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玉轻尘神经极为敏锐,只不过眨眼间的时间,便察觉到内室中气息的不同,尤其那道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过于灼热,让玉轻尘想忽视都不行。

手上轻摇着团扇的动作不变,玉轻尘始终微抬头望着窗外的星空,只不过原本轻抿着的红唇却轻启,带着一丝无奈道:“宁郡王,你就这么喜欢出入女子的闺房吗?”

见被玉轻尘察觉到他的存在,简珏脸上却是不见半点尴尬,反倒落落大方地站直身子,随后却又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斜靠在门框上,这才出声回答玉轻尘,“我只喜欢出入你的闺房。否则,即便是金碧辉煌的后宫,我也懒得跨入半步。”

玉轻尘听之,红唇间轻叹一口气,不得已收回看向星空的目光转而看向立于门内侧的简珏,只见他立于黑暗中,又隐去了周身所有的气息,若非方才投注在她身上的视线太过明显,只怕自己也难以察觉到他的到来。

见玉轻尘终于转头看向自己,简珏抓住机会地对玉轻尘眨了眨双眼,威严纵生的黑眸中瞬间朝玉轻尘释放出前所未有的风情,惹得玉轻尘不由得微微红了脸颊,更是暗瞪了他一眼。

而简珏却是见好就收,在玉轻尘动怒赶他之前恢复了正常,站直身子、迈开修长有力的双腿走到玉轻尘身边,动作潇洒地撩开长袍落座在玉轻尘身侧,左手习惯性地环过玉轻尘的纤腰将她带到他的怀中,右手则取过玉轻尘手中轻摇的团扇,轻轻为玉轻尘打着扇,自己则抬头往窗外望去,同时低声问道:“我见你看着星空发了许久的呆,难不成这些星星比我更能吸引你?”

语毕,便见简珏神色微肃,双目认真地望着夜空中的繁星,似是要找出其中的与众不同。

玉轻尘听他此言、见他此举,一时间哭笑不得,反倒收起了赏夜景的心思,侧脸看向简珏侧面,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已经查出来了?”

见玉轻尘满心满眼的只有查找那人身份的事情,简珏心头不禁气结,收回视线转而看向玉轻尘,却发现沐浴在月光中的她浑身散发着一层银光,面色虽清冷,但绝美的眉目间却隐隐带着勾人心魂的风情,竟让他一时忘记了心头的不快,满心满眼只专注于在她的绝世风姿中不可自拔。

半天得不到简珏的回答,玉轻尘抬起手臂,伸出纤纤玉手用食指轻点了点简珏的眉心,明媚的双眸瞪视着身侧傻愣愣的简珏,低怒道:“怎么你也发呆了?快说,事情打听的怎么样了?”

说着,玉轻尘便要收回方才伸出去的手指,却不想简珏动作极快,原本握着团扇的右手猛然放下团扇擒住玉轻尘的左手,握着她的左手轻轻贴在他的脸颊,一双含情黑眸则定定地凝视着近在咫尺的玉轻尘,薄唇勾勒出一抹笑花,低声道:“玉轻尘,你待我,终于不一样了。”

狂喜于玉轻尘前段时日对他的接受,欣喜于她在接受他以后所表露出的与众不同,轻点眉心的手指却直接点到了他的心中,看似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却已经紧紧地握住了他的心,让他再也不能放手。

玉轻尘见简珏喜形于色,察觉到他眼底含着的浓情蜜意,手心中贴着的肌肤紧绷蕴藏着无法估量的力量,一时间竟有些羞赧,想要抽出左手,却又被简珏紧紧握住贴在他的脸侧,唯能静静地感受着他脸上的温度。

素来平静的心因此举而突然乱了心跳,跳动声在寂静的内室中显得更加清晰,让玉轻尘更加觉得简珏已听到了她的心跳,一时间不由得微微红了脸颊,不禁敛下眼帘错开两人对视的目光。

简珏见玉轻尘面颊红霞翻飞,那双总是被冷静自制主导的水眸此刻却含着丝丝情意羞怯,更是羞涩地错开了眼,简珏心底一时间喜不自禁,更是欢喜这样娇俏可爱的玉轻尘,不禁倾身凑近玉轻尘,附唇在她耳边暧昧地低语道:“害羞了?真是难得,不过,我喜欢。”

“你…”耳边吹来一阵暖风,染红了玉轻尘玉白的耳垂,玉轻尘心底一惊,猛地抬起头来瞪向简珏,红唇刚轻启,却被守株待兔的薄唇含在了口中。

玉轻尘身上散发着沐浴后的清香,有别于熏香与脂粉味的刺鼻庸俗,却是真正的沁人心脾,让原本轻搂着她的简珏不由自主地想吸入更多,身随心动,只见他右臂猛地发力,将玉轻尘紧紧地拥入怀中,渐渐加重了唇上的力道,在玉轻尘的红唇上辗转反侧想要得到更多。

突然被吻住,玉轻尘面上娇羞更甚、双颊的红霞如夕阳,绚丽多姿美不胜收,如一朵清莲在简珏怀中悄悄绽放。

玉轻尘的转变,惹得简珏更加爱不释手,染上热度的薄唇紧贴在娇艳欲滴的红唇上,狠狠地啄、用力地吸,恨不能将那两片如玫瑰花瓣娇艳的菱唇吞入腹中。

清风伴随月光吹入内室,掀起玉轻尘垂在身后的长发,带来一丝清亮,却让沉迷深陷简珏亲吻中的玉轻尘猛然回身,抬起右手环过简珏的身子,轻轻地捶了捶简珏的后背,费力地撤出简珏亲吻的范围,玉轻尘气绪微乱地开口,“你…够了!”

虽是想警告简珏,可玉轻尘此时声音略带着一丝沙哑甜蜜,全然不似平日那般清冷微寒,如此意乱情迷的状况下所说出的警告显然不具备半点威胁,反倒让简珏察觉到她的情意绵绵,更加不愿放开她。

右手紧搂着她纤细的腰肢,左手也立即加入,轻轻扶住玉轻尘略微往后扬去的螓首,将她想要撤离的娇颜压向自己,让两人唇瓣毫无缝隙地紧贴在了一起,更是趁玉轻尘张口说话之际溜入她的口中,灵活地搅动着她的丁香小舌与之翩翩起舞,成功地打断了玉轻尘斥责的话语。

躲不开、避不过、挣不脱,玉轻尘心中气结,美眸圆睁地瞪向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颜,却发现简珏双目微眯乐在其中。

一时间,玉轻尘心口涌上丝丝甜意与柔情,原本紧绷着挺直的身子微微放松,渐渐在简珏的怀中展现出女子应有的温婉柔情。

灵敏地察觉到玉轻尘的转变,简珏嘴角渐渐勾起,露出一抹浅笑,却再一次收紧双臂,将怀中的柔软娇躯紧拥在胸前,更是加深了二人之间原本蜻蜓点水的浅吻,吻得玉轻尘满面霞飞,而他自己亦是微微乱了心跳与气息,这才恋恋不舍地稍稍离开了她的红唇。

微微垂眸便能看到玉轻尘那张被他吻得如玫瑰怒放的红唇,娇艳欲滴引人采撷,又见玉轻尘娇颜染情,清丽中带着瑰丽姿采,更是让简珏心头一动,刚刚离开的唇又贴了上去,似乎不愿再放开已到嘴边的美食。

玉轻尘见简珏盯着自己红唇的目光骤然一深,心中便暗叫不好,正要侧身躲过简珏的薄唇,却依旧不敌简珏的速度,眨眼间便被他霸占住了红唇,被他禁锢在他的怀中任君采撷。

只是,相较于方才的霸道,此刻的吻如温泉划过唇瓣,带着点点温暖与珍惜,奇迹的抚平了玉轻尘略显得浮躁的心情,心中诧异,玉轻尘抬眸看向简珏,却见他此刻亦是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黑眸凝视着怀中的她,见她看了过来,简珏眼底划过一丝暖笑,继而放开了她,扶着玉轻尘坐好,右手依旧搂在她腰间,左手则重新执起被放在腿上的团扇,轻柔地为玉轻尘扇着风,低声在她耳边禀报道:“已经查清那人的身份。”

闻言,玉轻尘神色一正,面上的红霞渐渐褪去,转而换上严肃神色,双目认真地看着简珏,等着他接下往下说。

见玉轻尘如此专注的模样竟不是用在方才那美丽的时刻,简珏略带无奈地摇头一笑,拿着团扇宠溺地轻轻拍了拍玉轻尘的头顶,这才浅笑着开口,“宫中每年均会放出许多到龄的宫女和嬷嬷。依照你画像上人物的年纪和特征,我查到这位秦嬷嬷是二十年前庆武帝在位时所放出的最后一批宫女。此人当初在宫中专司训练新进宫的宫女和妃嫔,因而对宫中礼仪极为娴熟。只是,当年她因年纪到了出宫的年纪被放出宫外,却不知为何被宋培臣揽到了身边。且这些年一直待在宋怡身边,专司宋怡的教养嬷嬷。”

简珏缓缓道来,玉轻尘则听得仔细认真,雅致的秀眉渐渐淡拢,半垂的眼眸中却散发出睿智之光。

“难怪乎此人举手投足、言谈说辞间皆透着一股谨慎,虽越过宋怡劝我收下那柄宝剑,却不见宋怡出言斥责她的僭越,看来来头着实不小。不过,既然查到她的身份,便也能猜到宋培臣心中打得是何主意。”半晌,玉轻尘理顺所有的疑惑轻声开口。

简珏并未插话,只为玉轻尘轻摇着手中团扇,为她散去炎热送去清凉,黑眸始终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她散发着自信的容颜,嘴角噙着的浅笑连绵不断,只轻轻地出声附和着,“是何主意?”

玉轻尘这才注意到简珏的目光,凤目微弯露出一抹浅笑,玉轻尘继续说着,“相府三女中,宋怡的确是最适合和亲的人。只是,若真是如此,宋怡难道就心甘情愿前去和亲?匈奴民风彪悍凶残,宋培臣可真是舍得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去送死。”

脑中想起宋怡在人前始终得体大方的举止,丝毫不见半点扭捏难过之色,玉轻尘渐渐皱眉。宋培臣好算计,为了将宋书瑶扶上后座、为了巩固宋书瑶将来的地位,竟不惜牺牲其他女儿的一生与性命,如此心狠手辣,自己倒要看看他到底会不会心想事成。

见玉轻尘眼底露出厌恶之色,简珏抬起右手,环过玉轻尘的肩膀轻轻捂住她的双目,直到手心的热度焐热了玉轻尘的双眼,简珏这才放开右手,让玉轻尘睁眼看到第一个看到的是自己的笑容,语气温柔道:“无欲则刚,轻尘,你便是这样的人。你不看在眼中的东西,却是其他人趋之若鹜的宝贝。那张龙椅后座更是天下诸多人梦想得到的,我们是断绝不了他们这种念头的,我们所能做的,只能尽量保证自己不被卷入他们之间的争斗中。”

听着简珏的开解,玉轻尘忽而轻声一笑,心情转好,出声调侃道:“宁郡王,您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这场争斗的。你手中的兵权,便是一切祸事的源头。只是…”

说着,玉轻尘稍作停顿,在简珏的面前却是尽显她心底的矛盾。

简珏见状,已是心领神会,笑着接话道:“只是我若没了这兵权,只怕早已身首异处,死得不明不白。虽说什么事情都有双面性,但对于简王府而言,平治帝是再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压简王府的机会。终究是功高震主,只是这些年若没了简王府,仅凭朝廷的军队,北方的百姓只怕是生不如死。”

最后一句话,带着无限的感叹与感慨,玉轻尘心中微疼,对于简王府而言,帝王不重要、爵位不重要,重要的是北方的百姓。

见玉轻尘沉默,简珏心头涌上点点柔情,双臂轻拥着她娇软的身躯,下颚轻轻抵在她的头顶,带着一丝庆幸地开口,“只不过,如今我却庆幸简王府当初执掌的是兵部,掌管了大夏一半的兵力,虽过得如履薄冰,却有了与人对抗的资本,能够在你的事情上压人一头。”

闻言,玉轻尘轻笑出声,轻靠在他的怀中低声问道:“宋怡不过十六岁,宋培臣如何未卜先知地知道大夏与匈奴会有和亲的一天?竟能够在二十年前便将宫中放出的嬷嬷揽到身边已被将来的重用?”

这是玉轻尘不解的地方,难不成宋培臣知晓自己四年后会有一名庶出的女儿出生?更知道二十年后大夏与匈奴会有一次和亲,更预知匈奴在这一次的和亲中会看上选中宋怡?

若真如此,那只能说明宋培臣这个敌人太过可怕了,也难怪其人能够稳坐宰相之位且不被平治帝猜忌,反倒被帝王受之重用。

简珏听着玉轻尘的分析,却只是轻拥着她,并未立即开口发表意见。

玉轻尘察觉出简珏的安静,微挑眉,轻轻退出他的怀抱抬眸打量着此刻的简珏,只见他神色深沉、目露冷光,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神色间似是藏着无数的念头,让玉轻尘轻蹙眉,却只安静地等着简珏开口。

见玉轻尘已察觉出自己的异样,简珏渐渐收起脸上过于严肃的表情,将眼底的冷峻隐入深处,转而轻笑着注视着始终保持灵敏的玉轻尘,淡淡地开口,“宋培臣在二十年前曾是礼部侍郎,庆武帝驾崩后平治帝继位,长孙策五年后辞去宰相一职,宋培臣成为平治帝的第二位宰相。在此之前,他由礼部侍郎升为礼部尚书。”

简珏开口细数着宋培臣一路走来的官位,一级级一步步,就连时间亦是记得清清楚楚。

玉轻尘认真地听着,明白简珏在正事上不会多说废话,更是将这些牢牢记在心中。

说着,简珏眉心忽而一皱,眼底神色更深了一分,随后轻抬起玉轻尘的娇颜,认真道:“轻尘,刀光剑影我会替你挡去,你只需好好得待在相府,不让自己遇到危险,我便能后顾无忧,好吗?”

玉轻尘迎着月光抬起头,将简珏眼底的认真与小心尽数看在眼中,深知二人如今既然联手,自然不能拖对方的后腿,而让对方后顾无忧的第一件事情,便是保证自己的安全。

慎重而认真地点了点头,玉轻尘轻声‘嗯’了一声。

简珏见之,薄唇微扬,露出一道绝美的深笑。

闺中小姐的日子平淡无味,平日里除去参加各色的宴席,便是自家姐妹间的明争暗斗。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除去气候越发炎热,倒是平安无事。自上一次平治帝将叶贵妃遣送去莲溪寺后,护国公府与六皇子倒是修身养性了起来,一个闭门不见客、一个则是呆在六皇子府中钻研学问,显得极为低调。

玉轻尘深知这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亦知平治帝看似平和却极有野心抱负,这些年四大藩王府日渐做大,更是成为他心头的一根刺,平日里看似纵容四大藩王府的行为中却包含着别样的用心。

自大夏建朝至今三百多年,积累了三百年的矛盾、不断激化的矛盾,在随着简王府一朝衰败后得以缓解,却又在简珏扶起简王府的那一日开始,这些矛盾却加剧激化,已隐隐有爆发的一日。

这些日子窝在宋园内,玉轻尘不断翻看着各色书籍史记,将大夏朝历代重要事件牢记于心,更让简珏送来前三代的记载,同时翻出大夏与周边小国的地图,了解人文历史、地理环境,将一切重要的事情烂熟于心,以备不时之需。

而简珏在送来书籍史记之际,又会让袁丹送来朝中京中各路消息,让玉轻尘及时了解外面的动态。

而最近最为盛大的事情,便要属于长孙策的七十大寿了。

只是,在寻找宋南一事上,却让人心灰不已。寻寻觅觅近一个月的时间,即便大海捞针亦能让人寻出一点蛛丝马迹,却不想竟寻不到半点踪迹,这让玉轻尘心中暗暗焦急,若是再拖下去,宋培臣迟早会知道此事。一旦相府派出大队人马寻找宋南,难保宋培臣的政敌、敌国的敌人会知晓此事,皆是宋南的处境更会危险。

她可以不在乎旁人的死活,但对于宋南这个胞兄,这个对她关怀备至的哥哥,玉轻尘却是舍不得他受到半点伤害。

思及此,玉轻尘手中原本虚握的书卷不禁被她紧握成了皱纸,只是她此刻心系宋南安危,一时间竟无所察觉。

“小姐,二小姐来了。”寻思间,水绿的声音自外间传了进来。

玉轻尘听之,立即收回思绪,目光逐渐往书页上看去,这才发现手中的书卷早已皱成一团,不禁苦笑了片刻,将书卷阖上压在一堆书籍的最下面,随手抽出一本大周地图摊开在书桌上,却是抬眸往门口看去。

一阵珠帘脆响,夹带着一阵胭脂的香味飘入内室,宋书瑶一袭湖蓝色衣裙走了进来。

端看她行步如云飘,手腕间挽着的水蓝轻纱随着她的走动而微微飘动,如一幅仕女图让人过目难忘。娇美的脸上总是端着得体的浅笑,手中却拿着一张烫金的红色请帖。

“姐姐好清闲,这么热的天躲在房内,真是聪明。”缓缓走到书桌前,宋书瑶双手轻捏着烫金请帖,目光却由玉轻尘的容颜转而看向桌面,当看到玉轻尘正在查看大周地图后,原本含笑的眸子微微一闪,随即接着开口,“姐姐什么时候喜欢看这些个无趣的东西了?”

玉轻尘自是没有漏掉宋书瑶眼底一闪而过的不悦,不动声色地一笑,却并未掩耳盗铃地将地图收起来,反倒是任由地图摊在桌上,浅笑着开口,“闲来无事随便看看。我们虽然养在深闺,却也要知晓生活的国土是何种风貌。这么热的天,妹妹怎么来了?”

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玉轻尘同时起身,领着宋书瑶走到圆桌旁一同坐下。

与此同时,水绿捧着清凉的汤品与点心走了进来,悄声走到桌边,将托盘上的汤品与点心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这才无声地推到玉轻尘的身后。

宋书瑶将手中的烫金请帖搁在桌上,视线却是落在面前的汤品上,细嫩无骨的双手轻轻捧起面前的汤碗,右手则执起碗中的汤勺轻轻搅动着碗中的汤品,笑着对玉轻尘开口,“姐姐这的东西果真好,难怪宋怡那日在姐姐这得了一包荷叶茶后逢人便说那茶的精妙。今日见这汤品也着实与众不同,色香味中仅仅这色便让人垂涎欲滴了。”

宋书瑶缓缓开口说了一大段话,无非便是拐着弯地打探玉轻尘对宋怡的态度。

语毕,便见她微低头喝了一口汤品,原本舒展的眉却不着痕迹地微微一皱,不知是因为汤品不好喝还是另有原因。

玉轻尘淡淡地看了眼宋书瑶,随即转开目光低头看了看摆放在面前的汤碗,只见里面盛装的汤品碧绿甘甜,又回想起宋书瑶饮下第一口时所表露出的细微的表情,玉轻尘稍稍侧身,眼角余光扫了扫身后侧的水绿,这才笑着对宋书瑶开口,“这是今日刚从大厨房领来的绿豆汤。妹妹的墨香院没有领到吗?”

一句反问,让宋书瑶瞬间红了脸颊,喝汤的动作微微一滞,却再也喝不进眼前的绿豆汤,讪讪然地将手中端着的汤碗搁回了桌上,接过菱兰递过来的丝帕拭了拭嘴角,宋书瑶平复了心底的微怒后,这才平淡道:“姐姐待宋怡可真是不一般。”

“她赠以宝剑,我自是要有所回赠。想必妹妹也回赠了礼物,否则岂不失利?”百般不死心的试探,却被玉轻尘一句话挡了回去,为了礼数,即便是敌人也必须回礼,这是大家闺秀必备的礼仪。

宋书瑶稍稍愣了片刻,在注意到玉轻尘微冷的神情后这才回过神来,将手边的烫金请帖推到玉轻尘的面前,这才正色道:“姐姐看看这个吧。”

玉轻尘取过烫金请帖,打开看向里面内容,知晓了宋书瑶亲自前来的原因。

将烫金请帖搁回桌面,玉轻尘开口道:“外祖父大寿,我们自然要前去贺寿。”

见玉轻尘开口,宋书瑶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这是自然。只是,这贺礼却让人有些头疼。只剩三日时间,只怕想要亲手准备贺礼已来不及,因而妹妹这才前来宋园,想问问姐姐有何想法。”

玉轻尘看向宋书瑶,见她眼底并未有过多的烦恼,便知宋书瑶心中定是早有想法,此番前来询问自己,只不过是不希望自己准备的贺礼越过她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轻摇了摇头,玉轻尘眉心轻皱,娇颜上露出点点困难之色,略带为难道:“仅剩三日时间,即便此刻前去各大珠宝行挑选,一时半会怕也挑选不到符合心意的礼物。更何况,外祖父七十大寿定是邀请了京中名门望族,大家一窝蜂的前去抢购,更是挑不到好东西。这实在是让人为难。不知妹妹有何想法?”

轻言说出自己的为难,玉轻尘自是会给宋书瑶发挥的机会,踢皮球般的将问题踢给了宋书瑶,端看她有何心思。

宋书瑶细观着玉轻尘的表情,见她眉心深锁、眼底泛着困难之色,确实是为贺礼一事为难不已,宋书瑶眼底划过一丝笑意,面上却浮上一抹不确定,带着一幅商量的口吻开口,“妹妹初接到这请帖时,一时间亦是慌了神。只是,方才在来的路上却静心想了想,既然以一人之力难以准备贺礼,不如姐姐与我一同准备一份贺礼送给外祖父贺寿。姐姐以为如何?”

“这…”闻言,玉轻尘面现迟疑之色,显然是对宋书瑶的提议有所保留。

“怎么,姐姐觉得不妥?”看出玉轻尘隐藏在眼底的不愿意,宋书瑶心下一沉,有些沉不住气地立即出声问道。

见宋书瑶忙不迭地出声询问,玉轻尘浅浅一笑,遂开口,“既然妹妹觉得此举好,那就依妹妹所言办吧。”

得到玉轻尘点头认同,宋书瑶提着的心这才重重地放了下来,脸上浮现出笑意,答道:“既如此,妹妹就照着这个法子去准备贺礼了。姐姐可有想到准备什么贺礼能让外祖父喜欢?”

“妹妹看着办便可,我刚回相府不久,对于外祖父的喜好不甚了解。相府内有母亲与妹妹,定会打理好一切。”玉轻尘开口,既然宋书瑶提出的建议,自己自然乐得成全于她。

见玉轻尘并未将心思放在贺礼上,宋书瑶笑着点了点头,二人闲聊了几句,便见宋书瑶领着菱兰等人离开。

“小姐,您怎么能信了二小姐?”直到宋书瑶等人尽数离开宋园,水绿这才焦急地开口。应下二小姐的提议,无疑是与虎谋皮,水绿不得不担忧。

玉轻尘却是神情悠闲地飘然一笑,从桌上拿起那张烫金请帖,打开再次看了看,低声道:“她既然愿意揽了这件事情,那就让她去办。因哥哥不在京中,因而请帖中只提及我与宋书瑶二人,宋书瑶担心我准备的贺礼超过她所准备的,自然要强压我一头。只是这样一来,难免落下不睦姊妹之命,倒不如让我答应与她合办一件贺礼,到时候博得了美名又能够防止我比她更为出彩。况且,这请帖先是经过宋夫人的手,最后到了我这里,这中间到底逗留了多少天,只怕只有宋夫人与宋书瑶心中有数。可她到了今日才来我这宋园告知此事,便是故意不让我有单独准备的时间。且宋夫人掌管相府内务,宋书瑶想在库房中挑件贺礼轻而易举,她却还是担心被人压过了风头,这才想出这一计。索性我并未有出风头的心思,她若喜欢蹦跶,便让她蹦跶吧。”

最后一句话,玉轻尘说得极其隐晦,暗指之意只有她自己心中清楚,只是在说出此话后,但见她原本清冷的神色稍稍转暖了些,似是心有所想。

而简珏在听到袁丹的转述后,盯着手上收到的太傅府的烫金请帖痴痴笑了半天,心中不禁暗暗赞赏,他的轻尘果然有眼力见,知道自己如今名花有主便深知藏而不露的道理,看来自己应当多抽些时间多陪一陪她,免得她深夜寂寥。

“郡王,这是尉迟锋命人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密函。”这时,袁天大步走入书房,将手中刚刚接到的密函恭敬地放在书桌上。

简珏神色一凛,瞬间收起心中所有的儿女情长,面沉如水地执起面前的密函打开细细看着,浓密的剑眉却在看完密函后轻挑了挑,目光却已转向窗外,望着院中翠绿的苍松与碧蓝的蓝天冷冷一笑。

“郡王?”袁天眉心一皱,却不知密函中有何内容让自家郡王露出这样的表情。

“本王倒是小看了那不起眼的小国了。”简珏轻笑,眼底却是覆上一片冰冷。

“郡王是指?”从简珏的低喃中,袁天听出一些蹊跷。

简珏依旧轻笑,目光始终落在窗外的夏日美景上,却在听到袁天的不解后将手中的密折递给了他。

袁天接过密折打开细细看了片刻,浓眉立即皱了起来,深觉事态似乎变得更为复杂了,不由得出声,“难道真是他们出手的?为什么?”

简珏并未回答袁天的问话,停顿片刻后,简珏收回目光,执起桌上的毛笔,重新打开一本崭新的折子,在上面快速地写下命令,随即交给袁天,下命道:“让尉迟锋派人跟踪,让尉迟少臻派人潜入进去查找。”

见简珏满面肃穆,袁天沉着地接过折子,重新包好返身出了书房。

三日后,宋夫人领着玉轻尘与宋书瑶坐入马车内,朝着太傅府贺寿而去。

马车宽敞明亮,车内更是放着从地窖中挖出来的冰块,因而没有半点暑气,反倒是多了丝丝凉意。

宋夫人端坐在正中间,宋书瑶与玉轻尘分坐两旁,三人一路无话,车内显得极为安静。

玉轻尘微微侧过神,隔着车窗上挂着的竹帘往马车外望去,只见夏日炎炎中,百姓们依旧在高温下做着营生,虽辛劳挣得少,但那一张张质朴的脸却让人倍感温馨,不比高门大户内的人心险恶。

“姐姐看什么呢?鲜少见到姐姐如此平和的表情。”始终注意着玉轻尘表情的宋书瑶出声问道,不明白外面热火朝天的吆喝声为何让玉轻尘稍稍卸下了满身的清冷。

玉轻尘却始终盯着外面热闹的市集,随着马车的前行而一一观察着百姓的表情,只低声说道:“看人生百态。”

“多大的女儿家,怎么出口的话却老气横生?你如今是相府的女儿,是千金小姐名门闺秀,一生前途似锦,何以这般忧愁?”听着玉轻尘的低语,宋夫人皱眉,目光掠过玉轻尘太过耀眼的容颜,心头划过一丝暗恨,忍不住地出声斥责道。

玉轻尘听之,嘴边却泛起笑意,渐渐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宋夫人,眼中的笑意已转变为讥讽,有些人生的美、心却不美,有些人却恰恰相反,这便是人生百态。

宋夫人望着眼前这张笑颜,心口一紧,眉心突然紧皱了起来,但脖子却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让她无法说出心中所有的话,只能憋着一肚子的气径自坐在马车中,不愿去看玉轻尘。

“夫人,大小姐、二小姐,太傅府到了。”尴尬的气氛中,马车渐渐停稳,外面传来车夫恭敬的声音。

玉轻尘听之,嘴边却泛起笑意,渐渐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宋夫人,眼中的笑意已转变为讥讽,有些人生的美、心却不美,有些人却恰恰相反,这便是人生百态。

宋夫人望着眼前这张笑颜,心口一紧,眉心突然紧皱了起来,但脖子却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让她无法说出心中所有的话,只能憋着一肚子的气径自坐在马车中,不愿去看玉轻尘。

“夫人,大小姐、二小姐,太傅府到了。”尴尬的气氛中,马车渐渐停稳,外面传来车夫恭敬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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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下面的几段会马上修改,因马上到零点,先更新!

正文 第142章

长孙老夫人已仙逝,太傅府中一切内务则由长媳长孙傅的夫人打点。正逢长孙策七十大寿,太傅府成年男子均在前院招待贵宾,女眷们则引着前来参宴的女宾们来到后院花园中品茶聊天。

一路上均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喜气,婢女小厮们穿梭在回廊小径之中,人人手上均是捧着吃食糕点,人人脸上均是洋溢着浅笑,让路过的宋夫人等人脸上也跟着挂起了笑容。

太傅府朴质无华,但今日却张灯结彩,青葱翠绿间或是点缀着裹着红绸的灯笼、或是缠绕着莹亮丝滑的红绸,就连此时宋夫人等人缓步穿过的九曲回廊廊柱上亦是系着红绸,场面极其喜庆。

“外甥见过姨母,两位表妹。”玉轻尘与宋书瑶跟随在宋夫人身后往后院花园处走去,转弯处,却见一名身穿紫红长袍的男子忽而从一个岔口出窜了出来,对着迎面而来的三人作揖行礼,口气颇为油腔滑调。

前路突然被人挡住,宋夫人猛地停下脚步,原本含笑的眼中划过一丝不悦,尤其在看清眼前之人后更是隐去了一半笑容,只淡淡地开口,“原来是轩儿啊,你母亲可来了?”

听着宋夫人的话,玉轻尘便知此时挡住她们去路的是宋夫人的长姐的么儿--谭凌轩。

此人喜好渔色,常年常驻青楼楚馆,是京中鼎鼎有名的花花公子纨绔子弟,与那如今依旧躺在护国公府养伤的叶弘渊是一对志同道合的好兄弟。且二人皆是各自府上最受宠的小儿子,身后又有强大的背景,因而常常结伴前往青楼楚馆做些荒唐令人乍舌的举动。

只是,对于这样一个外甥,宋夫人显然是喜欢不起来的,男儿志在四方,可谭凌轩虽有一个蕴含宏图大业的名字,为人却终日钻在女人的温柔乡中,这等没有出息的子弟,实在难入宋夫人的眼睛,更是放着谭凌轩靠近宋书瑶半步。

只见宋夫人在出声询问他时,原本静立于回廊中的身子微微往宋书瑶的身前挡了挡,将宋书瑶的身影隐在她的身后,不让谭凌轩窥视半分。

只是,如此一来,另一边的玉轻尘便落入谭凌轩四处乱瞄的双目中,只见那双见惯了各种美色的浑浊眼眸在看到玉轻尘清冷脱俗的容颜与气质后,顿时蓄满惊艳之色,久久不能收回视线。

“见过谭表哥。”宋书瑶与玉轻尘同时对面前的谭凌轩福身行礼。

“两位表妹不必多礼。”碍着宋夫人在场,又因此时在太傅府中,谭凌轩自是有所顾忌不敢太多放肆,装模作样地对立于宋夫人身后的二人开口,只是那双蓄满色情的眸子却不曾从玉轻尘的脸上身上撤走,反倒是夹带着一丝肆无忌惮将玉轻尘周身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嘴边顿时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轩儿,你在看什么呢?”宋夫人虽不喜玉轻尘,但今日是她带着两个女儿前来贺寿的,若玉轻尘名誉受损,势必会影响宋书瑶,又见谭凌轩在太傅府也这般放肆,心中便更加不喜,声音微冷地问道,射向谭凌轩的目光中更是透着一股严厉。

听出宋夫人言语间隐约带着的不悦,谭凌轩不甘不愿地收回打量玉轻尘的视线,笑着开口,“回姨母,母亲已经在花园中,陪着几位舅母款待宾客。外甥无事,便四处走走,不想这么巧,竟遇到了姨母与两位表妹。这位便是轻尘表妹吧,长得可真是出色,难怪得姨丈的疼爱。”

说着,谭凌轩接口将话语转移到玉轻尘的身上,目光随之转向玉轻尘,更加大胆地看着玉轻尘,情欲渐渐爬上眼底,脑中更是浮现出种种幻想。

拿道放肆的目光始终在自己的身上打转,玉轻尘对谭凌轩的印象岂会好?半敛的眼中泛起一片冷芒,面对谭凌轩故意的示好,玉轻尘故意沉默以对,只立于宋夫人的身后低头不语。

瞧着玉轻尘冷漠高傲,谭凌轩眼底兴味更甚,脚下步子不受控制地往前迈去,直直朝着玉轻尘走去。

“凌轩!”一声隐约带着警告之意的声音却在这时响起。

这让原本沉浸在女色中的谭凌轩浑身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生生地停下了往玉轻尘身前迈去的步子,身形稍显僵硬地侧过神,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待看清来人的身影时,谭凌轩眼底却挤上一抹笑意,小心翼翼地开口,“大表哥,你怎么来了?”

长孙逸阳却并未理会谭凌轩的问话,一个箭步走到谭凌轩身旁,对宋夫人拱手道:“逸阳见过姑姑,两位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