守着正躺在柔软垫子上的北羽雪。
一身的雪白,在那墨黑的长发映衬下,那脸色都快与衣服一色了。
马车已经由随行的御前侍卫所取代,马车前前后后,同样有着全副装备的御前侍卫。
大体估计,不会下百人。
皇家御前侍卫护送相府千金前往龙泉寺为当朝相爷祈福一事,不用半天的功夫,已经传遍了大半个风月王朝。
当然对于有心人来说,在皇上准请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了。
“前面休息一会吧。”虽然马车已经尽量保持平稳,但是对于伤在心口的北羽雪来说,依旧是一个不小的折磨。
“小姐可需传唤太医?”看着脸色煞白,双手紧攥,脸上却依旧保持平静的北羽雪,宇文杰也不由得露出了意外而钦佩的神情。
“不用,把药煎好就行。”伤口没有裂开,即便看了也无济于事。
“停车,就地休息,小心戒备。”撩起车帘,于文杰看着出城不远的空旷天地,这要到龙泉寺,快马加鞭本就三两天的功夫,这么下去,半月能到,似乎已经不错了。
这北羽雪能坚持到龙泉寺吗?宇文杰在马车停顿的同时,也看向了依旧躺在垫子上的北羽雪,沉稳的眸子里流露出了疑似担忧的神情。
就地扎营,空旷的地方,一个简单但是却精致的帐房不出半个时辰就已经准备就绪,不到午时,所需物件已经一应俱全。
“小姐,药煎好了。”就连奉茶上药这等事都由身为统领的宇文杰亲自着手,足见其身份的珍贵,更可显见当今皇帝对这相府千金的看重。
当然,说到底,当今皇上看重的是谁?
还不是如今在谣言中,生死难料的当今丞相北羽墨。
“我歇息一会。”一口气喝下了浓稠的药汁,眉头都未皱一下,只不过那眉眼之间的倦色,显而易见。
自顾自的躺下,不一会就已经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沉睡间的小脸庞才敛去了之前的冷漠气息,多了几分酣睡中的红晕。
看了看帐外的天色,宇文杰布置了哨卡之后,随即进入了帐房,默默无声的守在北羽雪的身边。
一干打着皇家旌旗,穿着御前侍卫服装的高手在距离京城不到三里地的地方,这么大刺刺的整顿休息,自然引来过来行人的关注。
只不过看着那戒备森严的架势,无人敢过于靠近,只是临近就绕道而行了,但是相府千金果真抱病远行的消息却得到了验证。
却不想,这一觉,当北羽雪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
过往的行人明显增多,不时能听到车轴声,显然是远远传来。
但帐外却再无其余声响,百余人的队伍,居然没有一点杂音传出,不愧是皇家的御前侍卫,训练有素。
赞许的同时,北羽雪也因为这充分的睡眠修整多了几分精神。
“继续赶路吧。”没有多余的言语,睡醒了的北羽雪,最直接的就是上路。
“小姐身体可好些?”看着明显多了血色的那小脸庞,宇文杰的心中也不自觉的感到欣慰。
“本就无大碍。”静静的看向宇文杰,意外的看到那瞳孔深处涌现的关怀,北羽雪也展颜作答,幅度虽然很轻浅,但是却让那淡漠娇嫩的容颜瞬间多了灵动气息。
“小姐可想用膳?”小心的抱起那轻如蝉羽的小身板,淡淡的药味窜入弊端,坚硬刚毅的双臂也无形中多了几分柔软。
“到下次休息的时候吧?”虽然并无胃口,但是北羽雪却也知道,人是铁饭是钢的道理,她不能倒下,那么就必须得补充营养。
“嗯,这里有些点心,先用点吧。”把北羽雪小心安置好之后,宇文杰拿进了一些还散发着香气的糕点。
“嗯。”看着面前的糕点,北羽雪随意捻起一块,放入口中,不油不腻,清淡中有着淡淡的清甜,刚好可以把口中的药味扫去。
“一半的人,快马回京,确保相府安全。”咽下口中点心,一句话让一旁的宇文杰一愣。
“进入相府之后,更换装束,半个时辰内赶到距离我们不下二里的地方。”还没等宇文杰开口,北羽雪的话语已经交代了清楚。
“宇文统领,这事必须滴水不漏,若是有泄密者,同行者一个不留。”即便这些都是皇帝的御前侍卫,百里挑一的高手,忠贞不二的朝臣。
但是对于北羽雪来说,她的观念里,只有两个字:杀或者是留。
第八章
“宇文统领难道不舍吗?”没等到干脆的答复,北羽雪抬头直视,眸子中清明一片。
“我等奉旨保护小姐前往龙泉寺祈福,却并无其他…”宇文杰看着眼前这个淡定得远远超出年纪的女孩,心中所想和口中所说矛盾至极。
“这么说来,本小姐的生死也都拿捏在各位手中…或许说是当今圣上手中了?”不怒反笑,北羽雪纤细的指尖划过唇瓣,好似抹去不小心沾到唇瓣的碎末糕点,唇角浮现的隐隐笑稳却多了几分冷意。
“我等奉旨保护小姐,断然舍命护小姐周全,还请小姐体恤吾皇圣意。”此话一出,宇文杰可就坐不住了,虽然眼前的女孩是那么的娇小柔弱,但是看那笃定的容颜,运筹帷幄的雍容姿态,他怀疑她是否还有后招?
“这个,大人应该不陌生吧?”无视宇文杰那凝重的神情,北羽雪只是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赫然是当初百里惜月当做见面礼送给她的那块龙纹玉佩。
“臣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见玉如见人,宇文杰当场就跪在了北羽雪的跟前,即便马车徐徐行进,却也不能晃动那跪在地上的身影。
“宇文统领可还有异议?”晃动着眼前的玉佩,北羽雪浅浅问道,视线却好似透过这晃动中的玉佩看向了遥远的地方。
“下官马上部署。”至此,宇文杰不敢再有质疑,只是对这女孩充满了敬畏。
不管她的身份是什么?
就凭她拿着的是代表了皇帝的象征物件,他就绝无二话。
就在日落西山,夜风拂起之际,原本整齐庄严的队伍,突然之间撤离了大半。
虽然剩下的数十人依旧彰显皇家威仪和气派,保护一个臣女足够隆重,但是宇文杰的心情却再也轻松不起来。
只因为那一块玉佩,女孩的身份,以及当今圣上的心意,这一切都成了一个他不能去猜想,更不能擅自揣测的谜中之谜。
队伍随着马车徐徐前进,进度缓慢,即便马车尽可能的保持平稳,但是随着远离京都,这官道也越来越不平坦,即便微小的颠簸都足以引起车中女孩的不适。
看着虽然已经尽可能固定了身形,端坐在马车中的北羽雪,宇文杰几次欲言又止,只因为那女孩忍无可忍之时,总会轻皱的眉头。
可是,没有她的命令,他不敢擅自决定,只能在一旁小心的守候着。
只希望这道路能够平坦一些,她能坐得舒坦些。
就在这矛盾沉重的氛围中,马车缓缓驶入了越来越窄的林中官道。
“停车…”就听得马车内传来一声惊呼,那声音好似噩梦初醒。
“小姐,不用担心,相爷一定不会有事的,下官马上派人回去查看。”就听得宇文杰出声安慰,随即已经探出头来,命令一个小队立即回京查看相爷状况。
“继续前进,林中不能止步。”看着离去的五人,再看看留下的越来越少的侍卫,宇文杰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心中一颤,扶住车门的双手也倏地发紧,双眸机警的扫视着寂静的两边林子。
“加强戒备,保护好小姐。”在确定没有异样之后,这才沉声吩咐。
如果真是心中所想那样,这相府千金以身为饵,诱敌歼之,这必定是惊险万分,一想到那连坐立都艰难的女孩,居然有如此胆量,如此气魄,宇文杰的心再度受到了冲击,震撼。
这次任务,已经不像之前所想的那么简单轻松了。
“御前带刀侍卫,应该网络了这风月王朝不少的高手吧?”没有去关注宇文杰的表情变化,一直紧咬牙关忍受颠簸带来的疼痛的北羽雪突然开口了。
虽说她不信任修文修武等人,但是却并不代表就相信这些从未接触过的御前带刀侍卫。
只不过,他们相较于修文等人有一个优点,那就是绝对的服从。
而这对于她来说,无疑是必要的。
当然如果这百里惜月的御前带刀侍卫也如同北羽墨身边的那些人那般无用,那么她也就只能暗叹,此生匆匆。
当然,她还是希望这些人,并不是废物。
“不瞒小姐,这御前带刀侍卫虽说在江湖中没有什么名气,但是却都是江湖中各大门派最优秀的入室弟子,并不比江湖上名头响亮的那些人差。”宇文杰不是自夸,但是却也不敢妄自托大,毕竟此时的他心中多了思量,他这么说只是想尽可能清晰的把目前的状况告诉北羽雪,以便她能更精准的实行计划。
“武功好坏于我无关紧要,我想知道的是,一旦皇上遇刺,尔等该作何反应?”这次出来,面对的必将是他们前所未见的杀戮,她不希望看到一群心慈手软的刀客,她要的是刀刀毙命的执行者。
“如若危及圣上安危自当尽力毙之,若场面可控,自然是尽量活捉刺客,交由皇上定夺。”宇文杰虽然不明白北羽雪问话的目的何在,但是却也相信,她不会无的放矢。
“希望宇文统领记住这话。”摩挲着手中的玉佩纹路,北羽雪隐隐抽了口气,眉头也比之前皱紧了。
“小姐,需要传太医吗?”看着北羽雪明显疼痛难忍的表情,宇文杰还是没有忍住,小心的询问。
其实最应该做的是停车休息,可是此时此刻,他们的队伍恰好处于密林深处,正是行刺的最佳位置,他不能冒此险。
“不用。”深深吸了一口气,北羽雪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顿时寂静的山路上,只有手执火把的侍卫,严密保护着中间的马车,徐徐而行。
就在此厢行进中,相府里却突然迎来了去而复返的御前侍卫。
不等修文修武问明来意,他们已经迅速变装,分散从各处离开。
“怎么回事?”看着奉命穿上了侍卫装束的家丁,修文疑惑了。
“等爷醒了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修武也搞不懂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却也知道那些人确实是护送小姐的御前侍卫,他们可都只听命于当今圣上,所以应该不会有危害到自家相爷的可能,也就不太担忧。
却不知,就是他们的这分愚钝,差点没让他们以死谢罪。
第九章
夜半时分,相府里后院却是灯火通明,已经昏睡数日的北羽墨终于有了苏醒的迹象。
在百里惜月期待的守护下,北羽墨终于睁开了那沉寂的双眸。
“爱卿…”看着由迷蒙转为清醒的北羽墨,百里惜月高悬的心脏终于放下了大半。
“让皇上担忧了。”看着百里惜月那释然欣慰的神情,北羽墨的心中一暖,除却君臣,他们也是多年的患难之交。
“爱卿醒来就好,好好休息,身体康复了再上朝不迟。”虽然急需北羽墨坐镇朝堂,但是看着北羽墨醒来,就算他不站在朝堂上,可是威慑力已然足够。
“谢皇上圣眷。”作势要撑起身子,却被百里惜月轻轻一按,让他保持平躺。
“爱卿的命,不止是朕的福气,更是这风月王朝的福泽。”百里惜月直言不讳的说道,在这风月王朝,能让那一帮乱臣贼子忌惮收敛的除了北羽墨就再无他人了。
只要有北羽墨一天,这风月王朝就能安定一天,他这当今的天子也就能安枕无忧一天。
“雪儿呢?”闻言,北羽墨不做应答,只是环视一周之后却没有看见北羽雪的身影,不由问道。
“爷…”修文看着站在床边的百里惜月,欲言又止。
“照实说。”脸色一沉,百里惜月知道想要瞒住北羽雪离府一事已是不可能,就从修文那神情,只要不是笨蛋的人都知道有隐情,更何况是北羽墨。
“小姐上龙泉寺为爷祈福去了…”看着已经撑起身子靠在床头的脸色阴沉的北羽墨,修文心一横,一鼓作气的把话说完,否则他怕他再也没有勇气。
“小姐凌晨出发,此刻应该还在路上。”语毕,修文已经屏息站在原地,等候北羽墨那未知的责罚。
“爱卿不用担心,朕已经命令宇文杰亲自带领御前带刀侍卫一百多人,护送雪儿到达龙泉寺,不会有事的。”看着北羽墨那越来越阴冷的脸色,百里惜月也开口了,毕竟这事他也有份,虽说是北羽雪主动请准的,但是要是没有他的默许和支持,她一个女孩家家又怎么可能出京呢?
更何况,北羽雪的身上还有伤。
“天色已晚,皇上应该回宫了。”平静到让人毛骨悚然的语气,反而让在场的百里惜月不知该如何应答。
自知多说无益,自己留下也无济于事,只叮咛北羽墨保重身体,不要心系政务,就离开了。
“传李太医。”目送百里惜月离开之后的北羽墨,看都没有看向站在床尾,不知所措的修文,久久这才吩咐。
“属下保护不力,又没有能阻止小姐外出,还请爷赐罪。”心绪忐忑的修文在传了太医之后,毅然的跪倒了床前,叩首请罪。
“自我昏睡起,一字不漏。”看着跪在地上的修文,北羽墨心生怒意,却也有着一种无力和痛心感。
修文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把这些天里发生的所有事情,娓娓道来。
“出去,没有我的召见,谁都不许靠近。”越听脸色越阴沉,直到最后,北羽墨都不想去看地上跪着的神色忐忑的修文,只是薄凉的话语显示了对修文的失望。
“是。”跟在北羽墨身边近十载,从未有见过如此的北羽墨,虽然北羽墨没有斥责的言语,但是他却知道,他让丞相大人失望了。
看着李有为的进入,修文退出的同时,却也带上了门。
这种无声的惩罚比痛斥他或者是处罚还要来得难受,他宁愿丞相大人打他几百军棍,却也不愿意这样。
“小姐的伤情如何?”刚知道一切的北羽墨并没有立即作出应对,只是那渐渐平缓的情绪却更让人战战兢兢。
“小姐的身子骨本就不好,此番受伤却又命中要害,本该卧床休养最少三月,下官方能保小姐性命无忧,可…小姐担忧大人安危,为大人能早日康复,这才抱病出发,即便一路上照顾妥帖,可毕竟长途跋涉,道路颠簸,就怕有伤口裂开,感染发烧之忧…若那样,请恕下官斗胆,小姐性命堪忧。”李有为不敢有丝毫隐瞒,为这初相认的父女之间这彼此至上的关怀感到动容。
他们是否真有血缘关系,好似已经没有那么重要。
即便没有,那又如何?
身为太医一生,看过多少疑难奇症,见过多少真情薄义,如此父女亲情却从未见过。
第十章
寅时三刻,还未清醒多久的北羽墨突然再度昏迷,不待丞相府的人送信入宫,负责保卫相府安全的侍卫已经火速入宫,直接呈禀皇上了。
“怎么回事?”刚就寝的百里惜月直接披着睡袍就直接接见了密使,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他才回来就出了这茬子事。
“丞相大人之前还好好的,后来面见了李太医之后,不知为何,突然晕厥了。”因为丞相大人亲自下令,没有命令,不许任何人靠近,别说负责保卫的人无法靠近,就算是丞相大人的亲信修文修武两兄弟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何一晌之间,丞相大人会突然病变。
“李有为。”阴沉着脸的百里惜月似乎已经意识到什么了,只是挥手遣退了密使,独自一人面对咧咧燃烧的蜡烛,俊朗的容颜在烛光下忽暗忽明。
就在京都内风云诡谲的时刻,行进了一天的队伍,总算在漫长的林中找到了一家可供落脚的客栈。
“小姐,眼看要破晓了,是否在此歇息一会?”虽然一路上风平浪静,但是越是黎明即将到来的时分,越是危险。
如果是可以的话,最好的选择当然是马不停蹄的走出林子,通往相对旷野的平地上,更容易防守。
但是,马车里的北羽雪已经撑到了极限了,要不是那过人的毅力,宇文杰估计,早就晕过去了。
每一次看到她轻轻凝眉,每一次看到她浅浅深呼吸,他的心都会随之抽搐一下,就怕下一刻,她的脸上就再也看不到任何表情了。
太医的诊断也并不乐观,如果不是情况特殊,他早就命令停车扎营休息了。
“恩。”缓缓睁开眸子,虽然冷然依旧,但是却多了几许涣散,她真的快撑不住了。
“准备笔墨,我…或许撑不到龙泉寺了。”在宇文杰抱出马车的时候,气息奄奄的吩咐,让宇文杰心口一闷。
虽然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是当北羽雪这么坦然的说出口的时候,他的心情居然没有之前那么坦然了。
隐隐中有个念头,他不希望看到她就这么没了。
“小姐不要胡思乱想,小姐只是累了,好好休息,睡上一觉,就会好的。”宇文杰不知该如何劝解,只是抱着小身子的双臂却无形的更有力了。
不知为何,短短一天内,这原本就不重的小身子,更轻了。
“一会…”无力的靠在宇文杰的怀里,北羽雪感觉连说话都那么的吃力。
“小姐不用多想,小姐要想着,相爷还等着小姐回家呢。”看到怀中的人儿越来越虚弱,宇文杰这个坚毅的男儿都忍不住动容了。
直接进入了客栈里,小心翼翼的把北羽雪放在床上,考虑着他是否该送信回去?
“准备笔墨纸砚吧…”静静躺了一会,就在宇文杰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她已经撑起身体,只不过那虚弱的样子,让宇文杰很是不忍。
“小姐还是好好休息吧,等身体好了,做什么都行。”话虽如此,但是宇文杰还是把笔墨纸砚准备好了,也把挣扎着起身的北羽雪抱到了桌边。
“这是梁王叛乱的余党,也是玄家同党,如果我不在了,就把这个交给…丞相吧。”把墨迹未干的名单封好,直接递给了一旁的宇文杰。
就算是死,她也不会放过伤害过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