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自己的手脚仍然虚软发抖,胸口依然隐隐作痛,还有这好似刚刚经过一场混战似的被破坏得很彻底的房间,翡翠真会以为自己刚刚是在做梦。
这到底是什么恐怖的力量啊啊啊!他居然差点就被一团气给弄死啊啊啊!
翡翠劫后余生,不由得心有余悸,泪眼滂沱。
就在此时,那云朵软榻上突然传来一个低沉中带着恼火与怒气的声音:“小竹精,还不快点滚过来把这只缠人的死女人给爷弄下去!杵在那儿等死吗?”
翡翠陡然回神,一抬头便看到了始作俑者一脸狂傲不悦地瞪着他,一边手脚并用,拼命地要挣开他家师傅八爪鱼似的缠抱,一边凶巴巴地对他命令道。
翡翠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从心中起,硬是盖过了本能上对强者的害怕,跳起来指着梼杌就幸灾乐祸地哈哈嘲笑:“就不就不!谁让你刚刚差点弄死我!”
“看来,你是活腻了。”梼杌闻言,脸上闪过怒气,眼一眯,凌空一挥手,掌心便浮现了一团夹杂着闪电的紫黑之气。
翡翠顿感不妙,寒毛一竖,撒腿就要溜。
“咦,怎么有点硬……”突然,缠在梼杌身上的金貅咕哝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纤白玉手还胡乱地在梼杌赤/裸的胸膛上狠狠掐摸了几把。
梼杌俊脸顿时漆黑,五指一扣,便朝身上怎么弄也弄不开的女人抓去。
“呀,醒了啊?”哪想这只对他的凶猛攻击毫无反应的女人摸完他之后,却是眨了眨眼睛,快速地放开了手。随即,一脚将毫无防备的他给踹下了床!接着抚了抚头发,懒洋洋地坐了起来道:“怎么脾气好像不大好的样子……”
梼杌怒极反笑,一手撑地,矫捷优雅地翻了个身站了起来,舔了舔嘴角,丝毫不以自己正未着寸缕而感到不自在,反而双目藏起滔天怒火,勾唇邪魅地一笑:“仙人方才抱的爷如此之紧,莫不是终于受不住这仙山寂寞,欲与爷云雨一番以灭那心头之火?”
他本就是由人类的各种阴暗气息中凝聚而成的,自然天生就对淫/欲、邪恶、贪婪、自私、杀戮、狂暴等黑暗的东西最为熟悉。因此,即便现在的他被金貅压制了一部分恶性,也完全记不起来自己就是上古凶兽之一的梼杌,但对于这些本能的东西,却依然与生俱来的熟悉,也完全不用人教,便这么脱口而出了。
翡翠缩在一旁听着,顿时满脸通红。要想修炼成仙,自然不能沾染半分与情/欲有关的东西,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无知,好歹活了近三百年了嘛,自然是该懂的都懂。只是这家伙居然这么大刺刺地当着师傅的面说出这等荤话来……
金貅倒是没有生气,也没有任何害羞窘迫的模样,只是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扫了梼杌一眼,随即玉手朝着空气中一挥。
“啪!”
一团几乎透明的金气从金貅的掌心激射而出,宛如一个巨大的巴掌,快如闪电地打得防备不及的梼杌的俊脸一歪,险些飞出去。
“啧,为师真的不想送这样的见面礼给你的。”末了,她神色无辜地耸了耸肩,一副“都怪你自己”的模样。
梼杌脑袋一懵,顿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楚。惊愕过后,随即而来的,便是狂风暴雨般的冲天怒火。
“你、居、然、敢、打、我?”他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迸出这句话,暗金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燃起了滔天的怒火,周身更是瞬间涌起阵阵暴戾的杀意,凌厉逼人。
这只母神仙竟然扇他耳光?!他看她是活腻了!
梼杌怒极,五指一扣,幻化出本体的巨大虎爪,便朝着金貅袭了过去。看那直直地抓向金貅脑袋的暴戾动作,竟是想要直接拧断金貅的脖子!
一旁的翡翠还未来得及暗爽,心又一下子提了起来。这家伙的疯狂力量他可是刚刚才见识过!
“脾气真不好,还是需要日后好好调/教。”金貅见此,却是慢悠悠地摇了摇头,也不做什么防护措施,竟是任由那锋利冷厉的巨爪朝自己抓来。
“师傅小心!”眼看那虎爪就要刺入金貅的脖子了,翡翠心下胆寒,忍不住惊叫出声。
就在此时,金貅眼中飞快地闪过一道金芒,那梼杌幻化出来的本体虎爪竟是生生地被强迫变回了人手!
“你如今的力量,并不是本座的对手。”金貅抬眼,看向满脸不可置信、面色铁青的梼杌,淡淡地挑眉说道。
梼杌不可置信,惊怒交加。怎么可能?他明明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力量强大疯狂,怎么却是对这只母神仙毫无用处?!
她究竟是何来头?
为什么以他的法力,竟也只能隐约探到她身上的仙气却完全不能看透她的本体是什么?
像是知道了梼杌的疑问似的,金貅一边从云朵床榻底下摸出一块金子,咔嚓咔嚓吃起来,一边含糊地说道:“本座为这北华山仙尊,乃是你师傅。”
梼杌惊疑交加地眯起了眼睛:“你是爷的师傅?”
金貅吮吮手指头,点了点脑袋,教训道:“往后不准对本座自称为‘爷’,委实难听了些。”
“什么时候的事情?”梼杌冷笑,心中却是不信。虽然他刚刚苏醒,不知为何没有应该天生就有的记忆,但却也自信以自己这天生狂妄的性子,绝不会拜谁为师,朝谁匍匐。
“啊就在刚刚啊,本座不是方才宣布了吗?”金貅径自开心地啃着金子道。
梼杌呆住,随即眼角一抽,再也抑制不住怒气咆哮:“王八蛋老子才不答应!”
“咦,你不想要回你的力量了吗?”金貅吃饱,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懒懒地扫了梼杌一眼。
轻轻的一句话却让梼杌猛地绷紧了身体,心中惊雷乍起,不可置信地瞪着她。
“爷的力量?要回?混账你什么意思?”
☆、3玉白为名
玉白为名
“本座将你救回来的时候,不小心将你身体里那股太过疯狂的力量收了一些起来,然后顺便将剩余在你体内本座无法收起来的那些封了一部分。”金貅伸了个懒腰道。
“……臭神仙!识相的就快把力量还给爷!”梼杌闻言,气得脸色更是青黑了一分,恶狠狠地瞪着金貅咆哮道。
不小心?顺便?该死的她分明就是故意有意刻意的!
“不要。你那与生俱来的力量太诡异太强悍,你刚刚修炼成型便遭受打击,被迫沉睡了十八年,若是现在将那力量全部还你或是将你身上被本座封住的那部分力量,你必当承受不住,很可能会被其反噬。为了你好,还是为师替你先收着吧。而且,你现在也不是全无法力嘛,本座有留点给你自保用。”
自然,她不会告诉他,她就是那个在他再次修炼成型之际打击了他,使得他被迫沉睡的家伙。
梼杌气得脸色铁青,一口气堵在胸口几乎要炸开来。但却也知道她所言不假,一时间气怒得僵硬在了那儿,说不出话来。
而与暴跳如雷的他相对应的,则是一旁瞬间心花朵朵开,两眼发光的翡翠。
这家伙的力量被师傅收了封了哈哈哈哈!他不用怕他了哈哈哈哈!他可以重振师兄的威严了哈哈哈哈!
翡翠只觉得眼前的世界一下子一片明亮璀璨了。
而金貅见梼杌这气得脸如锅底的模样,心中失笑的同时叹了口气。
也是他与她确实有缘,否则以她素来最怕麻烦的懒散性子,定要将他这个烫手山芋扔得远远的才是。不过现下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多费点心思,努力尽为人师的责任,尽力将他身上的恶性除去。即便不能让他完全改变暴戾本性立地成佛,也定要将他那为恶作乱的欲望给压制住,让他安分地活下去。
思及此,金貅伸手一挥,翡翠身上那件碧绿色的外套一下子被剥下来,套在了梼杌的头上。
“吓!”翡翠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以双手捂胸,小脸上满是惶恐。
“翡翠,将你的袍子先借你师弟用一下。一直这么光着委实有碍山容。虽说小了些,但好歹还能蔽体。”金貅吹了吹自己的手指甲,笑得无辜。
梼杌的反应是怒得直接爪子一挥,将那袍子刷的撕了个粉碎,紧接冷哼一声,凌空一抓,便变出一件黑袍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哎哟喂!这袍子可是我上回下山之时在人类的成衣铺里千挑万选的!”翡翠心疼得脸都皱了,愤愤地瞪着梼杌敢怒不敢言。
“好了,解气了没?”梼杌的反应完全在她意料之中。金貅不在意地笑笑,接着微微正色了些说道,“本座知你心有不甘。这样吧,你本座做个约定如何?你拜本座为师,跟随本座修炼,修身养性,收敛性子。待到你能真正压制住自己那暴戾凶恶的天性,不会再去为恶之时,本座就将那力量还你,如何?”
她本就没想以他的力量永远地压制他。梼杌是自然成形的凶兽,只要人间那些恶念不彻底消失,凶兽的力量便可以重新慢慢地凝聚起来,恢复如初。她这么做,也不过是想在这段时间内,寻得一个机会,尽力教化他罢了。
梼杌一愣,这才知道她竟是在给他泄愤呢,顿时心头的怒火也不知怎的就消了一些下去。虽然依然心有不甘,气愤不平,但他却也知道自己是没得选择了。只得咬着牙冷哼一声:“好。但你若敢食言,爷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自然知道自己可以通过去人间吸食恶念来重新凝聚自己的力量,但是以他如今身上不完整又被她压制住的力量,只怕是不出这山半步,就会被其他比他强的家伙给灭了。有她这个看起来很强悍的神仙先罩着,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妖兽界,自古以来就是弱肉强食。虽说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但骨子里妖兽的属性和那凶恶的天性,却是忘不掉的。
梼杌天性傲慢狂妄,但这不表达他没脑子。论心眼,他自然不会少。要知道,那奸诈、狡猾、自私、卑劣,也都是人类的恶性呐。
能屈能伸,他当然懂。
她的要求是他要压制住自己天生的恶性与为恶的欲念,到时他若说自己可以压制了,她又不会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话。说谎,也是他与生俱来的特长呐。
思及此,梼杌满腹的怒意也消散了开来。反正来日方长,今日之耻,等他力量恢复之后,有的是机会报!
“甚好。如此,以后你便是本座的第二个徒儿,名唤……玉白吧。”金貅满意地点点头,脑中闪过了精致美味的玉,顿时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道。
除了金子,她也喜欢吃晶莹剔透的玉。而他本体毛发为白色,那就加个白字好了。
“什么玉白?难听!”梼杌双手抱胸,嗤笑了一声,毫不留情地嫌弃道。
金貅不慌不忙地起身,然后双手一伸,对着梼杌就是的俊脸就是一顿揉捏。
“本座是你师傅,自然是本座说了算!”
梼杌闻言,脸就黑了,猛地拍开金貅的手,暗金色的眼睛中重新燃起怒火。
金貅却是不理会他的不悦,径自重新抬手拍拍他的脑袋,笑道:“乖徒儿,既然拜了本座为师,就要听话哟。”
梼杌咬牙,但思及自己现在根本打不过这只母神仙,唯有重重地冷哼了一声,算是妥协。
“好乖。对了,这是你大师兄,翡翠。”金貅心满意足笑眯了眼睛,指着翡翠说道。
梼杌脸更黑了,满是鄙夷地瞅了瞅翡翠,嗤笑道:“一只道行不过三百年的小竹精,也配做爷的大师兄?”
觉得自己被鄙视了的翡翠生气地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想到了什么似的,笑得不怀好意道:“哎呀,谁让师兄我入门早呢,玉、白、师、弟。”
最后四个字很重很强调。
看着梼杌一下子气怒黑了脸的模样,翡翠的心里突然诡异地平衡了不少。
“看你本体碧绿,恰好翡翠本座也挺喜欢吃的,那便唤你翡翠好了。”当初,师傅就是这么笑眯眯地无视了他哀哀的反对,硬是给他取了这么个娘们的名字。
如今,这个梼杌也逃不掉啊哈哈哈。他心里突然好爽哈哈哈!
“好了,你以后便住在翡翠的隔壁房间里吧。等会为师给你一些适合你修炼的经法,你用心照着练,对你有好处。对了,翡翠,今日白日里可有什么事儿发生?”对梼杌交待了一番,金貅随口循例问翡翠道,一边又从云朵软榻下摸出几块雕刻精致的金子嘎吱嘎吱地吃了起来。
“回师傅,今日没有任何事发生。”翡翠摇摇头,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语气一转,“啊!等等!但徒儿今日在院外听到几只白兔精说,好似西林山发生了些事儿……似乎是与冰麒仙尊有些关系。”
“冰麒那家伙怎么了?”金貅闻言,挑了挑眉,有些好奇。
“好像是冰麒仙尊座下的弟子得罪了东海龙王还是怎么的……那兔精也是听说的,事情具体如何,徒儿也不清楚。”说到正事,翡翠倒是一副认真的模样。
只有梼杌在独自杵在一边生着闷气,一边想着这喜吃金子珠宝的诡异母神仙到底是何方神圣。
只可惜如今的他别说完全没有梼杌与生俱来的记忆,即便是有,以他往日目中无人、从来都是独善其身,孤僻冷傲,只知道作恶取乐的性子,也根本不会花心思去记某只妖或是某只神仙姓甚名谁。
是以他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来金貅到底是谁。
“东海龙王敖广?那个脾气暴躁、心眼比芝麻还小、锱铢必较的难搞老家伙?居然与他搅合在一起,看来冰麒真是日子过得太闲了。说起来本座这些日子过得委实清静无趣了些,正好逮着今日有空去瞧瞧老友吧。”金貅一听,却是懒懒地一笑,颇有兴趣地站了起来。
其实你就是想去看冰麒仙尊的热闹吧?
翡翠默默腹诽,面上却双眼直发亮地举手:“师傅,那我呢?”
“你也想去?”金貅脚步一顿。
翡翠点头如捣蒜。
他家师傅个性孤僻另类,古怪难搞,完全不像其他仙尊那般设立门派,广收弟子,为其管辖地区里一些想要修炼成仙的凡人或是妖精提供了师门。只是一个人在这北华山上随手弄了个院落,过着隐居般的生活。因此北华山上山下想要修炼成仙的妖精或是凡人们都到其他三方仙尊那处去了。自他上山到如今,这北华山是越发的冷清荒凉了。而他家师傅又有白日里沉睡的怪癖,上门拜访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他每日总是独自一个人枯燥地修炼,几乎快修炼成自闭儿了!
这会儿难得有机会去西林山冰麒仙尊设立的西林派凑凑热闹,尝尝那儿清凉透彻的露水,看看那儿美丽的庭院,翡翠自然是想要跟着去了!
看着翡翠满是期盼的模样,金貅点点头:“也罢,今儿为师心情爽朗,便带上你吧。也算是机缘巧合,玉白,你也随为师一道去吧。”
☆、4龙王讨女(捉虫)
龙王讨女
梼杌闻言,却是不耐皱眉,拒绝道:“不去,爷要睡觉!”
翡翠酸溜溜地瞪着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满腹怨念顿起。刚拜师就有幸得以去西林仙山,居然还这么不知好歹!他拜师近一百年了,师傅才总共带他去了三次啊!
在翡翠的心里,与虽然同等地位但却荒芜清苦的北华山相比,西林山那可是人美景美食物美的神仙地儿。
听到梼杌的拒绝,金貅蓦地眯眼,笑容一下子沉下来:“为师最不喜欢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我。”
姣美精致,一直带笑的脸,此刻竟是翻得快若闪电,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她的眉目间瞬间染上了冷厉如刃的寒霜,周身的气息猛地一沉,更是冰冷得吓人。尤其是那双眼睛,微微眯起,带着三分杀气七分压迫,其间的冷怒之意让人瞬间备感压力。
翡翠猛地一哆嗦。
知道他家师傅好友不多,人缘极差的原因了么……
说翻脸就翻脸,性格阴晴不定,变幻莫测。一般正常心理承受能力的人,是习惯不了他家师傅这时而狡诈腹黑时而无辜天真时而冷厉可怖的多变性情的。
梼杌也是猛地一愣,心中惊诧。这只母神仙刚刚明明一直笑眯眯的,看起来和蔼慈悲得很,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幅冷厉如魔的鬼样子?
他还是想拒绝,但是却在那强悍而无形的压迫之下硬是压下了心中的愤怒与不甘心,勉勉强强地点了点头:“哼,去就去。”
听到了满意的答案,金貅瞬间撤去刚刚的阴森凌厉模样,嘴角一弯,眨眼间便恢复了方才那副笑意满面的模样,还伸手啪啪拍了拍梼杌漆黑的脸道:“这才是为师的乖徒儿。”
梼杌傻眼,连反抗都忘了,心中只觉得阵阵诡异,还夹杂着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怎么好似看到了他的未来……灰暗一片?
翡翠则是见怪不怪地缓了缓自己的气儿,面不改色地拽上了他跟在了金貅的身后,一仙两妖踩着云朵就朝西林山而去。
瞧瞧,这就叫做习惯成自然。
*****
金貅带着翡翠和梼杌到达西林山,一进冰麒的五华居便在大门口看到了正在吹胡子瞪眼大声咆哮,露出一张凶恶面孔的东海龙王敖广。
“……本王限你三日之内将灵绡交出来,否则本王定将叫这西林山百年干旱,荒如死地!”
“老家伙,本座最后再说一次,你丢爱女是你家的事情,与本座这西林山没有任何干系。你若是再吵闹撒泼个没完,别怪本座命人拿扫帚将你扫出去。”堂中央斜斜地靠在精致华丽的主椅上的男子冷声回道。
他面容十分的俊俏斯文,五官深邃带丝冷意,如冰一般带着丝晶莹透彻的惊艳,但那上挑的桃花眼,以及微翘的薄唇勾起的弧度,却又带着些玩世不恭与轻浮。他的墨发以玉带随意地竖起,凌乱地披散开来,又带些潇洒随意。一身雪蓝色白毛领精致绣袍衬得他贵气华美,一如桃花开入琉璃,美得摄魂。
此刻,他正翘着二郎腿,手中随意地把玩着一颗红色的水晶珠,一副悠然慵懒的模样。只是那毫不客气的话语、不耐的神色以及那额角突突跳动的青筋,却说明了他现下的心情很不美丽。
“不知好歹的臭小子!”东海龙王敖广闻言,更是气得脸色铁青,猛地一拍桌子便站了起来,撩起袖子就欲动手。
“你们俩在院子等着本座,本座进去看看。”就在这时,金貅突然低声对梼杌和翡翠道,而后拖着曳地的金袍懒洋洋地走进了房间,开口道,“看来本座来得甚巧,正好赶上龙王讨女了。”
梼杌本就性子孤僻,见金貅如此示意,颇为合意,冷哼一声便算是答应了。而翡翠则是知道金貅的用意,乖乖的点点头。
里面显然是硝烟味浓重啊,要真是一不小心打起来,他和玉白这点法力,那铁定会变成炮灰的。
顿时搓了搓手,挺了挺胸,摆出了师兄的威严,对着梼杌说教道:“玉白师弟,师傅这是为了咱们的安危着想呢。你不可以这么没礼貌地回答师傅的,下回要像师兄我一样,乖乖地回答‘是’知道不?”
翡翠的“大胆”源于他知道梼杌如今的法力伤不了他,但他没想到的是,梼杌没了厉害的法力,还有一张堪比剧毒的嘴巴以及与生俱来的狂妄霸道的气场。
“脑袋与屁股长在一块儿的蠢货!再用那个难听的名字的爷,爷就撕烂你的嘴巴,将你的脑袋一爪子捏成肉泥。”梼杌眼一眯,嘴角一勾,阴森森地说道。微微上挑的丹凤眼中猛地闪过一丝血腥,带着凌厉的杀意。
翡翠手倏地心下一跳,猛地退后一大步,咽了咽唾沫说不出话来。
好可怕好可怕……师傅!师傅!他要换师弟啊师傅!你在哪啊师傅!竹子没有脑袋和屁股啊,所以他才不是脑袋和屁股长一块啊呜呜……
见此,梼杌满意地一哼,心情愉悦地自顾自走了。欺负弱者的感觉就是好!还有,那只母神仙要他乖乖在这儿等她?屁话!
剩下翡翠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愣了半晌,然后撒腿就朝反方向跑去。
呜呜,他受惊了!呜呜,他需要他最爱的西林山露水来压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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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屋子里。
听到金貅的声音,那东海龙王的动作顿时一停,冰麒也是神色微微一缓,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扭头朝金貅看来:“小金儿?真是稀客。看来,某些人无理取闹这事儿闹得甚大,连只知睡觉的你都惊动了。”
语气中满是熟稔和打趣,却也是不忘趁机讥讽东海龙王一番。
“你说谁无理取闹臭小子?!分明是你意图不轨拐带了本王的女儿!本王上门要人有何不对?!”东海龙王也不是个没脑袋的人,一听这话更是龙须一翘,愈发的怒火滔天了。那夹杂着怒意的吼声中竟开始夹杂着威武悠远的龙吟,令人心下震撼。
“到底怎么回事?你不会真的拐带了他家女儿吧?”这龙吟对翡翠和如今的梼杌来说,可能会有些难以承受。但对于金貅和冰麒来说,委实算不得什么。是以金貅只是挖了挖耳朵,颇有些幸灾乐祸地以腹语问冰麒道。
“小没良心的,你冰哥哥是那种人吗?那什么灵绡长得是圆是扁我都不知道,委实冤枉得很呐!”冰麒又是愤怒又是无奈地同以腹语回道,直喊冤枉。
金貅顿时坏心眼地笑出了声。冰麒在人前素来笑容满面,一双桃花眼弯弯,如今这般炸毛发火的样子可真不常见。
想来这其中定是生了什么误会,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只是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上门要人的还偏生是敖广这个脾气死犟,蛮横霸道,完全不听解释的老顽固,有理也是根本说不清,也莫怪冰麒会被激得暴躁本性大发了。
“还笑!还不快些想办法帮我弄走这个老家伙。”冰麒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金貅一眼。
“还请龙王先消消气儿,有什么事儿不如也说与本座听听?若真是冰麒仙尊的不是,本座定当请天帝陛下为龙王主持公道,并亲自出面为龙王作证。若是龙王还是这般不依不挠地在这西林山吵闹不停,万一到最后发现这事儿只是个误会……那龙王可曾想好,如何善后?”知道他是真的被这敖广弄得很暴躁,又基于难得有人能与自己臭味相投,金貅还是压下了笑意,帮着冰麒正色道。