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你话呢,聋了吗?赶紧给老子完完整整地回答!要不然……”梼杌却是完全不知道那食毒兽子在想什么,见它看着自己发呆不回答,顿时暴躁性子又起,以为它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顿时一脚狠狠地踩在了那食毒兽的尾巴上。
“嗷嗷嗷痛啊——”那食毒兽顿时炸毛地跳起来,凄厉哀嚎,两只爪子又捂着屁股不敢动弹,只好连连啼哭道,“奴家说啊……奴家说……”
金貅连忙拍拍梼杌,梼杌这才凶恶地瞪了它一眼,不甘地收回了脚。
“请说,食毒兽姑娘。”冰麒见此,颇为错愕,但现下却是没空去思考这食毒兽为何竟会这般惧怕这玉白,是以颇为风度地对着那食毒兽一笑道。
“奴家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他一直将自己裹在结界里,奴家没有见过他。白日里,他找到了奴家,给了奴家一瓶‘五磷散’,说是让奴家晚上来此杀三个人……只要奴家办好了事儿,他便会再送给奴家五瓶‘五磷散’……”那食毒兽不敢再在梼杌面前撒野,只得抹着眼泪抽噎地回答,一边又忍不住用眼角偷偷瞄着梼杌英挺俊美的脸,春心鼓动。
“五磷散?”金貅闻言,却是高高地挑了挑眉,眼神诡异地看向了冰麒,“这可是仙家才有的罕见毒药。”
这五磷散很是少见,一般多用于仙家的炼丹制药。因为此药毒性极为剧烈,连神仙也是颇为忌惮的。不过也难怪这食毒兽会为了这五磷散而答应了那人的条件了。因为这五磷散对于食毒兽来说,那可是千年不遇的珍馐,对它们的修炼是极为有益的。
冰麒也是惊讶地皱眉,眼中蓦地闪过一丝惊疑不定,紧接着问道:“他是什么身份?”
这个“身份”指的是是妖是仙。所有非人对气息都是最敏感的,这食毒兽虽然没有看过那人,但那人身上的气息它定能感受得到。何况食毒兽以毒为食,对气息更是敏感,定然能发现什么。
“奴家看出来他应该是人的,但是他身上却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一丝隐隐约约的仙气,很奇怪。奴家还在他身上闻到了一丝海族的气息,他应该是刚去过海底或是接触过海族中人……”那食毒兽想了想,挠了挠头,小心地答道,一双生的颇为凶恶狰狞的眼睛越来越光明正大地黏上了梼杌……
“看个毛看!再看老子挖了你的狗眼!”梼杌终于发现了那食毒兽竟眨巴着眼睛在偷看他,顿时嫌恶地现出爪子,沉着脸杀气四溢地咆哮道。
那什么眼神,想恶心死他吗?
食毒兽害怕地哆嗦了一下,连忙飞快地垂下脑袋装出一副擦眼泪的模样,心中却噗噗噗地激荡不已。
他好、好伟岸好有魄力好迷人……
“是人却又似仙?莫非是……半仙?”金貅一愣,微微敛眉,却也没有怀疑食毒兽的话。食毒兽虽然素来以狠毒凶恶著称,但此妖兽的性子却是颇为单纯耿直的,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没有什么心眼,脑袋完全是长来看的。是以她倒不担心它会施诡计骗他们。
而半仙,指的是人和神仙的所生的孩子,既有凡人血统,也有神仙血统。和所有种族杂交所生的孩子一样,都是不被三界所正式承认的。又因为仙人大多自律自持,鲜少有破坏清规,与凡人相恋生子之事,是以相较于半妖,半魔,这半仙却是极为少见的。
而这食毒兽却说那带走灵绡公主的那个人可能是个半仙……这……
冰麒闻言,却是眼一沉,心中莫名地浮现一股不安。
“可是师傅,半仙不是传说吗?当真有半仙存在吗?翡翠从来没见过耶!”一直处于哀怨神游状态的翡翠突然茫然地抬头,插了一句。
“你没有见过不代表没有,蠢货。”插话的却是梼杌。不屑地鄙夷了翡翠一句,他看向冰麒的眼神却是若有所思起来。
“那你凭什么说有?除非你见过?”翡翠还处在震惊和好奇中,完全是下意识地接话反驳道。说完了才发现自己反抗的是梼杌,顿时汗毛一竖,飞速地缩到金貅身后去了。
“嗯哼。”梼杌含糊地哼了一声,却并不回答。只是微微斜睨了金貅一眼。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生地将那个人的名字咽了下去,似乎只要关系到她的事情,他便会变得很古怪。现在,明明与她其实没有太多直接的关系,但冰麒是她的朋友……
他竟然不知不觉中对与她相关的人也拘束了起来?
梼杌突然有种很深很深的,被克到的悲催感。
“玉白,你知道什么?”金貅却是敏锐,扭头便问梼杌道。
“没什么,爷只是在想,这家伙不是说那个人身上还沾了海族的气息么,他应该就是绑走灵绡公主的人。”梼杌觑了冰麒一眼,随口道。
金貅还想问什么,但冰麒却是突然颔首,接过了梼杌的话,问那食毒兽道:“那人现在在哪里?”
金貅扫了他一眼,神情有些细微的变动,但终是没说什么。
冰麒明显不想在半仙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他这是怎么了?
☆、14竟然是他
竟然是他
“奴家也不知道,他说任务完成之后,便会派人将那五磷散送来给奴家。”刚刚几人讨论那会儿,这食毒兽肆无忌惮地看着梼杌意/淫了好一会儿,这会儿那是神清气爽,身心愉悦,不由得十分麻溜地答道。
它知道自己的任务没有完成,那五磷散是得不到了,但意外地邂逅了这么只强悍有性格的,让它春心萌动的雄性妖兽,它心里早已远远地将那五磷散撇到九霄云外去了。
食物算个啥?找到完美的另一半生下完美的小崽子才是人生大事!
“看来还是没有线索,不过究竟会是谁,竟有这能耐能得到五磷散还将你耍着玩。”金貅沉思道。
“他不是耍着本座玩,他是要争取更多的时间。”冰麒却是沉吟半晌,扫了眼食毒兽,冷声道。
金貅一愣,随即悟了。
食毒兽虽然毒,但却是万万不可能杀得了身为西林仙尊的冰麒的,顶多只能是让冰麒顾忌着这客栈中的人类被它拖住脚步一会儿。那人是要用这食毒兽牵制冰麒,争取时间。却不曾想到半途惊出了梼杌这么个事儿,将他的计划全部打乱了。
“他会这么做,定是出了什么麻烦,这才要拦着你的脚步以防你追上他。而现下他这计划破灭,再找他应当不会如之前那么困难了。”金貅对着冰麒眯眼一笑。
“嗯。”冰麒那脑袋也是成精的,自然很快想到了这处,不由得微微舒展了脸道,只是那桃花眼中却闪过一抹奇怪的凝重。
话音刚落,他袖子一挥,先前的那片鳞片赫然出现在手心里。闭上眼睛,施法于掌心中的鳞片,冰麒再次追踪着那人的气息。
突然,他猛地睁开眼睛,面上浮现沉沉的阴霾,带着一丝说不明复杂与凌厉。
“怎么?”金貅问道。
“那个人的气息……出现在了西林山上。”
“什么?”金貅也是神色一敛,甚是惊讶,“怎么会?”
一旁的梼杌闻言,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抹嘲讽。
看来,他猜的没错。
“走。”冰麒当即转过身便要回西林。
“等等。”金貅却是唤住了他,掌心泛起一阵金光盖住了冰麒的眼睛,闭上眼默念了什么之后才放下了手,“那人的法力并不高,但却总能在你到达之前离去,除了我们不知道的原因之外,定是用了不知道什么方法能感应到你或是我们几个的气息。现下他既然千辛万苦唤来这食毒兽给我们下了套,我们也应当成全他让他开心得久一些才是。”
冰麒一愣,随即苦笑道:“还是小金儿想得周全。倒是我自己先乱了阵脚了。”
“鲜少见到你这般烦乱的模样,我倒是觉得有趣得紧。”金貅笑道,转身为梼杌和翡翠掩去气息,随后也为自己掩去气息。
这事儿关系到冰麒最重要的心头鳞,也难怪他会心烦意乱,连那人兴许能感应到他的气息这线索都给忽略了。不过冰麒素来冷静镇定,即便事关心头鳞也不应这般大意才是,他是怎么了?
“废话个啥?再不走又该抓不到人了。”看着金貅望着冰麒之时那略带担忧的眼神,梼杌顿感烦躁,冷哼了一声不爽道。
“走吧。”
四人化为四道光刃,朝着西边而去。
留下终于从惶恐与痴呆中回过神来的食毒兽对着梼杌的黑色背影捶地凄厉大哭:“大爷!英雄!好汉!美丽英伟的雄性啊——你还没告诉奴家你的名儿呐——”
回来啊!回来啊——它不要就这样错过他啊嗷嗷嗷嗷!
*****
四人敛去自身所有的气息,飞速回到了西林山。
此时,夜色还深,天未亮。西林派的弟子们都还在睡梦中,整个西林山静悄悄的。
冰麒带着金貅三人直奔自己住的五华居而去。
五华居,冰麒的寝房门口。
金貅看着突然顿下脚步,神色冷如冰霜的冰麒,心头隐隐地有什么一闪而过。
“那人进得去你的寝房?”
冰麒是个颇重自己隐私的人,最不喜别人不经过他的同意便擅自进入他的私人地盘,是以在他自己的院落设下的陷阱结界什么的可是不少的,而这人竟能安然无恙并且不惊动这西林山任何人便进入了冰麒的寝房,这说明……
“本座真的不希望是他。”冰麒垂眸,神色复杂而冷冽地轻叹了一声,袖子一挥,一阵冰蓝色光芒撞开了房门。
屋子里,那个正埋首书柜间,不知在找些什么的身影听到这动静,瞬间僵住,没有回头,却是猛地一阵冷汗,湿了后背。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这么快便回来了?他明明算好了,那食毒兽至少能拖住他两个时辰的,为何他现下竟能不声不响地赶上来?
“这大半夜的,你在为师的房间里做些什么呢,清瓴?” 冰麒看着他,温和地问道,眼神却是如寒冰彻骨。
听见冰麒唤那人“清瓴”,金貅颇为惊讶地扫了前方那白衣人一眼。
她猜到了这背后之人定是冰麒身边的人,可却万万没有想到竟会是冰麒最小最疼爱的弟子清瓴。他明明是人,怎么会是半仙?而且,这孩子素来乖巧内敛,怎会这般不敬地对待冰麒?还有,他又怎会与东海龙王公主扯上关系还拐走了人家?
翡翠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震惊地瞪着那人说不出话来。
这个清瓴……看起来斯斯文文,温和呆憨的,到底是哪儿来的狗胆与东海龙王和他师傅冰麒仙尊对上啊?他是西林仙露喝多了喝成傻子了吗?
唯有梼杌冷眼不耐地看着这一切,心里只想着快些完成任务回北华山睡觉。
从那食毒兽说那人身上有海族气息,还可能是个半仙的时候,他便想到了清瓴。
那日,这清瓴来叫他与翡翠集合之时,他便嗅到了他身上被隐藏得很好的一丝仙气以及海族的气息。当时便感到有些奇怪,但他素来懒得多管闲事,倒也也没有放在心上。后来那食毒兽那么一招,他便下意识地想了起来。他本想或许只是巧合,但一看冰麒脸上那抹古怪的神色,便心里有数了。
冰麒也定是发现了什么,怀疑到了自家徒儿的身上,所以神色才那般凝重冷厉。
“师、师傅……”那人闻言,终是强自吸了口气,缓缓转过了身子,在几人看不见之时,却是飞快地将什么东西收到了袖子里。
月光清晰地从窗中倾泻进来,照映得房中清晰明亮,也同时将清瓴那斯文俊秀的脸映照得鲜明。
“为师给你解释的机会。”漫不经心地弹指燃起房中的烛火,冰麒带着金貅慢条斯理地在房中的椅子上坐下,淡淡地说道。
清瓴此刻已经完全慌了,浑身冷汗涔涔。但一想到自己一心想达到的目的,还是强自压住了内心的惶恐,咬了咬牙“扑通”一声朝着冰麒跪了下来。
“请师傅恕罪!徒儿……徒儿不孝!求师傅这就放徒儿离去吧!”
“离去?可以,这是你的自由。但,把灵绡公主给为师完好无缺地留下!”冰麒勾唇,笑如桃花,眼底却是冰封千里。
金貅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起身避开。虽说这是冰麒的私事,按照礼数上来说,她该要带着自家的徒儿避开才是,但他们四个好友之间,素来是不拘礼节,随心所欲的,倒也并不在乎这些。
何况这清瓴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未搞清楚,她有些担忧冰麒,是以并不准备避开。
“师傅在、在说什么?徒儿并没……”清瓴面色灰白,咬了咬牙,还想反驳,却是在冰麒洞悉一切似的注视下生生住了口。
“最后一次机会,若你还是执意不交代事情原委,为师这就全权将你交给东海龙王处理。你应当知道,那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冰麒冷冽地眯眼,藏在袖子里握成拳头的手上青筋暴起,心中的怒气几乎如火焰般喷薄而出。
清瓴不止是他的徒儿,还是他姐姐与人类的私生子,是他的外甥。他在他姐姐水麟临死之前答应过她,定会拼尽全力护好清瓴。为此,他以自己一千年的修为为代价,费尽心思帮他掩去身上的仙气,以防他受三界欺侮;将他收为徒儿,收在身边照顾,助他修仙,真正摆脱凡人身份……时时照看着他,生怕他不小心暴露自己的身份,引得他人不屑鄙视……
可是他这般千辛万苦保着他,他却自己不要命地滚到人家东海海底绑走了人家公主,事到如今,却还敢做不敢当地想要否认!
“师傅……”清瓴脸色刷白,抖着嘴唇说不话来。
冰麒的神色越来越冷,额头隐隐抽动,几乎就要爆发。
就在这时,清瓴突然一顿,妥协似的垂下了肩膀,瘫坐在地,颤抖着开了口:“师傅……我爱她……我爱她啊师傅!可是……”
她,应当就是指灵绡公主。
冰麒尖锐的怒火微微一顿,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15再现离魂
再现离魂
“她不爱我……她不爱我……我做了那么多努力,也不过是想要和她在一起……”清瓴颤抖着身子,哑着嗓子道。同时从衣襟里缓缓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水晶球,里面赫然冰封着一条指头大小的红色小龙。他低头下头看着它,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所有人都没看见的诡异狞笑。
“灵绡公主,你竟将她封在了这无生水晶里?!”金貅顿时皱眉,沉声道,神色一瞬间严肃了起来。
这无生水晶是上古宝物,能够冰封住任何人甚至包括天帝的气息,使被封在里面的人宛如灰飞烟灭一般,三界中再也无人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但这无生水晶,顾名思义,却是无法承受任何生命的。也就是说,一旦被封入这水晶,若是没有及时被解封放出来,那里面的人便会真正魂飞魄散,永远无法/轮回,无法重生。
这水晶封入容易解封难,几乎无人知晓如何解开这水晶的封印。传说中,它早已失踪几千年,一直下落不明,没想到竟出现在了这清瓴的手里!
“否则,我怎么能带走它呢?”清瓴愣了愣,随即羞愧地答道。
若是没有这无生水晶封住了她的气息,他怎么可能带她走?怕是还未出她的寝宫便已经被东海龙王敖广抓起来了。
“糊涂!你可知这稍有差池,灵绡公主就永远出不来了!”冰麒自然也知道这无生水晶的来历,顿时再也忍不住满腔的怒火,猛地拍桌子站了起来,轻佻笑意不再的俊脸阴沉得可怕。
他简直不敢相信素来乖巧懂事的他竟然敢这么干!这要是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害得灵绡公主魂飞魄散,他以为他有多少条命去赔人家?他怎么会糊涂至此?!还有,看灵绡公主这模样,分明就不是自愿跟他走的。他是他西林仙尊座下的弟子啊,竟然敢给他跑去学强抢良家少女的勾当!
眼睛落在水晶球中那红色小龙腮边被冻结的泪花,冰麒不知道自己为何心下竟狠狠一揪,本就勃发的怒火更是疯狂地燃烧起来,几乎想要一掌劈死自家这鬼迷心窍的徒弟了。
“徒儿知错了师傅……徒儿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竟会做出这般事情……师傅……”这怒吼声震得清瓴突然浑身一颤,脑袋一清。听着师傅的怒吼,他顿时满脸羞愧与茫然,哑着嗓子连连伏地砰砰的磕头哭求道。
这头磕得金貅瞬间软了心——毕竟是自小看到大的孩子,再是生气,又怎能忍心看他这般自残?翡翠更是满眼不忍,就差忍着没有伸手扶他起来了——这么磕头好疼好疼的,要是磕破脑袋多出个窟窿多可怕!唯有梼杌冷眼相待,事不关己地眯着眼睛打盹——磕死活该,关大爷他屁事?
“先让他起来吧,其他事儿先搁一下,灵绡公主要紧。好在这时辰还未过,快些将她解封,还是来得及的。”终是金貅先开了口。
“听见了?”沉默了好半晌,冰麒也终是冷冷地说道,满心的怒火稍稍压下。
毕竟是姐姐的孩子,又是他亲自带大的,他就是再生他的气,哪里真能舍得看见他这幅模样?
“……是……师傅。”清瓴闻言,哑着嗓子应道,停下了磕头的动作。
金貅示意翡翠去扶他,翡翠连忙朝他伸手。
谁也没有料到,就在这霎那间,清瓴却是猛地一抬头,素来温和的眸中闪过一抹狠历的血色,飞快地将手中的东西刺向翡翠,同时如闪电般朝开着的大门冲去。
翡翠毫无防备,根本是措手不及,顿时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那尖锐的神刀就要刺进自己的胸口。
“啊——”翡翠吓得面色发白,凄厉尖叫。
“再吼老子就拧断你的脖子!”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反而是一声粗暴的吼声震得他耳膜发疼。
翡翠涕泗横流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安然无恙地跌坐在地,身前,是他那残暴师弟玉白一爪子掐着清瓴的脖子,满脸凶恶地扭头瞪着他吼道。
而冰麒仙尊神色冷厉地盯着行凶的清瓴,黑沉沉的脸看起来好可怕。
只有他家师傅伸手将他拉了起来,捏了捏他的脑袋表示安抚,只是那神色却是怎么看怎么严肃凝重。
而被他师弟扼住咽喉的清瓴却是发疯了一般嘶吼挣扎,素来斯文俊俏的脸竟变得甚是扭曲狰狞,遍布了嗜血与杀气。尤其是看向冰麒仙尊的那个眼神,竟是充满了怨毒与疯狂。
翡翠就是再迟钝也发现不对劲了:“师、师傅!他的眼睛怎么变成了红色?!”
清瓴原本墨黑的眼睛,竟是变得猩红猩红的,像血一样,教人渗得慌。
金貅没有回答他。她怔愣震撼地看着清瓴血红的眸子,脑中闪过的,是这千年来她那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的梦境片段:那个艳红喜庆的房间里,那个梦中的自己分明也是和这时的清瓴一样,眸中闪过血色,面色狰狞可怖,无意识地将手中的寒冰刃从后背刺进了那看不见脸的男人的心窝。
同样的血色,同样的狰狞,同样的疯狂,同样的……
茫然。
“离魂咒!该死的他竟然中了离魂咒!”回答翡翠的却是瞬间铁青了俊脸的冰麒。看着清瓴完全失常的骇人模样,他再也顾不得优雅形象,气急败坏地咬牙道。
离魂咒,这个诡谲的东西,竟然再次出现在了他眼前!
回想起三千年前那个场景,他紧紧握拳,眼中寒冰如刃。
“离魂咒……是什么?” 金貅觉得自己的脑袋轰的一声便乱了。梦中的场景反复在眼前交叠,那股剜心的痛楚也隐隐约约地伴随着这梦境袭来,不怎么真实却又让她感受到了难忍的痛楚。
冰麒身子一顿,神色蓦地僵住。他没有回答金貅,只是大步上前,手心猛地一番,幻化出一支玄冰色、通体晶莹剔透的毛笔,将之凝于掌心,以法力相持。
那动作,竟是带了些不易察觉的逃避意味。
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他手中的神笔上面,倒也没有察觉什么。
只见那笔在冰麒的手心中旋转了起来,越转越快,同时夹杂着一阵阵圣洁的力量激射出一道道冰蓝色的光芒。
那些光芒如一条条冰龙一般呼啸而起,盘旋飞舞着冲向犹在发狂的清瓴,有意识似的地避开了梼杌,将清瓴层层包围在了里面。
清瓴扭动着身躯想要挣扎,却因为被梼杌扼住了喉咙无法逃走,只得嘶吼着乱蹬腿,企图破开这冰笼的围绕。 但这冰笼虽然透明如水,却是以冰麒自身法力筑成,自然是坚不可摧。清瓴越是吼叫,这冰笼收的便越发的紧了。
“冰困,封!”眼见这冰笼已经铸成,冰麒以指尖点笔,随即猛地一收手,将从不轻易示人的随身武器玄冰千仞笔收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手中的清瓴已经被冰麒裹成了一个冰球,再也无法动弹,梼杌这才一脸嫌恶,丢垃圾似的将清瓴随手扔在了一旁,快步朝金貅走去。
她神色看起来有些恍惚,这不正常的模样看得他心中有些古怪地发堵,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一个疯子就能将你吓成这样?就这怂样还想做爷的师傅?”他不着痕迹地在她身边站定,刻薄嘲讽道。一双深邃的眼睛却不经意地落在她脸上,黏得死紧。
金貅终于猛地一愣,回过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