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都沉默了很久没再开口。

他们静静聆听夜晚的惊涛碎浪拍打海岸,潮声涌动。

钟声敲过十二点,人们的欢声笑语渐渐变淡。

司机载着他们从66号公路返程时,车上,季培风忽然发声。

他说,“你回去吧,回到霍钦身边去。”

宁佳书愣了好几秒,反应时间慢长得像过了一个世纪。

转过头来仍然不敢置信,她看着季培风,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佳书,我的朋友。”

昏暗的车灯下,他深深注视着她,“我为我自私的意志给你带来的困扰道歉。”

“这半年来,我真的很幸福。但可能美好的一切总像今天晚上的烟火秀一样,无法握在手中。”

“比起拥有你,我更想看见你快乐。”

宁佳书这次真的哭了,她的眼泪像珍珠断了线,怎么止都止不住。

她捏紧季培风递过来的纸,“你确定自己痊愈了吗?”

季培风点头,“是的,你已经将我治愈了。”

“那你能保证不再生病吗?”

他笑起来,“这我能对心理医生保证,却不能对外科医生保证。”

宁佳书哭着也笑,“谢谢你,培风,我真的太感谢你了。”

“我才更应该感谢你。”

“不,是要我谢你!”

“那你能别再哭了吗?”

“我不想哭,可我真的忍不住!”

车从沿太平洋高速的山坡上下来,窗外的城市闪耀着万家灯火,整个洛杉矶像从宇宙坠入海滨的星辰,熠熠生辉。

第100章

“回国那天我就不去送你了, 等你什么时候再来加州,千万告诉我,洛杉矶永远欢迎你。”

“好。”

宁佳书下车回家时,连脚步都在打飘。

夜幕中, 季培风降下车窗, 目送她的背影远行。

“再见, 佳书。”

他轻声默念。

不论什么时候,离别都像一场外科手术, 凝望对方背影远去, 无异于开膛破腑。

只是上一次他始终沉浸在迷蒙的全麻中不愿醒来,这一次,却必须真切在现实里感受苦痛了。

但坦然面对的清醒,反而比盲目焦虑在幻觉中沉醉要强上许多。

这段日子他一直在想, 其实被强留在洛杉矶的佳书, 和被困在单恋里的他没什么区别。他是如此自私, 明明能感知她的痛苦,却要为了自己的快乐,将她捆绑起来。

佳书的人生不应该这样渡过, 他爱的女孩, 应该拥有幸福的。

他没办法给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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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佳书当晚冲回家就开始收拾行李, 但真当她坐在行李箱上打开网页开始浏览机票时,划了一圈指尖却又顿住。

视线穿过走廊遥望尽头,那里洗手间的镜子映出她的身形轮廓。

她突然胆怯了。

到洛杉矶后,她剪短了头发,也瘦了许多。

自从夏天来临,因为隔三差五去冲浪,加州的阳光已经把她的皮肤变成小麦色, 运动锻炼出瘦削的肌肉线条和健身房的完全不一样,更明晰也更修长。

除了五官没变,气质和一年前相差实在有些远,更难驯,更野性。

熟悉的人在街上瞧见她的背影,估计也要犹豫一阵才敢相认。

就像她的改变一样,地球一刻不停自转、江河永不倒流…世上没有什么是永远停在原地等待的。

她不知道现在的霍钦是不是已经走出失恋的阴影,开始了新生活。

她自作主张的出现,对他来说会不会和从前一样,又变成新的二次伤害。

霍钦的朋友圈动态上一条,还是前年大年初一,那晚她们一起看烟火,外滩绚丽的天空。

那年他们约好要一起渡过未来所有的春节,如果当时白纸黑字立下合同,她现在都不知道都欠了多少违约金。

到洛杉矶后,她和国内的同事朋友几乎不再联系,也没有向任何人打听过他的现状。

唯一能窥知他一丁点儿消息的地方,就是黄豆豆的微博了。

作为微博百万大V,黄豆豆的流量比那些十八线小明星还要高些,评论区总有问她小舅舅、小舅妈的。小舅舅的提问她倒是常回答,关于小舅妈,自从五六月前她在一位粉丝发问下回复“分手了”,便再也没提过。

粉丝们的弹幕刷屏口号纷纷从“百年好合”换成了“今天也是立志当豆豆小舅妈的一天”。

宁佳书就是从她的回复里知道,霍钦什么时候换了发型、什么时候重学的科目一、什么时候拿回扣还的驾照…

这种窥探让她有种回到中学时期的感觉,止步于远远观望,没有半分上前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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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半球正处冬季,昆士兰时间晚上十点。

宁佳书拖着行李箱,风尘仆仆按响父亲的门铃。

夜幕降临后的山谷,气温不到十度,风夹着细小的水汽冰粒往人脸上拍。

宁父穿了羊绒大衣来开门。

门开的瞬间,她一言不发飞快扑进父亲怀里,只有父亲的怀抱是温暖而安详的。

宁父并不急着出声,拍着佳书的背等了许久,等到女儿情绪稍微平静下来,才开口。

“外面冷,快进来吧,我给你煎了三文鱼,煮了面条,还做了乳酪布丁。”

客厅里白色吊灯安静将光线均匀洒在地毯,宁佳书洗过澡,裹着毯子坐在茶几前的地毯上,叉子卷了面条裹满芝士碎塞进嘴巴。

她在飞机上没有进食,一路赶来消耗了太多的热量,吃得狼吞虎咽,并不顾及形象。

壁炉里烧着一笼火,偶尔传来木炭爆裂炸开的细小声响。

直到佳书将盘子里的食物扫荡得一干二净,宁父才把醒好的红酒倒给她半杯。

“今天就喝那么多吧,喝完好睡觉。”

她裹紧毯子,往壁炉更近的沙发靠了一些,汲取温暖。

火光倒映中,葡萄酒晶莹的颜色在透明的杯壁里摇晃。

“那年你学飞,也是这样忽然跑回来。” 宁父放下醒酒器,在她对面坐下来,叹口气。

“孩子在外面不管受到什么委屈,最心疼的永远是父母。我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的难受,真想帮你挡掉所有的风雨啊,不管是去找航校的老师、还是揍哪个臭小子一顿,只要你一辈子快快乐乐不需要为任何事情伤心发愁。后来农场呆了一段时间,你忽然自己振作起来,跟没事儿人一样好了。我都不知道该庆幸当时没有强行插手你的人生,还是该为你的成长感到欣慰。”

“就像那次一样,不管你现在有多难受,总有一天,时间会把所有的东西打磨得平整。这是命运的规律,也是它给每个人的磨难。你能遇到一个曾经深爱的人,拥有那么多幸福的或者心碎的回忆,已经比世上十之八九的人都要更幸运。”

“未来的人生里,你也许还会遇到无数个让你难过的时刻,只有一点——”

“不要在那个时候一遍遍后悔今天所做的决定,年轻的时候胆怯,往往会成为一辈子的遗憾。”

“爸爸……”

宁佳书在火光中含泪凝望他。

“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爸爸都会支持你。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孩子。”

室温下的红酒顺着她的喉咙滚下肚,有涩味,也有苦味。

这一晚,宁佳书挨着壁炉在沙发上和衣睡了一夜。

一觉醒来,山谷已经出太阳了。

昆士兰的冬季,感觉更接近上海的十二月,白天和夜晚是两种温度,炉火已经熄灭,客厅开了窗,但并不冷,反而有些暖和。

阳光越过窗落进来,白纱窗帘微微浮动。

餐厅桌子上放着早餐,宁父不知道在和谁通电话,刚刚挂断。

“爸爸,我看了最早回国的机票,明天凌晨就要走了,还能再陪您十几个小时。”

宁父一愣,“这隔了几个月才刚来,住一晚就要走呀?”

“不是您说的吗,不要在年轻时候胆怯,等老了才后悔今天所做的决定。不想遗憾,我总要弥补做错的事情。”

“那倒也不必这么急。”

宁父开着皮卡带她到农场溜了一圈,越过两座山头,便能瞧见另一面山上,漫山金灿灿的橙子,已经有许多果农在采摘。

这些澳橙树是宁父买下农场的第二年才种下的,前两年虽然也挂果,但数量不多,直到今年,她才第一次瞧见沉甸甸挂满树的盛况。

“农场这个月还蛮忙的,我就买了两台机器做包装产线,一台负责装网袋,到大城市的超市卖,另外一台挑大个儿的装箱出口国内。今年还正好赶上橙子荒,一上市就供不应求,二十多个学生都摘不过来。”

“能赚一大笔吗?”

“看样子是的。”

宁父站在山头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样子,丝毫瞧不出他去年才刚做过心脏手术。

宁佳书下车跟在宁父后头,往那边的山坡散步。

“这两天开小飞机的师父家里孩子病了,正是要紧关口,你既然都回来了,走之前,就顺便帮爸爸给粮食撒一天药吧。”

宁父口中的小飞机,是架农用的轻型机,农场大了,牛羊视察起来费劲,就从别的农场主那儿买了架二手飞机。

这边的农业高度现代化,从播种、打药、到收割,基本所有的程序都有机器操作,其他的事情有专人在管,除去农忙,能让宁父操心的事情还比不上国内做生意那会儿多。

撒药这活儿宁佳书倒不是第一次做,反正晚上再出发去机场也来得及,她便点头答应了。

农药销售是昆士兰本地一所大学的农学院毕业生,配给之前,他已经来农场看过好几遍情况,又仔细告诉她剂量该怎么用。

宁佳书一一记下来,换了条耐脏耐磨的牛仔连体裤,驾轻就熟爬上飞机。

在农场起降不需要非常专业的划线跑道,在白天,一望无际宽阔平坦的田野,温和的风向与天气,让驾驶轻型飞机变成像驾驶自动挡汽车一样简单的事。

摸到久违的驾驶舱操作仪表盘,她刻意不去想的事情也浮上心头来。

申航领导给的假期其实早已经到期了,只是那时候正处季培风试音的关键阶段,公司三番五次催促她结束假期,回国就职,她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只能一再拖延到今天。

最艰难那段时间,宁佳书想过,大不了就不再做飞行员了,反正她的家人都不希望她留在这个辛苦枯燥的行业。

云航被申航合并后,她并没有续约新的劳务合同。

律师告诉她,可以对旧合同提起申诉,除去洛杉矶三个月改装训练的违约金赔偿,她不需要为自己解约支付任何费用。那些钱还不值她衣柜的几个包。

飞机驾驶的高度不算很高,她敞着窗,风哗哗灌进来,耳机的阻隔并不能挡掉飞机旋翼的声响。

从高处俯视地面,视角像极了航拍。

她能瞧见宁父独幢别墅院子里的大片薰衣草和玫瑰花,黑、白、棕不同颜色的牛羊在山脚喝水。边上就是堆满粮食的大储物仓库,以及新建的厂房,那儿还有颗比院子更高、枝繁叶茂的大树。

远方蓝天白云的接壤,是金黄色的田野,土地里还留着上一季刚刚收割过后的冬小麦麦茬。

澳洲有着低至每平方千米仅有3.2人的人口密度,在内陆的大农场,这个数字还要更低,得天独厚的条件这给了这片土地最安详静谧的田园风光,机械的劳作模式也让人更容易丢开烦恼放空。

宁佳书闷头工作了几个小时,中午只停下来吃了顿午饭,草帽盖在脸上睡了会儿午觉,然后又带着保温杯鲜榨的橙汁上天。

这一次,直等到天快黑时,飞机才落地,滑进仓库门停下来。

太阳落山后天气便转冷了,山脚小别墅的烟囱在冒烟,大概是宁父做完饭,在给壁炉生火。

宁佳书忙完出了一头汗,她精疲力尽,胡乱用毛巾一擦,换乘交通工具,开着皮卡下山吃晚饭。

宁父从上一任农场主手里买来的别墅是正宗美式殖民风格建筑,白蓝相间,门窗对称,十分洋气。不过被宁父在门口一左一右挂了对家乡又大又红的灯笼后,画风便有些迥异起来。

太阳一落山,红灯笼就亮了。

勉强能照清小院子里的景物,别墅院子里停了一辆她从未见过的越野。

宁佳书没有多想,扯掉手套,开门下车。

她得抓紧时间,吃完晚饭洗了澡,还得开车到机场赶回国的飞机。

一边脱鞋进门,一边在玄关喊,“爸,你来朋友了?”

然后立刻,宁佳书闻见了厨房里传来的香味,她已经快半年没吃过一顿中二八经的上海菜,那甜里攥着咸香的肉味几乎在一瞬间窜入她的口鼻。

嗅觉是人类最强大的感官,味道也往往要比场景记忆来得更深刻,更久远,人们能忘记许多事,却往往忘不了熟悉的味道。

宁佳书的动作迟疑着发僵,鼻子瓮动,又嗅了两遍,愣在原地。

她知道,这不是宁父做的饭。

毕竟这香味,宁佳书像熟悉宁母的手艺一样熟悉它。

她在厨房边上瞧了无数次,甚至知道这道菜应该在什么时候放糖,什么时机下醋。

是她的错觉吗?

她扶着门框的手在轻颤,不敢转身,害怕希望落空。

“伯父早上给我打电话,他说你很想我,我就过来了。”

不是假象,不是幻想,霍钦的声音是真真切切在身后响起,低沉温润,和梦境里一模一样。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宁佳书便落泪了。

她能听见脚步在朝自己走近。

来不及切换哽咽的嗓音赶紧大喊,“你别过来,我浑身都是汗,没换衣服也没洗澡。”

拥抱从身后如期而至,在腰上收紧。

“无所谓,我也好不到哪儿去。”

伴随着一声喟叹,似是满足又似怀缅。

霍钦早上接到电话,托同事买了最快飞往昆士兰的机票。

上海没有直达航班,只能在墨尔本转机,到了布里斯班又换乘火车,火车换大巴到镇上,最后花光身上所有的现金,才租到一辆加满油的越野开过来。这一天复杂曲折的旅程也算得上人在囧途了。

幸而他最终还能赶在太阳落山前抵达这里。

第101章

太阳从山峦那边彻底落下, 橙黄色的云朵和天空彻底黯淡,拉起夜幕。

吃完饭,佳书裹上羽绒外套,和霍钦并肩在院子的台阶上坐下来。

南半球有种微小的生物叫蓝光萤火虫, 白天瞧不见, 只有夜幕降临, 才能从泛出的微光里寻到它们的踪迹。

置身这样的院子里,往往叫人生出种在银河系漫游的错觉。

“今年上海开春的时候, 灰灰飞走了。”

分别大半年, 霍钦原本有很多话想说,谁知起头只想到这件事情来。

“它学会飞了吗?”

“也许吧,有天我买菜回家,发现窝里只剩几根羽毛了。”

“我妈白给它织那么多毛衣了。”宁佳书感慨。

“它不属于阳台, 天空才是它的家。”霍钦说到这儿, 偏头看向她, “佳书,你怎么从来不告诉我你对禽类毛发过敏?”

宁佳书心里咯噔一下提起来,“这是谁跟你说的呀……”

“何西告诉我的。”

“我就知道, ”宁佳书磨了磨槽牙, 小声嘟囔, “这个嘴上没门的家伙……”

“她还告诉我,上高中的时候,你们就认识我了。”

宁佳书脸涨得通红,伪装多年的暗恋突然曝光,像是衣服被剥了个精光的羞耻感,从头到脚将人包裹席卷。

再也忍不住了,气急跺脚, “她怎么连这都说呀!”

“我反而很感激她。”

何西退租公寓前,把佳书所有留下来没带走的东西打包送到楼上。送东西或许是个借口,重点是,她站在门口对他吐露的那番话。

霍钦从不知道,原来在他没有丝毫察觉的青春里,他早早已经和佳书呆过同一个操场上体育课,参加过同一个航模大赛,挤过同一间阶梯教室……

无论演讲还是主持,他中学时期值得回忆的每一段时光,在照片之外的角落,也许都曾由她的参与。

他要感谢何西,是因为她将他从未见过的佳书分享给了自己。

如果他们的爱情是一段弧,那这道碎片,已经足以将所有的缺失补足。

她所有在感情中的虚张声势,满不在乎,恰恰因为她过于在乎。

“她还跟你说了些什么?”宁佳书气呼呼。

“也没有很多,她就说你其实一点也不喜欢鸽子,说你们曾经拿到过我的社交账号,”霍钦说到此处好奇,“账号都拿到了,你当年为什么不加我呢?”

宁佳书撇撇嘴,沉吟半晌才讲,“我说了你可不准笑。”

“我保证。”霍钦承诺。

她这才放心:“因为账号是我们班一大群女孩子一起拿到的,我才不想跟她们一样,成为暗恋你的女生中普通的一个。”

“我发誓要做你真正的女朋友的。”

事实上,大家把记着账号的纸条抢来抢去,宁佳书在一旁抱手不屑。

——‘大惊小怪,老子发誓早晚有天要把霍钦泡到手!’

这是当年宁佳书心里的原话。

霍钦食言了,因为笑容不受控从他唇角蔓延到脸颊,就连眼角眉梢都浸透着喜悦,笑声低沉却爽朗,霍钦不常这样笑的,任谁都能听出他有多开心。

宁佳书恼羞成怒拍他,“你不是保证了吗?”

“对不起,佳书,”他肚子都笑疼了,只能捧腹,一手阻拦她的袭击,“我是没想到你这么有志气,真的做到了她们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

佳书本来生气来着,一听这句又得意起来,“那是,我发的誓就算翻山跨海也要做到的。”

“没有翻山跨海那么难吧,”霍钦纠正,“我认识你之后,不是很容易就喜欢上你了吗?后面都是我在追着你跑的。”

“才不是!你这就忘了?”

宁佳书说到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难处她能讲个三天三夜,“我考上民航大学的时候你已经到了航校,我到航校的时候你都快毕业了。我都使尽浑身解数了,你眼睛里还是看不见我,好不容易在一起,还因为和畅的事情跟我吵架……”

霍钦被控诉得哭笑不得,“佳书,你在倒打一耙吗?我哪里是和你吵架,我是爱之深、责之切,是你一声不吭跑回来昆士兰,再回来就带个男生到我面前打晃。”

“我不这么做,等着你来跟我说分手吗?”

宁佳书振振有词,“按我当时对你的人品了解,和畅都已经被停飞淘汰,只能转地面了,就算勉强继续下去,我们的关系根本不可能健康往下发展的。”

霍钦竟被她噎到语塞。

这话竟然有道理,如果没有分开各自沉淀的那些年,他不会知道自己有多想她、多爱她。

太长久的得不到会变成人一生的执念。

好在和畅自己并不后悔,他转到地面以后发展得不错,三五年一升,现在已经是公司中层干部。

航校当时那关口肯定要处分其中一个人,大概率会是宁佳书,所以和畅庆幸停飞的是自己。宁佳书飞行技术、危机处理能力比他强,换成地面,人际关系处理却未必比他游刃有余。

他们都阴差阳错找到了各自最合适的位置。

她继续问他:“你第一次认识我,还记得什么时候吗?”

“记得,和畅生日。”

“比我认识你晚了四年。”宁佳书轻哼,“本来我根本不想去和畅生日会,听说你也去,我才去的。那天我化了两个小时妆,你看都没多看我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