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就在我以为世界会就此静止时,他放开了手。
回魂儿已经是好一会儿后的事儿了,当我的大脑重新正常运作的时候,我已经跟地牢里呆着了。
阴暗,潮湿,淡淡的血腥味。
我皱皱鼻子,拍拍手甩甩头,试图那抹琥珀色驱逐出本就不怎么清醒的大脑。
抬手抚了抚被法老触碰过的那方肌理……莫名其妙地动手动脚,不知道有句话是“男女授受不亲”吗?
“帕拉邱诺。”默念,我随即闭上眼睛。
然而,但是——
我抓着脑袋很想暴走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又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再也经受不住任何打击的我终于两眼一黑,瘫坐在了地上。
疲惫使眼皮沉重。
那个法老的温度,仿佛还残留在我的下颔。
冰凉,彻骨。
“泱。”
一个空灵飘渺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膜。
寻心术?是瑾再用寻心术召唤我。我赶紧吃力地张开眼,动用意念,可不知怎么回事,念力竟然薄弱到了我不敢相信的地步。
极其艰难地用仅存的灵力启用寻心术。
“瑾,你在哪儿?”
“我在吟风,这里出了些乱子,暂时走不开,‘阳神之子’你查得如何了?”
“别提了,我现在的灵力连吟风的一匹神马都不如……”指尖的灵华光芒越来越弱了,我的头也昏沉不已。
“怎么回事?”她焦急起来。
“不清楚,魔法失效了几次,灵力几乎所剩无几……”
“莫非……”她顿了顿,“有人故意封印了你的灵力……”
她的声音渐行渐远,我已经没有力气来维持寻心术了。
蓦地,血液躁动了起来。
捂着心口,我直冒冷汗,待躁动平复后,躺在杂草堆上,昏睡过去。
我能感应到,阳神之子,就在附近了。
这是意识消失前,脑中最后浮现的最后念想。
作者有话要说:男二就要出场了……
指路插曲
蹲牢房的日子总是显得特别漫长。
我呈大字状地倒在杂草堆上,直勾勾地盯着上方的泥巴天花板。
被押进地牢有七天了,但在我看来,这七天怎么过都像七十天。灵力全无的我像是在一夜之间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连每天早中晚爬到牢门位置去领餐都得耗费小半个小时。
是哪个中国古人说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在我身上怎么是人为事死,呵,还是给活活累死。
额角汗了一滴,我再次疲惫地闭上双眼。
底比斯王宫依然没有传来进一步的指示,也没有向全天下宣扬地牢里关了个“妖物”,只是把我囚禁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牢里,饭照给吃,水照给喝。
于是我又开始担心起来。
那位……法老王,该不会已经把我遗忘在角落了吧,难道就真的准备把我关在这里三年五载?
地牢里没有窗户,白天黑夜在我看来根本没有区别。尼罗河一如既往地流淌过这片土地,兴许是古埃及的建筑没什么隔音效果,那潺潺水声我听得很是真切。
那河面的波光,此刻,是金色还是银色呢?
正胡思乱想间,脑门似乎被什么敲了一下。
疑惑地睁开眼——瑾美丽的脸部大特写。迷迷糊糊地重新又闭上,这个丫头,老爱干扰猫清梦的黑心事儿
……
“噌”的一下睁开了眼,我大张着嘴巴翻身坐起——
“瑾?”
她一脸戏谑的表情,瞅着我。
“也就是说,你是为了我才专程从吟风奔回来的?”我作出感动得声泪俱下的小模样,眼睛闪闪地望着她。
谁知那朵莲花竟不知好歹地推开了我靠过去的的脑袋,“脏死了,离我远点儿。”
……我要杀了她……
“好了好了,快想办法带我出去吧,我再呆下去就得失心疯了。”压下被鄙视的悲愤,我再度死皮赖脸地凑了过去。
瑾挑挑那双如丝的媚眼,“不救你出去,你以为我来这儿探亲啊?”说完口中念了句咒文,就见一抹深紫晶焰环绕在了她身体周围。
新修炼的魔法?我惊讶,这种颜色的晶焰我可从来没见过。看来这丫头又学到新东西了。
那我们的差距不是越来越大了吗?闷声,有些自卑起来。
瑾将右手的手心朝下,慢慢将晶焰贴近我的胸口。
胸口一凉,然后就有一股暖流缓缓输入了我的身体,随之而来,我的手脚恢复了正常温度,渐渐,浑身再次体会到了久违的,灵力涌动的感觉。
一切结束后,瑾周围的晶焰也慢慢消失。她的额头泌出了点点汗珠,气息微喘,似乎消耗了不少灵力。
“不要紧吧?”我担忧地瞧着她白纸样的脸颊。
她摇摇头,“没什么大碍,”然后又见她苦笑了下,“封印你灵力的,不是个小角色,你到底又招上什么人物了啊?”
我闻言皱了皱眉,莫非是修奇?应该不可能,他是和我们一党的。
大埃及,难道还有修炼高级魔法的人存在?
那,会是谁呢?
瑾拍拍我的脑袋,笑了下。“别想了,我带你出去。”
“啊——”
我双手叉腰,呼吸埃及独有的黄沙气息,满足地感叹了声,自由……真是可贵啊。
瑾在尼罗河边蹲了下来,用手巾沾了些水,擦着脸上的汗渍。
望着阳光下,宝石样碧蓝幽净的尼罗河,我有了一种很奇特的冲动。
“瑾啊,尼罗河的鱼和琉泉的鱼,有什么区别?”我双眸闪烁着邪恶的光芒,盯着那些欢快地游着小泳的小鱼们。
“……”瑾干咳几声,站起来古怪地看着我,仿佛我是什么怪物似的,“捉几只尝尝不就知道了。”说完优雅地转过身子,往一旁走去。
这真是个好主意,我点头。
行动比脑子快,我弯下腰,将“努格白”长长地裙摆撂到了大腿处,打了个结,,踢掉脚上的埃及拖鞋,哼着曲儿奔向了金灿灿的,似乎散发着食物香味的圣河。
很久没有吃鱼了,这对于一只猫来说是绝对的残忍。
背后传来瑾有些怪异的声音,“你……你真去抓啊?”
我回过身子冲她喜滋滋地点头,“要不要一起来啊?河水又清又凉,很舒服的。”
瑾还给我一记白眼,“你自个儿慢慢舒服吧,我可没那福气,”然后朝一个方向走去。
“你去哪儿?”我朝她的背影喊道。
“去找修奇大神官。我在阿蒙神殿等你。”
看着瑾的背影,我呆了呆,上次分别,我也是就这么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越来越远的地方……
甩甩脑袋,脚下涓涓的流水唤回了我的注意力,我定定心神,开始抓鱼行动。
“姑娘……”
正忙得不亦乐乎,一个清朗的嗓音在我身后响起,伴着水花飞溅的清脆声响。
一手一只活泼乱动的小鱼儿,我大大咧咧地转过了身子。
马儿的嘶鸣划破长空——
“吁——”勒马声长延着。
首先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对厚实硕大的马蹄,紧接着,马蹄子从半空中放了下来。
然后,我看见了一个人,骑在马背上的人。
袂袂飘飘的白衣,深紫色的头巾,额头与肩梢从头巾下露出的白发。
被头巾遮住了大半张的脸,只露出茶褐色的深邃眼眸,雪样的刘海微微遮挡,在额梢轻扬着。
不是埃及人。
我第三次花痴了,对着一个来自异国的路人。
那人又礼貌地开口叫了声,“姑娘。”
我反应了过来,急忙垂下头。“额……您说。”
“请问王宫是哪个方向?”男子彬彬有礼。
我还沉浸在美色的侵袭中,情急之下只得低着头随手一指,不知指向了何处……
“多谢。”
那人说完策马而去,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身后还跟着长长的车队,两辆华丽的马车,一长串载着珠宝名器的马,还有众多步行的士兵样的人。
看样子,应该是某个外国贵族的队伍。
我低头看着手里扑腾着的鱼儿,思索着,好像有些不对劲……
那群人已经渐行渐远了,我咬咬下唇,希望不会因为我的瞎指路惹出什么乱子才好。
突然没了继续玩闹的心情,我扁着嘴,还是回去找瑾算了。
傍晚时分,我拖着残躯和俩小鱼儿回到了巴斯特神殿,瑾已经在门口等我了。
“瑾——”我唤她。
“你的糗事儿修奇全都告诉我了,”瑾黑着脸。
我立刻石化了……原来,人真的不可貌相,那斯居然是一……额,那个词是什么来着?……八婆。
瑾的脸色铁青,我觉得四周的空气都停流了,于是赶紧转移话题。
随意地四下张望了一圈,竟瞧见远处的底比斯王宫张灯结彩,歌舞升平,于是不解地问瑾,“王宫里出了什么事吗?这么热闹。”
“十天后就是埃及的选妃立后大典,各国公主和贵族之女们都陆陆续续进王宫去小住着等候了。”瑾面无表情地陈述。
额?选妃立后?……那个吓人的拉美西斯?我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走,去找修奇。”瑾猛地拉着我朝外走去。
“喂,鱼,我得先放下鱼……”我急忙喊道。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继续码字。
帝国女将
当我和瑾赶到修奇的第一神殿时,已经月上枝头了。
人瑾小姐说了,在别人的地盘儿上,能不用魔法,就不用魔法,得给埃及法老一点面子……
对此,我倒是没什么异议,魔法这回事,确实也不是我这种水平的神使有资本拿出来摆谱的。
默默地跟在瑾的身后挪进修奇所在的内阁,我把头垂得低低的,生怕别人认出我就是从地牢逃出来的的“妖物”。
“你们来了。”
依旧一如既往的气定神闲,神官又换回了初次见面时的那身白袍,看上去圣洁无暇,与那一夜穿的纯黑斗篷截然不同。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向瑾告了我状的原因,那曾令我为之倾倒的风姿竟不再具有影响力--至少,对于我来说是这样。
“……”修奇看着我似笑非笑,“泱小姐怎么起色不大好,我吩咐了看守地牢的士兵要客气地招待您,您可还满意?”
恶寒,汗毛不听话地根根竖起,“满意满意。”我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娣弗拉公主已经下令全国通缉您的事,您可有打算?”那厮笑得很刺眼,仿佛存心逗弄我一般。
“呵呵,”我牵出一个很讽刺的笑,看得出来那个法老很宠他的妹子,可竟然宠到这份儿上了?“这就不劳大人您为我操心了。”
瑾瞪我一眼,示意我住口,虽然很不甘,但是不习惯违背她的我仍旧乖乖禁了声。瑾转过头,对修奇客气地说,“神官阁下,我的请求,您意下如何?”
闻言我竖起了耳朵,请求?
修奇浅浅一笑,“路子我倒真是有一条,就不知道小姐您意下如何了。”
“什么路子?”我与瑾异口同声。
神官旋了个身,走至窗前,月色打在他的身上,美得不似身在人间。
他的眸子里倒映出尼罗河的点点星光,“我埃及众多能在王宫自由出入的官职,都是极高的。而现今,倒正好有一个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