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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三,是宜迎娶宜婚嫁的好日子,两场盛大的喜宴让整个上京城都一派喜庆,
靖安王府,安王世子和蒙着面的墨荷已经在大堂举行完繁琐的婚礼。
仪式完成后,不知何时,失神中墨荷已经被喜娘搀进了房。
等待了焦躁而漫长的一个时辰后,靖安王世子终于从外面进来。他喝了酒,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但是神色冷清,一点也没有大喜之日应有的喜悦。
他挑开了墨荷的喜帕,凤冠下,墨荷第洗头,满眼都是羞涩的笑意:“我没想到世子会答应与我成亲。今日能与世子结为夫妻,我真是做梦都不曾想到。”
她本以为他不会答应,可没想到,他却答应娶她。
当得知这个消息时,她是多么的欣喜若狂。
靖安王世子看她一眼,容色冷淡地道:“你别误会,我答应与你成亲,不过是为了应付父王。与其娶一个陌生的女子,倒不如娶了对玉柔忠心耿耿的人。娶你的事情,玉柔也是同意了的。”
墨荷神色一僵:“小姐…她也同意。”靖安王世子的话,无疑往她的心口上刺了一刀,让她鲜血淋漓。
她麻木地喃喃重复着他的话,脸色黯淡几分,许久,强作镇定地开口道:“奴…世子能与我成亲,我已经很高兴了。我只求世子能开心地和我做结发夫妻,同床共枕,将来能有孩子承欢膝下。我不为什么荣华富贵,我只为世子,想要永远守候着世子的温柔。即使世子喜欢的人只有小姐,我也不会介意,只希望世子能让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一刻…”
“你好好休息吧。”靖安王世子打断她道,“明日我再来看你。”
墨荷猛地抬头,脸色白了又白。她自然知道,他话里的“看你”是什么意思。
她不由着急地道:“可是,世子,今日是我们的大喜之日,若你…恐怕别人会说闲话。”
“这院里都是我的人,他们不会到处乱说。你放心,别胡思乱想。”靖安王世子说罢,便站了起身,径自离开了房间。
冷冷静静的房间,只留下墨荷一人,她的心完全凉透了。
原来一切…都是为了小姐啊…是她自作多情了…
翌日,服侍的丫鬟进来,看到冷冷清清的喜床上只躺着墨荷一人,她脸上还带着干涸的泪痕。
丫鬟一愣。她走了进来,问:“夫人,世子呢?”
这丫鬟,是贾府那边派来服侍她的,也算是她的陪嫁。
墨荷睁开眼睛,强硬欢笑道:“世子去了小姐那里。”
丫鬟皱眉道:“夫人,你现在是贾家的小姐,而不再是那什么柔姨娘的丫鬟了,不必再唤柔姨娘作小姐了,也不应该再对她低声下气!昨日是你和世子的大喜日子,你怎么就由着世子去了一个妾侍那里?那不是狠狠打你和贾府的脸吗?”
墨荷摇摇头道:“可…我是多余的,我不能破坏世子和小…的感情,也不能让世子背叛小姐。”
丫鬟急道:“夫人,你才是世子明媒正娶的妻子,破坏感情的不应该是你而是那个柔姨娘!为她人做嫁衣,夫人到底怎么想的?”她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与世子是夫妻,夫妻之间同床共枕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那算得上是背叛?”
墨荷怔了一怔,内心开始产生动摇。
但她又立刻摇头:“你别说了,我过去看看小姐和世子。”
“哎,夫人——”
墨荷逃避什么似的推开了丫鬟,跌跌撞撞出了房间。她来到周玉柔房中时,靖安王世子已不在房中。
周玉柔刚从床上醒来,神态慵懒。昨日她和靖安王世子做了什么事情,显然易见。
见到墨荷,她吩咐道:“墨荷,去替我打水过来,我要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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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107察觉
周玉柔等了许久,也不见墨荷应声,抬头看去,见她还怔立在原地,不由不耐地催促道:“墨荷,你怎么还站着不动?”
“你不过是区区的妾侍,有什么资格命令夫人为你打水?”随后赶来的丫鬟为墨荷抱打不平。
周玉柔蹙眉:“墨荷是我的丫鬟,我吩咐她做事,与你何干?”
丫鬟呵斥道:“现在夫人才是世子三媒六娉迎娶的妻子,你——”
墨荷赶紧阻止了她,道:“别说了。”
丫鬟着急道:“夫人…”
墨荷敛眸,走了上前,轻声道:“小姐,这是奴…我最后一次唤你小姐了。日后需要服侍,你尽可以叫府中其他的丫鬟。以你现在的身份,再让我服侍你,并不是太合适,恐怕会有失世子的颜面…”
周玉柔脸色一沉:“你!”
她的眸中冷光一闪而过,似是站立不稳,往后倒去。
一声厉喝突然自身后传来。
“你在对玉柔做什么?!”
不等墨荷有所反应,一股极大的力道将她推开,她踉跄几步,险些摔倒。
靖安王世子旋风一般来到周玉柔身边,将她扶住:“玉柔,你没事吧?她对你做了什么?”
周玉柔柔柔弱弱地依在他怀里,愧疚地道:“世子,不要怪墨荷,这都是妾身的错。妾身忘记了墨荷已经是世子夫人,刚才还想吩咐她打水,是我太不懂规矩了。”
“什么规矩?”靖安王世子变得难看,“她区区一个奴婢,竟敢用身份来压你?”
墨荷心上再被扎上一刀,她满眼不能置信地看向靖安王世子。
靖安王世子抬头,满脸怒容地看向她,呵斥道:“我昨日已经跟你说过,我娶你也不过是为了玉柔。你现在竟敢用身份来压玉柔?我本以为你也是一心一意为玉柔,没想到你如此歹毒!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周玉柔道:“世子,别这样说,毕竟墨荷现在是你的妻子…”
靖安王世子握住她的手道:“玉柔,我的妻子永远只有你一个。她不过是奴婢,你让她做什么都行。”
原来在他眼中,她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看着恩爱无比的两人,眼泪淌在墨荷的眼眶,负面的情绪从心底深处滋生,破茧而出。
她转头离开。
丫鬟急忙追赶上去:“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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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王府。
卫王世子步入沈乐蓉的房中,看向穿戴着凤冠霞帔的新娘子,神色凝重地开口道:“蓉儿,你真的想好了要嫁给张家的小郎。若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今日与沈乐蓉成亲的,是张御史的嫡长子。
卫王定下的这门亲事十分仓促,卫王世子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
喜帕之下,新娘子轻轻点头,声音带有几分羞涩:“阿兄,我已经想好了。张郎与我门当户对,我对他印象也不错,这门婚事,是我自愿的。”
卫王世子微微蹙眉:“可…”
这时,喜婆在外喊道:“世子,郡主,迎亲的花轿来了!”
新娘子轻轻一笑,道:“喜事到了,劳烦还阿兄送我上花轿。”
卫王世子迟疑片刻:“…好。”
他牵着沈乐蓉的手走出王府。看着被喜帕遮盖的容颜,卫王世子微微凝神。
在喜宴前夕,卫王将沈乐蓉从宫中接了回来。可近几天来,沈乐蓉的脸因起了红疹,直到喜宴前,脸上都是蒙着一层厚厚的面纱。
原本出红疹是不吉利的事情,按理说应推迟成亲的时间,可张御史府并不介意,反而迫切地要迎娶沈乐蓉过门。
卫王带回来的沈乐蓉,身形与之前的沈乐蓉一模一样,声音的确也是她的,说话的语气也是一模一样。
但卫王世子总觉得有怪异的地方。
每当他想要找沈乐蓉问个究竟,都会被卫王以各种理由支开。
微微收敛了思绪,卫王世子将新娘子送上了花轿,随后折返回到府中。趁在卫王不在的机会,他唤来心腹,吩咐道:“你去查一查,近来父王和郡主都去过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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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七。
七夕佳节如约而至,上京城的夜晚繁荣依旧,但似乎更加热闹了。入夜后,各大酒楼点亮了花灯,在为七夕庆贺。各式各样的花灯装饰着大街小巷,热闹非凡。
据说官府还准备在夜晚举行七夕庆典,上京城还将举行一场盛大的兰夜斗巧——这原本是源自宫廷的游戏,后来传到了民间,渐渐成为百姓庆祝七夕的方式。
苏琬特地让墨衣取出上月刚订做的新衣,她挑了又挑,始终选不出满意的一件。
直到墨笙过来催促:“姑娘,时候不早了,再不走,七夕庆典就要开始了。”
苏琬仍是犹豫不决,她又磨磨蹭蹭了一会儿,方才挑了一套衣裙换上,抱着团子出门。
苏府大门外,早已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马车的车身通体漆黑,被帘布遮得严严密密,但这上面却没有任何标记。
苏琬走上前去,墨衣正要跟着上前时,却被她阻止:“墨衣,你不必跟来了。”
墨衣睁大了眼:“姑娘?可是这…”
苏琬道:“你不必担心。今日的事情,我已经跟娘说过了,她也是知道的。”
墨衣微微咬唇,担忧地看她一眼,还是应了一声“是”。
苏琬登上马车,正要坐下时,才发现马车里已经坐了一人。夜里光线不足,只依稀看到一个人影。
她的心跳停了一瞬,但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对方拉入怀中,一个声音在她耳边低语:“怎么现在才出来?真是让本王好等。”
无须抬头,她已经知道这马车里面的人是谁。
苏府虽比不上皇宫,但府中的护卫也是极为尽职的。
敢胆在苏府范围之内,这般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她的马车里的人,就只有那么一个。
苏琬耳根子微微泛红:“…沈桓?”
不等他应声,她又问:“你、你怎么会在我的马车里?”
沈桓挑眉,问道:“你的马车?”
苏琬怔了一怔,这才醒悟过来:“这是你的马车?你…为何不提前告诉我?”当真是吓了她一跳。
沈桓却俯身压向她,将她逼至车厢一角。苏琬知道他要做什么,立刻扭过头去,沈桓却顺势揽过她的腰,直接扣住她的脑袋,低头深深地吻了上去。
一起呵成地攻入他思念已久的地方,纠缠逗弄。一番饕足之后,他才松开了她。
苏琬看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她忍不住推了推他,道:“你能不能别总是这样偷偷摸摸的?”
沈桓慢慢支起身子,理所当然道:“你不肯给我名分,就只能这样偷偷摸摸的了。”
苏琬听懂了他的意思,脸又红了几分。她撇过头,低声道:“…至少要等我爹回来。”
沈桓突然问:“碗碗,你把孩子带出来了?”
苏琬一愣,抬眸看向他:“什么孩子?”
他看向她怀中的团子,嘴角在不经意间勾起笑意。这团毛绒绒的雪球儿正乖巧地窝在苏琬的怀里。“喵。”似是知道沈桓在呼唤它,它适时地叫了一声。马车里光线不足,那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显得格外明亮。
他、他又拿上次的事情来调侃自己!
耳根子的红晕不争气地攀爬到脸上,苏琬轻哼一声,直接将准备好狐狸的面具按到他的脸上,说:“一会戴着,不准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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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108处
沈桓却握住了苏琬即将收回的手,顺势将她拉入怀中,在她耳上轻咬一口,道:“坏碗碗,难道在你的眼中,本王就是如此不见得光的存在?嗯?”
“我哪里坏了?我明明是为你着想。”苏琬下意识反驳道,“我只是不想让别人看见你的脸。”
“哦?原来是这样?”沈桓圈住她的腰,与她耳鬓厮磨,“那碗碗这个解释,本王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吧。”
意识到这话有歧义,苏琬红着脸,推了他一下,道:“别闹了,当心让外面的人听见。而且大夜晚,乌灯黑火的,哪来的光?”
七夕之夜也被称为结缘会,在这天,还未结亲的男女青年都喜欢戴上各式各样的面具在街上游玩。
若遇到心仪之人,均可邀请对方一同到篝火前跳舞。得到允许后,可互相取下对方的面具,以真面目示人。
若是看对了眼,便是佳事一茬;若是不满意对方的长相,那便一拍两散。
在七夕之日戴面具出行,并不会奇怪,还能很好的隐藏身份,免去不必要的麻烦。
七夕盛会人多眼杂,难免会有心怀不轨之人。要是沈桓被认出身份,难免会被传出不利于他的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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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人说话间,马车已经启程了,往这澜泱河河畔驶去。
每逢大大小小的节日,澜泱河河畔都会成为上京最繁闹的地段,小摊小贩都开了起来,叫卖的声音络绎不绝。
更别提一年之中大盛的七夕佳节了。
只不过在七夕这天,澜泱河畔还不算是最热闹的地方,在这天人生最为鼎沸之地,要数月老庙。
无论是夫妻,还是已经定亲的青年男女,都会结伴前往月老庙庙会,乞巧祈福,往姻缘树上抛许愿符,并将求得红线缠在手上,祈祷白头偕老。
马车停在了澜泱河河畔旁,夜色已浓。
华灯初上的夜晚,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各式各样的花灯装饰着大街小巷,连星星都忍不住前来观赏,夜幕间缀满碎钻,烟火也得意洋洋地与星光比美。
青年男女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挤满大街小巷。
下马车前,苏琬也取出了一只猫儿面具戴上——这是她照着团子的模样制作的。
沈桓今日换上了常服,又戴在面具,立在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的青年男女之间,并不显眼,看起来不过是一个平凡的青年。
下车后,沈桓便将她的手严严密密地包裹起来,苏琬挣了一下,想将手抽回,但是他的力道反而更紧了。
苏琬无奈,只好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她心里暗地里庆幸脸上覆着面具,看不出她此时面染红云。
这么一想,她心中的拘束也散去不少。
两人牵着手共同前行,就像是一对寻常不过的小夫妻。
苏琬被这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连忙将之甩掉,却忍不住抬眸看向身侧的人。
沈桓向她看来,问道:“想去什么地方?”
似是偷窥被当场捉个正着,苏琬瞬即移开视线,耳根微微泛红。她掩饰道:“我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先随便在街上逛逛吧。”
路过一个卖冰糖葫芦的摊子,苏琬被吸引住了视线。摊主别出心裁,他所卖的冰糖葫芦除了大众的山楂口味外,还有草莓、蜜瓜等口味的冰糖葫芦。
趁着苏琬去挑冰糖葫芦的功夫,团子已踩着她的肩膀跳到她的头上。
她的头上栽着一朵小花——这是她刚刚买来的小玩意,是用特殊的材质制成,模样看上去与真花无异。这朵小花可以粘在头顶,就仿佛头上开出了一朵蓝色的花。
团子看着苏琬头上那朵随风摇曳的小花,好奇地伸出爪子去拨弄,推一下,花枝又立起来,再推一下,倒下又立起,它玩得不亦乐乎。
苏琬最后挑了一串冰糖草莓,草莓的清甜混合着冰糖的香甜
她咬着刚买回来的冰糖葫芦,伸手将团子抱了下来。
团子本来还在反抗,但看到苏琬手中那串亮晶晶、红通通的东西时,立刻伸手去抓。
苏琬将冰糖葫芦拿开,看着团子够不着的着急模样,笑眯眯地道:“小团子,想吃吗?”
团子眼睛亮亮:“喵喵喵!”
苏琬又将手中的冰糖葫芦串移开了一些,说道:“可你不能吃这个,吃了会坏肚子。”
团子气急败坏地冲她叫唤。
沈桓倾身过来,一口把最上方的一颗冰糖葫芦咬掉。
“你做什么?”苏琬转过头,气得要去打他,“你刚刚不是说不要的吗?”
冰糖的甜味在味蕾上化开,沈桓将团子从她怀里抱了过来,一本正经地道:“孩子还小,不要祈福它。”
苏琬又再红了脸,不由嗔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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